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作者:渲洇      更新:2023-05-15 21:18      字数:6888
  “风九烟,你是妖王,王应当很擅长指挥部下吧。如果把这些修士都交到你手里来调度,你能带领着他们——不说赢过魔族,暂时稳住局势应该是可以的吧?”阿箬深深吸气,扭过头认真的向风九烟问道。“说了我和你们人类的皇帝不一样,妖族向来只是以强者为尊。”风九烟的意思是他根本就不懂指挥。“行——那实力你总有吧。”阿箬对于风九烟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等会便听我吩咐……别误会,不是让你以一敌百单挑这些来犯的魔人,我是要你闹出一点大动静来,吸引住这些修士的注意力,震慑住他们,让他们听你指挥。不管人和妖之间的矛盾冲突有多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你和那些修士既然站在同一战线,你又比他们的实力要强,他们如果不想死,脑子还清醒,就会乖乖的听你安排。你不会指挥没关系,我来。指挥一群修士和魔作战,和应当指挥一群士兵攻城略地没什么区别。”“你做过将军?”“不,我没做过将军。不过我当过诸侯女儿的丫鬟。”“……差别是不是有些大。”“就算有些大,现在你除了相信我还能相信谁?”阿箬说着,从藏身之地站了出来。她做了十多年的小人物,一直以来习惯了听人号令被人差遣。奇怪的是此时此刻她心中竟然并没有多少的忐忑。大概是因为到了生死关头已顾不得忸怩,又或者,是因为近来“云月灯”这三个字听的次数太多,以至于她下意识的将自己也代入到了云月灯的位置。如果她是云月灯,如果她站在一个至高的位子,她需要做什么,她能够做什么——这是多日来她心底下意识思考的东西。上一回无名山谷的混战她抛下了风九烟自己逃命,一边逃一边心中不安,总觉得她错过了很多东西。这一次,她索性不逃了。**鬼蛛娘没有参与到魔族对修士之间的战斗中去。她坐在山崖边,远远地瞧着酣战的双方,眼中是沉重的悲哀。她讨厌战争,讨厌死亡。诞生于“畏死贪生”之情的鬼蛛娘大概是所有魔中的一个异类,她从不轻易杀害什么生灵——当然,不杀死并不意味着不会折磨对方。就好比她在勾吴国的都城屠杀了一整座城的百姓时那样,她不亲自动手,只一点点的捉弄对方,等到对方死了她还要将其做成属于她的尸傀儡,这样她就可以告诉自己,他们并没有死,而是是以另一种形态活在这个世上。“你真的不愿意过去吗?”长桑轻飘飘的落在了她的身后,幽幽响起的声音吓得鬼蛛娘一哆嗦。她虽然生平最常和死者打交道,但不得不说,死相再可怕的人,都不会有长桑可怕。煞白面孔漆黑长发的她永远一脸愁容,哀怨得就像是民间志怪故事中的怨鬼。“你怎么来了?”“那边不需要我了。”长桑委委屈屈的回答:“妖王忽然出现重创了平宁羽和墨月他们,吓到了不少的同族,也振奋了那些修士。跟在妖王身边的是个凡人小姑娘,那小姑娘在战场上又喊又跳的,气势十足,之前被我蛊惑的修士们一看她这凡人都如此英勇,他们便也纷纷不再惧怕,战起来比之前凶悍了数倍。我发挥不了多少用处了,只好来找你说话。”“那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姑娘,是云月灯转世。”鬼蛛娘沉默了一会之后,告诉长桑。“云月灯呀——”长桑拖长了嗓音,“可是,灵魂在转世轮回之后,不是会忘记前世的一切么?她怎么还是那么像云月灯呢?”“她很像云月灯么?”“不像吗?你还记不记,很多很多年前,云月灯就像是现在这样斡旋在神仙妖魔之间,操纵着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明明之手一个脆弱到不得了的凡人,心智却是那么的可怕。她带领着人族投靠诸神,又拉拢了神与妖一同对战我们魔族的时候……哦,我忘了,那时候的你已经被她杀了。她虽然法力不高,但是很擅长用计,难怪你最终没能胜得过她。你小心,那个小姑娘,像极了云月灯。”鬼蛛娘半天没有给她回应,长桑的话让她想起了七千年前不愉快的记忆,同时也给了她提示,她真的开始认认真真的观察远处那抹人影,试着将阿箬的形象和云月灯重叠起来。“不过,你还是别太在意她了。”长桑洞察人心,自然也就知道鬼蛛娘心中的执念,“她注定是要死的。”“为什么这么说。”鬼蛛娘吓了一跳。“这是曈的意思。”从来只会哭的长桑模仿着曈的样子挤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第108章 你别吓我指挥修士与魔族作战比阿箬料想中的还是要简单一些。她在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就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结果后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很难不为此而感动。所谓作战,无非就是敌方攻过来的时候防守, 挑敌人薄弱的地方进攻。过去湛阳翁主是被当做诸侯国的储君培养的,从小就学习兵法,阿箬那时候就跟着她一起学。有时候勾吴国主会令宫中的侍卫分充作兵卒供湛阳操练,湛阳不喜金戈, 常将操练之事推给阿箬。故而她对领兵作战, 倒也不是很陌生。