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一睡不着。

  他双手扒着毯子，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距离他不远的琴酒。

  连呼吸都放缓了，零零一小心翼翼掀开毯子，光脚走在地板上，尽量不发出声音。

  “你要做什么？”

  多肉兴奋起来了，这就是大半夜不睡给他的赠礼吗？

  好啊你小子，以为是职场潜规则，没想到是黑心狼扮小白兔馋人琴酒身子。

  是一只爱喝酒的小狼崽子，鉴定完毕。

  零零一回头，手指抵在唇边，对多肉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有月光的照耀，屋内并不是很黑暗。

  一步，两步，三步，快要到了。

  琴酒平躺在床上，银色的长发散开，月光落在上面，像泛着水色的丝绸一般。

  零零一想要靠近他，借他身上那一点点类似宿主的特质，来慰籍他。

  他知道，他出场见到的第一个人，陪伴他度过时光，一起完成任务的宿主，再也回不来了。

  零零一停下，站在床边，平静地看着琴酒。

  他胸膛微微起伏，眼睛闭着，能吐出冷冷言语的唇合拢。

  零零一能听到绵长浅淡的呼吸声。

  他就这样看着他，与宿主并不相像的这一张脸，莫名的和宿主的某一阶段进行重合。

  零零一将对宿主的全部感情，寄托在这个宿主的替代品身上。

  但他又清楚的知晓，他不是他。

  多肉：“……？”

  这是什么鬼故事？

  大半夜不睡觉站在人旁边一言不发，它光是看背影就觉得很恐怖片了。

  琴酒睁开眼，他等了很久，没有等到零零一的下一步动作。

  藏在被子下的手，已经扣着扳机很久了。

  零零一见他睁开了眼睛，真诚问：“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琴酒：“……”

  是有病吗？是在故意折磨他吗？

  琴酒张开高贵的口，赏了零零一一个“滚”字。

  “好吧。”

  零零一干脆环抱住自己，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到琴酒的旁边，离他近一点。

  琴酒捏了下鼻梁，鬼使神差说了句：“上来。”

  零零一听到，飞快站起，掀开被子，整个人滚了进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在脑海中排练的千百次，才能做到“爬床”爬的这么熟练。

  零零一伸出试探的手手，摸到了琴酒的睡意。

  “咦？不是裸睡啊。”

  他扭头瞪了下窗台上面的多肉，也不管它看不看的到。

  怎么有坏多肉，传虚假信息！

  琴酒根本不！裸！睡！

  ……

  零零一精神抖擞，吃早餐遇到伏特加时，还偷偷告诉他：“伏特加叔叔，我昨天是和琴酒一起睡的哦。”

  零零一一脸得意，理所当然被伏特加认为，他是在挑衅他这个琴酒身后第一小弟。

  他都没和老大一起睡过，这个后来的人凭什么！

  伏特加感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该做些什么捍卫自己的地位？

  “大哥，今天的早餐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伏特加行动了，年纪小的小屁孩怎么懂得照顾琴酒？

  零零一看了下琴酒，再看了下自己餐盘里面的各种吃的。

  想了又想，挑出一个他咬了一口，还带着牙印的煎鸡蛋。

  “这是我喜欢吃的，你要吃吗？”

  煎鸡蛋上面的牙印，似在嘲讽琴酒。

  可零零一的表情过于真诚，发现琴酒盯着这个煎鸡蛋，还露出十分不舍的表情。

  见琴酒没有反应，他活过来了：“你不吃吗？那我自己解决了。”

  说完，一个煎鸡蛋全部塞到了口中，生怕琴酒反应过来，说出一个“吃”字。

  琴酒：“……”

  他这辈子的无语，恐怕都犯在他的身上了。

  零零一在黑衣组织的课程种类繁多，不仅有各种教导狙击、易容、柔术的这种课程，还有基础的数理化。

  并且，每周一次，还有专门的心理辅导老师跟他谈话。

  用电子脚铐的话说，就是洗脑他忠于组织，忠于首领，为了组织奉献自己的全部。

  又到了去实验室检测的日子。

  今天的检测时间要比平常更久一点。

  零零一带着特殊的仪器，电流从他体内穿过，并且在不断加强。

  大脑一片空白，悬浮在他面前的电子面板上面呈现他生命体征的小人变成了鲜艳的红色，头顶立着一个鲜艳的感叹号。

  【警告警告，能量即将耗尽。】

  【警告警告，即将进入休眠彼此能量模式。】

  电子面板上面频繁闪现这两句话。

  零零一一脸痛苦，感觉要死掉了一样。

  实验员道：“近期的实验，我们都在试探他能力的极限在哪里，经过多次实验，我们发现，当他身体到达临界点之后，身体机能会下降至一个降无可降的一个数值。然后保持在这个数值之上，通过休眠，慢慢的进行回复。我们试着得出他的身体为什么能做到这样人类做不到的状态，但是至今没有原因。”

