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青不在时,时间变得很长，很长。

  日出日落，再绚烂也没意思,山野鲜花盛放,再耀目也没滋味。

  他最喜欢收集的金银法宝,没有人用,彻底失去意义。

  谢翊从来独来独往，却终于知道，这几年,缠绕他的感触，应该叫做“孤独”，只有叶雪青在,他心口空缺，才能被填满。

  不会有比找不到她,更坏的情况了。

  说完那句话,谢翊静静凝视她,勾起唇角。

  叶雪青死死抓着伞柄。

  半晌,她将伞递给谢翊：“拿好。”

  谢翊：“？”

  这样他一手一把伞,为了遮叶雪青，只能丢了撑鱼的伞，而叶雪青捋起袖子，拿起一旁的大圆盖，盖到水缸上。

  见谢翊不解，她牵住他的手，朝屋檐下走去。

  谢翊的手心是温热的，五指却偏凉，在她主动牵他时,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等走了一步，便立刻收紧五指。

  让手指沾上她的体温。

  到了檐下，谢翊又看了眼那水缸，他有点拿不准叶雪青的意思。

  叶雪青斜睨他：“就说你笨了，你看，这样它们就不会跳出来了，何苦一直盯着。”

  谢翊微微睁大眼眸。

  叶雪青又说：“谢翊。”

  通过名字的共鸣，传来的是一阵温暖的情绪，谢翊紧紧盯着她，只怕会错过哪一瞬的表情。

  叶雪青抬起眼，望进他的眼底：“我们在一起吧。”

  倏而风拂过，那柄油纸伞丢在地上，转了个圈。

  谢翊朝她迈出一步，低头。

  转瞬间，暴雨戛然而止。

  云消雨散，月明星稀，明亮光洁的月光，倾洒夜空，空气中水汽湿润，屋檐滴落的清冷雨珠，迸出细小的水珠。

  水珠飞溅到叶雪青扶着栏杆的手背，让她五指一蜷。

  她后背抵着栏杆，仰着头，见到空中那轮圆月。

  今夜月色，极美。

  隔日。

  村里人一起来，发现整个世界变了样。

  昨晚的暴雨过后，向来贫瘠的土地，灵力大爆发。

  花草树木，蓬勃生长，漫山遍野都是灵植；河流改道，从村落外经过，清澈的河水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栅栏里的鸡鸭鹅，有的居然能飞了，甚至开了灵智！

  方圆百里，皆是如此，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有上了年纪的老人，突然朝天跪下，道：“这是神迹！这是神赐！”

  顿时，人族狂欢，他们苦了无数代，终于熬出了头，原来老天也会偏爱他们！

  不过，对这些变动，叶小舟并不惊奇，她感觉出是龙息，大概是谢翊心情很好，没控制住，吐出了龙息。

  比起外头，她更好奇，为什么昨天那个水缸，压了一个盖子不够，还垫了三块天曜石。

  以天曜石的精贵，这水缸里得是什么稀释珍宝，才会被这么对待吧！何况昨天谢翊还盯着看了一天呢！

  叶小舟按捺不住想知道怎么回事。

  她又扛个凳子站上去，嘿哟嘿哟，费了老大力气，小短腿都打摆，才把几块天曜石搬下来。

  叶小舟满足地趴在鱼缸上，哈哈，让她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

  然后她愣住。

  啧，不还只是普通的鱼吗！为什么要用天曜石垫着啊！可恶，欺骗小孩感情！

  屋里，谢翊以半龙半人身，圈着叶雪青的双足，轻轻摩挲，一边用手指梳理她的黑发。

  叶雪青抓住他的手，掐了下他的手心：“你把外面弄成什么样了？”

  谢翊声音慵懒：“我不是有意的。”

  只是控制不住。

  叶雪青：“能收回去？”

  谢翊：“不行。”他的好心情藏不住，龙息只会越来越浓厚。

  叶雪青转过身，与他面对面，道：“这么浑厚的灵力，会吸引旁人的注意的，到时候只会迎来觊觎与杀祸。”

  谢翊倾身，与她额头相贴，他沉声：“这里不会被掠夺，它会一直是世外桃源。”

  “你要守护这里，我陪你守护。”

  他眼神太认真，叶雪青抑制不住，抚着他的银睫，说：“陪我在这里，安安也不会回你们龙族。”

  “我听说，白龙被寄予振兴全族的厚望，我有点担心安安就是白龙。”或者说，她有预感，叶小舟就是白龙。

  叶雪青继续：“我希望她只是她，不要被被生育裹挟。”

