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 七十一发表
作者:写离声      更新:2023-05-21 09:17      字数:3394
  第71章 七十一发表长安城中秋风萧瑟, 秋意渐浓,更鼓尽后,夜幕降临,街道上一片冷寂。平康坊中却是华灯初上, 舞筵甫张, 一个笙歌美酒、纸醉金『迷』的销魂夜刚拉序幕。坊中北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尽头,有一座掩映在榆槐间的深宅, 不似别的秦楼楚馆那般灯火辉煌、笙歌喧天, 门外也没挂招牌,从外头看倒像是富人家的宅院, 入得二门才知内有乾坤,此间的奢靡外人难以想象,单是回廊那一溜檀香柱便价值不菲, 堂中更是雕梁画栋、金釭衔璧,云母屏风在灯树闪着辉光, 尺高的珊瑚上挂着珠串宝玉。正中的宣州红丝毯绣着金牡丹,一群头戴青莲花冠,身着轻纱舞衣的舞伎正款摆着腰肢轻歌曼舞, 这舞伎个个面容姣好,肌肤柔嫩,却都是如假包换的美貌少年。此地正是长安城中最负盛名的南风馆,主人据说是维扬巨贾,因此馆中的小倌大多来自江南。今日馆中只有一堂客人, 却都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主宾武安公更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一年前武安公痛失爱子,近来却是时来运转, 前不久刚接掌十万神翼军,真可谓炙手可热势绝伦。武安公一扫先前的颓然,志满意得,红光满面,虽则两鬓斑白,却也算得英武峻拔。做东的除了此间的主人,还有最近从扬州入京的大盐商,由熟人从中牵线,带了厚赂来请托武安公照拂。觥筹交错一番,渐渐酒酣耳热,武安公看向那些舞伎的眼神渐渐『迷』离恍惚起来。盐商偷觑着上首的贵客,见他眼睛似睁非睁,不时挪动身体,知道他已有坐不住了,便躬身赔笑道;“赵公可要去后院歇息歇息?”武安公的眼睛在那几个舞伎身上来回瞟。盐商低声道:“小的给赵公从南边物『色』了一个乖觉的孩子侍奉巾栉,望赵公莫要嫌弃。”武安公微微颔首,这舞伎虽生得漂亮,却都是寻常货『色』,拿来泄泄火还行,此间主人知道他癖好,那盐商也不至于拿这庸脂俗粉糊弄他。他威严地点了点头,起身向堂中众人拱拱手,傲慢地道了声“失陪”,便跟着两个衣袂翩然的侍僮向后院走去。侍僮打起帘栊,房中灯火幽暗,香烟火袅袅,武安公是个中老手,一闻便知那香有名堂。他向那两个侍僮道:“你们在廊等候,要伺候时我唤你们。”说罢便大步向床前走去。床前摆着架云母屏风,却比方才堂中的更华贵。透过屏风,隐约可见床榻上,纱帐中,有个纤细的人影。江南此风甚盛,他已经等不及看看那盐商千挑万选送来的是什么宝贝。绕屏风,只见床尾点了支红烛,榻上罗列着各种常见不常见的『药』物和器具。那美人穿着绯红的鲛绡纱衣,『露』出的双腿可见肌肤莹白。他的手脚皆被红绫缚住,身形纤瘦羸弱,正是他最喜爱的那种。武安公的目光落在他反缚在身后的手上,双眼便如点灯一般亮起来——外人只知道他好南风,却不知他喜欢残缺不全的美人,这美人右手齐腕而断,他只看第71章 七十一发表了一眼便热血沸腾。他急不可耐地解了腰带脱了袍衫,便去扯那美人身上的纱衣。那美人一被他触碰便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露』在外面的肌肤顿时变成了粉丝。武安公不由心花怒放,他听说南边有人专门调理这孩子,日日用『药』浸着,不但得趣,还特别滋补。他只听说,还没尝滋味呢。许是太高兴,许是『迷』香起了作用,他一时没听出来那声音有熟悉,心头掠的那一丝异样也转瞬即逝。他抱着那小倌胡『乱』地亲昵了一番,摩挲着小倌的断腕道:“乖儿,转过来,叫阿耶看看你的模样。”那小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武安公去掰他脸,『摸』到一手泪,心中顿时有不喜,耐着『性』子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让耶耶好疼爱你……”一边说一边将他翻过来,拿过床尾的烛台照他的脸。武安公定睛一看,脸上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见了鬼似地大叫一声,将铜烛台扔在地上,蜡烛滚落在地,点燃了地衣和垂至床脚的帐幔。武安公也顾不上理会,他双眼圆睁,张口结舌,铁青着一张脸,仿佛跌入了地狱中。熊熊火光中,两人四目相对,赵清晖也在看着父亲,眼泪不停往淌,眼中除了委屈,伤心,还有刻骨的怨毒,喉间“呜呜”作声。武安公愣怔半晌,终于回神来,手忙脚『乱』地去扑火,将火扑灭后,方才对着床上的黑影颤声道:“晖……晖儿?