112. 第 112 章 芙蓉石
作者:女王不在家      更新:2023-08-21 04:51      字数:6121
  第112章 芙蓉石高仿

  孟砚青既得了那字画,自然是想着尽快卖出去的,卖出去,先弄到一笔港币,之后就可以倒腾点什么挣一笔钱了。

  她想大致了解最近香港拍卖会的情况,恰好有一场拍卖会,是香港成立太古佳士得公司的,这次的拍卖会主要是瓷器玉器,不过也包括一部分字画。

  周五那天,培训班早早结束,孟砚青便带着她那字画过去了拍卖会鉴定处。

  到了那里后,先进行登记,登记后就会与专家对她的字画进行鉴定,如果鉴定审核过关,对方会给出一个参考拍卖价,彼此有意的话,就可以进一步签订委托拍卖合同。

  孟砚青过去的时候,那边熙熙攘攘全都是排队的,不少香港市民操持着粤语,手里拿着自己的字画,议论纷纷的,有的还互相研究评判一番。

  孟砚青看看这队伍挺长的,不过也没办法,只能慢慢等。

  谁知道等了半天,最后人家说,收齐全了,不收了。

  当场有人就嚷嚷起来了,孟砚青初来乍到的,自然没得嚷嚷,也只能罢了。

  没想到卖个物件还不容易。

  她便想着,改天过去找谢敦彦,让他帮忙找个主顾吧。

  不然她这么一个外来户,想找个门路都难。

  当下也就罢了,她先过去图书馆,谁知道到了图书馆,恰好便看到了商西爵。

  他西装革履,站在图书馆前的水池旁,显然等了很久。

  他看到她出来,那视线便落在她身上了。

  孟砚青径自走到他身边,笑道:“商先生,我猜,你是在等我。”

  商西爵看着眼前这个在阳光下如此明艳的女人:“是,孟小姐,我在等你。”

  孟砚青听此,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商西爵道:“首都体育广场的珠宝展览,多谢孟小姐指正,才及时纠正错误,避免贻笑大方。”

  孟砚青:“商先生言过了,哪里敢说指正。”

  商西爵:“谢谢孟小姐为我们指出纰漏,我对孟小姐感激不尽,我想请你共进晚餐,不知道有那个荣幸吗?”

  孟砚青听着,倒是觉得眼下的商西爵多了几分诚恳。

  不过考虑到宝瑞和鸿运珠宝的竞争对手关系,她还是笑着道:“能和商先生共进晚餐,自然是我的荣幸。不过今天我还有作业要完成,改日有时间再说吧。”

  这天培训班课程是珠宝设计实训,让人意外的是,过来上课的竟然是聂扬眉本人。

  她来到后,大家自然都有些激动,毕竟聂扬眉可是香港翡翠夫人了,在香港珠宝设计领域是顶尖的专家,大家以后都是要从事这一行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能见到聂扬眉本人。

  聂扬眉一见到孟砚青,便含蓄地笑着冲她点头,之后让大家略做自我介绍,才开始上课。

  聂扬眉不光是在珠宝设计领域很有建树,她还是英国地质学会的会员,并且在美国学术刊物“美国学家”上发表过专业文章,而最让人侧目的是,发现了翡翠中的地生钠铬辉石,而这地生钠铬辉石也成为形成翡翠特性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以说,聂扬眉对翡翠的了解,是华人领域对珠宝研究的一个突破。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以聂扬眉如今在珠宝领域的地位,她如果看重了哪个学生,或者想给谁机会,那对大家都是求之不得的。

  可以说,她随便一个举荐,对于培训班这些普通刚入行的从业者来说,都是莫大的机会。

  是以如今聂扬眉给大家上课,大家自然一个个都听得专注。

  期间,聂扬眉也几次提问问题,大家都抢着回答,到了最后,聂扬眉让人拿出一个紫檀木托盘来,大家看过去,却见托盘里是黑色海绵首饰垫,垫子上放了十几件各色各样的珠宝,有翡翠有宝石。

  她先笑着给大家过目:“你们觉得怎么样?”