  这是叶雪青的诉求。

  却听谢翊笑了声：“好，我也没想过我们会有孩子，”他抱着她，“我想与你一起，不是为了繁衍。”

  叶雪青心一软，嘴上还道：“你老实跟我说，你这几年是不是去哪进修了？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

  谢翊还真认真想了下。

  一开始，他花了几年找叶雪青，发现找不到后，回了他们之前挑选的岛屿，之后几年，只在岛上生活。

  没有所谓进修。

  他道：“从无进修，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与你说了。”

  叶雪青弯起眉眼，戳戳他额角：“呆子龙。”

  有龙息托底，小小村落，很快发展成一个宗门，吸收没有灵根的修士，接纳了很多在这个混沌世界，苟延残喘的人族。

  因它倚靠玉邑山，后称为玉邑宗。

  玉邑山上的妖王，乘着这股东风，潜心修炼，能化出人形，口吐人言，成为玉邑宗的开山老祖之一。

  而玉邑宗的老祖，最强的当属叶雪青、叶小舟，与那位神出鬼没的银发龙君。

  他们培养出许多可堪大用的人才，为人族的长盛不衰，奠定了基础。

  如此过去三十年后，叶雪青放权。

  她终于得了闲，谢翊主张带着她和叶小舟，回到过去那座海岛。

  叶小舟如今长到七岁小孩模样，她牵着叶雪青，沿着海岸线跑了一圈，因为太喜欢海，一骨碌扎到海底去摸鱼炸虾，不亦乐乎。

  这年纪的小龙都这样，叶雪青就由她去。

  岛上，布满各色鲜花，都是谢翊当年一手种出来的。

  如今，被他用结界很好地保护着、供养着，花期延长了几十年，一如当初谢翊离开的时候。

  漫步在鲜花丛中，叶雪青很喜欢，当初如果不是发觉，谢翊不过把自己当物品，在岛上养花钓鱼，这就是她理想的生活。

  当然，现在的生活更好，她也终于做出点能让人族记住自己的事。

  总归不破不立。

  叶雪青俯身嗅花朵的香气，笑着问谢翊：“你怎么让它们开到现在呀！”

  谢翊：“我不愿见它们凋零。”

  它们努力地绽放着，寿命却太短了，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叶雪青如是。

  叶雪青说：“你这是可怜它们。”

  谢翊：“可怜？”

  叶雪青：“是啊，舍不得美好事物的死亡，想要尽自己所能，让它们一直繁盛下去。”

  “谢翊，你也会可怜苍生了。”

  听着她呼唤他的名字，谢翊的心很柔软。

  或许，从遇到叶雪青的时候起，龙君就注定舍弃自己所有高傲，他被她染色，注入情绪，便会打破高铸的壁障，走向她。

  他忍不住，拉着叶雪青，倒在花丛里。

  而叶小舟在海里玩得好好的，忽的感觉，谢翊操纵一道海浪打过，将她猛地推得远远的，不止如此，还下了个强大的结界，直接把她关在外面。

  叶小舟：“？”

  你可真是我亲爹啊！

  等到叶小舟百岁那年，她成龙了，人形是瞧着十七八的娇俏少女，龙形是通体雪白的龙。

  不出叶雪青的预料，她是白龙，天地间的龙族，感受到白龙的降世，纷纷前来拜谒。

  但他们还没进玉邑宗的门呢，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没办法，两条白龙的龙威过盛，他们实在无能为力。

  唯有谢长徽能自由进出白龙地界，这还是谢翊感念他当时的提点。

  谢长徽小酌一杯，对叶小舟感慨：“安安啊，你是不知道照亭当年多傻，他居然想换了你娘所有身体的部位，我一听就知道他完蛋了，肯定要被你娘暴打一顿。”

  “没想到你娘更绝，二话不说就跑了，哈哈哈！”

  叶小舟从小就爱凑热闹，爱听八卦，这些往事，能抚平她处理宗务的烦躁。

  至于她那狗爹，把她娘拐跑了三年，不知道躲去哪了。

  叶小舟偶尔也会后悔，当初就不该叫出她爹的名字，把他引过来，不然她现在还可以窝在娘亲怀里骗糖吃呢。

  而谢翊和叶雪青刚度过一个发情期，回来之后神清气爽，嘴角含笑，叶小舟越看他越不顺眼。

  好不容易见到娘亲，叶小舟自然要粘着她的。

  母女俩把谢翊赶出去睡，她们睡在一张床上，叶小舟抱着叶雪青，感慨：“娘亲，才三年，却感觉我们三十年没见了！”

