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慎买)聂长风番外
作者:青绒球      更新:2022-03-25 23:02      字数:4599
  第81章

  西北塞外,寒风冷冽,聂长风他们刚与人结束一场生死之战,就是聂长风自己胳膊上也被人划了一刀,此时正淙淙往外冒血。

  聂长风从怀里掏出药来,给自己上了药,又自己把胳膊包好,整个过程他也没有皱一下眉。

  给自己整理好之后,他又去查看其他伤员。聂长风的药很好用,他身上带的有好几瓶,都是秋韵薇从京城里和书信一起稍过来的。

  她在京城总是让人留意各种好药,特别是伤药,得了好药便送过来,还很热衷于与大夫讨论怎么把药材制成药粉,药丸,药膏。

  她那里能种活许多大夫们千金难求的药材,大夫甚至是太医也爱与她交谈,也让她更方便能得到别人那里没有的好药。

  聂长风想起了京中的那个人,眸中映着的血色都淡了,眸底渐变柔和。

  在他这次从京城离开的时候,她正在与太医学医术,药材炮制,开药抓方,跟在太医身边跟个小学徒似的,还记下了许多笔记。

  聂长风有时候也会想,或许她做这些,和他有那么一丝丝关系,每当这样联想的时候心底便会泛起一丝丝甜意。

  虽然这有些自欺欺人,因为他知道其实是因为她这个人兴趣广,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总想学一学,就像跟人学画画,跟人学吹糖人,虽然这次与人探索怎么制药丸,跟人学基础医药比之前的爱好都要更努力,但是其实与他关系也没那么大。

  可他乐意自欺欺人。

  而且他知道她也是关心他的,这往西北送来的一样又一样东西,每样都用了心。

  聂长风与士兵们依靠在岩石之上歇一歇,一场大战耗尽了他们的体力,等后面的人过来打扫了战场,他们再回营。

  躺在聂长风不远处的周副将,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镜子:“艹,也是我老周命大,要不是这块镜子,今天我就被箭给射死了。”

  聂长风身边的一个亲兵笑道:“周将军怎么还带个镜子?跟个女人似的,莫不是每天如厕的时候都躲起来照一照自己的花容月貌。”

  西北军营里的糙汉们说话没那么多讲究,在聂长风跟前还算顾虑些的,背后里更是各种粗话浑话都挺常见。

  军营枯燥,训练量又大,对这些细枝末节的,聂长风便也睁只眼闭只眼。

  这位亲兵这般说完,其他躺着的几人都哄然大笑,还有扯着伤口笑声中夹着痛呼吸气声的。

  方才的肃然沉寂也在这哄笑着一下活了过来,就连聂长风都嘴角往上扬了一丝丝。

  而被污蔑了的周副将则一下脸色涨红,粗着嗓门大声道:“屁!这是我给我家闺女买的,这不是出发前忘掏出来了吗?”

  紧接着周副将气的涨红的脸又转变成咧嘴笑,得意地道:“我闺女就是我的小福星,让老子又捡了一命。”

  那位亲兵笑了一下,眼神也倏忽飘远,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命丧黄沙了,惦念着的也就是家里的父母妻儿,周副将这么一说,一群糙汉子也都跟着想起了家中等候着的人。

  但是这位亲兵也只是眼神瞟远了那么一瞬,又开始调侃周副将,“哦,只给你小闺女买,嫂夫人的呢?也不怕回去她不让你睡床。”

  周副将道:“嘿,我婆娘那母老虎,给她买了镜子才得将我给打出去,直接把银子给她,再买两块猪肘子那婆娘才最高兴。”

  “还母老虎?你敢当着嫂夫人的面这么叫吗?我想想你上次给嫂夫人写信时候,里面写的啥?”这亲兵正要捏着嗓子学,被周副将一下用沾满了泥沙血水的手将嘴给捂住了,只有含糊不清的‘卿卿’溢出,又让其他的人笑咧了嘴。

  周副将气的恨不得垂他两下,“你小子,我写的信你小子什么时候看到的?”

