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问心魔障
作者:逆羽Xayah      更新:2023-05-23 02:52      字数:6392
  在旁人窥视不到的阴暗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响了起来。“问心迷障已经启动了……”“我们碍于赌约被困于,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是畏手畏脚的,可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敢自投罗网。”“从古至今,没有个人能够逃脱问心迷障的拷问,他们死定了……”话语声逐渐飘远,虽不清说话之人的神情,但依旧能从中出股恶毒阴暗的意味。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去,在灰色雾气的簇拥下,两面光滑平整的水镜浮现在了半空中。水镜轻轻泛起了涟漪,其中显现着不同的情景。其中处是乡野山村,另处则是冰雪地白雪皑皑。——这正是谢小晚与沈霁筠身处的地方,景象不同,代表着他们心中的执念不同。现在,这两人正被困于执念之中。若是不能破切执念,那就会深陷执念之中,也分不清现实与虚假,直至化作具森森白骨。暗处,双双眼睛睁开了开来,它们盯着水镜上出现的景象,发出了古怪而吓人的笑声。“之前的赌约,是我们大意了。”“可是现在,进到了我们的底盘上,就没这么容易出去了。”“呵呵……”伴随着话语声,灰雾轻轻晃动,显现出了块空地。这便是上古妖族沉睡的地方。地片荒芜,妖气弥漫,带着股腥臭的气息。地上还散落着碎骨,起来,像是妖兽吃剩下的“零嘴”。在深处,浮现了道道模糊扭曲的身影,有的正在酣睡,有的则是在来回走动。灰雾中的眼睛盯着了会儿,就纷纷散去,没有过多的关系。毕竟,从未有人能够破自己的执念,从中逃脱出来。与同时。秀丽的乡村小镇中。桌上灯火黯淡。窗外夜幕降临,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怎么也化不开。谢小晚缓步走了过去,逐渐远离了微弱的灯光。在他的面前,站着道身影。男人笔直地立于门后,他身后的房间没有点灯,有的光源都被黑暗吸收,让人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见道低沉的声线在耳边回荡。“小晚……”“过来,小晚。”谢小晚的眼光迷离,像是被这声音迷惑了般,步步地朝着黑暗走了过去。若是仔细去,就能发现男人的身后黑暗在不停地扭动着,像是藏着条条扭曲的手臂,将切接近的人都拖入其中。男人继续说:“小晚,过来……”就在快要接近危险的时候,谢小晚突然停下了脚步,不靠近步。男人有不耐烦了起来,但还是装出副温和的样子问道:“小晚,怎么了?”谢小晚的眉心慢慢皱了起来:“没什么,只是……”男人问:“只是什么?”他的声音有急切,“你为什么不过来,是不爱我了吗?”“还是说,你喜欢上了别人?”谢小晚的脸上闪过丝焦急,想要解释:“我……”男人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接连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到我身边来?”谢小晚的眼睫眨动了下,在疾风骤雨般的话语中,轻声道:“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男人愣了下:“那你问吧。”“我想问的是……”谢小晚扯了扯唇角,如之前的温和柔软,“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但说出的话,却带着股轻蔑。男人没想到谢小晚会说出这样的话,下子没反应过来。但也用不着他反应了。因为根晶亮的丝线凌空而来,直接洞穿了他的胸口。“你你……是怎么发现的?”话音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男人的身影溃散了开来,化作了丝丝缕缕的雾气。谢小晚的手指屈,情丝回到了手中,他像是在自语,也像是在回答男人的问题:“情劫山村书生……切都很像。”“但是有处缺陷。”他的眉眼间带着股矜骄之意,不屑地撇了撇唇角:“你为我会上这种东西吗?”最后个字落下。谢小晚脚踩了下去,只通体灰色的老鼠发出了“吱”得声。