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阿箬就是什么能征善战的将军了,她连兵法的皮毛都没能摸到,如果真让她上战场她绝对是要死在敌人刀枪之下的。好在此时此刻的她可以待在风九烟的身边, 背靠着妖王体验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觉。无名山谷中的修士们也不是战场上的等闲小卒, 一旦从最初的混乱状态中清醒过来, 展现出的战斗力便足以让阿箬叫好。在人类的战场上有将领、有小卒、有先锋兵、有弓弩手,而在对抗魔族的战斗中,不同的修士其实也可以按照类似的方式来划分。善于用剑的浮柔岛弟子被阿箬派去作为进攻主力, 善于结阵的唳山弟子被阿箬调来后方布阵,云梦宫弟子则是配合着浮柔岛, 用她们最擅长的御火之术燃烧荒野上逃窜的魔人。魔族的进犯是有预谋的, 他们的行动也是有计划的,但在阿箬看来, 相比起习惯了用计谋使兵法的人类,被困罹都七千年且从来没有合作习惯的魔族即便联合起来作战, 在战术上还是略显僵硬,因此应对起他们竟然也不是特别困难。总之他们最终还是抵抗住了魔族的第一轮进攻,而在这一次的防御战中,阿箬的主要作用还是联络风九烟和不同宗门长老, 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以免这些人在抵抗魔族的过程中因为固有的矛盾而内斗起来。魔族退去的时候阿箬忍不住瘫坐在了地上。但那些魔族并没有走远,视野尽头所见到的天空依然是赤红色的。这足以说明他们只是暂时的撤退,用不了多久还会回来。阿箬并没有参与战斗,光是在作战过程中协调各方就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她想,她最好能用些办法让无名山谷的修士们和风九烟组成一个联盟,这样便于调度指挥。刚才仓促之间的合作并不算太好,虽然击退了魔族,但他们这边的消耗依然很大。阿箬是想到什么就会去做的性子,下定主意之后当即从地上爬起,打算找那几个宗门的长老商议一下结为联盟的事情。风九烟盘膝在地疗伤,听见动响后睁眸看了阿箬一眼,“你要去哪,四处乱跑当心小命不保。”“放心,我有这个。”阿箬说着晃了晃手里的白玉眼。之前混战的时候也多亏了有它帮忙,否则她还真未必能够平安。……就是不知道聆璇怎么样了。他和绿卮夫人前往魔窟至今还没回来,虽然这也很正常,毕竟这里是时间空间混乱的罹都。可担心一个人的心情是无法控制住的。魔族忽然大举来犯的事情也很让阿箬在意,担心聆璇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能感知到他的情况吗?”她轻声问自己掌心的白玉珠。这枚拥有灵智的玉珠能够听懂阿箬的问话,但它并没有回应阿箬。似乎是因为它与自己的本体关系不怎么好的缘故,阿箬随口问它自己漂不漂亮之类的问题它都会认真回应,可一旦问及聆璇相关的事情,它都会默不作声的装死。“罢了。”阿箬叹了口气将白玉珠收回自己的袖子,然而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了一阵灼烫,冰凉的玉石在这一刻好似成了一块烙铁。怎么回事?阿箬立刻警惕的用余光观察四周。白玉眼忽然变烫,一般是有危险就在附近。可这一带空旷安宁,只有不久前死去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不过无论是魔族也好修士也罢,隐蔽身形的障眼法都多不胜数。也许危险就在她身边,只是她肉眼凡胎看不到而已。想到这里阿箬佯装无事的继续往前,一边凝神听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暗暗加快脚步。她还没离开风九烟多远,不远处就是正在休息的云梦宫弟子——只要变故发生,她随口大喊一声他们也应该来得及赶过来救她。嗯,应该。这也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这一带是修士们的地盘,无论是哪个魔敢轻易出现都有可能丧命,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深入敌穴就只为了她这样一个凡人?有什么勾住了她的裙角,她心里想着事情没有在意,正打算迈步的时候,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却乍然如潮水一般吞没了她。她意识到了,虽然一般的魔人难以靠近这里,可是鬼蛛娘是个例外呀。僵硬了的脖子一点点扭转,她低下头,看见了裙角苍白的手。方才勾住她的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一个死人。才结束过一场大战的无名山谷遍地都是死人,而鬼蛛娘最擅长的,就是将死人变作她的奴仆,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这漫山的尸体重新站起,手拿刀剑扑向曾经的友人。“你好啊,阿箬姑娘。”死人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阿箬不敢动弹,有两具生前被人从半空撕碎抛下的尸体恰好落在了她附近的一株大树上,死尸垂下来,手指恰好可以勾到她的脖子,而现在那两具残尸在鬼蛛娘的操控下用冰冷的指甲抵住了她的后脑。“有话好好说,你要做什么我照做便是。”