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选手回过神, 后知后觉跟着陶悦一起鼓起掌来。只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气氛，大家心中都有盘算，庆贺道喜时多少有些不走心。苏茜人还懵着, 刚刚还担心自己能否继续留下来，万一被淘汰了之后该怎么办, 现在她非但没有淘汰, 反而名次还这么靠前！这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甚至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苏茜激动地抓着陶悦的手臂疯狂摇晃：“还真被你说中了！你这嘴开过光吧！”“……”有些无奈, 陶悦只能顺着她的话，开玩笑打趣道：“那我今天运气还挺好。”姚欣欣也跟着凑热闹，“快快快, 也奶我一口，我想进前三十。”“第15名，个人练习生。”“姚欣欣。”姚欣欣动作顿住, 第一时间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们刚刚听到了吗？我好像第十五，但又好像不是。”三人刚刚正专注于苏茜晋级, 连戚柏阳什么时候过渡到宣读下一位都没注意到。陶悦按住她的肩膀，眼含笑意肯定道：“对, 就是你，你第15。”姚欣欣先是捂着唇，双眼亮晶晶的，一下子将陶悦抱住, 然后又站起来跟激动的红了眼眶的苏茜拥抱。艳羡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投过来, 其他选手们不禁怀疑，她们那片是什么风水宝地吗？排名一个比一个靠前。20-15名被叫上台发表感言，大家都哽咽地泣不成声, 尤其是苏茜，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出道即巅峰，却没想到在那之后一直处于低谷，看遍了这个行业的艰辛，来节目之前她已经两年没有任何舞台，彻底回归素人，用微薄的薪水维持自己仅存的梦想。没想到最后，在她孤注一掷的选择中，再次看到希望。苏茜道：“谢谢大家，谢谢每一位支持我的创始人。我更要感谢我的队友们，尤其是陶悦，谢谢你一直支持鼓励我。”被点名的陶悦愣了愣，笑着向她示意。这笑容不是她惯用的职业笑容，而是最真挚的、朋友间鼓励的笑。刚穿过来的时候陶悦压根没想过交朋友，她始终没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人，只觉得是一场梦，但这梦做长了，就越发觉得真实，连带着这里的人都真实起来。她很欣赏一直坚持的苏茜，也很喜欢活泼认真的姚欣欣。姚欣欣发言的时候没有哭，充满干劲的话中透着可爱：“我会继续努力的！先订个小目标，二轮公演两天内把舞扒完！”听这意思是还想要勇闯舞蹈组。其实节目组在每轮公演设置都有偏vocal组和偏舞蹈组，上次姚欣欣主题曲考核分班后等级低，因此没得挑。但这次不一样，昨天根据观众现场投票，还有今天的线上排名，姚欣欣都稳妥进b班，基本歌曲可以随便选。但她觉得，既然来了节目，就要有所进步，老待在舒适区有什么意思？她眼神程亮，真诚夸赞道：“陶悦的舞蹈教学让我受益匪浅，老师，我还能跟着你上免费的课吗？”陶悦被逗笑：“可以，来吧，不过下次我就要增加强度了。”反正现在计划有变，估计得苟到最后，对方真心想学，她也可以试试养成的感觉。其他选手们看向她这边，眼神有些微妙，夹杂着探寻。又是陶悦。一个就算了，两个和她组过队的队友都夸她，感谢她，真有那么好？想到陶悦自己在一轮公演中大放异彩，受人瞩目，一跃成了上位圈，她们还真有些不确定。一直以来她们因为陶悦之前的黑料，能避则避，心中估摸着对方估计一轮公演后就淘汰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人家不但混得好好的，还间接带飞了队友。此时，不知道陶悦名次的人在暗自揣测，知道她名次早已忿忿不平。而当戚柏阳念到陶悦第11名时，选手们基本都不怎么惊讶，完全意料之中。甚至部分偷藏手机的选手猜想，如果线上版一轮公演再早一天公开，对方的名次可能会更高。陶悦也不想装出惊喜激动的样子，搞这些虚的没意思，从容不迫地起身上台，接过话筒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这种感言不止是她，dw全员已经说腻了。毕竟奖项都包圆了，背后的艰辛也只有她们彼此知道，言语无法表达，对于粉丝的支持，感谢的最好方式是严于律己，尽最大努力用更好的舞台来回报，而不是仅限于口头上那一句话。