它想要逃跑,可是尾巴被人踩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睛翻,躺在地上开始装死。谢小晚嫌弃地用脚尖踢了下:“别装死了。”小灰鼠不动,发誓将装死进行到底。谢小晚的指尖弹了下,亮晶晶的丝线缠绕其上。他自语道:“既然已经死了,那我就只好把你的皮剥下来了……”话还没说完,小灰鼠察觉到了危险,连忙发出了“吱”得声,表示自己还活着。谢小晚用丝线捆住了小灰鼠的尾巴,将其拎了起来。小灰鼠没有说话,可是眼睛却透露出了人化的畏惧,对小爪子合拢在胸前,像是在求饶。谢小晚“啧”了声。这切幻境,都是小灰鼠制造出来的,要是他没错的话,这小灰鼠应当是上古妖兽中的种——问心鼠。可叩问心门,偷取他人的执念来制造幻境。除了这点外,小灰鼠没有其他能力,若是幻境被破,它将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谢小晚拎着小灰鼠晃动了下:“还不把幻境解开?”小灰鼠:“吱吱!”四周的切都开始崩塌。谢小晚转过了头,身上的粗布麻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袭绯红的衣摆。他伸手撩起了耳边的发丝,发间插着的蟠桃花枝轻轻摇曳。“幻境?我经历的多了。”谢小晚开始就知道这切都是虚假的,之顺势而为,只是想这东西想要做什么罢了。没想到只是毫无新意地要人命。这样来,谢小晚就不想和他们演下去了,就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点。他拎着小灰鼠从阴影中走了出去。眼前的景色破碎,唯真实存在着的东西,便只有身侧永恒不变的灰雾。着这幕,谢小晚眨了眨眼睛。他原为幻境消失,就能够见沈霁筠了。可没想到,从幻境出来后,四周还是空荡荡的,不见其他人的身影。这只有他个人。谢小晚低头向了小灰鼠,问:“另个人呢?”小灰鼠被挂在了空中,努力地挥舞着小爪子,比划着。谢小晚大概明白了。他与沈霁筠的执念不样,沈霁筠不在这,而是被困在了其他地方。谢小晚的眉头蹙了下。这么简单的幻境,沈霁筠该不会不穿吧?“带路吧。”谢小晚回过神来,直接命令道。小灰鼠有不情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命还在别人手捏着呢,就算不情愿也只能话。小灰鼠伸出了爪爪,指了个方向。谢小晚见小灰鼠副贪生怕死的样子,谅它也不敢骗人,于是就朝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走出去段路,就见不远处道剑气冲而起。谢小晚望了过去。就算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其中凛冽的杀戮之意——这是沈霁筠的剑气!难道是沈霁筠遇到了什么危险吗?谢小晚朝着剑气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想要尽快查沈霁筠那边的情景。红衣烈烈,破开灰雾。眼前逐渐出现了不样的情景。谢小晚原为,沈霁筠最深的执念应当是在当年那个山村中,剑斩断因果的那个雨夜。可没想到,待他破开重重迷雾,映入眼中的竟然是漫飞雪。这千冰封,除了冷清的雪色之外,没有别的颜色。步入其中,就感受到其中的刺骨寒意。谢小晚向前迈出了步,积雪没过了他的脚脖子,冷意从脚底钻了上来,直让人个激灵。他向着四周望了眼。这……是冰雪覆盖的云竹峰。为什么沈霁筠的执念会在这个地方?谢小晚心中有奇怪,路走了过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串连绵的脚印。终于,他在处山谷中找到了沈霁筠。谢小晚的眸光凝。沈霁筠向是冷静自持的,他的脊背永远都是笔直挺拔,像是不屈不折的青竹,任由风吹雨打也无法撼动。可现在远远去,他跪在了地上,背后弯曲了起来,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谢小晚的心头突,抬手挥散了面前的冰雪,想要得真切。沈霁筠还被困在执念之中,不得清醒。也不知道见了什么,他的发丝散乱,牙关紧紧咬起,因为过于用力,脖颈上都爆出了条条的青筋。轰隆——杀意凌然的剑气想着四周扩散,根根冰柱连番倒下,震起了漫的雪雾。谢小晚呼唤了声:“沈霁筠!”沈霁筠没有反应。谢小晚向了拎着的小灰鼠:“这是怎么回事?”小灰鼠“吱吱”作响,努力回答问题。这还有另外只问心鼠,制造出来的幻境将沈霁筠困住了。它也没有办法解决,只有沈霁筠自己苏醒过来,幻境才会消失。谢小晚又抬头了过去,眼前被风雪霜雾迷花。