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沦陷 第89节
作者:酥芙蕾      更新:2023-05-17 14:07      字数:3205
  不过看她一脸关切的样子,宗衍没来由地想起那天撞见朱启航兴高采烈地去帮她收拾东西。哦,是她打电话给朱启航,拜托他的。“这么担心,不如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封窈眉梢微扬,须臾凑过去,皱着鼻子在他身上闻,“哎呀,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宗衍额角青筋微跳,修长的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将她的脑袋推开,“你鼻子出问题了!”“……窈窈?”封嘉月刚从病房里出来,就看见走廊上,封窈拼命往宗衍身上凑,被宗衍黑着脸嫌弃地推开。丢人现眼。封嘉月抿着唇,冲宗衍点头打招呼,“宗少。”宗少爷只是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权作回应,寒暄社交的重任自然是落在了封窈的肩上。只是封窈也不擅长这个,干脆省了,直接问:“封嘉文怎么样了?”“右腿骨折,另外还有不少擦伤。”封嘉月站在房门边,礼貌地让他们俩先进去,“因为撞击的缘故,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封嘉文住的是套房式的vip病房,病床在里间,外面是会客厅,另外带有独立的卫浴。此刻封季同和邹美婷、以及便宜爷爷奶奶和姑姑都在。邹美婷眼睛红肿,显然是大哭过,然而令封窈震惊的却是封季同的脸——“爸爸!你的脸怎么了?”封季同一张脸上青青紫紫,还有一只眼睛眼周黑青,如果不是知道出车祸的是封嘉文,封窈都要以为是他被车撞了。——这要是走在路上遇见,她怕是得犹豫了再犹豫,才敢认爹呢。邹美婷的眼睛在看见封窈时变得更红了,甚至全然没看见她身后的宗衍,跳起来就要扑上来,“贱人!都是你,害我儿子,我要你偿命!”封窈吓得往宗衍身后一躲。偿……偿命?封嘉月不是说只断了一条腿吗,这就死了?“你乱说什么屁话!”封季同拦住了邹美婷,便宜奶奶气得连修养都忘了,“偿什么命,嘉文好好的!有你这样当娘的咒孩子的吗?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封窈松了一口气。怎么着也是一条人命,没死就好。邹美婷大哭着撕打封季同:“你们都是想逼死我!嘉文出门时好好的,封季同你个老东西,打我弟弟,还害我儿子,我跟你拼了,拼了……”宗衍将封窈护在怀里,忍耐度已经见底,“这是病房还是疯人院?”话虽然不好听,可邹美婷宛若疯妇的样子也着实丢脸,封嘉月走过去,拍着邹美婷的肩膀安抚,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瞟向宗衍环着封窈的手臂。是在人前的关系,装个样子吗?封嘉文用了镇痛的药物,这会儿睡得很沉。封窈进里面看了一眼,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反正只看见一条腿吊着,就退了出来。儿子没有什么大碍,封季同又是后怕又是庆幸。不过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看见宗衍,他想起正事来。“宗少,借一步说话?”反正人已经看过了,宗衍觉得不必在这儿继续待下去,于是拉起封窈,“出去说吧。”私立医院环境优雅,院子里有花有草有假山,还有一座凉亭。路灯洒下柔和的橘光,封窈还是很难将注意力从封季同的脸上移开。封季同假装没有注意到女儿的视线,他当然也不想顶着这幅尊容,可是淤青一时半会儿又消不掉,只能竭力镇定自若。他知道宗衍的脾气,没有试图东拉西扯,“邹家的事情,你们打算追究到什么程度?”宗衍深幽的黑眸中眸光微动,却是转头瞥了封窈一眼。——爸妈都挺精明的,怎么生个女儿傻乎乎?封窈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封季同会问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在表明立场,同邹家切割。宗衍笑了笑,“这得看窈窈,受伤害的是她,该由她来决定。”封窈试图不要一直盯着封季同的那只熊猫眼,“我要他们向我道歉,另外我还想知道,这件事,以及上回的视频,里面还有没有别人参与。”虽然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封嘉月,可她就是无端端地怀疑这个便宜妹妹。尤其是想起方才封嘉月看宗衍的眼神,封窈莫名地觉得有点不爽。封季同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恐怕难了,我的岳丈只有一儿一女,两个都被惯坏了。”