  ……

  或坐或躺的人被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来家中的人,这个说周副将你也帮我写封信呗,那个说元帅我想把赏下来的银子让人稍回家里去,在战场上拼命拼的一个比一个狠的汉子,其实谁又没有惦念的人呢。

  而聂长风也想起来他惦念的人,她和羽儿在京里都会好好的。

  周副将挨到他们主帅面前,见他们主帅嘴角微扬,心情也不错的样子,便胆肥了,“大元帅啊,您什么时候也成个亲呢?兄弟们想喝大元帅的喜酒,您看兄弟们都等到了现在,您也老大不小的了。”

  呦呵,老周是厉害了,周围的人都悄悄地把小眼神瞟过去,八卦的小耳朵也都支楞了起来。

  聂长风淡淡看过去,老周的肥胆儿立刻瘪了气,强撑着讪笑了下,“这,这我是替兄弟们问的,兄弟们都关心。”

  老周的兄弟们立刻把头摇成了波浪鼓,别想拖他们下水。

  聂长风又把视线放到老周身上,“都开始想做媒人了,今年的新兵交给你练,好有用武之地。”

  老周立马苦了脸。

  他们西北军也有在当地征兵的,西北姑娘豪爽,还真有许多西北的当地兵在当兵期间娶了媳妇,新兵的训练官便是那个媒人见证。

  上一次是老刘去带了新兵,回来之后便得了个红娘的称号,被兄弟们调侃的受不住,与人在沙场上打了好几天,才把这个见鬼的称号给打掉。

  聂长风却无视老周的苦脸,只眸子里有着淡淡的笑意。打发了老周,没人敢在闹他了,聂长风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只药瓶,也不知她现在是在做什么,是在忙公务?又或是给羽儿折腾好吃的?

  虽然他家侄儿还算是越长越算优秀,但时不时地还是会在他娘亲面前做小儿状,每次聂长风碰见,就总想把他拎到训练场上再给那小子训练训练。

  有时候他也会想,其实做夫妻也不好,做军人的妻子,在家里等那么一个人,没有朝夕相伴,只有提心吊胆,想想便觉得舍不得。

  现在这般,虽然她也会挂心他,但总归是要好很多的。

  聂长风总有千种万种理由告诉自己已经拥有的就已让人满足,偶而生起的遗憾也都会被他狠狠压下。

  待聂长风辞去军中事务,回到京城的时候,能在离她更近的地方,聂长风的幸福满足感就更足了。

  只是回了京中之后,也又有人来说他至今无妻之事,就像这次碰见的一位武人,这位叫刘大和,虽然官职远不如他,但年龄比他大,在聂长风刚入军之时,这位便是老兵了,甚至聂长风还曾受过他的照顾。

  对这样的军中前辈,聂长风还是很尊重的,正陪这位在饭馆吃饭,听他发牢骚,聂长风也听的耐心好脾气。

  “从军中退出来也好,我也陪媳妇过几年安生自在的日子,这些年都是她替我侍奉爹娘,教养几个孩子,对她亏欠,现在好了,她天天把我指使的团团转,咱大老爷们这不是因为亏着她,才低她一头的吗?”

  “结果呢,还越来越上瘾了,还开始让我进厨房做饭了,你说大老爷们哪有围着灶台转的道理?我从外面买她还不乐意,说外面的不干净,怎么就不干净了?那我又说,咱年龄也不小了,也能享享福,买两个人回来在家里洒扫做饭也行。这些年我也挣了些银子,也不是用不起两个人,但那婆娘也不应。”

  “还生气上了,饭也不做我的了。”

  “不做我的,还能饿着我?我还不能在外面吃啊?哪里就不干净了。”老刘说着又吃了一大口菜。

  “聂老弟你说我婆娘是不是气焰越来越嚣张了?”

  聂长风轻咳了一声,却是道:“这次就是刘兄您的不对了,你刚才不是也说亏欠于她?嫂子既然想吃你做的饭,你做便是。男人怎就入不得厨房了?军中伙头兵哪个不是男儿郎?”