他想要靠近沈霁筠,却被四周的剑气阻扰,不能靠近步。现在只能沈霁筠自己的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沈霁筠不但没有苏醒过来,反倒是越陷越深。他的胸口不断起伏,唇角流淌下了条猩红的血痕。若是继续下去,怕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情况不妙。谢小晚将小灰鼠禁锢在了原地,然后强行破开了前方的剑气,要进入其中。不过,那起来杀意十足的剑气,到了他的面前却化作了绕指柔,没有伤到他分毫。不费吹灰之力,谢小晚来到了沈霁筠的身旁,伸手按上了他的肩膀。“沈霁筠!”可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寒风吹散,没有落入沈霁筠的耳中。谢小晚干脆凑了过去,压在了沈霁筠的耳边,用力地喊了声:“沈霁筠,你醒醒!”沈霁筠的眼皮眨动了下,可还是没能抵挡住心中的执念,没能睁开眼睛。谢小晚咬了咬唇角。目之及,风雪乱舞,冰面开始崩塌。要是这样继续下去,怕是整片区域都要陷入沈霁筠的魔障执念之中,无法从中逃脱。谢小晚咬了咬唇角,向了四周,想要找到突破口。沈霁筠还保持着那个动作,跪在了雪地中,而他的面前,躺着个身形纤瘦的少年。少年的身体僵硬,身上的衣物被鲜血染红,显然已经失去了生息。他的面容被薄薄的冰雪覆盖,不真切。但从衣着打扮上,应该是……曾经的凡人少年谢小晚。这就是沈霁筠的执念。谢小晚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幕,时间愣在了原地。他侧过脸去,见道道声音在四周回荡。“是你害死了他,你就是杀人凶手。”“你明明知道的,他只是个凡人。你却直冷眼旁观,没有保护好他,让他次又次地陷入危险之中。”“你的心底其实就是在盼着他死,这样才不会阻止你的大道。”沈霁筠低低垂着头,肩膀颤动了下,想要抵抗这声音,可是他的反抗微乎其微,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没过多久,他就沙哑着声音,认下了这个罪责:“……是我的错。”周围环绕着的声音越发地兴奋。“是啊,就是你的错。”“那你怎么还不去死?”“你还在等什么呢?只有死了,才能获得他的原谅。”沈霁筠恍惚地抬起头。阵风刮过。地上的少年尸体露出了下半张脸,嘴唇张合:“沈霁筠,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原谅你。”是。他就是应该去死。切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自己这条命,才能够弥补这切的错失。不知何时,沈霁筠的手中出现了柄长剑,剑锋锋利雪亮,足削肉断骨。他抬起了双手,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只要将这剑刺下去,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会有烦恼,也不会有痛苦。他可怀抱着他的少年,永远地沉睡在这个春日。谢小晚着这幕,五味杂陈。他没料到,这段回忆对沈霁筠的影响这么大。当时的种种,说起来,半是源于沈霁筠的无情道,半则是来自于谢小晚的百般算计,不能全部怪到沈霁筠的头上。而当时他坠崖身死,居然对沈霁筠造成了如大的影响。虽说这是幻境,但也来源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就是说,沈霁筠是曾经想要绝望地去赴死。谢小晚来不及想多,眼着剑锋要刺入沈霁筠的胸膛,他挥出了道情丝,将剑刃缠住。叮——剑刃与情丝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不管沈霁筠如何用力,剑刃都停在了半空中,没有进步。他的脸颊轻轻抽了下,像是在痛苦中挣扎。谢小晚上前步,轻声道:“沈霁筠。”沈霁筠到了这声呼唤,费劲地睁开了眼睛。风雪渐远,出现的便只有道鲜明艳丽的身影。这张鲜活狡黠的脸庞,和昔日的少年重合在了起。少年说:“沈霁筠,你别伤害自己了。”于是,那恼人的话语声全都消散了。沈霁筠问道:“那……你原谅我了吗?”谢小晚犹如叹息:“我原谅你了。”沈霁筠松开了手,剑刃摔落在了地上,荡然无存。他问:“你还愿意见我吗?”谢小晚:“愿意的。”沈霁筠继续说道:“你还愿意与我说话吗?”谢小晚不耐烦地挑了挑眉,说:“要是我不愿意,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呢?”