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彤已经后悔出声了, 她当时实在没忍住，其实从那些小模特公放电视剧开始，她已经在忍耐了。到后面这些人疯狂夸霍颜, 前几句她还能勉强克制住, 可是到后面没完没了，完全处于崩溃的边缘, 跟用刀子往她心口扎似的，还一刀又一刀, 完全不停歇, 她能忍住才叫怪事儿。现在几个小模特认出了她，之后还讨论她，甚至扩散了, 很快整个化妆间的人, 无论是模特还是化妆师，全都知道之前炙手可热的小花旦郑若彤, 如今接了个镶边小模特的活儿。之前可算是二线明星了，绝对是单独化妆间，说不定桌上还摆着鲜花那种，前前后后围着伺候她的人。如今也前前后后挤满了人，却都是来看热闹的，更有些还是来看笑话的，她完全成了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她忍了忍，还是没出声。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女明星，要面子，另外害怕被偷拍下来, 曝出去毁了人设什么的。她之前刚进来, 就已经看到两个小模特直接呛声, 完全没有在怕的。她们本来就不出名，只要不骂得特别难听，那吵架视频放出去又能怎样，谁没跟同事拌过嘴啊。跟这帮人起冲突，吃亏的只会是她。只能一言不发，哪怕无数道打量的目光如芒在背，她也没吭声，心里怄得要死。霍颜这边整理的差不多了，苏馨月立刻走了进来，刚看到她的装扮，就眼前一亮。“啊，不愧是人间富贵花啊，这一套你果然撑得住。花仙子本仙了。”她随手带上门，绕着霍颜转了一圈，脸上赞赏的表情毫不掩饰。“多亏你能把r家最新款礼服借来。这么繁复的设计，应该是想让某位顶级女明星走红毯用的吧。”霍颜冲着她笑了笑，对于她的夸奖那是一点不谦虚，照单全收，因为她当得起。r家的新款礼服最难借，不是顶级明星参加大型活动，根本借不走。虽说有人批判过这种风气不好，不过这也成了潜规则一般的存在，女明星走红毯谁要是能借到r家新款礼服，那绝对是一种肯定。而现在这款礼服并没有走红毯，也没有借给什么顶级女明星，而是留给了霍颜拍杂志封面。她可以肯定，现在身上这款礼服，是r家还没发售的款。“是你太红啦，女明星。你对自己的定位可真是一无所知。我借礼服的时候，直接从最顶级的晚礼服品牌开始打电话，对方一听是让你穿，主动把没公开的新款借来了。”苏馨月冲她扬了扬眉头。一行人准备妥当，就从化妆间里出来，准备去外面的拍摄棚。结果刚出门走了没几步，就在走廊里与一群小模特狭路相逢。那群小模特第一眼并没有认出是谁，但是光看霍颜那身高定晚礼服，还是长裙摆，身后跟着两个人提裙子的众星拱月架势，也知道是她们惹不起的人，所以还没凑近，这群人就已经主动分散，将中间的路让开了。人人都用一种羡慕和探究的眼光看过去。霍颜本来也没怎么在意，还冲这些主动给她让路的小姑娘们微笑点头致谢。大家都不容易，特别是这些还没混出名堂的模特。只是出现了一位特立独行的人，站在路中间完全挡住了。霍颜这才注意到，一抬头就与那姑娘对上了视线，虽然郑若彤整容恢复失败，不过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毕竟可是她争了二十多年的死对头，能不记得吗？“是霍颜哎。”“哇，真人好漂亮，不愧是朱砂痣，要我是姜导我也馋她身子啊！”“她身上的礼服是谁家的，绝了。”“郑若彤这是要干嘛？”遇到这种戏码，周围的人终究没忍住，开始低声讨论了起来。当意识到这两人是死对头，而且还很可能当面掐起来时，顿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大家都闭上嘴，静待后续。难道要现场吃瓜吗？快，打起来！郑若彤其实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提前她人一步认出了霍颜，所以直接怔在了当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这副尴尬的场景，现在她要是再退，就好像是她怕了霍颜一样。哪怕她现在已经落魄成这样，在死对头面前，她仍然不愿意服软。“稍等一下。”苏馨月直接蹲在霍颜的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高跟鞋鞋扣，轻声问道：“是不是扣得太紧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有点儿。”“我来调整一下。”