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盛晴乐正在兴头上, 觉得这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她端起啤酒, 刚想跟迟芮碰碰杯，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径直来到她们身边, 黑漆漆的眼眸盯着迟芮。

  他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容貌气质十分出色，属于丢人堆里绝对能被一眼认出来的那种。

  迟芮似乎很惊讶，她呆呆地望着他, 喃喃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英俊的男人, 便沉着脸夺过她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了吧台上。

  “喂, 你是谁啊？”盛晴乐不由皱眉, “你想干嘛？”

  叶明寒微侧头, 冷冷睨了她一眼。

  他眼中暴戾的怒气, 让盛晴乐身子微抖，讷讷的一时忘了想说的话。

  “寒哥哥……”迟芮眨了眨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说着, 下意识想站起来。

  吧台旁的椅子比较高，迟芮坐在上面两只脚丫都离了地。她本就脑子晕乎乎的, 没留意, 一下子踩了空, 整个人便往前面倒去。

  “哎呀——”她小小叫了声。

  叶明寒不由拧眉, 伸手揽住她的腰, 一把将她圈进了怀里。

  迟芮扶着他的臂膀, 借力站稳了，便抬起头，对他软软地笑了一下。

  “谢谢寒哥哥。”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叶明寒眉头皱得更紧，低声质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就……就一杯呀……”迟芮低下头，心虚地揪了揪手指。

  叶明寒看着她，少女垂着脑袋，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一字肩的裙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香肩和锁骨……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

  而盛晴乐在旁边看着他们，渐渐瞪大了眼睛。

  哥哥……？

  卧槽！这男人竟然是芮芮的哥哥？

  死了死了，一看芮芮家就是家教很严的那种，她带芮芮来酒吧，还被她哥发现了……啊啊啊，芮芮回家会不会挨骂啊？

  “寒少，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卓沛挤了过来。

  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叶明寒揽着少女腰肢的手上，眼底闪过几分惊讶。

  认识叶明寒这么久，他还没看到他跟哪个女生亲近过，别说像这样搂着人家的腰了，就是挨着坐在一起都没有过。

  这女孩子是谁？不是晴乐的朋友吗？

  看到卓沛，盛晴乐简直像看到救星一样，“表哥，你快帮忙……”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叶明寒便看着卓沛道：“我先带她走了，她喝的酒记在我账上。”

  “这个就不用了……”

  卓沛还想再说两句，而一脸冰冷的叶明寒，已经握住少女的手腕，强行拉着她离开了。

  -

  叶明寒拉着迟芮，一路带她到了停车的地方。

  男人大步走在前面，迟芮望着他高大伟岸的背影，小跑着努力跟上他的步伐。

  大脑本来就有点浆糊，手腕被他紧紧握着，他的力气又有些大，握得她生疼。

  “寒哥哥，你拽疼我了……”少女委屈兮兮的声音响起。

  叶明寒咬了咬牙，放开她的手。

  手腕得到解放，迟芮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前的男人便忽然逼近而来。

  躲闪不及，混乱中只听到耳边砰的两声轻响，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等她再睁开双眼时，便看到男人的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将她困在了他的胸膛和身后汽车之间。

  两人离得这样近，呼吸纠缠在一起，灼热又滚烫。

  “扑通——扑通——”

  心跳声是那样剧烈，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也不知道是他们哪个人的。

  夜风拂来，轻轻吹在脸上，却没有带走迟芮脸上不断涌起的热意，也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她抬起头望着叶明寒，漂亮的棕褐色眼眸里，倒映着男人暴躁阴郁的俊脸。

  叶明寒死死盯着少女，脸上闪过几分懊恼。

  他有心想骂她一顿，但触及她湿漉漉的水眸时，又怎么也骂不出口了。

  他就不该管这丫头，不仅把小时候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整天就知道气他……

  “寒哥哥，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就在这时，少女伸手揪住他的衣摆，额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叶明寒一下子僵住了。

  “扑通扑通——”心跳再次加速。

  他低眸望着女孩的发顶，她靠在他的胸前，乖巧温柔，带着几分依赖。

  这一幕如此熟悉，让叶明寒有些恍惚。

  “寒哥哥……”

  这时，少女抬起头，下巴抵在了他的胸口，一双小鹿眼清澈如水，就那样湿漉漉地望着他，腮帮子微微鼓起。

  “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声音娇滴滴的，可怜又可爱，让人看上一秒就得丢盔弃甲。

  叶明寒怔怔望着她，感觉心墙的一角在崩塌，凹陷，然后支离破碎……至于胸腔里的那股无名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还是重逢以来，迟芮第一次这样主动亲近他。

  只是望着少女发红的脸色，再结合她与平时完全不同的说话语调，他灵光一闪，一下子便猜到了原因。

  “你究竟喝了多少酒？”他拧紧眉。

  “只有一杯呀。”

  迟芮咧了咧嘴，小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上了他，“真的，不信你问乐乐。”

  叶明寒僵住了身子。

  他之前一直把迟芮当做以前那个小团子，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清楚地感知到——小时候和长大了，的的确确是不一样的……

  耳根处，淡淡的绯红蔓延了开来。

  “你

  ……你先放开我……”

  他慌乱地说道，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想推开她，只是在触及少女细嫩的肌肤时，又像被烫着了似的松了开来。

  “嘻嘻，不要，就不放~”