阿箬身陷险境多次,对于如何保命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心得,当下既不哭也不闹,飞快的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而鬼蛛娘却是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才通过死人之口阴森森的对阿箬下命令,“我要你跟我走。”“去哪儿?”“按照我的指示走就是了,”死人说:“不要想着能够求救,在有人赶过来救你之前我会先割断你的喉咙将你做成我的傀儡。也不要想着用聆璇的眼睛来对付我——呵,我劝你最好妥帖保管好那东西,聆璇的灵力用一分少一分,说不定这就是他给你的最后纪念品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箬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你跟着我的指示过来就是了。”死人说道,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害你,如果我想要害你,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所以你不要自作聪明的弄一些小花招来节外生枝,明白了吗?”阿箬低头,看见地面上的死人不知何时都统一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她顺着那个方向走,没有走多远就见到了鬼蛛娘。在心里悄悄估算了一下目前的位置和各大宗门聚集点的距离后,阿箬暗暗松了口气,与鬼蛛娘讲话时的态度也就平淡了许多,“好久不见。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孩童模样的鬼蛛娘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大而幼圆的杏眼承载不了太多的感情,怎么看怎么违和。打量了阿箬好一会儿之后,鬼蛛娘才终于对她伸出了手,“跟我走。”“你说什么?”“曈要杀了你们所有的人,我来带你走——”她咬了下嘴唇,恨恨的说:“我不想你死。”阿箬愣在原地没动,一来是惊讶于鬼蛛娘古怪的态度,二来是好奇曈要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鬼蛛娘没有多少耐心,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走啊,你还在等什么——”曈算无遗策,凡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鬼蛛娘和曈打交道的时间不多,但曈带给她的恐惧她心里一直记得。阿箬这一次和曈站在了对立面,曈说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就一定会办到,可鬼蛛娘却不想让阿箬死。阿箬的确很像云月灯,如果她真能活成云月灯的样子,鬼蛛娘希望阿箬能够帮她解答一个困惑。那是云月灯留给她的,在她心中被她反复纠结了七千年的问题。然而鬼蛛娘没有如愿,阿箬在与她掌心相触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惨叫。“怎么回事?”鬼蛛娘感觉到了一阵诡异的灵力波动,她匆忙收回手,可阿箬却控制不住的在惨叫之后倒地。“你别吓我,你起来、起来!”鬼蛛娘被吓得不住后退。她紧盯着自己的手掌,想了很久之后终于想明白了。有人将一个法阵偷偷画在了她的掌心,在她碰到阿箬之时,法阵生效。“是……曈?”只有曈接触过她的手,也只有曈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掌心画下隐秘的符咒。鬼蛛娘记起来了,她在出发在这里之前曾和曈有过一场交谈,曈说她这里有七千年前云月灯留下的一段记忆,问鬼蛛娘要不要看,鬼蛛娘当时拒绝了,因为她始终没有办法面对晚年时的那个云月灯。曈在听到她的答复后仿佛同情一般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又握住了她的手。第109章 太古之人阿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方, 被鬼蛛娘触碰之后,一种彻骨的寒凉瞬间吞没了她,那种寒冷就好像是用冬夜里被人丢进了冰湖一般, 冷得让人浑身刺痛。她在那种剧痛中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她竟然真的见到了茫茫大雪,覆盖着皑皑积雪的重峦叠嶂占据了她的视野。她这是在哪?她思索着这个问题,但双腿却在她想明白这点之前不受控制往前迈动, 她拄着一根坚实的拐杖, 吃力的攀登在雪山之上,狂风裹挟着雪花朝着她扑来,如同刀子一般在她脸上划下细小的血痕。可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一步步的深入这雪域深处, 就好像感受不到这份痛苦似的。她这是在做什么?快停下、快停下——阿箬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再往前走, 再往前她就会被这大雪吞没,死在这漫天遍地的素白之中。