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他想跟我回家。 就真的是时候朝前看了……
作者:西十危      更新:2023-08-21 11:55      字数:7835
  泛着波澜诡光的瞳孔很是平静,他这时候还说着为你好的话,唇角被拉大,他竟然还是温和的,但陈翡还是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他似乎要被掐死在那双眼睛里。

  良久,也兴许只有两三秒。

  陈翡动了下有些发麻的手腕,眼睛也微微垂了下去,却是笑了下:“我用你教?”他言语冰冷,还有些嘲弄,“你以为你是谁?”

  “救世主吗?”

  话音刚落陈翡就又想起周渡说只对他好,他嘴唇动了下,似乎是有点后悔自己如此的尖锐冷漠,但还是没有道歉。

  “周渡。”

  也不知道到底是说谁。

  “死缠烂打就恶心了。”

  言尽于此,再说就真的不体面了,陈翡直直地松手,扭头就要走,指尖又被人轻轻地攥住,像是安抚,又像是把玩,陈翡想挣开……周渡掌心的温度却从指尖烧到了他心里。

  就只是晃了下神,周渡就牢牢地扣住了他的手。

  指骨修长、皮肉紧实,力道骇人。

  陈翡一抖,不禁望向周渡。

  周渡语气是温柔的,言语却是冰冷的。

  “真恶心吗?”

  “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你不就喜欢我缠着你吗?”

  “……”

  大概所有的真诚都会成为你今后致命的弱点,陈翡大脑空了下,竟然没想到什么反驳的话,他怔怔地看着周渡,眼睛泛起稀疏的光,鼻尖微微发红。

  就很像是又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

  周渡没有心疼,他摩挲着陈翡的脸:“我就是让你走。”

  “你又能去哪?”

  父母走之后,陈翡就算是没有家了。

  这是陈翡人生中一个相当的沉痛的点,是寄宿的地方换了一个又一个,是每次假期都思考今晚去哪睡。

  是他爸妈唯一留给他的老房子,在一场疾风骤雨坍塌后,彻底扎根在他心里的无望和恐惧……陈翡的神情瞬间惨淡。

  面部细微的肌肉又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他一直都不太敢想,他到底能去哪呢。

  周渡摁住陈翡的后脑勺:“跟我回家。”

  陈翡刚还觉得自己是个蠢货,就该闭紧嘴什么都不要说,听到周渡这话骨头又软了下来。虽然不长,但他确实还挺喜欢他们的那个家的。

  那有他喜欢的人,那有他喜欢的琴房。

  窗户是明亮的,床是柔软的,饿了是有饭的。

  但陈翡还是没说话,他抓住周渡的手腕,攥得指尖都在发白。就是没说话,他每个动作都写满了抗拒。他决心跟周渡断干净,他连军训都坚持下来了。

  好不容易才坚持下来的。

  他看向周渡,罕见示弱,用脸蹭了下周渡。

  他想走。

  周渡知道,但还是只是笑了下:“你是想我抱你吗?”

  气血倒涌。

  陈翡往后挣,想脱离周渡控制……只是周渡把他抱起来并不费劲,他只是感觉自己被拎了起来,然后落在了周渡怀里。

  周渡搂住陈翡的肩,见陈翡要骂他,低头把唇贴到了陈翡耳边:“乖,在这吵架咱就又出名了。”

  陈翡诡异地安静了下。

  周渡搂着陈翡,闷笑。

  听到笑声的陈翡瞬间恼了起来,他是张嘴就想骂的,只是有人预判了行为,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还看别人。

  “他想跟我回家。”

  他哪里想跟你回家了?

  孔陵倒也不瞎。

  他正想见义勇为,周渡那双乌压压的眼睛盯着他,还冲他笑。

  “你爸孔历扬是不是该升主编了?他等了得有十年了吧?”

  孔陵愣了下。

  这一秒里,他想着他的一见钟情。

  这一秒里,他想着他爸风霜苦楚的十年。

  天边又闪过一道雷。

  周渡挡住陈翡的眼睛,没让陈翡看到孔陵的避让,他只是说:“要下雨了,我们回家。”

  陈翡不知为何安静了许多。

  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挺安静的。

  上车时周渡给他拉的车门,坐车上周渡给他系安全带,下车周渡抱他下去的,九月的雨不好下,远没有夏季的暴雨酣畅淋漓,闷响了一路的雷,到现在才飘下两滴雨。

  周渡知道陈翡爱体面,下完车没着急走,而是理了下陈翡歪掉的衣领,他手大,十指修长,骨节分明:“不开心?”