陶悦思索着，忽然想起上次十周年回归，队长在打歌拿到一位时，难得皮那么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就争取下周还拿一位吧。”她有感而发，即兴道：“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就争取下次能进前十吧，二轮公演展示出更好的舞台给大家。”选手们都楞了一下，这说的也太现实了吧。虽然大家都是那么想的，但你感言难道不应该感谢一下辛苦投票的粉丝，感谢一下队友，再感谢导师感谢节目，把一圈都感谢一遍才对吗？再不济也要卖个惨，眼眶红一下吧，这些都是基本操作好吗？观众是来搞养成又不是来搞人间真实。戚柏阳作为上一届“毕业”的学员，想法亦是如此，于是在陶悦话音落的时候，他下意识问道：“没了？”本以为对方能意识到，再补充几句，没想象到陶悦理所当然点头，“没了。”戚柏阳沉默了一瞬，觉得对方还是初出茅庐，缺少社会的毒打。他点到为止，不再理会。接着宣读40-30名，剩下选手们的心渐渐沉到谷底，她们虽然看到排名，但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可能进前十。如果在这个区间还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就是要被淘汰了。王颖紧紧攥着手心，不断进行深呼吸。没关系的，别紧张，一定能进，当初进这一组的选择是正确的，跟着陶悦，姚欣欣和苏茜都进了，她也可以的。然而当戚柏阳念完最后一个名字还不是自己时，王颖如坠冰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被淘汰了？凭什么，都是一个组的，连姚欣欣名次都那么高，她也降低标准了，凭什么连晋级都无法做到？有黑幕，肯定有黑幕！王颖神情恍惚，和她有同感的是陶悦同公司的队友。队友用手机已经知道结果，可看到和陶悦一组的人大多都晋级了，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有点后悔了。如果当初跟陶悦一组，是不是能留下来呢？她变得那么厉害，跟她走在一起，多少也可以学到一点，还可以蹭她的人气……然而现在想这些显然为时已晚，意识到自己要离开的学员纷纷落泪。戚柏阳不为所动，没有直接宣读她们淘汰的名单已经算是仁慈。想当初他们经历淘汰阶段时，导师都会把淘汰名单念出来，丝毫不给人留情面。现在毕竟是选女团，要留点余地，用排除法让她们知道被淘汰了。前十名的排位其实大家都有猜到，前三名分别是周佳语、赵招、廖初晴。相当于被三大娱乐公司包圆了。圈内一直以来都被三大笼罩，大势团基本都是大公司出，现在就连选秀都要来分一杯羹，选手们心里明显不是滋味。要说落差最大的，肯定还是廖初晴。来之前她是冲着c位的，本以为只有一个跟自己水平相近的付雨薇能够产生威胁，哪知道其他两家公司也空降选手过来，好死不死，刚好都压她一头，现在只能屈居第三。风头完全被抢，尤其是周佳语，她的得票相较于第二名的赵招都稍微断层，更受人瞩目。对方落落大方起身，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漂亮话说尽后，还类比陶悦句式，“其他的也没什么了，最后就……争取下次还拿第一？”说完，周佳语弯起眼睛笑了笑，似乎好像只是说了句玩笑话，但又有些当真。选手们都在揣摩她的意思，只有陶悦，她注意到对方在说话时，目光一直看向自己这边。其中意味再明确不过了。虽然这次没跟周佳语对上，但陶悦知道，她们两个早晚要同台较量。说不定二轮公演就会遇上。姚欣欣也察觉到了：“她为啥一直看你啊？不会也想找你battle吧？”她算是见识到了付雨薇的执着和好胜，直觉周佳语在这方面战意不会比前者浅。一想到陶悦和周佳语对上，不知道为什么，姚欣欣还是觉得陶悦会赢。甚至觉得周佳语跟陶悦之间还是有一定差距。陶悦说道：“不用刻意battle，我们肯定要遇上她的。”“pk就pk，你一定可以赢她，到时候……你岂不是可以c位出道了？”姚欣欣总是不会考虑太多外界因素，越说越热血沸腾。c位出道，这是盛凭澜回去的方法，也是自己回去的可能。想到之前盛凭澜说的，自己还躺在病床昏迷，队友在床前轮流照顾着，陶悦对回去的执念又重了些。不管如何，必须要试一试，总比漫无目的来的要好。陶悦回答道：“一步步来，先努力为二轮公演做准备吧。”前十名的获奖感言说完，就到离别阶段了，几家欢喜几家忧。要走的人在哭，留下的人也在哭，纷纷泪洒现场。戚柏阳用尽自己的耐心，忍受一屋女生的哭哭啼啼，还要适当放柔语气来安慰，阳光暖心学长人设不能塌。要走的人拿到手机，纷纷要跟自己之前组过队的队友拍照留念。