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气恼，扯了扯刘源的衣角，小声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厚脸皮了？没钱我可以请你吃！”刘源凑近甘棠耳朵：“这个大美女一定是乔律师女朋友吧！我这不是好奇心作祟嘛！”要不是有熟人在旁边，甘棠恨不得拿起锤子捶扁刘源算了！一旁的乔一鸣一直没说话，他静静看着甘棠和刘源，居然有点羡慕他们那么亲近。甘棠在他面前总是拘谨又恭敬。餐厅里，甘棠话出奇的少，倒是刘源很健谈，在宋思秋的询问下，一直说着和甘棠读书时的趣事。“你们不知道读书时候的甘棠有多牛掰。她从乡下来，成绩却出奇的好，老师都很喜欢她。班上就有很多人不服气，总是找她茬。”刘源卖了一个关子：“你们知道她怎么报复的吗？你们就算想破天也想不出！”宋思秋好奇：“怎么报复的？”“哎哟！”刘源忽然痛得叫了一声：“小棠，你掐我干嘛！”甘棠眉毛都快拧在一起：“刘源儿，你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吗？”“小棠，我们这不是聊天嘛！”甘棠气结：“聊天你就说你自己就好，干嘛扯到别人！”这两人太可乐了，宋思秋捂嘴直笑。乔一鸣突然开口道：“后来呢？怎么样？我想听听。”刘源心直口快：“放假的时候，她回家抓了一条蛇，然后偷偷放在了教室里，吓得全班同学又哭又叫！哈哈哈！现在想起来都好笑！”宋思秋也跟着笑出声：“小棠，没想到你这么机灵！”机灵！这个词落在甘棠耳朵怎么都像讽刺。哎！真是没脸见人了！甘棠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得找个地方避一避，甘棠清楚自己的脸此刻只怕像猴屁股了。甘棠前脚刚走，宋思秋就好奇问道：“刘警官，你刚才说小棠成绩很好，为什么她只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说到这个，刘源更是有话要说：“你们不知道，高考那天甘棠她爸出了车祸。她在缺考数学的情况下，居然还考了五百多分上了一个普通大学。明明她是明德的好苗子，那时老师都劝她复读，可是她说家里需要她挣钱。”刘源叹口气：“甘棠这丫头也挺不容易的。”宋思秋望着乔一鸣，发现他的眉心的小坑特别明显。乔一鸣的感情很内敛，什么都不会表露在脸上。但只要他郁闷或者难过的时候，眉心的两个坑会出卖他。这一点，曾经是他女朋友的宋思秋很清楚。乔一鸣在律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可即便如此，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震惊极了。厕所里，甘棠用凉水扑在脸上，好让红晕尽快退下去。“该死的刘源，看我一会儿不好好收拾你！”甘棠一边咒骂着一边走出厕所，却发现了不远处的乔一鸣。“小棠。”乔一鸣轻轻唤她。甘棠小跑过去：“乔律师，您有什么吩咐？”她习惯了，习惯乔律师唤她就是有工作安排。乔一鸣蹙着眉，眉心的坑清晰可见：“你高考缺考才没考上明德，这件事你怎么没告诉我。”甘棠的表情也变得极不自然，毕竟那件事是她一生的缺憾。“都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情，我确实只读了很普通的大学。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仿佛一根羽毛划过乔一鸣的心尖，但那羽毛却长着倒刺，扎进了肉里。甘棠低着头，不敢看乔律师幽怨的表情。忽然，一只大手轻轻搁在了她的脑袋上。“小棠，你很勇敢，你要继续加油！”甘棠抬头，乔律师那关切的眼神让她心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喜欢乔律师，可是她根本没资格爱他啊！眼泪汹涌袭来，甘棠有些克制不住。“谢谢乔律师，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匆匆跑回位置，甘棠拉起一头雾水的刘源离开了餐厅。得，这顿饭算是没法吃了。宋思秋坐在位置上静静看着乔一鸣从厕所的方向走来。只见他拿起外套：“宋总，我吃好了，想先回去休息，多谢款待！再见！”“一鸣！”宋思秋叫住他，“小棠比我们小七八岁吧！那女孩热情洋溢又很顽强努力，确实很让人动心。”乔一鸣冰冷地盯着她。“一鸣，小棠刚才和刘警官在一起笑得多甜啊！那样一个好女孩难道你想她也受到你母亲的伤害吗？”乔一鸣的心一紧，宋思秋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走。“一鸣！”宋思秋追了上去，“今天的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软弱，我可以承受一切质疑，甚至可以保护你。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只要你转身我会一直都在。”乔一鸣咬紧牙关，绕开宋思秋走了。宋思秋想，一鸣等了她十年，现在换她来等。夜幕包裹着乔一鸣的别墅，也包裹着他的心。平静了多年的心，最近又有些蠢蠢欲动，乔一鸣非常清楚是甘棠勾动了自己的心火。那火是同情，是赞赏还是别的，他有些分不清，或许都兼而有之。倏然间，一股巨大的低沉情绪山呼海啸般袭来，把他的冷静全部湮没。他的抑郁症又爆发了。乔一鸣的抑郁症已经好多年没有发作，最近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好在他强大的意志力让他的情绪不至于彻底崩溃。慌忙得拿出药一口吞下，乔一鸣坐在沙发上等待情绪慢慢缓解。实在难受的时候，他就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好让自己更加清醒，活着就猛地喝酒，喝得不省人事也就短暂地忘却一切。成年人的不开心是一种持续的长期的低压状态。它和小孩子的不开心很不同，小孩子的不开心只要一根冰棍、一个玩具、一声轻哄就能很快忘记悲伤变得高兴起来。抑郁症的症状在乔一鸣身上都有体现，甚至来得更猛烈，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出他病了，因为他的克制力比普通人强大了许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