她边说边把鞋扣解开，往前挪了一个孔再扣上。“现在呢？”“嗯，好了。”就在两人互动的时候，旁边的小模特们似乎才注意到苏馨月的存在。“我的妈呀，这是苏主编吧？”“她邀请了霍颜？是拍《绯丽》的封面吗？”“天呐，苏主编弯腰亲自给她弄鞋扣。”其实对于她们这些模特来说，现在的苏馨月可比霍颜的吸引力大多了，毕竟霍颜现在已经不再是时尚主编了，而苏馨月可手握一本时尚杂志呢。只不过之前因为霍颜的光芒太强烈了，让她们一时之间没在意到旁边的苏主编，直到人开口才注意到。郑若彤看着霍颜穿得那样美，简直就是童话王国里走出来的女王陛下，身边的人众星拱月，苏主编更是蹲下来为她调整鞋扣。明明站在同一条走廊上，明明曾经处于同一起跑线上，甚至她比霍颜还多了无数郑志帆的助力。可是现在霍颜是那高攀不起的白天鹅，而她只是落在臭水沟里的丑小鸭。等苏馨月站起来的时候，郑若彤已经悄然无声的退到了墙边，把位置让了出来。她知道，她连给霍颜碍眼都不配了。轻巧的高跟鞋声逐渐走远，连背影都瞧不见了，这些小模特们还都伸长了脖子痴痴地看着。“天呐，这就是朱砂痣的美貌和气场吗？”“难怪姜导敢怼脸拍她，她在镜头上那么美，我以为至少有一成的功劳是滤镜和灯光的，万万没想到近距离看她更美。”“呜呜呜，能让姜导发-骚的女人，果然很绝。对着霍颜，连我这个女的也想发骚好吗？”“哎，人比人得死，货币或得扔。之前我还雄心壮志，觉得那些名模有什么的呀，给我穿漂亮裙子我也能走秀拍封面。现在看到霍颜，我彻底死心了，就她刚刚身上穿那裙子，我完全驾驭不了。”“不止是驾驭不了，还很有可能把高定穿成土狗。裙子上那么鲜艳的色彩，再配上很多花，这一般人谁能穿出效果来啊。穿不好真的又村又俗。”“她穿得又仙又高雅。”恰好助理过来通知暂时不拍了，这群小模特就聊了起来，依然还是各种夸赞。这回郑若彤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她背对着众人，站在窗口，看起来像是低头看手机，实际上眼泪早就止不住了。她被霍颜拆穿整容没哭，被网友们痛骂没哭，哪怕是摔破了相后来也能接受，她始终在心底觉得，她可以东山再起。她还年轻，拥有无限可能，只要以后好好修复，依然是个美艳女明星，继续闯荡娱乐圈。可是当刚刚在走廊上迎面撞上霍颜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哪怕她可以迎来事业第二春，可是她永远不可能赢过霍颜，注定是霍颜的手下败将，甚至连霍颜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苏馨月主动给霍颜解释：“郑若彤今天在这儿也接了工作，不过不是我们杂志，而是跟一群小模特做配，用不用得上还不一定。”霍颜挑了挑眉头：“她现在怎么接这种工作了？以她的脾气，宁愿没工作也不会稀罕这点钱吧。”“呵，那可不一定。我听说她现在很缺钱，之前的确除了补拍之外，没接别的工作，后来就不行了，这种小工作也接了。”苏馨月摇摇头。“具体的我没打听，不过你想知道，应该很容易就能问到。反正她过得很惨就是了。”霍颜没放在心上，而是进了摄影棚，配合摄影师认真工作起来。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王柯然才悄悄凑到她耳边，将郑若彤最近的惨状说了一通。“郑志帆最近补拍很缺钱，听说都快要卖房子了。不补拍之前投进去的钱赚不回来，补拍又要往里面砸钱，还不知道最后的效果如何，简直是被套牢了。他都没钱花了，那郑若彤母女俩肯定境况更不好，郑若彤的所有卡都停了，甚至名下的财产也投进了补拍的戏里，她那张脸又急等着修复，所以才什么工作都接了，哪怕自降咖位，可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保住脸最重要。”王柯然说得很详细，郑志帆一家三口的事情，她都说得头头是道，跟装了监控似的。霍颜有些发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们说话，你趴床底听到了？”这还是粉丝怼营销号发黑料的话，话术非常好用了。“不是。郑若彤得罪的人太多了，身边还一堆塑料闺蜜，她这么惨肯定跟人哭诉了，而且还找人给她介绍工作，那人也答应了，结果转头就告诉别人嘲笑她，还幸灾乐祸。一传十十传百，还不就都知道了。”王柯然摆摆手，害，她趴什么床底啊，辣耳朵。霍颜了然的点点头，难怪苏馨月刚刚说不难打听，原来都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