  陈翡下车后就在数掉落的雨,一滴滴在他手上,一滴砸到他的鼻尖上,他正想着第三滴什么时候掉下来时,周渡的吻压了下来。

  唇瓣被人含住,压迫窒息。

  ……

  漫长地五分钟。

  陈翡在结束后喘了好一会。

  周渡捧着陈翡的脸,揩着陈翡红艳艳的唇:“为他不开心?”

  陈翡这才想到周渡为什么又发疯:“不是。”他跟孔陵本来就没什么交际,也没什么交情,在现在路边扶个跌倒的老奶奶都要先拍照录像的社会里,孔陵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就是有点搞不懂,“你怎么知道孔陵他爸是谁?”

  周渡用一种很正常的口吻道:“我查的。”

  “就暑假那些加你的,我都查过。”

  “?”

  陈翡看周渡,“嗯?”

  周渡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毕竟他真的没做什么:“我就看了看,没做什么。”

  陈翡的目光下移,落在周渡拉住他的手上,开始觉得周渡不正常了:“你怎么知道有人加我?你翻我手机了?”

  周渡:“嗯。”

  陈翡又看向周渡,真的会觉得周渡有病:“就嗯?”

  电梯到了,周渡用陈翡的指纹开密码锁。

  密码锁滴一声,说欢迎回家。

  陈翡瞄着自己的手,知道周渡又在挽留他,但还是只是垂了下眼。

  周渡推开门:“我知道那不对,但我不觉得那不对。”

  开门灯就是开着的。

  一览无余的客厅与他走时并无两样,只是多了些食物的香气儿,餐桌上摆着几道菜……一对碗,一对勺子,两双筷子。

  陈翡在宿舍洗漱收拾就磨蹭了挺久,到幸福家园这里又用了一个多小时,早已饥肠辘辘,但他看到餐桌上有饭时,竟然不是觉得饿。

  而是觉得幸福。

  他弯眼,却不觉掉眼泪,一滴的一滴的掉,大滴大滴的掉。

  你说,到底什么是后悔?

  是几乎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已经触手可及,他却要亲手砸掉它。

  陈翡想,哪怕他就再往前走一步呢。

  ……他不敢。

  他几乎是恨了起来,他只是谈了个跟玩似的恋爱,怎么能这么难受。

  但也就是一瞬间,陈翡就扫平了那些情绪,他对遇到周渡这事,始终觉得开心,觉得幸福。他脑海里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随着时间有些花了。

  他还记得曾经好开心,好快乐,但再也记不起那是什么感觉了。

  这几个月,在他并不是很长的人生里……让他再次明确什么是开心,什么是幸福。他终于记起这种感觉,也就发自内心的感恩。

  他甚至想,如果他不是十八就好了,他要是二十八,他就应该能成熟点,能稳重点,不会如此患得患失,惊惧度日,能试着和周渡一起走下去。

  他要是三十八应该睿智些,豁达些,再不会对自己的过去耿耿于怀,就是分了,也能弹指一笑。

  ……四十八就算了,太老了,周渡估计看不上了。

  但他才十八。

  他的人生才刚开始,他还没有很坚韧,也没有很勇敢,他没办法去赌自己都不相信的未来。

  说来搞笑。

  小时候想着长大就好了。

  现在还是想着长大就好了。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就好了呢。

  还是说,生活就一直如此糟糕。

  泪水涂花了陈翡视线,封住了他的耳鼻,让他觉得如此的窒息……为什么生活这么苦,他思来想去,想去思来。

  也只从他过去翻来出来四个字——咎由自取。

  没错,他活该。

  真讨厌啊。

  真是……太讨厌了啊。

  似近似远的呼唤。

  “陈翡。”

  “……陈翡。”

  肩膀被人捉住,背被抵到墙上,冰冷坚硬,陈翡回神,但眼神仍然茫然,十几年的泪越积越多,就这一刻泛滥成了灾。

  他也不想这么讨厌自己,他答应过自己,好好爱自己的。

  ……他也知道周渡在捞他。

  陈翡努力抬头,去看周渡的脸,但泪太凶,眼眶实在太花了,再怎么看,周渡的脸都还是模糊的。

  他不知道的眼神到底多空洞,他只是说:“哥。”

