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作者:桐荣      更新:2022-03-24 10:26      字数:4831
  楼上的育婴房和儿童房彻底被封死。成为一座孤岛,与这个家彻底隔绝。

  李苒一进屋, 便发现家里有什么不一样, 楼下连通楼上的梯子不见了。

  前两天在医院,李苒一醒来, 见到身旁坐着的贺南方时,先是吓一跳, 随后以为自己在做梦。

  当她被男人沉郁的眼神扫了一眼后, 才有种大梦初醒的意思。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医院, 下意识地就要起来。

  贺南方摁住她准备起身的动作,而后又将她身下的床位调高,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而全程他没跟李苒说一句话。

  她自然能感受到贺南方的生气,一开始瞒着他也是因为这个。

  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说出他想要个孩子这种话。

  或者说任何只要有可能伤害李苒的话,他都不会说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懂爱情的少年,经历这么多之后,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珍惜这段感情。

  见他沉默不语,李苒心里有点失落。在医院里的这些天很辛苦,她忍着疼,忍着害怕, 忍着对他的思念。

  结果却换来他的生气, 还有冷冰冰的态度。

  李苒心里又委屈又难过, 可又不想在贺南方面前露出过于软弱的样子, 忍着眼睛里的泪意, 将手背搭在眼睛上, 偏头过去。

  不再理他。

  贺南方看了她一眼, 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落入他视线,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声音很哑,像是灌了许多冷风:“我很担心你。”

  李苒转过头,看着他。

  贺南方牵住她的手,他语气有些无奈,也带着深深的自责:“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生自己的气,我不该建建育婴房。”

  李苒心一软,这哪里是他的错呢。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已然是最宏大的包容了。

  贺南方:“你做这种事之前,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李苒睁眼,眼圈红红的。

  “没生气,你为什么对我这个态度。”

  眼睛眨着眨着,泪珠就滚下来。

  贺南方动了动指腹,蹭了蹭她的眼下,“见你躺在医院的那一瞬间——”

  “你大概体会不到我心里有多害怕。”

  贺南方紧咬着牙关说着这些话。

  “李苒,我告诉你。”

  “这辈子我不会要孩子,我也不抱着什么期待,以后只有我们两个。”

  “只要我们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

  贺南方其实想说,如果李苒没了,孩子对他来说根本是无意义的存在。

  可他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怕变成事实。

  回去后,楼上的育婴房就被封了,连同楼下通往楼上的梯子也没有了。

  贺南方再也没跟她提过孩子这两个字。

  经历过这个事之后,贺南方以及他身边所有的人,似乎将这两个字设为一种禁忌。

  李苒偶尔提到,便会从贺南方眼中看到死一种绝望害怕的眼神,她不知道在昏迷的时候医生跟贺南方说过什么。

  总之这件事成为这个家里再不能提起的话题。

  又过了几天,接近年关。

  贺家人丁本就不旺,一到过节更显得孤单冷情,尤其是他们俩搬到公寓里住之后,远没有在贺家别墅里那么热闹。

  好在两个人都是不怕冷清的人,白天两人各自忙着事情,到了晚上李苒会在家里做好晚饭等他。

  贺南方这个人天生喜欢跟独孤为伴,加上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早已不用主动去应酬交际,所以一下班只要不应酬更愿意抱着李苒待在家里。

  待在家里暖融融的屋子里,旁边有心爱的人,他能这样抱着她待上一整天。

  不过这样闲暇的时候很少,大多数时候贺南方都是忙到深夜才回来。

  加班回来饿了的话,李苒就会给他煮点吃的。

  一碗面,或者是晚上熬得汤。

  在外面的时候,贺南方永远是那个呼风唤雨,前拥后簇的贺老板。

  回到家后,脱掉大衣却时常抱着李苒说些悄悄话。

  贺南方现在酷爱抱着李苒说话,大到她最近工作室有什么安排,小到她今天画了什么画,接了什么订单。

  总之,在外面的沉默寡言的人,回到家后似乎将所有的耐心都用在李苒身上。

  有时被问的烦了,李苒也会皱着眉头凶他:“天天问,你烦不烦?”