苏茜看着王颖，犹豫着走到身边，说道：“抱歉，最终还是没能让你留下来。”陶悦见状拧眉，不太赞同苏茜这样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只不过这次王颖也没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算了。”“那……我们合个影纪念一下吧，你把联系方式给我，节目结束后我们可以再联系。”王颖冷漠拒绝：“不用。”说完，转身回宿舍收拾行李。陶悦抱着双臂，冷眼看她离开后劝苏茜：“她的离开不是你的错，你很认真要求了训练计划，她不配合不愿意做，只能怪她自己。”出道十年，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王颖最后这样，只能怪她当初不愿多坚持一下。坚持的事情，别人说破嘴皮子都没用，还得自己有那份觉悟才行。半晌，苏茜缓缓点头：“你说得对。”送别过后，工作人员留下了排名前12位的学员，通知晚上要单人直播。单人直播，算是给选手们额外露脸的福利，但其实也是节目组变相从粉丝那要钱的方式。届时直播间会有打赏pk，设置打赏前五名的选手将会拿到节目赞助商的广告。争资源的时刻，正是流量变现的大好时机。至于直播内容，无外乎是吃吃喝喝、回答粉丝问题、唱歌展示个人擅长的技能这些。陶悦上一次直播是三个月前，当时闲着无聊，开小号找粉丝聊五毛钱的天，后来因为直播间人数太多总是卡顿，她早早就给退了。来晚的粉丝纷纷扼腕叹息，跑到她微博下面要求再看一次，啥都不用干光看脸就行！陶悦当时满口答应，没想到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耽搁至今。她深深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趁着今晚空闲去健身房，好好锻炼这幅身体，为二轮公演做准备。比起直播，还是专心准备舞台实在点。付雨薇以为她没自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什么气啊，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平时吃零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再不济你打盹也行。”这话显然够埋汰的，陶悦估摸着自己之前爱睡觉的形象已经在对方心中根深蒂固。她们的直播间节目组已经准备好，并且提前放出风声，粉丝们早早等在喜爱妹妹的直播间，做好了今晚钱包大出血的准备。虽然说，女爱豆的粉丝没有男爱豆粉丝花钱那么疯狂，但这两年行情有所改变，宝藏妹妹还是值得入股掏钱的。陶悦走进属于自己的直播间，发现节目组布置的相当到位，直播该有的器材一应俱全。面前披萨、炸鸡、烤串、奶茶等等各色美食也应有尽有。陶悦：“……”架势摆的挺大，美食也很诱人，可……她询问pd，“这些都要我吃完吗？”这种份量，大概只有专程做吃播的大胃王才能做到吧。pd没想到她这么实诚，看起来对直播很生疏，愣了愣说道：“不是，只是供你选择，毕竟并不是只有吃这一个环节。”陶悦了然点头，之前染得一头蜜桃粉发被她扎起来，额前几率碎发搭在脸侧，皮肤冷白细腻，此时垂眸认真打量直播页面，格外吸睛。房间内的工作人员有些怔神，心想有这颜值和气质，坐那儿当个花瓶美人也有大把观众愿意来围观。更何况对方还唱跳俱佳，表情管理从未出错，除了有黑料，可以说是新生代中很优秀的爱豆了。陶悦察觉到不少人在盯着自己，也毫不在意，摸索直播间的各种功能，觉得还挺有意思。直播间昵称被改成了：追光少女101学员-陶悦，平台是自家的平台，就连礼物也变成定制的应援棒、手幅、c位出道这些。节目组在让粉丝花钱这方面下足了功夫，就差从粉丝口袋里直接捞钱。晚上七点整。直播正式开始，急不可耐的粉丝如潮水涌进，节目发展到现在，各家粉丝基本上都有了相当的规模，由大粉统一指挥作战，十分讲究策略。唯独陶悦，粉随正主还是有点道理，她之前不太正经，连带着粉丝也非同寻常，无组织无纪律，上来直接问她——要直播睡觉吗？陶悦：“……”之前被摄像机拍到打盹的画面是有点多，没想到睡觉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她挂上营业笑容，“今天不睡觉。”准备做个吃播吧下午宣读排名折腾了一下午，这会儿到了饭点，面前的食物香气诱人，节目组估计是要她们就在这里解决把晚饭解决。趁着现在观众正处于进入直播间阶段，陶悦在桌面扫视一圈，戴上一次性透明手套，准备先从炸鸡开始。说实话，炸鸡配奶茶实在差点意思，还是配冰啤酒好。