  “我看不清你了。”

  就这么个娇气鬼,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能受得了就怪了,周渡知道陈翡心理状况不会多好,但也没想到会如此的糟糕。

  他俯身,将脸凑到陈翡跟前:“我就在这儿。”

  今夜无星,今夜无月,长夜无光。

  陈翡眨眼睛,想让自己眼泪稍微停一下,哪怕就只有半秒,但他停不下来,他感受自己情绪失控,但也只是感受着。

  泪挂在睫毛上晕成冰珠,又陡然碎成水沫,他的视野一直模糊……一直抬头也是挺沉重的事,陈翡逐渐低头,像是犯错的小孩儿:“……我。”

  “看不清啊。”

  周渡握住陈翡的手,往自己脸上摸,眉、眼,鼻、唇,都是陈翡喜欢的样子,他掌心宽大、十指有力,能紧紧攥住陈翡的手:“能看清了?”

  眉眼是凌厉的、触感是温热的……陈翡又眨眼,他说:“我喜欢你。”

  周渡说我也喜欢你。

  陈翡笑了下,很甜:“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周渡忽然噤声,意识到陈翡可能没在跟他说话。

  陈翡仰着脸,灯在他眼里是一团晕开的光斑,被拉得很长的光线,他说:“你会不要我的。”

  “就没人,想要我。”

  “我一直就是拖油瓶。”

  “……一直就只会给人添麻烦。”

  陈翡光因为学琴这事,就跟家里闹过不少矛盾,也让家里产生了不少矛盾……他大伯母因为他大伯父想送他去学大提琴,差点跟他大伯父离婚。

  他大伯母人很好,对他也很好,她本来是同意的,就是他堂弟突然问了声大提琴是什么?她自己的孩子连大提琴都不知道是什么,她就真的没办法送他去学了。

  一连一个月,家里都风声鹤唳。

  陈翡不太敢去大伯家,就去二伯家。

  二伯母人也很好,给他做饭,洗衣服,会笑眯眯摸他的脑袋说小翡好乖……然后他二伯母也跟二伯父吵了起来。

  二伯母说你是不是也要为了那个拖油瓶跟我离婚?

  陈翡还含着二伯母送他橘子糖。

  长了好些年的榆树遮天蔽日,耳边都是蝈蝈叫,他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天,小孩儿在枝繁叶茂天空里看到了一览无余的夜空缀满了如点的繁星。

  从此再也没忘记那个夏天。

  和那发苦的橘子糖。

  ……

  陈翡倒不是回忆痛苦,他看向周渡。

  “哥。”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小时候就挺想说,“……真对不起。”

  “抱歉啊。”

  周渡抵着陈翡的肩,掐陈翡的下巴:“你在想什么?”

  陈翡的眼睛在失控,流泪流得有些痛,但他停不下来,他觉得好苦,他自己痛苦,也让别人痛苦:“嗯?”

  他缓了两秒才道,“没想什么。”

  他又问,“我是不是也让你觉得痛苦?”

  周渡咬住了陈翡的嘴唇,轻轻地咬,重重地舔,手扶上陈翡的腰……他知道陈翡哪里敏感,也就特别得心应手。

  陈翡颤了下,眼睛终于有了些神采,他睫毛很长,脸庞白皙,鼻尖有些发红。

  他望着周渡,眼泪稍止,终于看清了周渡的脸。

  那是张浓墨重彩又相当凌厉的脸,眉峰似刀、眸若漆点,完全称得上是鬼斧神工,他眉宇间压着怒气和冷意。

  “醒了?”

  陈翡还是有点迟钝,他抚摸自己的唇,渐觉被撕咬的痛意……说是痛,但其实不怎么痛,他看周渡。

  眼角猩红,形如恶鬼,扬着眉梢都有点癫意。

  看来他确实让周渡挺痛苦的。

  他望着周渡,像是又尝到了多年前的橘子糖:“真对不起。”

  “……抱歉啊。”

  啪——嗒。

  透明的泪珠子溅在周渡手上,灼起刺骨的痛意。

  “陈翡。”

  “陈翡——”

  又叫不应了,周渡被激得也有点疯了,他抄起陈翡,把陈翡摁在了浴室的墙壁上,哗啦,冷水在俩人头上浇了下来。

  陈翡被冻得哆嗦了下,他抬头,眼睛却还在哭。

  好歹是个能交流的状态。

  周渡手劲大,他掐陈翡的下巴,强迫陈翡直视他:“哭什么?”