向冷漠的沈霁筠现在却变得聒噪了起来,他还想问什么:“那……”谢小晚制止了他的话,别开了脸去:“别说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你……不必自责了。”沈霁筠沉默片刻,回了声:“好。”问答间,冰雪消融。这也代表着沈霁筠破了执念,彻底认清了事实。在经历了番情景,沈霁筠控制不住自己,在清谢小晚的瞬间,便走上前去,将面前这道纤瘦的身影拥入怀中。谢小晚觉得沈霁筠的肩膀手臂结实,紧紧地将他困住其中,无法从中逃脱出来。他感到了别扭,推了下,没有推动。“沈霁筠!”沈霁筠低头:“嗯?”谢小晚说:“放开我。”沈霁筠有不舍,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松开了手。谢小晚重获自由,就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沈霁筠垂手站在侧:“小晚,你……”谢小晚:“什么?”沈霁筠:“你说了,原谅我了。”谢小晚:“……”那只是为了你的破开执念,没有别的意。谢小晚有点别扭,转移了话题:“别说这个了,先说正事……”正说着,就见躺在旁的少年尸体晃动了下,化作了道黑影,就要钻入到其他地方。不过,还好谢小晚快步,道情丝探出,困住了那道身影。又是只问心鼠。谢小晚将两只老鼠都绑在了情丝上,这个,又那个,扬起了抹笑意:“你们……直到妖族祖地在哪吧?”小灰鼠:“吱——”另只老鼠:“吱吱——”两只老鼠像是在激烈地争吵,只想要投诚保存小命,而另只则不想暴露妖族祖地的方位。谢小晚心中了然。不愿意带路?有办法。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也不废话,直接弹指射出道情丝洞穿了其中只老鼠的心口。老鼠挣扎了下,就脖子歪,失去了生息。谢小晚松开手,老鼠的尸体摔落在了地上,被灰雾吞噬。他慢条斯理地向了小灰鼠,语气和善地说:“带路的话,只老鼠就够了。”他故意问道,“你觉得,这话说的对吗?”小灰鼠夹起了尾巴:“吱!”对,对了!谢小晚懒散地说:“带路吧。”小灰鼠忍辱负重,在前面带路。谢小晚冷眼了眼,觉得这贪生怕死的小灰鼠是个突破口,于是旁敲侧击,问了问题。小灰鼠不想回答,可同伴的下场还在眼前,它只好作答。灰雾中确实是上古妖族的祖地,也栖息着群上古妖族。但不是每个上古妖族都想要离开东荒降临世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执纷乱。人如,妖也是如。上古妖族也不是块铁板。其中有部分妖族还在沉睡,有部分则是秉持着无谓的态度,剩下的才是激进派。谢小晚问:“那你是哪派?”小灰鼠:“吱!”它在上古妖族中属于最底层,从他人差遣,勉强算是激进派,不过也可当墙头草。谢小晚若有。那按照这么说,他们这行的任务难度又有降低了。谢小晚掏出了怀中的两块玉牌。玉牌片平静,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显然,之前的光芒都是幻境造成的,为得就是迷惑他们。小灰鼠带领着他们路走去,终于是绕过了最外围的灰雾,走入了内部区域。这的灰雾越发地浓稠,腥臭味变得格外明显。谢小晚还差点踩到地上的骸骨。他低头,骸骨在的地方就像是条分界线,外面还能见到许绿意,越过这条线往走去,就越是贫瘠荒凉。小灰鼠:“吱吱……”它生活的区域就在外围,面的它就没去过了。它只知道妖族祖地的方向,具体的就不知道了。谢小晚见小灰鼠的神情不似作伪,既然接下来没有用出了,就松开了情丝,将它放了开来。小灰鼠重获自由,还有没反应过来。谢小晚瞥了小灰鼠眼:“还不走?”小灰鼠“噌”得下钻入到了灰雾之中。谢小晚揉了揉鼻尖,自语道:“我还是比较守信的。”他侧过头,问在场的另个人,“你说是吧?”沈霁筠神情专注地着面前的少年,最终还是“嗯”了声。经历了之前的问心魔障,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谢小晚了沈霁筠眼:“走吧。”他先步走入了深处的灰雾之中。问心魔障只是外围的个小小关卡,面,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等着他们。不能掉轻心,也还没有到谈其他事情的时候。若是能活着出去……谢小晚抿了抿唇角。若是能活着出去,说不定他会重新考虑下和沈霁筠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