  孙柔嘉从旁看到,笑道:“非常漂亮的宝石。”

  她出身良好,说话做事自然是一等一的,便又笑着说了句:“聂老师的这些收藏,果然都是顶尖的。”

  孟砚青听到这话,淡看了一眼孙柔嘉,之后缓慢收回目光。

  聂扬眉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笑望向孟砚青:“砚青,你发现了什么?”

  她这一说话,周围同学顿时感觉到,她们好像很熟稔?

  孟砚青也没想到聂扬眉竟然直接问自己,她便道:“这些珠宝都是仿造的。”

  啊?

  她这一说,大家全都惊讶地看向她。

  那孙柔嘉听这个,更是好笑:“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聂老师拿出来的,聂老师能拿出仿造货?”

  孟砚青笑道:“聂老师的意思,想必是考考我们的眼力,让我们学习鉴定吧,所以这不是收藏品,这是教学用具。”

  教学用具?

  孙柔嘉再次看了眼那珠宝,顿时脸色微妙起来。

  那她刚才竟然夸赞“聂老师藏品”如何如何好,是有些过于丢人现眼了。

  聂扬眉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笑着说:“柔嘉,砚青说得对,这些确实是我的教学道具。”

  孙柔嘉便尴尬了,一时只好勉强笑着说:“倒是挺好看的。”

  聂扬眉笑道:“也没什么,你们还没学习鉴定知识,自然鉴定不出,其实你们刚开始学习,不怕看错了,越是这种高仿品,越能锻炼你们的眼力。”

  这么说着,聂扬眉便开始逐个让同学分辨这高仿品到底怎么辨别,怎么看出这是真是假的。

  孟砚青从旁看着,其中有一位叫赵言君的女同学,她好像是香港金福珠宝公司的设计师,据说是国外留学归来的。

  她对珠宝鉴定倒是有些懂行的样子,说出的话也是头头是道。

  这么看,聂扬眉这次的培训班同学也是藏龙卧虎了,看来这培训班含金量很高,大家过来这里,不光是奔着提升自己行业知识,还奔着聂扬眉能提供给大家的资源。

  很快,大部分玉石都已经辨认出来真假,唯独有一件蓝宝石,大家怎么看都看不出仿造的痕迹。

  那宝石也是有绢丝状六道线,完全和真的一样,一时大家疑心,这是不是老师在考验大家,其实这根本就是真的?

  聂扬眉便看向孟砚青:“砚青,你觉得呢?”

  她这一说,大家也全都看向孟砚青,也有人好奇起来,好奇为什么聂扬眉特意问孟砚青。

  其中,那孙柔嘉皱了皱眉,盯着孟砚青看。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多少有些不服气。

  毕竟大家都知道大陆早几年的情况,穷得饭都吃不上,听说还搞运动,好东西都给砸了烧了,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根本不懂珠宝,又怎么会鉴定?

  虽然孟砚青是不错,大方得体,但到底是大陆来的……

  听起来,她是要学了珠宝设计后去学校当老师的,这足可以看出大陆珠宝行业的水平了。

  聂扬眉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知道大家的风气和偏见,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含笑看着孟砚青。

  孟砚青知道聂扬眉这是要提携自己,也想趁机打破大家对大陆珠宝行业的偏见。

  尽管确实很落后,但聂扬眉不想让大家有那种偏见。

  体会到这一点,孟砚青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其实这只是很不起眼的小事,那种情感也是很细微的,但是却依然让人感动。

  人就是这样,也许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被温暖到了。

  于是,她到底抿唇轻笑了下,在那或者期许的或者好奇的,或者嘲讽的或者不屑的目光中,开口了。

  她笑着说:“其实鉴别这个很容易,只需要一杯水。”

  一杯水?

  于是聂扬眉的助理便取来了一杯清水。

  孟砚青将那块宝石放在水中,之后指着道:“大家可以从这个角度看。”

  众人惊诧,凑过去,按照孟砚青所指的角度看过去,一看之下,就有人惊奇了。

  那宝石底部隐隐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颜色,非常薄,而这宝石的颜色其实就是出自那片薄色。

  但如果角度不对,在宝石内部六道勒光中,那薄薄的颜色便发散开,寻常人用肉眼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就有人惊奇:“这是什么?”

  孟砚青这才捞出来蓝宝石,道:“这是用芙蓉石来造假的。”

  芙蓉石?

  大家全都看过去,这说芙蓉石?