金黄酥脆的炸鸡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还有不少汁水，陶悦有些惊艳，这比餐厅的炸鸡要好吃多了。弹幕开始刷新——【卧槽，开始放毒了，幸亏我早有准备点了外卖】【这炸鸡看起来好好吃，呜呜呜减肥人士哭了】【你们爱豆吃这些东西不擎等着长胖吗？作秀】陶悦余光瞄到这条弹幕，下意识纠正她：“怎么能说是作秀呢？都直播了还不吃好一点，更何况平时？”其实只要不偷懒，选手们一天至少八小时的训练量并不会因为这一顿饭长胖，只是有些妹妹自我管理意识比较重，严格控制饮食。【hhhhh算你说的对吧，总好过隔壁挑来挑去只吃个葡萄强，看着都捉急】【不要总是吃呀，快回答问题】【你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吗？你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吗？你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吗？快看看我！这是我发的第十条了！！】弹幕字有点小，还密密麻麻的，陶悦只能凑近了仔细看。她一凑近，弹幕疯了，停滞了一瞬后开始疯狂刷新。【啊啊啊这皮肤也太细腻了吧，一点毛孔也没有！！】【蜜桃粉好好看，麻烦半永久谢谢！！】【黑发也很绝啊！主要是脸长得好看】陶悦还在回答上一条问题：“隐藏实力？没有吧，只不过一开始不在状态，人比较懒。”她说得随意，就显得有些敷衍，但这条问题还没被问到底，下一个尖锐的问题接踵而来。【为什么要整容？为什么要碰瓷营销？】陶悦无奈，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在她决定继续在节目中苟下去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东西早晚一天都会来，躲不掉的。然而真实情况无法透露，说了观众也不信，只会认为她脑子有点问题。陶悦只能拍脑袋自己编，说道：“没有整容，真的。至于为什么碰瓷营销……”陶悦尝试着从原身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年少不懂事，太过急功近利，所以一时误入歧途，也一直想给陶悦前辈道歉，今天刚好是个机会。”说完，她顿了几秒，突然有点难以启齿。自己给自己道歉这种操作也算活久见，她硬着头皮，尽可能让自己带入原身，“我为我之前的不当行为给陶悦前辈道歉。”其实她本人在才穿过来得知事情时，并没有什么气恼的情绪。在圈子里久了，比这更无耻的事情都见过，一个20岁的女生，禁不住诱惑想走歪门邪道的不是一个两个。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只不过眼下原身的锅只得她来背。对于流量爱豆，污点粘上基本就是终身的事，招黑容易，想洗白或者改过自新可太难了。但就算再难，也要把态度摆出来，为原身曾经做过的错事做一个交代。弹幕中的态度截然不同。因为舞台对她改观的，见她态度端正，便从粉丝的角度叮嘱她以后千万不能再犯。从一开始就讨厌她，或者身上带着别家粉属性的，便不停刷——【你碰瓷营销就是不争的事实，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你说你没有整容，谁信啊？哦对了，克隆羊多莉只活了六年望你知】【现在的饭圈三观真是歪到屁股去了，这种人都有人粉，轻轻松松道个歉继续捞钱】【可少操点别人的心吧，陶悦的高音稳得像cd，与其在这里骂，不如去周佳语直播间提醒她多练练吧】【批皮黑麻烦把主页删干净再来】陶悦啃着剩下的炸鸡，看着她们吵。之前dw处于上升期的时候没少挨骂，甚至还有极端黑粉在她们出去商演时往水里加东西。她的心态早已练得刀枪不入，在这行要想走得长远，心理素质必须过硬。最后她这条直播间线路吵崩了，节目组工作人员只得让平台再搭一条线路，并且禁了一拨人的言。纵然之前刻意减少陶悦镜头、设计让她退赛，但不得不承认她自带大量流量，流量就是钱。平台不可能跟钱过不去。毕竟就在刚刚，陶悦道歉已经冲到热搜榜一，后面还跟着一个紫红的“爆”字。今年的娱乐圈，可能有许多人没看过节目，但一定知道节目中有个选手叫陶悦。而周佳语的房间里，弹幕问题就温和多了。【佳语宝贝，在晟铭娱乐当练习生的感觉怎么样，能跟我们分享一点日常吗？】【佳语好乖好好康！！！我一定会送你c位出道的！！】周佳语看着粉丝集资打投的数额，自己现在稳稳占据榜首，心情愉悦，回复评论也十分耐心。知道看到这条——【你觉得你跟陶悦谁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