  叶雪青捏捏叶小舟的脸颊：“安安长大啦。”

  以后三年，三十年，三百年，在龙长达万年的生命里，会变得很短。

  叶小舟皱皱鼻头：“娘亲也不老呀！”

  叶雪青不置可否。

  她已经一百二十岁，因着龙珠在她体内，她的身体和容貌，停留在二十岁那年。

  只不过，谢翊的龙珠太强大，过犹不及，叶雪青的身体，一直在超量去供给龙珠，龙珠的反哺让她撑过二百岁，已是极限。

  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叶雪青选择好好和叶小舟道别。

  她轻摸叶小舟的脑袋：“安安，死亡不是永别，即使我走了，我也一直在你身边。”

  “你小名叫安安，我就是希望你能一生平安，一世安稳。”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叶小舟趴在她的膝盖上，一直摇头，哭成泪人儿。

  叶雪青抱了下叶小舟，亲亲她的额头，叶小舟站起身，背对着谢翊和叶雪青，抹着眼泪，一边道：“父亲，娘亲，我好了，你们走吧。”

  待得身后没有动静，她又连忙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追了好几步，终于是，慢慢停下来。

  娘亲只剩最后一点时间了，那就留给父亲吧。

  叶雪青的遗愿，是葬在那座她和谢翊挑选的岛屿上。

  “这里很好，”叶雪青走在花丛里，忍不住笑道，“我目光一直不错。”

  谢翊：“嗯。”

  从放下宗门事务，那之后的每年，她和谢翊总会来海岛上住几天，这里是她和谢翊的过去与现在。

  本来还有未来。

  叶雪青在沙滩上走着，一边挑贝壳、捡贝壳。

  谢翊跟着她的影子，一步步走在她身后。

  她觉得自己捡了大半天，可谢翊看来，不过一会儿，他光是看着她，就总看不够。

  最后，叶雪青坐下花藤下的秋千，亲手给他编了个贝壳项链，谢翊半蹲在她身边，项链套在他脖颈上，显得过分粗糙。

  叶雪青无情地嘲笑：“好丑，好怪！”

  谢翊本是笑着的。

  忽的，他摸着贝壳，忽的侧过了身。

  这个动作，让二人之间突然安静，即使再有准备，再自我说服，离别依然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如若以前，他大抵会想方设法，给她换一具身体。

  可是不行。

  叶雪青抚摸这谢翊的眼角，她身后，是满岛繁盛的鲜花，身前，龙君紧紧盯着她。

  她知道，对叶小舟能说“好好活下去”，对谢翊，却不能。

  这几日，谢翊的话很少，他的痛苦是沉默的。

  这种情绪，总会像现在这样，突然穿梭在二人之中。

  她叹了口气，说：“谢翊，我很喜欢你会怜花，但我不要你可怜我，生死有命，我还多活了这么久呢。”

  谢翊抓着她的手，贴着自己脸颊，他眼睫忽的一颤：“那你可怜可怜我。”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不要留我独自在这里。”

  这是他这几日，对她说得最多的话。

  叶雪青指尖颤抖，手指描摹他那漂亮的金色眼瞳，她低头，抱住他。

  谢翊紧紧抱住她，深怕一个不留神，叶雪青会倏然化成一缕青烟一般，消失不见。

  叶雪青靠在他肩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条龙，他太强大了，强大到可以无视世界的法则。”

  “有一个脆弱的人族，竟妄想当他的对手，可又怕被他一巴掌碾死，人族想了个卑劣的法子。”

  “她故意吞了他最重要的龙珠……”

  就这她靠在自己怀里的姿势，谢翊抱起她，走在花海之中。

  叶雪青的声音轻缓，讲到好笑的地方，会先笑一会儿，才继续：“后来，人族发现自己喜欢上这条龙时，她打了自己一巴掌。”

  “可是，爱意是一个巴掌能打散的吗？”

  谢翊也笑了声：“不能。”

  原来那时候，叶雪青就喜欢自己了。

  嗯，虽然他很很早很早就爱着她，只是没发现。

  叶雪青又说：“……终于，这个人族让龙君跟着她，为全体人族铺好了后路，而她也很累，很累了……”

  谢翊：“龙不累，他可以一直代劳，只要她还在。”

  叶雪青笑了：“这龙好傻。”

