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不忘给保安打了个电话，让保安等会直接放行戚桃。最终门铃响起，叶悟声打开门，两个女孩无语相望。戚桃看着叶悟声半干的头发，无语道：“你不是天天见你的老师吗？她们不嫌弃你头发油的可以炒菜哦？”叶悟声顿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她两臂一抱，高傲地昂着头 ，捏着声调：“我从小到大，什么样子她们没看过？嫌弃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心里都很喜欢我。”戚桃知道她戏瘾犯了，根本不搭茬，面无表情接话：“没错，不像我，嘴里心里都不爱你。”叶悟声深情地抱住戚桃，“但是宝，我爱你。”“呕！”戚桃装模作样地捂住嘴巴，作势要吐，顺便推开她，“你头发别把我衣服弄湿了！”这时，李阿姨晒完衣服下楼，给两人切了水果拼盘端来。叶悟声撤身坐好，正色道：“你刚刚在微信上想说的事情好像很严重？怎么回事啊？”戚桃叉起一片水果，吃完之后回答她：“我家最近气氛怪怪的，特别是我在的时候，超奇怪，低气压你知道吧，我还检讨了下我自己，最近做错什么没有，但是我最近真的巨！乖！”叶悟声抱起沙发上的一个熊本熊娃娃，“你弟也是？”戚桃抿着嘴摇了摇头。她微信旁敲侧击地问过弟弟，他没有感觉异常。叶悟声合理猜测：“是你想染紫毛的心思被发现了？”戚桃摆手，“不是，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难道你跟他们告状了吗？”她沉默了一会，“其实上次妈妈回来之后，我爸妈吵了一架，我听到他们在说什么dna，但他们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就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而且爸爸对我的态度有点怪怪的，和平时其实差不多，但是那种细微之处，我身处其中，能切实感觉到，就很不一样。”戚桃身子前倾，埋在叶悟声怀里，担心道：“我不会不是爸妈的孩子吧。”“往好处想，可能你弟不是亲生的呢？”叶悟声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背。“这算什么往好处想啊！”戚桃哭笑不得，“真的宝，我害怕，哪怕我的猜想是错的，家里那个氛围也很恐怖。”“要不来我家住几天，缓缓心情？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叶悟声提议。“我现在就只想排解排解心情，发泄一下。要是我真不回家，他们肯定要说我的。”戚桃长吁短叹。叶悟声竖着拳头给她壮胆，“只要胆子大，天天不着家。”“罢了！”戚桃怂怂地躺下，“我胆小如鼠，只敢把海伦斯变成我的家。”海伦斯是g城的一家酒吧，戚桃常去，但她不敢回家太晚，每次凌晨十二点，场子刚热起来，戚桃就要回家了。叶悟声：“挺好，床就是我的家。”送走戚桃之后，她一个人坐回沙发上。桃子的烦恼在于父母，而她的烦恼，正在于无法因父母而烦恼了啊。她拉开房间里的屉子，一叠全家福静静地卧在里面。想拿出来看看，但是……还是算了。她静静看着自己伸了一半又缩回来的手。从出生开始，他们每年会拍一张姿势一样的全家福。可全家福在五年前就无法继续拍了。第2章 变声器第二天一早，叶悟声就提了礼物打车去外婆家。外婆住的是一栋装修极为规整的平房，外边带一个小院子，种了一些菜，还搭了个葡萄架子，远远看去，很有农家乐的意趣。叶悟声一到，外婆就笑着迎出来，“声声来了，刚好葡萄也都熟透了哟，这时候吃最甜了。”她挽着外婆往里去，声音温柔极了：“谢谢外婆，您最近身体还好？”“有什么不好的，我身子骨硬朗的很！你先坐，啊？”她拍了拍叶悟声的手背，“外婆给你洗葡萄吃。”叶悟声把买的东西放下，跃跃欲试道，：“我也去，好久都没摘葡萄了。”“外面晒，你个女娃就在屋里头，免得晒黑了。”因为太阳过于毒辣，叶悟声在外面是打了伞，又戴了一顶宽檐帽的，进屋时她都收着放好了，此时她又拿起帽子，往头上一扣，“没事，有帽子晒不黑，再说了，我涂了防晒霜的。”外婆点了点她的额头，带着无奈的宠溺：“你啊。”祖孙两人一起去摘葡萄，叶悟声一直在说俏皮话逗外婆笑，等葡萄摘好、洗完，已经十点了，外婆说：“你先吃着，外婆去烧饭。”叶悟声双手一举，用撒娇的语气道：“我去打下手！”“你就在这里吃葡萄，玩下手机，等会你舅舅也要回来吃饭的。”外婆拒绝道。“我就去看看嘛，好不好嘛！外婆！”外婆笑着瞪了她一眼，“好！”饭刚烧熟，地中海舅舅的身影就出现在院子门口，叶悟声笑着跟他打招呼：“舅舅。”舅舅先是一惊，随后招呼道，：“悟声来了啊？哦哟，稀客，稀客。”吃饭时，舅舅喝了点小酒，有点上头，他边夹菜边说：“悟声要十八了吧，一转眼就这么大了，多快！”“对，我是要成年了。”“真是长大了，楠楠看到了要欣慰的。”舅舅感叹道。外婆的眼圈悄悄红了，叶悟声的情绪也低落下来，回了一个“嗯”。