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离大谱了 人生第一次偷窥……
作者:容九      更新:2023-05-29 13:09      字数:4082
  假太孙听得柳扶微如此问,笑容一滞,“我?”

  “不是您说的么,袖罗妖人最擅伪装,万一您这位太孙殿下也是某位妖人,那他的金印……”见戈平开口,她抢声道:“小戈将军你想想,情丝绕连人的欲念都能掌控,太孙身边若有谁被一时迷惑盗取金印,也不是毫无可能啊。”

  假太孙这下真垮下脸了,“我可是男子……”

  “谁说男子就不能是妖了?说不定,让王子神魂颠倒的宝儿就是男人呢?万一您是为了模糊焦点才让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夜半三更趁机把那王子的根给吃了,我是说情根,不也挺天衣无缝的么?”

  眼见他似要着急上火,她仿着他方才的语调“诶”了一声,道:“既然您可以假设我是袖罗妖女,我又为何不能假设您是袖罗妖男呢?素闻太孙殿下宽仁谦恭、尊礼贤士,您不至于因此怪罪我吧?”

  果然,他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我并未说要怪罪……”

  戈平一时面露迟疑,澄明则拢袖道:“此事不难。殿下若不嫌弃,可在都护府暂住一夜,待戈帅明日回府,除妖之事,再听从殿下调遣如何?”

  “那也行。”假太孙端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又望向柳扶微,“符姑娘对吧?既然你怀疑本太孙,不如我们就近,也好彼此‘关照’?”

  此案事涉太孙及质子,纵使都护府不缺兵力,也不敢掉以轻心。

  戈平从听澄明说“戈帅明日回府”时就已噎住,到私底下才问:“父帅根本不会来,先生何故要诓太孙?”

  实则戈望被重创后就被第一时间送上了玄阳派,至今昏迷不醒。

  澄明道:“太孙殿下淡出朝廷三年,一时之间也难以求证他的身份。假使他是为人所扮,得知明日戈帅回府,必有所动作。”

  “先生当真怀疑太孙殿下是假冒的?”

  澄明道:“现在不好下定论。符姑娘是口吻戏谑,所言倒是有理。只是她的举止又透着古怪……”

  “哪里古怪?”

  “太孙既亮出金印,我等都不敢轻易造次,但符姑娘倒像是一早笃定了太孙不是太孙。”

  澄明所料不错,等步入柳扶微所住的东阁楼内,她二话不说先道:“他不是太孙殿下。”

  戈平着实震惊,但见她指着桌上的肖像图道:“我在长安时见过殿下,他本人长这样。”

  原来,柳扶微一关门头一件事就是去绘太孙像。

  她画工本就不俗,寥寥数笔就绘出司照神韵,哪怕戈平和澄明不曾见过太孙,光看这画也不由信了几分。柳扶微觑着他们的神色,道:“世人皆说太孙殿下乃是天人之姿,你们不会真觉得那位符合传说吧?”

  嘁,说我美得像妖女,我还嫌你丑得不配扮太孙呢。

  戈平呆了好半晌,“那你方才怎么不直说?”

  直说?他要是一口咬定是自己造谣污蔑,谁晓得你们俩站谁。倒不如将某些“可能性”半胡闹地说出来,引得府里上上下下都怀疑他,除非他有本事把大家都杀了,但凡还有所图,就不会当场撕破脸。

  这心思,柳扶微自然不会坦白,道:“我不敢啊……但我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以免你们被他害了。”

  戈平感动了好一会儿,连道:“符姑娘莫怕,都护府必定保你无虞。”

  怎知来见“太孙殿下”时,他也将门窗一阖,询问后即道:“那位符姑娘十之就是袖罗妖女。”

  戈平:“……殿下何以有此论断?”

  “她的皮肤莹润细腻,根本就是气血挺足的样子,而且那副骄纵神态更绝非久关地牢之人所能拥有。还有,从长安被拐到袖罗岛之说也站不住脚,既然拐走她的是前袖罗教徒,那新袖罗教主又何故养着她呢?”

  从西院出来后,戈平彻底懵了,“究竟谁在说谎?”

  澄明一时也难以下定论:“事已至此,除了抓紧查证之外,还需加强监视……”

  这时,有军士来禀,说渤海国将军来了,扬言要是不给他见到王子,就要回去请军攻打都护府。还没走出两步,又有人匆匆奔来:“将军,玄阳派支洲大侠来访。”

  澄明眉色一诧,“师兄?”

  戈平再顾不得其他,往前厅赶去。

  饶是外头闹翻了天,被拘于东阁的某人忙着使唤丫鬟,一会儿送来糕点酒酿,一会儿又蓄了满满一桶浴汤,还要求去街上买几件成衣来,俨然已将都护府当作度假山庄。

  换作往日,隔壁院还有个心怀叵测的盯着,她哪有心情悠哉悠哉的沐浴。

  现如今,不知是不是连天书都捅过的缘故,她竟也不太着急,满心只想着先将这一身寒气驱了再说。

  待冻僵的身子稍稍熨暖和些,才恢复了一些思考力,她支着颌寻思:没想到新教主竟不是席芳,那席芳他们去哪儿了?袖罗岛为什么空无一人?

  百思不得其解。

  她开始认真复盘自己会出现在袖罗岛上的因果。

  首先,岛上空无一人,想必是在被攻打之前连夜离开的。

  她之所以在那儿,说不定真如自己所编得那样——离开神庙之后她被袖罗教所抓,尔后郁浓为了拿她换命吊着她一口气,谁曾想会被某位新任教主给篡位,而她柳扶微……则因这场变故被遗弃在岛上了。

  如此分析,她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也不能高兴得太早。稀里糊涂之间她又被困在这里,袖罗岛要是又来,不知会不会又被殃及池鱼。

  当务之急还得考虑如何独善其身。

  但自保之法还得取决于袖罗教如何施为。

  假若他们再发动傀儡线,只需找个合适的藏身之地即可,都护府瞧着规模不小,实在不行躲屋梁上也成。

  至于情丝绕,中招的不是她……应该也不会找上她吧?