可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执念催促着她继续往前。对了,她想起来了, 她要在这片雪域之中寻找一个人。只要能够找到那个人,哪怕自己死了都不要紧。可是她真的能找到那个人吗?她的肢体无比沉重, 她的心跳越来越迟缓, 一缕鬓发被风撩到了她的眼前,与大雪同色。她心中一颤, 低头看向自己牢牢抓着拐杖的手,那双手皮肤皱起, 干枯如老树;她的膝盖不自觉的弯曲;她的脊梁佝偻如同身后背负着千斤重担。她是谁?她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到这茫茫雪山却不是为了送死,而是为了求生。这一路上她历尽了重重艰难险阻,这是最后的一重考验, 她绝对不会放弃。……但是慢着,她到底是要寻找什么?就算找到了她想见的那个人,又能得到什么?阿箬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体内有两个灵魂,时而浑噩时而清醒。她将视线从无边无际的大雪挪开,望向了更高更远的天穹,在灰暗的云层后,她依稀见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那人藏在云后,一直在悄悄的注视着她。正是他护送了她一路,虽然他们之间甚少会有交流,但如果没有这人的陪伴,也许她的精神状况会比现在更差。这个人是……聆璇。她没能看清楚云后那人的脸,然而熟悉的名字却在第一时间从脑海中涌起。伴随着这个名字涌起的是她原本的记忆。她忽然间从浑噩的状态中醒了过来,记起了自己是阿箬,记起了她原本是在罹都的无名山谷,因为鬼蛛娘而突然昏迷。这里是哪她不知道,她只能判断出自己大概是被暂时性的困在了一具老人的躯壳之中。这个老人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一定要前往这雪山之中,而聆璇显然是认识这个老人的,否则也不会默默守护了她一路。阿箬这时候意识到这具被她附身的躯壳是谁了。这是云月灯,而那个藏在云层之后的,是七千年前的聆璇。聆璇告诉过她,七千年前荒神转世的圣武帝被神、人、魔、妖困于绝境命悬一线,如果圣武帝死了,处于混战中的人族或许永远也无法迎来光明。于是云月灯踏上了前往沧山的路,而聆璇则暗暗的跟随在她的身后。这不是阿箬第一次见到旧日发生的事情了,所以她倒也没太惊慌。她猜测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因为罹都混乱时空的缘故到了七千年前,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对劲。现在的她更像是被困在了云月灯的身体里,而且这里也不像罹都。这儿更像是沧山。她在浮柔岛上曾听过乐和的故事,在乐和的故事里,沧山上住着法力强大的金母,当年他为了救被绿卮夫人所伤的云墟真人,不惜跋涉过雪山,穿过寒天幻阵,九死一生后才终于站到了金母的面前求到了起死回生的灵药。而现在云月灯走过的这条路,像极了浮柔岛藏经阁内,一幅巨大壁画上的沧山。不过这里没有幻阵,也没有金母,视线尽头突然出现了一抹漆黑的影——这并不是夸张之词,那的确就是一抹黑影,袅袅的烟雾聚拢在一块成了人的形状。阿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曈,那个诡异到了极点的女人。“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沙哑的声音遥遥响起。曈明明是站在远方的山头,然而说出的每一个字,落在耳边都是无比的清晰。“我来时为了寻找祈峰。在六界之中一直有一个传闻,沧山有一座山峰名‘祈’,只要抵达山巅,跪倒在哪里虔诚的向上苍祈愿,天道的意志便能感受到祈愿者的心意。天道是这世间的规律与法则,天道的意志化身为道祖,掌管六界一切生灵的命途与轮转。有句话叫做‘大道无情’,但是据说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能够打动道祖,让他破例更改规则,这更改大到可以改变某一族群的延续,小到可以改变某个人的生死。”轻轻的一声耻笑被风雪带到了云月灯的耳边。黑雾之中的女人用一种不屑的态度说:“那就请继续找寻下去吧,人族的太祝。你可以试试,试试卑微的俯首能否换来道祖的垂怜。”云月灯摇头,“见到您之后我便明白,我不再需要继续寻找下去了。”这个老迈的女人松开了手里的拐杖,颤颤巍巍而又坚定不移的朝那远方的黑影跪下,恭恭敬敬的三叩三拜。附身在她体内的阿箬被她这一行为所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七千年前的云月灯在曈面前竟会如此的卑微。难道曈真是什么了不起的狠角色么?“世人都在寻找祈峰,而我却知道,沧山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祈峰。凡是您所站立的地方,便是祈峰。”她说。“你朝我跪下,是希望我能够可怜你,好让你与道祖联络?”“不,我跪您,仅仅只是为了表达我对您、对太古人族的敬意。”阿箬附在云月灯的躯壳内,然而她现在脑子已经完全乱了。这两个人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