  陈翡:“我难过。”

  周渡:“为什么?”

  陈翡:“我不想和你分。”

  周渡斩钉截铁:“那不分。”

  像是被触到某个开关,陈翡的眼泪更凶了:“我必须要和你分。”

  “……”周渡,“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陈翡不说话了,他看着周渡,默默掉眼泪。

  周渡真他妈要气死了,都快气成傻逼了,打下不去手,骂张不开嘴,他又咬上陈翡的嘴唇,磨蹭了好一会,还是没舍得用力。

  倒是陈翡被冷水一冲清醒多了,他推周渡:“我要走了。”

  周渡抹陈翡的眼睛:“你去哪?”

  陈翡白着脸:“回学校。”

  “……”周渡,“你要还分?”

  陈翡嗯了声。

  周渡盯陈翡:“哭是不想分?”

  陈翡抱膝,低头:“嗯。”

  哗啦啦,花洒的水比依萍去找她爸爸要钱那天下的雨还大。

  陈翡其实已经说得挺清楚了,他就是怕再一次被丢掉,周渡把陈翡的脸捧起来:“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陈翡抓膝盖:“不能。”

  “……”你回答得真利索啊。周渡也不是不能给陈翡时间,他看陈翡的胳膊的擦伤,“不信我你折腾自己做什么?”

  陈翡:“我难受。”

  周渡都给气笑了:“那分?”

  陈翡看周渡,泪又飙出来了:“我就说……”

  “祖宗!你他妈的可真是我祖宗!”周渡都要跪下了,“那你想怎么办?”

  陈翡就很坚定:“分。”

  周渡:“然后你又回去折腾自己?”

  陈翡不说话。

  周渡真笑了:“你到底在跟谁过不去。”

  陈翡也觉得自己很糟糕,他抱膝靠墙坐着,还淋着水,比阴暗的蘑菇还阴暗。

  周渡关了花洒,给浴缸放水,想给陈翡洗洗澡,水声不断,哗啦啦地直流……也就周渡敏锐,他看向忽然站起来、朝外走的陈翡:“你去哪?”

  陈翡:“回学校。”

  “……”周渡看着陈翡,静静地看着陈翡。

  陈翡埋头,还是转向了门口。

  他不能再跟周渡待一起了。

  越待越讨厌自己。

  简直恶心得想吐。

  周渡出声挽留:“真不想留在这儿,你就泡个澡,换身衣服,等下我送你走。”

  陈翡没回头:“不用了。”

  周渡神情渐冷:“你就这么回去?”

  陈翡不知道周渡神情冷了下来:“嗯。”

  周渡刚把陈翡看一遍:“胳膊、手,膝盖……你哪还没磕着,这几天你瘦了多少?”

  陈翡也想自己把自己照顾好,是他太没用了……又开始讨厌自己了。他对此避而不谈,只是道:“我要走了。”

  周渡的神情趋于冷静:“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你不学大提琴的吗?”

  “手废了怎么办?”

  陈翡也看向自己的手。

  还好划伤的掌心,也只是出了血,伤到手指可就真废了,他有点后怕,但更多的是无所谓:“废就废了吧。”

  救赎是它,让他痛苦的根源也是它。

  废就废了。

  周渡叫住陈翡。

  “陈翡。”

  “你是真欠操。”

  陈翡没想到周渡会说这种话,他迟迟没反应过来,怔怔回头。

  他跟周渡站在对角线上。浴缸还在放水,水声呜咽,雾气渺渺。

  周渡个很高,挺拔英俊,他下颚线特别锐的,胸膛宽阔,手臂都隐有青筋勃起,见陈翡望来,他阴沉的眉目化开,笑了下,牙森白:“不能打,不能骂,说都要翻脸。”

  “不就只能操了吗?”