宗衍眸光淡淡,没有开口。惯坏了关他什么事,难道要他来容忍?“我知道了。”封季同点点头,看了眼封窈,“外面凉,容易着凉,你们先回去吧。”封窈满头雾水,宗衍不是没说话吗,他知道什么了?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怎么却只有她一个人错过剧情?“你跟我爸,打什么哑谜呢?”回去的路上,封窈忍不住问宗衍。宗衍垂眸睨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封窈会意地贴过去亲了他一下,眸含期待望着他。然而宗衍半天没开口,她忍不住催促,“快说呀!”“说什么?”宗衍无辜地看着她,须臾恍悟地“哦”了一声,慢悠悠道,“我有说过亲一下就告诉你吗?”封窈:“……”封窈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她睨了他一眼,“不说拉倒。”回到家中,封窈就要回房先去洗个澡。哪知男人迈着长腿,亦步亦趋,也跟了进来。封窈以为他想抢浴室,“你的客房那边明明有浴室!”下一瞬,她只觉得身体一轻,被打横抱了起来。宗衍蹭了蹭她的鼻尖,“陪我洗澡,我就告诉你。”***幽雅的茶室里,茶香混着白色的水气,袅袅升腾。苏冉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纤纤玉指将文件夹朝前推了推。“这是邹世勇在任时贪污、渎职、妨碍司法、涉黑涉恶的部分证据。”第65章 多睡几次就喜欢了……每年冬天, 都有一群少男少女怀揣着演艺梦想,聚集在庆城,赶赴艺考。二十四年前, 来自莱城的徐景晨是其中的一个。徐家是工薪阶层最普通不过的人家, 徐父本来要请假陪同,徐景晨却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去。不过第二天, 双胞胎妹妹徐景曦就偷偷溜到了庆城,美其名曰陪他赶考, 其实主要还是自己想来庆城玩一圈罢了。庆城的文化生活丰富, 各种戏剧话剧表演很多。晚间徐景晨想去看一场话剧, 可惜徐景曦有点小感冒, 吃了药需要休息。徐景晨便一个人去了。……二十四年前,最后一次看见活生生的哥哥时是什么样的, 苏冉还记得很清楚。他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长羽绒服,脖子上系着一条千鸟格的羊毛围巾,背着一个双肩书包。高高的个子, 站在门口,笑着对躺在床上看电视的她说, 回来的路上给她带糖炒栗子。后来他出事的那个巷子口, 巷子里面有一家摆摊卖糖炒栗子的。苏冉出道这些年, 不耍大牌不刁难人, 唯一只有一点, 她的粉丝大都知道, 她待过的剧组都被要求格外注意, 她极其厌恶糖炒栗子,甚至不允许人在她身边吃,连味道都不能闻到。从茶室里出来, 外面灯火阑珊。迎面一阵萧瑟的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苏冉拢了拢领口,转身上了车。那天夜里,她迟迟等不到哥哥回来。那时候手机还是个非常奢侈的玩意,她当然没有,徐景晨身上倒是带着一个,还是徐母跟同事借的。她用酒店前台的座机,一遍遍地拨打,不知道打到第几遍,终于有人接了。是警察。后来的事情都很模糊了,爸妈赶了过来,认尸,听警方通报情况,调解……徐景晨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如果肇事者没有逃逸,如果他及时地被送去了医院,或许还是有救的。可是肇事者逃了。他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冬日夜晚,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流着血一直到死去。肇事者是自首的,一个头发斑白,形容猥琐的老男人,肇事车辆却是一辆很贵的红色跑车。连她都觉得这一点不对劲,徐父徐母更是表示异议,可是办案的警察说没有问题,只催着他们接受赔偿。警方提供的肇事人的说法,是他偷开了停在路边忘记上锁的车,因为操作不熟练加上夜晚路黑,撞了人害怕,就逃了。后来良心不安,才来自首。那个年代,街上还连监控摄像头都没有。他们一家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无权无势,在庆城甚至连一个亲戚都没有,就算有疑议,却是抗辩无门。更为雪上加霜的是,父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突遭丧子之痛的打击,一下子又病倒,病情很快急剧恶化,住进了加护病房。母亲含泪签下了协议,他们需要那一笔赔偿款,来支付父亲飞速累积起来的医疗费。只是不到两个月后,父亲还是病重去世了。夜晚的城市里灯火辉煌,苏冉驾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