  啧,情丝绕、傀儡线、种心种、拔灵根……袖罗妖法还真是个顶个的奇葩,被这种妖道盯上,依她看,都护府是在劫难逃了。

  柳扶微想得脑壳疼,索性放空,有一搭没一搭撩着水波,越抚摸越觉得自己胳膊、臂膀的肌肤好像紧实不少,就连腰都变……细了?

  错、错觉么?

  等等,往常这种蜷缩的坐姿,小腹会叠出一点赘肉来着……肉呢?

  娘亲欸,这也是来自娑婆河的神秘力量么?!

  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喜,柳小姐一激动,将全身浸泡在浴水中试图让自己冷静冷静,谁曾想人入水的刹那,周遭一切物什大变,影影绰绰间,她看到一个铜镜里的……男人??!

  柳扶微双腿一蹬,“哗”一声从木桶里站起身,顷刻间,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那那那是……什么……情况?

  她回想着悚然的前一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看到了铜镜里的假太孙了?

  不对。不对不对。

  那不是看到,更像是……站在铜镜前,望着自个儿?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冻得她一个战栗,柳扶微缓缓蹲回浴桶里,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她分不清是否自己产生幻觉了。

  要不,再……求证一次?

  念头既起,她深吸一口气,沉下浴池,失重感扑袭而来,匪夷所思的一幕再度浮现。

  铜镜前的假太孙,抬着下巴观察自己胡茬,视线随之挪转又凑近。

  继而,假太孙拾起一把剃刀怒着嘴剃起胡子来,期间还不忘自得其乐挑了挑眉。

  顿时,浴水呛入她口鼻,柳扶微钻出水面,咳了好几下才回魂。

  这一回,有答案了。

  不是幻觉,是她似乎只要一进水底,就神思飞移,落到他处,能见人目中所视。

  离大谱了。

  柳扶微只觉得一颗脑壳都要盛不下满头乱绪了。

  按说她也算不可思议事件的常客了,此时此刻仍是费解——透过水看到别人的眼,这算是哪门子阴间术法?

  气没喘匀,心里突一咯噔:等等,我瞧得着他,他不会也看得到我吧?

  她拣了条浴布先将自己裹严实了,回想他揽镜刮胡的样子,又觉不像。

  那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这趟醒来是察觉到哪哪都不对,本来只想及时行乐,到了这份上实是想忽略都难。

  为何看到的是假太孙呢?敢情他也是从娑婆河来的?

  她起了一探究竟的念头,便一捏鼻,将脑袋埋入水中。

  视野再度豁亮。

  假太孙伸手推窗,窗外满树挂雪,都护府后花园的景致尽收眼底。

  原来他住东面,与西阁隔了内湖,岸两头均设守卫。

  假太孙转身将桌上包袱拆开,露出一个奇形怪状红盒。

  瞅着像机关盒,四面均嵌着罗盘,他分别拨转一圈,咔一声开了,里头不少小玩意儿,乍一眼看到小哨子、红烛、拨浪鼓、毽子以及……呃,针线包?

  ……这人是兜货的货郎么?

  假太孙取出一根状似炭条之类的东西,蹲下身在墙角画字符。

  柳扶微自然看不懂他画的啥,一个换气的功夫,屋内四个角都已画毕。

  他盖好盒,一边伸了伸懒腰一边开始解裤带,她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就脱了外衣步至铜镜前。

  “……”

  柳扶微下意识捂住眼,真捂住了,奈何她人还在水下,依旧啥都瞧得着……包括他侧身抬臂比了个自以为俊的姿态。

  “……”

  啊这人,脸蛋只算中上之姿,身材嘛……倒没啥赘肉,肩宽不错,可惜腰有点粗。

  只在画本里见过男人的柳小姐,目光不由多流连了一会会儿。

  人生第一次偷窥,不是害羞,竟有一丝丝兴奋。

  这就是传说中的偷着乐?

  可惜只可眼观,无法感受,要是真能上身体会一把当男人的滋味,也不算白回光返照……

  咳,阿微,你可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适可而止!

  离水的一瞬间,假太孙正过身,露出胸口红色纹身,同胡塔尔王子那个如出一辙!

  仔细看更妖冶浓艳,边上是不是还……扎了几根金针?

  天。他也是被下了情丝绕的人!

  怪不得会对诸多细节了若指掌,只是他既中招,怎么没有和那位王子一般发疯?

  她还待看个究竟,这回脑一缩,忽现浴桶内一双赤条条的腿——她立刻蹿回来,只怕多停留一刻,要看到什么不可描述的腿。

  自然也没有心情泡澡了。

  她索性换了身干净衣裳,坐窗边边晾头发边想:不会真给她蒙对了吧?假太孙是受了袖罗教的迷惑,来助纣为虐的?可他手中又哪来太孙殿下的金印呢?

  还是说,他也是受害者,来找给他下了情丝绕的妖女算账来着?

  问题是……我为什么能看到他能看到的东西呢?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了那句:中了情丝绕,就等同于被妖人做了标记,不论藏身于何处,妖人只要想感知都随时能感知得到、想寻随时能寻。

  柳扶微整个人倏地坐直,心脏砰砰直跳:总不至于,是我给他下得情丝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