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穿着白大褂的人从走廊深处涌出，慌张地大喊：“试验品跑了！他杀了医生和两名博士！抓住他！”楼房外，浑身是血的少年蹲在一处被墙体割裂的阴影里，侧耳倾听墙内的动静。他的一双眼睛隐藏在血污下，又黑又冷，有种择人欲噬的凶狠。少年随手扯下不合身的衣服，他拿这件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血，松开手，心念一动，衣服被一层薄薄的黑雾托起，逐渐飘远，挂在了院内监狱一样的、高高的栏杆上。这根栏杆上此刻并排罗列着三件血衣，衣服上的血痕在夜空中“哗啦啦”飞舞，远远看去，如同一枚血点。原灵均：“……”“所以姑获鸟眼神不太好？”“汪汪！”何罗鱼愤怒地揭短。——不光眼瘸，而且路盲！那么大一件血衣啊，是心有多大，才能把它看成自己留下的血点！“……我觉得你要换个思路，”原灵均安慰阿丧：“说不定一开始的确是看错了，但后来就不是了。”骨灰级偷崽狂魔，有可能放过近在眼前的崽吗？何罗鱼“汪”一声就哭了。没错！就是从那天开始，姑获鸟这个变态从一次偷一个崽，发展成了一次偷两个崽，它在违法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啊！原灵均怜惜地拍了一把阿丧的鱼头。“唉，你也不容易，剁椒鱼头就先留着吧。”何罗鱼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它90度仰起头，睁大两只鱼眼，期待地看着原灵均。“汪汪？”精卫：“它问，那烤全鸟呢？”原灵均：“……暂时也不需要。”何罗鱼有点失落，它无精打采地交叉了一下仅剩的两条尾巴，摆出咸鱼瘫的姿势。——唉，就知道，我何某这辈子是无法摆脱那个变态了。……听完了何罗鱼的口供，原灵均心中也大概有了主意——“所以说，姑获鸟只是恰好撞进了案发现场，真正的血点杀手其实是……”“是我。”一直安静旁听着他们说话的小少年冷静地接口道。“如果你们想要把我交出去的话……”“哇嘎嘎！”何罗鱼摇身一变，变成了姑获鸟。它警惕地伸开翅膀，搂住了自己的番茄崽崽——不！谁要带走我的崽，先从我的烤全鸟上跨过去！原灵均：“……”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他正准备解释，怀里的小黄鸡突然站起身。它拿翅膀托住原灵均的侧脸，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叽。”“……怎么了？”原灵均问。“突然有点感动。”小黄鸡用亮晶晶的眼神注视他。“如果有人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会和它一样……不，比它更生气的！”“……”原灵均轻咳一声，觉得耳朵有点热。“不会的。”他低声承诺。精卫站在大哇的肩膀上，眼尖地看到原灵均耳后晕染的红色，气得“嘎嘣”一声嚼碎了口中的小石子儿，饕餮拉都拉不住。“心、机、球！”她飞过去痛斥，“你怎么这么会见缝插针！”第70章 心口不一精卫趾高气昂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训了圆圆一顿。比方说——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矜持！做正事的时候你添什么乱？看, 就因为你添乱, 现在画风都变了！小黄鸡“叽”一声, 委屈地缩进原灵均的怀里。精卫“哼”地抬起下巴，感觉自己赢了。大哇：“……”他挑起一个迷人的微笑，问长右：“我姑妈一直都是这么和人……不, 和球斗的？”长右羞涩点头：“哎呦。”是啊, 可凶了。大哇：“……”他自言自语：“那我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斗不过心机球了。”对方的段位有点高啊。……“咳。”话题偏离了一刹那, 不过原灵均撸了撸小黄鸡，很快又将它正了回来。他看向血点杀手：“我不是要交出你的意思, 我只是想问清楚，以免惹出什么麻烦。”姑获鸟看了眼番茄崽崽。“你问吧。”“除了那四个死在小楼里的研究员外, 后续的十名追兵……”“他们……也算是我杀的。”少年冷静道。“那十个人都是不成功的试验品, 他们可以通过同源的力量感受到我。但我的能力比他们更高, 所以在受到追捕的时候, 下意识抽干了他们身上的污染源……也就是能力之源。”说着，他拉下上衣，原灵均看到少年胸口的位置处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这块心脏大的石头隐藏在一层薄薄的皮肤下跳动，将无数黑雾泵送到身体各处，它呈现半透明的状态，越往中心的地方越漆黑深邃，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奇特魅力。“这……”精卫感受了一下，惊讶道：“和地道里那些一样, 这个是……”她看了一眼大哇。大哇点点头, “没错。”精卫：“……”废物！她一脸恨不得把谁叨秃的表情,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于是原灵均也善解人意地不去深究这对姑侄之间的小秘密。“这块石头有害吗？”他问精卫：“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它取下来？比如说动手术？”精卫摇了摇头。“这个……”她拿翅膀尖儿指着黑石头，“你可以把它叫做魔石。”“它代替心脏，已经被成功移植到这个小崽的身上，而且构造了一套自己的力量循环。”“这次移植是非常成功的，他不但拥有了高等魔族的能力，而且由于接受的力量非常纯粹，完全没有假冒伪劣品的后遗症，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高等魔族了。”“所以说，这个试验成功了？”“没有。”回答他的是小少年：“他们在上百个试验品身上移植了魔石，只有我一个人成功度过最初的排异期，其他的试验品都会在三天内血管炸裂而死去。”“我一直伪装自己失去意识，等待了十几天，终于等到他们放松警惕的那刻，从病房里逃了出来。临走的时候，我杀掉了主持这个试验的研究员和三名博士，还毁了他们全部的试验记录。”“……”原灵均总算知道那个藏在幕后的大人物为什么要对血点杀手紧追不舍了。他和小黄鸡对视一眼——这是个干大事的崽啊！“所以……”原灵均看了看其他四个神色有些恐惧的哥特崽崽。他抱起一个小孩，摸了摸他青黑色的小脸，随后掀起衣服——胸口的位置处毛细血管纠结成一团，形成一个拳头大的花纹，不过还没有来得及镶嵌魔石。“他们在我身上看到了希望，觉得年龄是试验成功的决定性因素，于是便迫不及待调来了更小的孩子，并且想方设法地催化他们体内的污染源，让他们尽快达到能够进行试验的状态。”少年的表情一脸冷漠，控制自己不去看身边的四个孩子，仿佛是在说什么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原灵均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这些都是大人考虑的问题，你不需要想这么多……对了，你有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