  说着说着，她声音渐渐变小：“谢翊，我困了，下次再继续讲了……”

  谢翊：“不好。”

  他低头瞧她：“继续讲，好不好？”

  叶雪青靠在他肩头，神情似睡着了般，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谢翊步伐止住。

  那一瞬，岛上所有花朵都枯萎了。

  谢翊的一生，流了两次眼泪。

  一次识情，一次失情。

  本来时间只对人类有用，对龙来说，是没用的，他一个盹可以打几年，一觉可以睡几十年。

  重生期的千年，也是疏忽而逝。

  后来，对龙而言，这一生太漫长了，长到留在世上的每一秒，都像一年，百年。

  永恒的敌人不会是更加永恒，而是短暂。

  强大的敌人不会是更加强大，而是弱小。

  他纵使站在世界巅峰，俯瞰众生，却也有留不住的人，渺小的她，是他唯一的爱人，却也是唯一能让他甘愿步向死亡的人。

  叶雪青的棺椁很大，很漂亮，她静静躺在里面，不会再睁眼看他了。

  谢翊手指亲昵地刮刮她的脸颊。

  而后，他双手结印，以龙魂为阵眼，将他的力量散到混沌世界去，外界，混沌世界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分成三个部分。

  这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世界发生的巨大改变。

  从此，人族、仙人与妖魔，各自占据一界。

  后世称为凡人界、修真界与魔界。

  许多的人族，不需要再刻苦学凝灵，他们进可入仙人界，退可回人族界，往后几万年，这个弱小的族群，终于被天道偏爱了一次。

  而人族中，也永远记住叶雪青，与她的龙君。

  他们沉眠这座海岛上。

  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脱离那个世界，系统非常紧张地盯着结算结果。

  很快，结果出来，任务成功，世界平稳结束！

  这是开启【宿敌计划】第一次，有人能够不被谢翊拍死，阻止了可能存在的风险，完美完成这个计划！

  系统到现在都像特么做梦一样，除了刚开始叶雪青成功惹怒谢翊，后面那些和所谓宿敌，有什么关联吗？

  雪青在打哈欠。

  系统小心翼翼：“雪青啊。”

  雪青沉默许久，刚离开上个世界，她需要时间整理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怎么了？”

  系统：“为什么上个世界完成了啊？”

  雪青才奇怪：“你不是说这个计划超简单的吗，你不知道该怎么完成？”

  系统：“……”别骂了别骂了要不是上面要求，它都要跪下来求雪青分享经验。

  趁雪青睡觉休息，系统花大半天时间，自己盘点，自己总结归纳，终于明白了，和龙比不了更强，只有比弱。

  至少他不会比叶雪青弱。

  拿缺点当优势，这是险招，却还直接来了个大逆袭！

  系统小激动，【宿敌计划】真的妥了！

  它立刻按照流程，安排下个世界。

  只不过，因第一个世界一直没能完成，它也是头次接触第二个世界，但是乍一看，比前面那个世界容易多了。

  等雪青醒来，它兴奋道：“快来看推导设定！”

  比起第一个世界，与那种绝对碾压的强大为对手，接下来的世界，偏向于势力均衡。

  这个世界，雪青叫万雪青，出生在一个修真大世家，万家。

  万家内部十分封闭，内功心法传男不传女，万雪青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万元华，天赋很高，就有机会拿到万家的功法。

  不幸的是，在他们十二岁那年，万元华意外去世。

  母亲为了保住荣耀，让万雪青女扮男装，假扮成万元华，继续修炼，拿取功法。

  弟弟的修真天赋很高，她天赋远远不及，幸好有母亲给的办法，她昼夜不停地修炼，才追上弟弟的修为。

  欺骗整个家族，万雪青是害怕的，可母亲倚重她，也只有她了，就这样，万雪青还真成功装了六年万元华。

  万家人口众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内功心法，万雪青必须通过修真大宗，云鹤书院的大比，获得魁首，才能拿到心法。