“从昌岗路来的？还是那个小区？”“对，还住那里。”“你表哥马上大学毕业，他想去北京发展，你看你手里有北京房源没有？”说着就挨近了她。叶悟声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于是不动声色地往后偏了偏。“北京那边房子好租，基本上都是长租的，要看有没有房客之后不租了。对了，表哥是租还是买？”舅舅尴尬一笑，“哪里有闲钱去买呢，租的话租金也……你也知道，舅舅也不容易，你舅妈还在外面打工，都是为了你表哥啊，他以后娶妻生子都要房子的，你看？”外婆旁听了那么久，这时候开口：“声声，你手里不缺房子吧？”“嗯？您说。”叶悟声扒了一口饭。“你看，你也没个亲兄弟，家里现在没人跟你撑腰，他就跟你亲哥没两样。你一个女娃娃，以后在外面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啊，都可以找你哥。现在他这一毕业，就要结婚娶媳妇了，但现在没房也讨不到媳妇啊，反正你手里头房子多，你哥去北京发展，你是不是要帮衬帮衬？”外婆给她夹菜。叶悟声表情不变，只是把筷子放下了，看一眼满脸赞同的舅舅，“好呀，那我给表哥打七折，亲戚之间嘛，不用计较那么多的。”“哪能这么算嘛，你看你房子又多，也不缺钱，自家亲戚嘛，给你表哥一套房，就当随结婚礼金了。”舅舅大放厥词。叶悟声冷下脸来，“谁家结婚礼金是送一套房的呀？舅舅，几年前你就找我要过我手里一半的房子，可你也知道，找我要也不管用，法律上难道写了，你和表哥拥有第一继承权吗？”舅舅急了，把筷子一放，叮当响，“嘿，你一个女娃手里怎么握得住那么多钱啦？舅舅是为你好，还能害了你不成？”“你舅舅当时糊涂，哪能管你要那么多房子呢，只不过他家生的是儿子，就想的多一些，现在只是为了你表哥以后的娶妻生子。声声啊，你就帮衬一下表哥嘛。”外婆在一旁帮腔。叶悟声被气笑了，冷眼看着在座的两位长辈。她深知这种情况下，争辩也没有用，毕竟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正过来的。她站起来对两人示意：“我吃好了，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外婆和舅舅跟着站起来，唤了一声声“悟声”，企图叫住她，但仍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叶悟声坐在的士上看窗外的建筑物一排排换新，突然觉得没意思、真没意思。哪怕外婆在某些时候对她的确很好，但也只是老人对孙辈的天然慈爱罢了，跟儿子、孙子比起来，自己就微不足道了。这几年的平静，让她以为她真的能从外婆家汲取哪怕一点点的亲情。可有些人终归是本性难移，她不该有期待的。叶悟声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件事情，她想去跑跑马，转移一下注意力，就跟陈云晴打电话：“喂，在家吗？”陈云晴：“我在夏威夷度假呢，怎么了宝？”叶悟声垂了垂眼，“没事啦，玩的开心。”“ok，等我回来我们聚一下呀？”“好。”关上手机的叶悟声两手枕在后脑勺上，极力放空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中长发的男司机调侃道：“怎么了小姑娘，失恋了？”叶悟声半闭着眼：“是啊，您真是慧眼。”中长发司机格外义愤填膺，“男人都靠不住哇，听叔的，靠自己。”“听您这话，像是过来人啊？”叶悟声看向他。中长发司机干笑两声，“我一个男的怎么过来人，哈哈哈哈哈哈！”叶悟声也跟着毫无灵魂地“哈哈哈哈哈哈！”到了家门口的叶悟声不甘心地停住了脚步，坐在台阶上跟戚桃打电话，想求安慰，“在干嘛呢？戚桃那边声音嘈杂，她高声道：“我现在在外面，这里好吵，怎么了宝？”叶悟声沉默了一会，回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那你好好玩，我不打扰你啦。”她一个人在外面坐着坐着，眼圈渐渐红了，她两手捂住脸，遮住眼睛，却扯着嘴角，想露出一个笑，“没意思，真没意思。”根本没有人可以在她身边，给她只言片语的安慰，或者无声的陪伴。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罢了。如果妈妈还在……如果妈妈还在，就可以缩在妈妈羽翼下，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面对。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罢了。叶悟声怕有房客突然路过，在外面坐了一会，平复一下情绪就回了家。冲了个澡之后躺在床上，感觉哪哪都烦，看什么都不太顺眼。她吸了吸鼻子，脑袋搁在枕头上，在小破站上发了一条纯文字动态：夸夸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