  在府中每次秋韵薇兴致上来想亲手做饭的时候,总会扎进厨房中,烧火,洗菜,切菜,剁肉,将厨房帮工给挤到厨房外,还干的津津有味的聂长风如是说。

  深觉刘兄身在福中不知福。

  本想找同盟,但是聂老弟不跟他站一边儿,刘兄被说的哑口无言,闷闷不乐,这是聂老弟不知道他家婆娘欺压他有多狠。

  他都没好意思说,他婆娘还让他给打洗脚水,还嫌他打呼,一不顺心就将他踹下塌。

  老刘叹息了一声,当初他还在军营时,每次回家待不了几日,他家媳妇都是小意温柔又疼人的,这现在天天在家里,就露出了真面目,变成了母夜叉。

  老刘闷了一口酒,满满都是聂长风这光棍单身汉所不懂的,过来人的心酸。

  不过这被媳妇奴役的心酸的人吧,虽然发着牢骚,他却还挺热衷让别人单身的也成个家,于是老刘也便说了,“我没想到聂老弟你会这么早就退,那现在不去边关了,聂老弟也是不是要娶个媳妇,生两个大胖小子,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也就是老刘这军中混的大老粗才说话这么直白,其他人或许也与聂长风表示过这么个意思,但都说的温婉含蓄。

  聂长风手中抚着酒杯,向老刘淡淡一笑了下道:“刘兄又不是不知道,我克妻命硬,就不累他人了,早已经决定今生不娶。”

  是,老刘也是京城之人,关于聂长风手中人命杀孽太多,命硬克妻的传言也有耳闻,可每次一听他便气。

  怎么就杀孽多了?这样说的话他们这些战场之人哪个手里没有杀孽?一群瘪犊子的白眼狼!

  至于说以前那两个刚与聂老弟说亲,便出了状况没能进门的女人,那是聂老弟倒霉,赶巧了而已。

  于是老刘气哼哼地瞪着眼道:“聂老弟,你怎么能信那些人胡咧咧呢?回去我让我家婆娘给聂老弟说个好的,过个一年半载再生个娃,让他们后悔去,一个个就知道嚼舌根的!”

  聂长风摇了摇头:“我意已决,并无娶妻打算。”

  老刘并不是第一个说这些的人,他有侯府爵位,还是有想赌的人的,可每次聂长风都是摇头,从不松口。

  老刘见聂老弟劝说不动,最终也只能叹息,聂长风对他道,“我又不用担心老来无人养,现在日子也挺不错,刘兄做什么叹气?府中有下人,家中也有晚辈,我这不是有侄儿在的吗?”

  嗐,聂老弟说的也对,他是侯爷,也不是要指着孩子养老的老百姓,说不动聂老弟娶妻,也只能这样想了。

  老刘便又兴致勃勃地换了个话头,道:“你那侄儿可真是个了不得的。聂老弟你说你们一家子怎么脑袋瓜子都这么聪明呢?这武行,文也行,干啥都能比别人强一大截。”

  ……

  一顿饭吃完,老刘心中的牢骚也发完,这个时候要回家了,有点发怵的老刘摸摸脑袋道:“那婆娘前两日说西家那谁谁的耳环好看,我也去给她买个,聂老弟我先回。”总要哄着婆娘进得了家门的吧。

  老刘进了店里,而聂长风的目光则在那家首饰店停留了好一会儿,终究却转身另进了一家书店。

  聂长风是个极为克制的人,知道不可能,便不会让人察觉,他担心给她带来困扰。

  以前还未察觉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他还曾送过整箱子的珠宝首饰,当时那箱子珠宝首饰中收缴采买来的都有,从西北运过来,只说家中无其他女眷,所以都给她。其实那是感激之礼,当时送的坦坦荡荡。

  可是当有了其他心思之后,却是他自己在这方面敏感起来了,生怕别人看出点什么,或许也还可以用以前的理由再送上一箱珠宝,但像去首饰店为她专门挑上一对耳环,挑上一支发钗他是不敢的。

  去书店里选好了书,其中有几本是新出的话本,她也喜欢看这个,特别是傍晚时分,坐在树下吹着凉风,读着话本,再喝着梅子汁,用她的话来说,最是幸福不过。

  像是想起了那样的画面,聂长风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只是,虽然也很满足幸福,但有时候也会有一丝丝的遗憾,若是能有下辈子,他不是克妻之人,他能先认识她,他们不是这般身份,便好了。

  街上看到有男子在向身旁的姑娘笑的讨好,聂长风想着若是那样,他或许会经历一番苦苦求娶,会被她狠狠考验,但甘之若饴。

  可惜,他没有那样的机会。

  若是真有下辈子,她能知道他的心意,她又会能喜欢上他这样的吗?

  可惜,他这辈子是不能知道的了。

  人总是不会知足,已经觉得这样就很幸福了,但还是会有遗憾。

  ≈lt;/≈gt;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明天再写崽崽们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