  贺南方却一点都不嫌烦,他似乎对李苒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嫌烦。

  贺氏集团越做越大,来自业内业外的压力,加上这两年贸易战和经济不景气。

  温家继而也破产了,李苒听到这个消息后打电话给温长宁。

  电话里,温长宁倒是很淡定:“现在温家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这句话一听,李苒大概也能猜到她跟温家已经断绝关系的事情了。

  于鸿霄现在仕途正是上升期,若不跟出了这么大丑闻的温家断绝关系,恐怕也只有离婚这一条路。

  显然,最后温长宁选择了于鸿霄。

  李苒虽然从来没过问过贺南方家里的生意,但见他每天回来都抱着她悠哉唠嗑的样子。有点摸不清这种大环境下,贺南方这么从容淡定,养老似的生活方式,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比贺南方以前的工作模式,甚至比996还夸张,几乎全年无休。

  现在

  李苒扫了他一眼:“你最近很闲呀?”

  他搂着她:“嗯。”

  李苒:“听说最近生意不太好做,你有影响吗?”

  贺南方低头,瞥了她一眼:“你担心什么?”

  李苒迂回问:“咱们家不会也破产吧?”

  贺南方轻笑了一声,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似乎时常笑,甚至眼尾已经泛起了细微的皱纹。

  不太明显,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有。

  虽然年纪渐长,但贺南方这两年的脾气却温和许多,连带着下属的工作氛围也没有以前那般拘谨。

  晚上九点多时,孔樊东带了会议资料过来。还有几个智囊团,李苒迎面跟他们打了招呼后,便静静地回到房间里。

  有时,她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这些年的变化。

  不论是贺南方,还是贺南方身边的人,对李苒的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现在对她的尊敬是跟贺南方同样的。

  贺南方在隔壁会议厅开会,李苒在这边的卧室画图。

  等到十点多时,那边打过来电话,孔樊东说要麻烦她出去一下。

  李苒以为是贺南方有什么事儿要找她,于是套上外套,去到隔壁。

  到了客厅时,却碰上独自站着的孔樊东,李苒瞬间明白过来,是眼前的人找他有事。

  “里面开会结束了吗?”李苒给他到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地问道。

  孔樊东沧桑的面庞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局促,这种表情她很少在孔樊东脸上见。

  唯有的两次,一次是贺南方生病,一次是老爷子病危,他都是带着这种表情找上门的。

  “你找我有事?”李苒实在不想让他为难。

  孔樊东看了看会议室的方向:“马上要过年了,你跟先生什么时候回贺家。”

  李苒下意识地犹豫了,说实话她并不想回贺家,不论是因为以前留下的阴影,又或是她单纯不喜欢那里。

  “我们都知道老板是为了你才住在这里的。”

  李苒听着不由得皱起眉头,“贺南方住在这里是他自愿的,怎么说是为了我。”

  孔樊东一针见血道:“所有人都看出来,你不喜欢住在贺家别墅,贺先生自然也是知道。”

  李苒沉默了片刻,孔樊东说的没错,她确实不太喜欢住在贺家别墅。

  即使在那里住了八年,她依旧不喜欢。

  孔樊东:“先生为了能陪你住在这里,不惜将上下四间买下打通。”

  “只要你想的事情,先生几乎每一件都会为你做到。”

  李苒一直是知道孔樊东的立场,这个人跟其他人很不一样。

  别人或许会顾及她的身份,但孔樊东不会,他这个人眼里只有贺南方,只要是对贺南方不利的事情,他不论承受何种代价都会说出来。

  李苒早应该明白,对于贺南方来说从贺家别墅搬出来,跟她一块挤进这么小的地方,并不是一件很容易适应的事情。

  他习惯住在宽敞的地方,他习惯坐在玻璃房里一边看外面纷飞大雪,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咖啡,他习惯用最好的东西,习惯高品质的生活。

  可跟李苒在一起后,他的习惯变成了两个人一起生活的拖累。

  于是,贺南方一句话不说,戒掉了所有的习惯。

  这里没有保姆,没有管家。

  他既习惯以前吃的每日空运过来最新鲜的食材,最高档厨师每日精心做的配餐,也能吃得下李苒下的最简单的面。

  孔樊东:“李苒小姐,或许您更应该站在先生的立场。马上就要过年,贺家在n市的关系盘根复杂,年关往来免不得要走动起来。”