  孟砚青道:“芙蓉石本身就有六道光,所以可以用芙蓉石来造假,这块石头是把芙蓉石底部挖开一个很浅的洼,在里面垫上颜色,之后再用芙蓉石磨出一个薄片来嵌进去的,一般这种造假也不难发现,但是这个手艺高明,做得巧,六道勒光恰好掩盖了嵌片,所以不容易被发现。”

  大家恍然,一时就有人围着那宝石看,仔细看,好像确实发现宝石最下面有嵌片的痕迹,但是很浅淡,以至于大家误以为是瑕疵,竟然没人注意到。

  一时大家议论纷纷的,自然对孟砚青敬佩至极,还有人好奇孟砚青是怎么学的。

  那孙柔嘉看着这情景,越发皱眉,从旁闷不吭声的。

  聂扬眉笑望向孟砚青,孟砚青也正好笑看向她。

  相视一笑间,两个人心领神会。

  一旁,赵言君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孟砚青,之后,又看了看聂扬眉。

  这个时候,大家自然都意识到了,她们是熟悉的。

  谁想到,这大陆妹竟然和翡翠夫人有些瓜葛呢。

  下课后,聂扬眉邀请孟砚青共进午餐,两个人倒是聊了很多,聂扬眉也问起最近孟砚青的学习进展等,又对她进行了指点。

  孟砚青自是感激,她能感觉到聂扬眉对自己的殷切希望,那是提携后辈,是对大陆的眷恋,也是对她自己母校的期待。

  说话间,聂扬眉道:“我本来想和你说呢,我最近要办一个品鉴茶话会,会邀请香港珠宝玉器行业的各位同好,我想着,你也过来吧?”

  孟砚青自然感兴趣,问起参会者都有哪些,聂扬眉详细说了,有几位香港收藏大家,那都是孟砚青耳熟能详的,也有一些和她家祖上还有些渊源——当然这些孟砚青也绝不会再提起了。

  而年轻一辈,诸如商西爵谢敦彦,也都会被邀请到。

  聂扬眉笑道:“今天我们班上的孙柔嘉,家里原本是做电子产品的,不过听说这几年也想涉足这一行——”

  说到这里,她便笑得有些含蓄了。

  孟砚青听着,便明白那笑中的意味。

  说白了这一行不是那么容易涉足的,门槛很高,你得博闻广记,得有底蕴,如果实在什么都不懂,那就得放低了姿态,多向人请教,慢慢增长见识,磨练眼界。

  如果本就不懂,只仗着自己有钱,便要涉足这个领域,拍卖会上一味砸钱,别人夸你一句有实力,其实暗地里都在笑,就是一个纯种的冤大头。

  聂扬眉不明说,但显然是瞧不太起的。

  孟砚青笑了笑:“我也是不懂了,她仿佛对我很有些敌意,这敌意来得莫名。”

  聂扬眉叹了声:“回头你就知道了。”

  孟砚青心中疑惑,不过看那样子,聂扬眉是不会说了,也只好罢了。

  这么聊着,孟砚青说起自己的那幅画,想问问聂扬眉有什么门路。

  聂扬眉一听,倒是感兴趣:“我这茶话会,来得都是文化和收藏界名流,珠宝玉器和那古董字画本身也不分家,茶话会后,会有一个小型私人的竞拍,你如果感兴趣,不如把你那画拿过来,我找人帮你鉴定下,看看怎么卖出去。”

  孟砚青听着,自然大喜:“那就麻烦师姐了。”

  聂扬眉:“倒也不是什么事,你是有眼力的,这画又是陆家后人亲自给你描补的,其实我也想见识见识呢。”

  毕竟,陆绪章母亲可是民国时颇有名气的女书画家呢。

  孟砚青对于陆绪章的手艺其实是很有自信的,提起这个,多少也有些小骄傲。

  她笑道:“到时候还得请师姐鉴赏赐教。”

  有了聂扬眉相助,一切倒是顺利许多,聂扬眉拿了那幅画,请了一家鉴定基金会的专家来看,那位专家仔细看了看这画后,眼睛便亮了。

  他详细问了问这字画的情况,孟砚青大致说了,专家连连颔首,直接把孟砚青请到一旁来,仔细讨论,并请专家进一步看。

  这鉴定基金会几位专家评定后,鉴定为王翚晚年集大成之作,认为如果上佳士得的话,应该能十万港币起拍。

  聂扬眉见此,也颇感兴趣,如今佳士得拍卖会已经赶不上了,但是却可以在她的小型私人拍卖会上卖。

  她笑着道:“到时候我多请几位书画界的朋友,争取卖出去一个好价格。”

  对此,孟砚青自然很满意,给了十万港币起拍价,现在纽约拍卖王翚画还是一个新鲜事,如果顺利,这个价格也许能到二十万港币!