你是晖儿?”黑影动了动,他在点头。“你怎么会……”武安公又气怜恨,浑身筛糠似地抖起来,“是桓煊,你放心,阿耶绝饶不了他……”赵清晖眼下一听见“阿耶”两字就作呕,差点没立时吐出来。这当儿武安公却已冷静来,心念如电地盘算了。自小捧在手心宠大的亲儿子变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要说不心疼是假的,他多看一眼都心如刀割,眼眶发胀。可事已至此,千万不能让这等丑事泄『露』出去——堂堂武安公的嫡长子流落江南了小倌,这要是叫人知道,他阖府上的脸面往哪里搁?何况他废了一只手,叫人『药』哑了,这一年不知经受了多少磋磨,活着于他而言不是种折磨。最要紧的是,他的两个小妾双双诞男婴,两个孩子都已养住了,他还能再几个有备无患,只是忍着恶心睡几个女子罢了。他当然可以悄悄他带回府中再解决,但难免节外枝,莫说他的侍从、奴仆,今日席间有几个客人都是认得晖儿的。越快解决越好,这南风馆的主人与他相识多年,有不少柄握在他手上,他偶尔玩过头弄出人命,总有人悄无声息地收拾妥当,这也是他只来这消遣的一大原因。武安公咬咬牙,眼中忽然掠一丝狠戾之『色』,柔声道:“晖儿,你受苦了,莫怕,阿耶会带你回家……”他一边哄孩童似地哄着,一边向他靠近。赵清晖现在一挨近父亲便浑身发抖,他日日用『药』『液』浸浴,送来前被人喂了『药』,明明恶心得抓心挠肝,可身子却仿佛有自己的主意。他只第71章 七十一发表能往床缩,口中“呀呀”作声,让父亲别靠近自己。可武安公却探身过去,忽然拿起榻上的被褥将儿子兜头一盖,便即下死力摁住他口鼻,一边压低声音,更咽着道:“晖儿,你别怨阿耶狠心,阿耶不忍心见你如此,只能亲手送你上路,你放心,阿耶一定替你报仇雪恨,桓煊千刀万剐……”赵清晖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父亲要做什么,浑身的血瞬间凉透,他在江南一年不堪回首,遭的那些罪他都不敢回想,唯一的念想便是盼着父亲能找到他,替他报仇,让他做回尊贵的武安公世子,结束这场噩梦,谁知他的亲生父亲竟然要杀他!他苦熬一年,只想找阮月微和桓煊报仇,哪里肯就这么死了,便即蹬腿朝着父亲猛踢狠踹。武安公是个武将,虽然已近六旬,体格仍旧强健,堪称老当益壮,赵世子那羸弱的小身板不是他对手,但人在濒死求时爆发出的力量也不可小觑,武安公竟差点叫他踹翻。他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儿子双腿,然后用膝盖牢牢抵住,去闷他头脸。被褥的身体挣扎了一会儿,渐渐不再动弹。武安公长出了一口气,燃眉之急一解,悲痛瞬间袭来,他一子松了劲,无力地瘫坐在床边。就在这时,被褥的赵清晖忽然又动起来。武安公正“腾”地站起身,待要再去闷他,忽听外头两个小僮惊叫:“官人何事?”话音未落,只听门扇“砰”一声被人从外头踢,呼啦啦闯进来一队人马,看身影总有十多个。武安公大惊失『色』:“何人私闯民宅?”领头之人道:“金吾卫,你是何人?”武安公来这种地方,自然是竭力藏形逆迹,掩人耳目,此时也不敢亮明身份,只虚张声势道;“你们好大胆子,可知我是何人?”领头之人冷笑道:“一个盐商罢了,不有两个钱,也敢这样同官差说话!”武安公此时已察觉出不对劲来,这地方有他做靠山,金吾卫等闲不敢找麻烦,今日怎么一反常态来搜查?他稳了稳心神道:“什么盐商,我是武安公的朋友……”金吾卫们面面相觑,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领头之人道:“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有人报案称武安公府世子被人囚禁在此,我等奉命来此地搜寻。一个小小商贾也敢扯虎皮作大旗。”显然是不信他的说辞。武安公一听“武安公世子”几个字,顿时如坠冰窟,头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就在他愣怔的当儿,有人一个箭步窜上去将他拿住,有人掀被褥,借着月光一瞧,只见床上躺着个赤条条的年轻男子,不由“啧”了一声,别过头去。“这位可是赵世子?”那金吾卫问道。赵清晖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那金吾卫探了探他的鼻息,神『色』一凛,向武安公道:“你方才想闷死他?”就在这时,有人找到了灯烛,用火折子点燃,举过来对着衣衫不整的武安公一照。为首的金吾卫“啊呀”一声惊呼:“你……你是……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