  陈翡的眼睛还在流泪。

  见周渡走来,却不知怎么停下了。

  气氛压抑得要死,心慌得直跳,他难得对周渡产生了惧意……他不觉往后退了一步,但周渡还在朝他走。

  雾气渐浓。

  人渐清。

  周渡脱去了衬衫,搭在腕间,被淋湿的背心勾勒着他的强健的体魄,湿漉漉的发,阴翳深邃的眉眼:“乖。”

  “你什么时候说错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停。”

  陈翡有瞬间的不能思考。

  ……

  等他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时候,周渡已经抓起他的手,低头吻那道寸许长的疤。他眼前是周渡的肩、是周渡的黑漆漆的发。

  他手被周渡五指穿插攥住,紧紧地扣着,动弹不得。

  呼吸渐沉,他也又开始抖了——掌心的轻吻变成了湿痒的舔舐,密密麻麻炙热滚烫,心跳开始不规则,就像在沸腾的开水般鸣沸。

  陈翡很犟。

  周渡很亢奋。

  周渡不太舍得碰陈翡,是真不舍得,他总觉得陈翡还小,怎么吃得了那份苦,平常哄着给他亲亲抱抱都老不情愿了。

  上次给他摸,都委屈老半天。

  别说真操,扩张时都得委屈死。

  别说陈翡能不能接受,他都得被自己的良心谴责死。

  但现在这情况怎么说呢。

  操人都像救赎。

  打了许久的闷雷不知何时酝酿成了雨,劈头盖脸、铺天盖地,夜色雾沉沉的,从几十米高的落地窗往外看,真的有种大雨淹没城市的窒息感。

  银色床单在光下流着如水波纹。

  室内气氛温沸。

  周渡喉结下凝下一滴汗:“错了吗?”

  陈翡想过的做会时候会难受,他只是没想到只是准备就能如此艰难,他大喘着气,冷汗淋漓。

  喉咙干得像是要着火,闷痛发麻。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

  灯光变幻。

  周渡最后问陈翡:“错了吗?”

  “……还分吗?”

  陈翡抖着牙,绷到极致:“你妈。”

  不舍得是真不舍得。

  但谁不喜欢乐于助人,谁不喜欢做好事呢。

  操人的时候都感觉在普渡众生,操一下,功德加一、操一下,功德加一……当个好人真好。

  周渡的私欲和道德感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真的爱惨了陈翡。

  前半夜到后半夜。

  又到落地窗。

  最后都厮混到周渡房间里了。

  周渡的房间很是简朴,就一排书柜,一排书桌,只是他平时画图的桌子,地板上、床上,都铺满了密密麻麻的a4纸。

  周渡进来后多少扫了眼,但没在意,他抱着汗涔涔的陈翡,吻他,又问:“错了吗?”

  陈翡早已力竭,脑子都昏沉沉的,他被周渡抱着,又抓皱了几张a4纸,但他说硬气也是真硬气,就是一声不吭。

  周渡心疼之余又感到亢奋,他嗓音低沉嘶哑:“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

  陈翡不看。

  周渡便兴致勃勃地给他念:“马德发,1998年生,你应该不记得马德发是谁了,就那个高中偷拍你抱流浪猫那个。”

  “他恋母,初中那会儿就跟能当他妈的人裸聊。”

  “前几天他偷人老婆时不小心从三楼掉了下去……还被人老公打进了医院,真倒霉。”

  陈翡抖了下。

  他去抓那些纸,那些纸上每张纸上都写着别人的生平,然后就是周渡用红笔圈出来的痕迹。

  十五天,陈翡想离开周渡这十五天。

  周渡查了他能找到的陈翡的过往,一直在朝陈翡走,报复的手段不可谓不狠辣,不下作。他感到陈翡在颤,便又亲吻陈翡的眼睛。

  陈翡很累,他也是。

  他好久没睡个整觉了。

  但比起累,更多的还是煎熬。

  他对着密密麻麻的纸,枯坐了十五天,想着陈翡的这十五年。

  ……他走时匆忙,窗户都忘关了,不止今夜雷雨交加,还有风声大作,风吹动纸页,将a4纸铺满了整个卧室。

  周渡抱着陈翡去关窗,又将陈翡抵在窗上,他们此刻就这漫天的黑白红的文稿里缠绵:“每个人都是月亮,总有一个阴暗面,从来不让人看见。”

  “你不用觉得自己很糟糕。”

  陈翡抖得厉害。

  周渡吻陈翡,吻陈翡每一道新添的疤,耐心坚定的告诉他爱他,很爱他,他的吻最终又停驻在陈翡掌心那道寸许长的疤上。

  他沉默了许久,喉咙还是有些哽塞,但还是温柔的教着陈翡:“乖乖。”

  “当你自己都觉得困扰的时候。”

  “就真的是时候朝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