  而二十万港币,她完全可以在香港扑腾着干点事情了。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这幅画很快交给了聂扬眉,聂扬眉也放出消息去,果然就有几家素来关系很好的书画同仁都表示感兴趣。

  孟砚青听着,也略松了口气,这时候她没事也在荷里活道逛,果然这里时不时有些可以捡漏的物件,都是那些打算离开香港的有钱人舍下的。

  这自然是意外之喜,不过也只能是休闲娱乐罢了,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还是尽快从香港搜集复印资料,争取多带点香港珠宝设计的先进理念回去。

  那天谢敦彦也邀请孟砚青过来共进午餐,提起翡翠夫人的茶话会,孟砚青说起自己和聂扬眉的交情来,谢敦彦意外之余,倒是笑了:“那倒是巧了,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捧场,看看卖个高价。”

  孟砚青笑道:“也好。”

  当下两个人说话间,谢敦彦也把香港知名的一些收藏家和文艺名人都说给孟砚青听,让她好大概心里有谱。

  孟砚青听着,也问起孙家来:“他们家具体是什么背景?”

  谁知道谢敦彦一听到,神情便略有些古怪,之后道:“他们家和我外祖母有些瓜葛,也算是从小认识的。”

  孟砚青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好巧。”

  谢敦彦便没不再提孙家,反而说起别的。

  一直到这顿饭结束,他送她回家时,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苦笑一声道:“我们两家有些瓜葛,确切地说,是我和她。”

  孟砚青:“哦。”

  这确实没想到。

  谢敦彦这才大概解释了下,原来他外祖父和孙家有些交情,所以小时候曾经给他们“许下婚约”,只不过长大了后,谁也没提过这茬。

  他也和孙柔嘉提起过,都是小时候的戏言,当不得真,但孙柔嘉却很当回事。

  他有些无奈:“可能是之前我带着你过去我们门店,她误会了,才有些针对你,实在对不住,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但其实以他和孟砚青的关系,外人实在是没什么好误会的。

  他也承认,最开始他确实对孟砚青很有好感,毕竟孟砚青年轻又漂亮,作为一个单身男性,看到这样的女孩子,他自然心生向往。

  不过后来孟砚青和他谈起生意来,他敬佩之余,两个人开始合作,从合作的那天起,两个人之间就是纯友情,商业友情。

  他不习惯把感情和工作混在一起。

  当然了,他多少也能感觉出,在孟砚青眼里,他也只是单纯的一个合作伙伴,而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所以,因为自己的家事给孟砚青惹来麻烦,这是他没想到的,也是惭愧的。

  对此,孟砚青倒是没在意,她更多的是惊讶。

  她感觉孙柔嘉和谢敦彦两个人性情各方面差距很大,没想到竟有这层瓜葛。

  她笑看着谢敦彦:“她估计有些误会?”

  谢敦彦眉眼越发无奈:“她这性格,没法说,有些事也说不通,不过我会尽量和她提下。”

  孟砚青:“这倒是不至于,她和我现在同为培训班同学,你如果去说了,回头她反倒是更怨我了,其实不用管,随她去吧。不过我也得先说好了——”

  谢敦彦:“嗯?”

  孟砚青笑道:“我可是不讲情面的人,你这青梅竹马若是和我过不去,那我尖酸刻薄绝对不给人留余地,回头她可别找你哭去。”

  本来她也犯不着这人作对,不过嘴里明摆着瞧不起大陆人,一口一个大陆妹的,她就坏心眼,就想看对方丢人现眼。

  对于这种人,她是不会顾及脸面的。

  谢敦彦听得苦笑连连:“随你,随你,她爱找谁哭就找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