  琴酒看向玻璃窗内，零零一嘴唇蠕动，看口型似乎是无声在说：“琴酒……”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琴酒叫停实验。

  实验员手里拿着平时零零一上课时记录的数据，对比他这里的数据，又得出一个结论：“除此之外，还发现他的大脑开发程度，已经远远超脱人类的范围。他的大脑，就像台计算机，完成常人无法做到的计算。”

  “你确定？”

  琴酒实在怀疑，零零一平时愚蠢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有脑子……

  实验员调出一段视频，是零零一上数学课时，秒解开一道又一道的数学难题的画面。

  一些要经过大量计算才能到得出结果的数学题，他几乎只要扫一眼，就能得出结果，让人惊叹。

  结果传到黑衣组织首领那里后，琴酒收到了“培养零零一为组织所用”这样的命令。

  让他利用零零一目前对于他的依赖和信任，将他牢牢绑在黑衣组织，为组织贡献全部。

  包括他异于常人的身体，以及这颗发达的大脑。

  琴酒得了指令，对待零零一的态度和之前天差地别。

  还不够了解人类的零零一，分辨不出真心和假意。

  他只知道，琴酒突然变得很重视他，甚至连外出任务，都带着他了。

  电子脚铐对琴酒这样的行为给出了“零零一要完”这样的结论。

  “他现在对我很好呀，昨晚还问我喜欢吃什么呢。”

  “好个屁。”

  电子脚铐暴怒：“这就是糖衣炮弹，这就是你行刑前的最后一顿饭。醒醒！你清醒一点！等这顿饭吃完，你就要死的不能再死了。”

  “什么意思？”

  零零一一脸迷茫，听不懂电子脚铐用了太多比喻，并不直白的话。

  “等等？你要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电子脚铐突然欢呼，心情大好：“那我会不会换一个不这么废材的绑定者了，我的自由是不是也有着落了？”

  “你要是绑定下一个人，他也听不到你的说话。”

  零零一不是插刀，他只是客观的评价这个事实。

  电子脚铐：“不——怎会如此——！”

  它不甘心！

  伏特加和琴酒从里间的办公室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长相靓丽的短发女生，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穿着白大褂，脚踩红色高跟鞋，身上萦绕着一种理智和冷酷交织的神秘气质。

  她目光淡淡落在零零一的身上，又很快的收回了目光。

  从她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新研制出来的这一批药物，尽快进行实验。”琴酒道。

  她冷笑一声：“这次你们又要从哪里弄一批活人来进行人体实验？”

  对于她的讽刺，琴酒不为所动，只残酷道：“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活人。雪莉，组织可不是什么让你烂发善心的地方。”

  雪莉冷着一张脸，好像有寒冰在她脸上凝结。

  琴酒看向正看着他什么都不知道的零零一，目光有一瞬的迟疑，但这一丝的迟疑，抵不过他对黑衣组织的忠诚。

  “最新的药物先用于他的身上。”

  琴酒警告道：“你只需要按命令行事，多余的事不用管。”

  “他不是你的下属吗？”

  雪莉眼中带着错愕：“你要送他去死？”

  琴酒微眯着眼睛，语气不善：“我再说一次，多余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哦豁，果然是行刑前的最后一顿饭。”

  电子脚铐幸灾乐祸道：“你完咯，你知道她研究的是什么药物吗？据我所知，服用她研究的药物的人，都死了。看来你就是下一个了。”

  零零一没有说话，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要死了。

  他只是有点挫败。

  挫败于电子脚铐比他知道的还要多。

  零零一自觉他好多事都不知道，而且还听不懂人类话中潜藏的各种含义，听他们说话，都迷迷糊糊的。

  为了改变这种什么都不懂的状况，也为了能够更加了解人类的思维和他们话中的含义。

  零零一翻阅扫描进脑海中的各种书籍，找出了一堆书籍。

  《商场三十六计》《老狐狸精》《从感情小白进化为意大利爱情骗子他遭遇了什么》《糊弄学》《如何变成一个钓系》……

  零零一筛选出了这些认为能够帮助他了解人类，进一步能更了解琴酒的各种书籍。

  学海无涯，只要肯学，没什么是他学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