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的是淮扬菜。

  小桥流水, 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慢慢拉着二胡，板桥这边，是一桌老?艺术家在慢慢吃菜聊天。

  石珠端着酒, 身子弯得很低，态度极为恭敬：“许老师, 今天我太失礼了，对不起, 希望我有机会获得许老师的原谅。”

  全桌都看了过来, 识趣地没有打断。

  石珠平时也是人精, 不然怎么能钻空子让刘伟这种级别的大导演选上自己？但没想到合同都没签完，就遭遇了滑铁卢！

  从她发现自己行差踏错之后，刘伟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 她也不敢等刘伟敲打，赶紧来赔罪。

  许攸宁多看了她一眼，石珠这能屈能伸的样子倒很有意思，她晃着红酒杯, 唇瓣微微勾起：“你认识我？”

  石珠一愣：“我当然认识许老师……”她一顿, 反应过来，“在这之前不认识，飞机上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许老?师。”

  许攸宁诧异地挑挑眉：“可你刚才?在校门口看见我的时候，分明很有敌意。”

  石珠闻言有些讪讪：“对不起许老?师, 我受朋友影响, 对舞蹈生有些偏见……我以后会改的。”

  许攸宁弯了弯唇：“不用喝酒，快回去吃饭吧，这家餐厅味道真的很不错。”

  石珠如蒙大赦，感激地道谢，才?匆匆忙忙回席。

  许攸宁转眼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次日一早，赶去文化厅开会，走到门口刚好碰见李院长，李院长乐呵呵地打招呼：“攸宁，这么早来开会啊？”

  许攸宁有一瞬的尴尬，今天早上江梦柔逼她喝燕窝，许攸宁对燕子的分泌物有心理障碍，磨磨蹭蹭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喝。

  最后还是趁着江梦柔不注意，魏则行偷偷端过去喝掉了，出门时间难免就迟了点。

  李院长道：“我看了你的采访，报道写的真不错，照片也很漂亮。”

  说着走到会议室门口，巧的是对面就是借阅室，门口贴着新杂志海报，正好是新一期时代杂志的封面，黑发红唇的女孩儿直勾勾望着镜头，面容淡然，却视线如火炬。

  李院长有些感慨，去年年末许攸宁受大都会歌剧院邀请，表演了舞剧《醉琴》，再?度

  轰≈xe863;国际舞坛，这支舞剧被称为二十一世纪新经典，不仅受到了总统接见，同时也成为时代杂志封面人物。

  他也看过《醉琴》的蓝光，许攸宁的舞蹈技巧和表演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平，可以说是国内舞蹈界的骄傲。

  当年在舞台上跟江彤叫板的小女孩，不知不觉已经走这么远了。

  李院长忍不住拍了拍许攸宁的肩膀。

  李院长要去三楼，许攸宁去二楼会议室，两人在楼梯口分别。

  会议室也不少人，有歌唱家、导演、作家等等，大部分许攸宁叫不上名字，不过他们倒认识她，招呼她过去一起坐。

  许攸宁坐下?，宣传部的人随后带着一群领导进来，主席台上的led屏立刻换成“五个一工程奖”，这是宣传部每年一次评选对群众精神文化建设有卓越贡献的作品。

  不过这种对别人来说很费劲、很珍贵的奖项，许攸宁已经拿过两次了，上一次拿奖是在出国的第一年。

  颁完奖，旁边挨着坐的作家叫许攸宁一起吃午饭，许攸宁刚起身，宣传部的主任叫住她：“攸宁，先别走，有点事我们去楼上谈。”

  她便跟着上三楼办公区，文联主席凑过来提醒她：“小许，是好事。”

  总不会是还要发奖金？许攸宁若有所思地跟着进办公室，副部长把一份文件递过来：“今年联合国举办的文化联合交流会，由外交部带团，你协助参与，到时候需要你去做全英文演讲，小许有没有信心做好？”

  许攸宁打开，她对这份工作倒不排斥。

  副部长又把一份清单递过来：“这是原本选定的名单，还没有下?文件，小许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

  许攸宁看了眼名单，大多是中生代艺术家，有些国民知名度不高，却有硬实力。

  她把名单推回去：“我没什么问题。”

  副部长笑了：“那就好，让别人认可我们的文化，同时接受我们的文化，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小许，这次就麻烦你了。”

  许攸宁把文件收拢，轻轻应了一声。

  从宣传部出来，她匆忙赶去片场，刚走进去，就听见刘伟喊：“卡——，休息五分钟喝口水。”

  注意到许攸宁来了，刘伟道：“这么早就来了？

  正好，一会儿一起吃个晚饭。”

  许攸宁点点头，石珠就趁着这个时候跑过来：“许老师！”

  石珠使了个眼色，她的助理立刻递上热咖啡：“许老师，今天辛苦您了！”

  许攸宁低头一看，馥芮白，看来也提前打听过她的习惯。

  经历过昨天的毒打，石珠态度大变，勤快又会来事儿，许攸宁好笑地问刘伟：“你昨天跟她说什么了，变化怎么这么大？”

  刘伟咬着烟慢悠悠道：“石珠本身就机灵，有点水平，会来事，一直混不好是差点运气，否则这次女主角的角色也不能给她啊。”

  许攸宁听得诧异，这么说来，石珠针对她，还真是因为她朋友对舞蹈生有偏见导致的？

  不过正如刘伟所说，石珠本身是个很机灵的人，一连在片场待两天，许攸宁发现石珠吃得了苦，做事又认真，本身还挺讨人喜欢。

  石珠对她解释：“我那位朋友是一位投资顾问，名校毕业，勤快能力强，长得还漂亮。”

  旁边的编剧啃着鸡爪，听着这话来了兴趣：“那她有没有介绍什么好的理财项目给你啊？我最近有点小钱想做理财，不过不太懂。”

  “有啊！”石珠聊起这个也兴奋了，拿出手机，“她最近在做的是三个项目，云养牛，云养猫，云养猪，我觉得都很不错！”

  许攸宁：“……”

  许攸宁喝了口咖啡：“什么云养牛、云养猫、云养猪？”

  石珠眼睛一亮：“许老师，你也感兴趣？”

  她拉过小凳坐到许攸宁和编剧之间：“这是新的产业，叫云牧业，是一种线上投资、线下养牛相结合的新型投资模式1，我们在线上领养牛，那边有专人负责喂养，每天都有收益到账的，我已经试过了，随时可以提现。”

  编剧停下?手?中的鸡爪，疑惑地问：“那收益从哪里来呢？”

  “出栏了就有了啊。”石珠道，“我朋友说这是政府扶持乡村振兴战略助农扶贫项目，对标农业部数据中心，每一头牛都有存档，都可以追根溯源。”

  许攸宁想了想：“那牛死了呢？”

  “有育肥专家专职饲养，每一头牛都带保险，没事。”

  “……”越听越奇怪。许攸宁放下咖啡杯，“我看看。

  ”

  石珠把手?机递过来，那app做得，朴实中带着一丝不同寻常，和手?机上经常收到的五颜六色的赌博广告差不多。

  云养猪也和云养牛差不多，至于云养猫……

  “我领了一只布偶，等它五个月的时候被卖掉，我就可以回收本金和收益啦。”石珠喜滋滋道。

  话音刚落，石珠的屏幕一闪，一通电话打进来，屏幕上跳跃着两个字“英黛”。

  许攸宁意味深长地看了石珠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1来自网络，云牧业是很有名的诈骗产业，是诈骗，是诈骗。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