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东西还挺多。”顾嘉煜看了眼还没翻的另一个纸箱, 确实挺多。“这是什么？”贺琛拿起一个木质的盒子，“不记得，打开看看。”盒子还有点沉, 贺琛将它放在地上，摁下卡扣。顾嘉煜靠着贺琛, 低头看去。盒子里装着好几个奖牌。“你的？”顾嘉煜犹豫了下，不太确定。“也可能是我哥的。”顾嘉煜拿起来看了一眼，金色的奖牌上刻着不同图案和字母。贺琛从几个奖牌里找出一个刻着金鸡图案的奖牌。“这个是数学竞赛金牌。”没等顾嘉煜问, 贺琛就说, “我也有一个，是初中拿的。”“这是你哥的？”顾嘉煜想了想，“好像……是我的。”贺琛比顾嘉煜大一岁，顾嘉煜如果参加竞赛的话和他也不是同一届, 顾嘉煜能参加竞赛进表示他数学成绩挺好, 不太理解为什么高中会险些落榜。“你偏科？”“还好。”顾嘉煜有比较擅长的学科，二者比起来也不会太拉胯, 他知道贺琛在疑惑什么。“我初中成绩还不错。”“高中没学进去？”这个就不太好解释了。“怎么了？”顾嘉煜沉默了，他总不能说高中那三年有人替他备战高考，然后失利了。“就当我没学进去吧。”贺琛正想再问什么, 敲门声打断了他。“进来。”池煦一开门，看见两个人坐在纸箱前愣了下，“你们在干嘛？”“怀旧。”池煦：“……”“有事？”池煦点头，看了眼贺琛, 对顾嘉煜道。“楼下说？”“好。”池煦的意思明显, 有话要单独和顾嘉煜谈。贺琛：“我在房间等你。”“嗯。”顾嘉煜和池煦下楼走到了花园的小亭子里, 晚上六点的夏季天还很亮, 太阳没完全落下。见池煦怎么谨慎, 顾嘉煜觉得应该不是小事。“怎么了？”池煦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微信名叫【x】的聊天框。“这谁？”“你找来跟踪我的人。”看见顾嘉煜一脸懵，池煦无奈：“你记性是不是太差了？”“你还给我看过和他的聊天记录。”顾嘉煜想起来，是他从小绿茶微信里找到一个频繁转账却没有聊天记录的联系人，通过套话得知，小绿茶在跟踪池煦。这不是他记性差，因为这件事不是他做的，所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顺着聊天记录看下去，顾嘉煜眉头不由蹙起。“有人给他转了一笔钱，要他提供我找人跟踪你的证据？”“嗯。”池煦没面色淡然，顾嘉煜又问：“你知道这个人是谁？”“许崇山。”“我堂哥？”顾嘉煜微愣，池煦又说。“也可能是许家其他人。”细想一下，顾嘉煜也明白过来，许家人都知道许敬恒对池煦的态度特别好，他甚至怀疑池煦是许敬恒在外的私生子。也认定许敬恒要是知道顾嘉煜对池煦做的这些事，两人一定会起争执。更恶劣一点，顾嘉煜现在是公众人物，任何不利于他的消息放出，都会变成舆论焦点。他们不仅是针对顾嘉煜，是想让顾嘉煜身败名裂，没有翻身之地。“那他找你是想两边赚？”池煦摇头，“他找我是要我保证他不被找麻烦。”x也不傻，跟踪人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他真把证据卖出去不管对方给不给钱，他也讨不到好处。“你见过他吗？”顾嘉煜摇头，池煦又说，“你找人跟踪我的事，是许崇山给你出的主意吧。”“应该是。”“应该？”顾嘉煜理直气壮：“我不记得了。”池煦：“……”许崇山讨厌顾嘉煜，他认为如果没有顾嘉煜，那他作为许敬恒的亲侄子，顾嘉煜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该属于他，一个没有血缘的样子，凭什么霸着他们许家的财产。顾嘉煜不配。但比起顾嘉煜，许崇山认为池煦才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因为池煦比大多数人优秀太多，他不知道池煦的来历，三言两语哄了顾嘉煜去找池煦麻烦。“你应该庆幸x不是许崇山找来的人。”“许崇山既然怂恿我去这么做，那肯定不想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所以x不会是他找来的人。”池煦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看来不傻。”顾嘉煜：“……”“我找人跟踪你，应该是出于什么目的。我是不是还对你做过很过分的事？比如威胁到你的生命。”这话一出，池煦陷入沉默。顾嘉煜大概也明白了，怪不得池煦那时候见到他一脸嫌恶。“我都这样了，你还能原谅我？”“你是想我在这把你打一顿，然后再原谅你？”顾嘉煜：“……”倒也不用。但想到小绿茶用着他的身份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顾嘉煜是膈应的，现在池煦对他的态度确实说明，已经不在意他做过的那些事。顾嘉煜不能理解，为什么轻易就原谅他了。明明那么过分。见顾嘉煜不说话，池煦宽慰了他一句。“你要是过意不去，打自己一顿也可以。”顾嘉煜：“……”“哥。”这突然的一声“哥”，听得池煦毛骨悚然，也不是顾嘉煜没喊过他哥，只不过突然喊得这么亲切，怪渗人的。“有事说事。”池煦谨慎地盯着他。“关于我失忆的那件事，其实是假的。”“哦。”池煦反应平平，顾嘉煜反倒愣了，他以为池煦的不计较是因为他失忆了。没等到顾嘉煜给予，池煦疑惑：“所以？”“没了。”池煦：“……”“不是，你不会真以为我信了吧？”顾嘉煜茫然，“你没信吗？”池煦：“……”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侮辱。