  “您跟先生在一起,这些人情往来势必也要接触,可如今先生跟你一起住在这方寸之地,到时候外人来贺家拜年”

  李苒一开始听孔樊东说贺南方因为她才不回贺家住,只觉得牵强,不过是一个住处,何必因为她喜欢或者不喜欢就不回去。

  而孔樊东后半句说的才是她一直没有顾及到的地方。

  对外人而言,贺家别墅不仅是一个住处,更是一种身份。

  孔樊东:“先生是想将你带回去,真正的住进贺家别墅,让所有人都看到。”

  “你应当明白先生的用心良苦。”

  李苒仔细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若不是孔樊东提醒她,或许她也不会想到这些。

  心底里的那股恼意渐渐消散:“我明白了。”

  孔樊东:“贺夫人回台州之后,没了当家主母,贺家这些人际交往已经比以前生疏了许多。”

  李苒:“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和贺南方说这件事。”

  到了深夜,贺南方的会议才结束。

  卧房的床头亮着一盏浅黄色的灯,李苒手指低着额头,一下一下的打瞌睡。

  贺南方进来后,先是将她手里的书拿来,见她困得不行还要强打精神等他的样子,心头忍不住涌上一股暖意。

  在她的额间亲了一下,动作明明很轻,但人还是醒了。

  “你会开完了?”

  “嗯。”

  “洗过了吗?”

  “嗯。”

  “那你上来吧。”说着她往里面挪了挪,想要出位置给她。

  哪知刚一挪动,便被腿上的麻意困顿住。

  “怎么了?”

  “姿势太久,腿麻了。”

  贺南方坐在一旁看着她发笑,有种看她窘迫的意思。

  “帮帮我。”

  贺南方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逗弄她:“说句好听的。”

  李苒:“帮我一下。”

  贺南方摇头:“不行。”

  李苒抛了一剂眼刀过去,不理他,试着动下半身,却被蚀骨的麻意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脸上又气又囧:“你帮不帮?”

  贺南方:“都说让你说句好听的。”

  李苒:“那你要听什么嘛?”

  贺南方想了想,想听的却是很多,不过李苒脸皮薄,到不能让她一次性都说出来。

  “叫我一声。”

  李苒特别爽快:“贺南方!”

  男人摇着头:“错了。”

  李苒:“南方。”

  男人还是不满意:“换一个。”

  李苒撇撇嘴不理他。

  男人:“这样,我叫你什么,你就叫我什么,如何?”

  李苒回想,一般贺南方都会叫他苒苒,难道她今天要叫他叠字?

  有种莫名的恶寒。

  贺南方笑眯眯地靠过来,停在她的耳边。

  “老婆。”

  李苒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不是意外,也不是生气,而是从脚尖都头发丝都冒着一种恼人的羞怒。

  “你我以为你要叫我”

  贺南方满脸都是笑,他经常喜欢在李苒面前耍着这些幼稚的花招,偏偏她还频频上当。

  “不理你了,我就知道你不干好事!”

  她拖着一条没知觉的腿拼命的往里面蠕动,就是不叫她。

  她扭着身子,理他远远的样子——

  贺南方的手笑眯眯的一勾,刚走没多远的人又重新落到他的怀里。

  再然后便是密密的细吻,绵长而又炽热的落在她的脸颊,眼睛,鼻子和唇瓣上。

  贺南方的体温过于高热,烤的李苒感受到全身的水分都在蒸发,贺南方一边亲她,一边还在孜孜不倦的诱她:“叫一声。”

  李苒要紧牙关,就是不开口。

  贺南方似乎也跟她较上劲儿,温柔而挑逗的吻落在她身体的每一处,李苒很快软成一潭水。

  “叫我。”

  视线变得模糊,每一口空气都是男人身上强烈的荷尔蒙味道。

  这个男人从十年前开始,便用一种强硬而又独占的姿态闯进她的生命里,将她的人生轨迹完全扭转。

  她张了张嘴,发出猫一样的嘤咛。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