  十八岁那年，她在大比上自信满满，到了最后一轮，男主横空出世。

  这个世界的男主，叫屈瑾。

  屈瑾的人生经历，就是一部大男主小说。

  他出身修真世家屈家，天赋超绝，然而他幼时屈家遭屠，只余他一人，他背负深仇大恨，调查真相，起起伏伏，终是大仇得报，位列仙班。

  而万雪青就是他人生的反派。

  因着屈瑾夺走大比第一，害万雪青失去拿到万家功法的机会，她心底很不爽，暗暗视他为对手。

  这时候，万元华的未婚妻，薛宁也爱上屈瑾。

  万雪青本就不是万元华，她是女人，这事瞒不住妻子，换成别的女子，嫁给一个女子，必定誓不罢休，但薛家式微，是唯一一个知道万雪青的身份后，不敢声张的世家。

  所以，万雪青只能娶薛宁。

  “为了保住身份，她陷害栽赃屈瑾，可薛宁越来越爱屈瑾，最后，万雪青身份被揭穿，母亲犯了大错，被家族处死，她黑化入魔，把一切归咎于屈瑾。”

  雪青：“就这样，我成为男主复仇路上的宿敌？”

  系统：“是的，对男主坏事做尽，最后被男主一剑捅死，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关办法。”

  雪青感叹：“哇，超正规的反派耶，我喜欢！”

  系统：“我就说超简单的！”

  她做反派当男主的宿敌，男主复仇成功位列仙班，大家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然而此时，北风呼号，屋内没有炭火，被寝单薄，叫人手脚冰冷，心都缩成一团似的发疼。

  雪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小只的，手上的血管微微凸出，很单薄。

  她无语片刻，问系统：“不是，现在的时间线是落在哪？”

  说好的十八岁那年，大比夺魁，和男主结仇呢？

  系统：“咳咳，初始设定是万雪青现在十一岁，在天罗山上住着。”

  然而自己要等十二岁，才能顶替弟弟，女扮男装。

  也就是，系统刚刚给她讲了那么多，都是画饼，画大饼！

  初始设定会随着人设推进，而产生改动，她走起人设来，系统算力的后续推导，也不是那么准，上个世界就是例子。

  算了，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大不了就失败，雪青乐观地想，距离遇到男主还有七年，慢慢熬呗。

  只是这鬼地方，是真的冷。

  修士认为双生乃不祥之兆，万雪青是双胞胎里的姐姐，天赋又一般，在万家非常不受待见。

  她不过一岁时，母亲把她送到天罗山上，一开始还有几个随侍，但随着她显出一般的天赋，照顾她的，就只剩下一个半瞎半聋的老妪。

  天罗山的日子非常清苦、无趣，尤其冬天，是折磨人的冷。

  但万雪青不讨厌冬天，因为只有逢年过节，她才能见到母亲和弟弟，到那时候，就有好吃的饭菜，漂亮的衣裳，精巧的玩具。

  而冬天，总是离过年很近。

  可今晚实在太冷了。

  被子被冻得冷硬，根本无法取暖，雪青在地上跺跺脚，还是很冷，她实在待不住了，在这挨冻，还不如出去查探天罗山。

  雪青多裹了几件衣服，她打开房门。

  外头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刚下完一场雪，空气有种冰冷的凝滞。

  她提着一盏昏暗的小灯，“哈”了口气，暖暖手，虽然没什么用。

  忽的，万雪青只看不远处，倒着个人。

  她好奇地走过去，那人是个年纪与她一般的小少年，在这样昏暗的灯光里，依稀能见出他浓眉挺鼻，长睫如鸦羽，轮廓俊美。

  只是不知道在雪地里倒了多久，嘴唇雪白，看着很憔悴。

  换成任何一个人，恻隐之心下，都不会放任他在这边挨冻。

  可万雪青想把他带走，只有一个目的。

  她嘴里咬着灯，双手拖着少年两只脚，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回到屋里，她因刚刚的大动作，吸进太多冷气，嗓子又干又疼，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她擦擦额角虚汗，解开少年的衣裳。

  他的衣裳料子很好，很暖和。

  少年在昏迷中，还抱有警惕之心，察觉自己心口被人碰到，突然睁开眼睛。

  竟是一个女孩在解自己的衣服。

  她头发乱乱的，脸上冻出两团酡红，略显可笑，但那五官与眉眼，是十分精致可爱。

  少年捂着领口，用自己沙哑的声音质问她：“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可恨自己灵力枯竭，不然，就不必用大声来掩饰自己虚弱的事实。

  万雪青也看出他拿自己没辙，于是又扑上去，撕他的领口。

  少年大惊，他面容俊美，天赋卓绝，多的是姑娘对他有好感，但这还是第一次，一上来就扒衣服的！

  他还这么年轻，莫不是，要把清白交代在这了？

  然而，她扯下他的外衣后，披在自己身上，随后将他一脚踹出了屋子。

  “嘭”的一声，屋门关上了。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