“你当时信了。”池煦承认，在看到顾嘉煜奇怪的转变，有那么一瞬是相信的。但事后池煦是去找人了解过的。失忆的人会急于寻找自己和世界的关联，会想要找回丢失的记忆。医生之所以叮嘱家属照顾失忆者的情绪，是因为失忆后，周围的环境对他们都是陌生的，这会让他们感到不安和恐慌。但顾嘉煜完全没有。他吃得好，喝得好，玩得挺好。反正，不是一个失忆者该有的反应。池煦抬眼就看见顾嘉煜紧盯着他，嘴角一抽，“我信，行了吧。”原以为顾嘉煜会闹他几句，却见顾嘉煜忽然垂下眼帘。“那……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池煦还没接话，顾嘉煜又问。“你没信，那为什么要接受我的道歉。”轮到池煦沉默了。他不是接受顾嘉煜的道歉，而是他没法把现在的顾嘉煜和过去的顾嘉煜联系在一起。就像两个人。顾嘉煜前些年的小动作太多，池煦就发现他心理不太健康。阴郁偏执还嫉妒心极强，这样的人世界是悲观的。但现在的顾嘉煜生性乐观，这不是装出来的。池煦知道顾嘉煜的事，也知道他经历过两次被遗弃，福利院的院长还为他做过心理疏导。担心他出现轻微自闭或抗拒和外界接触。但出乎意料的是，当顾夕念在福利院向顾嘉煜伸出手时，顾嘉煜是回握了顾夕念的手。别说是小孩，就算是成年人受到伤害，也是需要一个自愈的过程。所以，接回顾嘉煜后，顾夕念也尽量去照顾他可能敏感的情绪。顾夕念能理解顾嘉煜的害怕和小心翼翼，也总是温柔地安抚顾嘉煜，令她开心的是，顾嘉煜也会主动且加倍去回应这份温柔。这样的顾嘉煜不会伤害任何人。真说起来，池煦宁可相信是长得一模一样，却性格不同的两个人。他出国后的几年时间都没见，但他认为小时候的顾嘉煜长大了，就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连他都能感受到不同，许敬恒和顾夕念从小陪着顾嘉煜不可能察觉到不到。只不过是和他一样。他们刻意去忽略了无法用常理去解释的问题，也不想去探究。现在的顾嘉煜就是顾嘉煜，这就够了。就在顾嘉煜以为池煦不会回答时，池煦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你不会。”顾嘉煜心跳一滞，池煦又重复了一遍。“现在的你不会。”有那么一瞬间，顾嘉煜都要以为池煦是不是知道什么。顾嘉煜想问为什么是“现在”，可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眸，他忽然觉得没必要去问。因为池煦的回答已经很明显，他们把他和小绿茶区分开了。“你最近多注意点。”顾嘉煜：“？”“许崇山搞小动作，肯定是和其他人联手，许老爷子突然在这住下，肯定也事出有因。”“有一件事，在首映礼那天，我看见了蒋江丽。”池煦蹙眉。“她去找你了？怎么现在才说。”蒋江丽是顾嘉煜的第一任养母，一开始顾嘉煜没太放在心上，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蒋江丽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也因为她的出现，顾嘉煜心里才有了后来的猜想，而日记本肯定了顾嘉煜的猜想。“我以为她是想找我要钱。”小时候的顾嘉煜被送回福利院后，蒋江丽还讹了福利院一笔钱，如果福利院不给，她就成天蹲在门口，阻碍他人领养孩子。“这件事我会和姨父说的，她出现应该不止是要钱。”“还有其他的吗？”顾嘉煜摇头，池煦又叮嘱了一句。“想起其他的记得告诉我。”“好，谢谢哥。”“别急着谢我，如果是许崇山他们闹出来的，可能还想借蒋江丽做点什么。”“我知道。”顾嘉煜是艺人，关注度很高，一句辨不出真假的话都能让他深陷舆论。当很多人关注他、喜欢他时，也会有很多人等着看他从云端跌落。“希望电影别受牵连。”池煦敲了他一下。“你不先担心自己，还担心什么电影。”顾嘉煜认真道。“剧组每个人都付出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我不想因为我影响其他人。”“知道了。我这边会关注一下，不确定他们具体打算做什么，先知会你一声。”顾嘉煜回到房间后，贺琛站在阳台上，正背对着他。见他是在打电话，顾嘉煜偷摸摸靠近，想趁机吓吓他。“夏知声说的？”“别管谁说的，我说你最近怎么连休息都不回家。”电话里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我问声声，她还不告诉我。你自己说吧。”“她最近怎么样？”贺琛问“挺好，你爸还说要给她涨工资。”女人说完顿了一下，“别转移话题。你不告诉我是谁，我也……”声音戛然而止。顾嘉煜当即停住脚步。他突然发现贺琛是在打视频电话，然而不等他转身离开，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后面的是你朋友？”贺琛回头，顾嘉煜站在那。“我不知道你在视频，我下去等你。”“过来。”看了眼视频里的女人，顾嘉煜一眼就认出那是贺琛的母亲。他没敢出声，用口型告诉贺琛。“不太好。”“没什么不好。”贺琛将镜头转了过来，没等顾嘉煜出声打招呼，他伸手将人圈在臂弯里。顾嘉煜吓得背都挺直了。贺琛忽然想到顾嘉煜戴的猫耳，这个时候的耳朵应该是吓到立起。贺琛低声一笑，对着自己的母亲解释。“不是朋友，是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