  似乎被他窘迫的模样取悦了，迟芮咧了咧嘴，露出可爱的小白牙。

  “迟芮！”叶明寒有些恼羞成怒，凶巴巴地瞪她。

  少女却一点也不怕，还再次抱紧了他。

  她整个身子依偎进了他怀里，然后小脸贴在他胸前，眯着眼睛，心满意足地蹭了蹭。

  “寒哥哥身上有股好熟悉的味道……香香的，暖暖的，好安心啊……”

  听着她轻软的低语，叶明寒怔了怔，僵直的脊背慢慢放松了下来。

  熟悉的味道……

  他轻轻嗅着她的发香，感受着胸腔里那种胀胀的，快要满溢出来的情绪，鬼使神差般的，慢慢抬起双手。

  “哎呀，对了！”

  就在他准备回抱住她时，少女似乎想到什么，松开了手。

  她低下头，小手在挎包里摸索了起来。

  叶明寒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又悻悻地放下。

  他盯着少女，唇紧紧抿着，心底有一丝丝难堪，但最后……却只弯了弯唇角，化作一声轻笑。

  无奈，却又说不出的温柔。

  罢了，他从小就拿她没办法的。

  “嘻嘻，找到啦。”

  这时，迟芮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手里捏着一颗白色包装的糖，塑料糖纸发出窸窣细响。

  “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她捏着那颗糖，伸到他眼前展示给他看，眼睛弯成两抹月牙儿，笑嘻嘻的模样娇俏又可爱。

  叶明寒定定地凝望着她，感觉怎么看都看不够。他顺着她的话问：“是什么？”

  “是奶糖。”迟芮一边剥开糖纸，一边说道，“我没有牛奶，但我有牛奶糖。”

  叶明寒不由皱了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而迟芮已经捏起那颗乳白色的糖果，踮起脚尖，喂到了他的嘴边。

  叶明寒怔怔地望着她。

  “啊——”见他呆呆的不动，迟芮轻轻张口，给他做着示范。

  看着她粉嫩的唇瓣，叶明寒眸色一黯，照着她的指示微张开嘴。

  少女顺利地将糖果塞进了他嘴里，嫩白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

  那温软的触觉，让叶明寒感觉像是有一股股电流淌过，将他的唇瓣电得酥麻。

  而少女却一点没察觉，她收回手，笑吟吟对他说道：“吃了糖，寒哥哥就不可以生我的气了哦。”

  叶明寒望着她，眼神柔软又无奈。

  他尝着口中甜滋滋的奶糖味，良久，轻声问道：“你明天还会记得今晚的事吗？”

  迟芮眨巴眨巴眼，懵懂又无辜地望着他，似乎没听明白他的问题。

  而叶明寒已经微弯了唇角。

  他不想再压抑，将女孩轻轻一扯，放任自己将她拥入怀中。

  抱着她柔软的身子，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低低地发出一声叹息。

  “小芮，我很想你。”

  男子低沉的嗓音，在夜色里回荡着，温柔缱绻，像将内心所有的柔软都揉碎在了这几个字里。

  听着耳畔属于他的咚咚咚的心跳声，迟芮的眼神又迷离了几分，她抬起手按住心口。

  这里跳得好快啊，她会不会死掉啊……她迷迷糊糊地想道。

  蓝黑色的夜空中，一轮明月悄悄从云里探出头，将清幽的月光倾洒而下。昏黄的路灯与银辉交织着，将那两道相拥的身影，在地上拉得老长……

  过了许久，叶明寒慢慢回过了神来。

  他有些舍不得放开怀里的少女，但即使再迟钝，他也知道这样不合礼数。

  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也不再是小孩子了……

  “小芮？”他低低唤了她一声，只是女孩却没有回应他。

  他顿了顿，还是轻轻将她推开了点。

  只见少女闭着双眼，神色安详，呼吸浅浅的，均匀平缓。

  竟是……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叶明寒低眸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然而眼神中却满是温柔的宠溺。

  看着少女安然的睡颜，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

  许是梦中有所感应，少女皱了皱秀气的眉，避开他的手指，脸蛋转向另一侧，小手又更紧地抱住他的腰。

  感受着那美好的柔软，叶明寒僵了僵，耳根处的绯红又爬了上来。

  他轻轻咳嗽了下，正好有一对搂抱在一起的情侣路过，女人看了他们一眼，又捂嘴笑着跟她身边的男人低语。

  叶明寒不由拧眉，没再耽误下去，开了车门，又将迟芮一把抱起，将她塞进副驾驶座，绑好安全带。

  等他自己上车，准备系安全带时，却听见一阵有些耳熟的铃声响起。

  轻快活泼的调子，萌萌软软的声线和歌词，让他一下子想起刚刚少女在舞台上演唱的模样。

  青春明媚，又柔软温糯，像夏夜星空中最闪耀的那颗，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唔……”

  少女不舒服的哼唧声，将叶明寒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她大概是被铃声吵到，嘟嘟囔囔地侧过头去，却是没有醒。

  手机铃声断了一下，又再次响起。

  叶明寒探过身去，在她的挎包里摸到了手机。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演唱着，因为被拿出挎包，声音更响了点。

  怕吵到熟睡的女孩，叶明寒拿远了点，正准备接听，在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备注时，却一下子顿住了。

  只见手机屏幕上写着三个字——

  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