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作者:七月闻蝉      更新:2023-05-12 02:44      字数:2843
  夏日多水,一眼望去叫她想起青云山那条瀑布,玉龙下山,晴雪飞滩。“是这里吗?”系统没有回答,多数时候它都是沉默状态,游戏全靠乔孜个人判断,在不超出主线剧情的情况下自行探测。早料到破系统的反应,岸上的小医女卷起袖子,先朝里面喊了几声,不过瀑布水鸣太大,半天也没有阿葵的回应。想了想,乔孜抱着裙摆小心涉水而去,一头扎过水帘,脑袋被冲的格外清醒。这里面也是个黑峻峻的山洞,像是久无人迹,透着股阴森感。她整个扫了眼,山洞内部似乎是倒葫芦形状,正要爬上山洞,蓦地一颗小石子砸到她额上。“谁?!”乔孜喝了声,头缩回来。“是你?”左侧靠着墙的位置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就离她几步远,人被凸起的石头遮住身影,若是不说话,乔孜再往里走一点便将后背完全露给了他。念及此乔孜心里一震,屏着呼吸又喊了声:“是人是鬼?出来!”她对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或许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但不见棺材不落泪。瞧着那道走出来的白色身影,乔孜呆住了,狂叩系统,大有点烂它的趋势。“你怎么给我一个假地图?!”系统阿实:“……数据被外部力量攻击,宿主见谅。”乔孜:“见谅?这是见鬼了!”系统阿实:“哔——”身后就是瀑布水鸣,嗅到空气里那股淡淡的梅香,乔孜脑袋嗡嗡响,恨不得一拳打过去。这也太突然了。孟潮青怎么会在这?双眼被白色绸缎蒙住,一年多不见,清俊素雅的万相宗剑仙瞧着有几许落魄跟憔悴,几缕碎发垂落鬓角,唇色淡淡,颀长的身姿蒙上暗沉之色。他背着那把悲思剑,如今站在面前,乔孜浑身绷紧,当下就想离开。她什么都没准备好,之前脑海里的安排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没有一点可操作性。瀑布迸出的水珠溅到身上,凉的人只打寒颤。面前之人久而不语,孟潮青仿佛察觉到她将要撤逃的想法,在此之前猛地将人拽住,骨节用力的泛白。压抑着声音,他微微抬头望着眼前黑暗,小医女的轮廓在他脑海中跃然而出。“是你么?告诉我。”第87章“你这个瞎子说什么瞎话?”“放手!”他听到短促的呵斥, 哗啦啦的水流声即刻盖过,迎面便有一拳砸来。乔孜打到他的耳边,孟潮青始终没有放手。三指宽的白绸缎蒙住眼, 他站在面前一动不动, 唇角微扯, 低着头似乎是等着她接下来的动作。四下并无旁人,如情景重现。乔孜果然记起很多过去事, 那一刹的感觉十分奇妙。仿佛是经年偶遇,孟潮青没有幡然悔悟,而是在人前自作多情。想到自己还是乔竹,喉咙便干涩起来, 乔孜费了不少力气, 说出的话依旧难听, 这之后胃也跟着痉挛,身体不像是自己的。“打你都嫌恶心。”她学着轻描淡写说了句,垂下手,脑海里的画面一帧帧飞速跳过, 携了诸多压抑的情绪,渐渐地便叫人难以忍受。山洞里被踹走、抢走的蛋炒饭。六朝府里被他用剑打脑袋,当着两个人的面骨头碎成渣。……潜意识里沉没的记忆被一根线钓上来。乔孜摇了摇头, 垂眸瞧见被打碎的水潭, 琼珠千万点, 照破这一身潮湿的轮廓。山洞里两人僵持着, 一黑一白,日光穿透水帘, 良久, 乔孜猛地将人推下, 趁势要逃。嘭的一声,水花四溅,惊飞白鹭。小潭清澈,衣袂漂浮其间,孟潮却在那一刹死死抓着她,如狗咬住了骨头,倔的不肯松口,任凭乔孜如何踢打。“松手松手!!”可失明的剑仙跌跌撞撞入了妖界,一路搜寻,如今骤然相见,岂是那般容易松手的。黑色的衣衫被水彻底打湿,乔孜长发散乱,几次磕到石头。腕子被牢牢按住。她背后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逼压,耳畔吐息混乱,加了冰凉的水,一时间像是将人丢在熔炉当中,沉沉浮浮不断炙烤。无力感上头,思绪已然无法理顺,只有一股恼怒并着恐惧伴着乔孜。谁知道接下来他会发什么疯?孟潮青抱着水里挣扎要跑的小医女,箍着腰身用尽余力,将她差点勒死。好不容易头冒出水面,他却再次将乔孜摁下去,来来回回几次,像是打定要她窒息的主意,直至耗的她没有力气逃跑,像条翻肚皮的死鱼。妈的,畜生。孟潮青从未这样对待一个女人,探过她的鼻息,这才将人带上岸。两个人浑身湿透,摸到那一段系在她脚踝上的红绳,他解下蒙眼的绸缎,日光落在薄薄的眼皮上,瞳孔所见是浑浊的暗红色。孟潮的眼睛早在一年前让瘴气冲毁,后来循着红绳留下的薄薄残息,堪堪至沧波城。若非几个月前乔孜没有苏醒,他也不会寻到这座山。孤篁山像极了青云山,孟潮青初到此地,风尘仆仆,蒙眼的绸缎上沾了草木残花。水边濯剑,白鹭下翔,迎面的风里夹杂着春日的暖香,冥冥之中似乎有个指引,他抬起头,一步一步走到早先未曾觉察的山洞里。水帘外月升月落,光影模糊,孟潮青静候多日。而今兜兜转转,像是命中注定。水珠从眼睫上坠落,他垂着凤眸,眼中空洞无神,伸手摸了摸那已在心里勾勒过的眉眼,不久前的意外渐变作一种隐秘的情绪,难以言喻。“我找了你很久,原来你在这里。”“以后我会抓紧你,绝不会像上次那般。”凤城的巫铃,漫天飘洒的纸钱,以及骤然开裂的崖缝,被吞噬的人影……初夏的日照下,孟潮青独自低语,与她靠得越近,那一丝破土而出的愉悦便蔓延的更多。就像是自己丢失的东西失而复得了。他低头碰到少女温热的面颊,湿漉漉的鬓角润湿了他的唇。——“姐姐?”阿葵背着小竹筐回来,院里院外都没有她的影子。小傀儡初时一惊,随后一喜。或许她醒了,没有找到自己,去了山里。他丢下竹筐匆匆去山里找些小妖怪打探消息,谁知路上瞧见两只黄鼠狼匍匐在一处隐秘的灌木丛里,两条尾巴摆动迟缓,最后竟然在一起打结了。伴着一阵窃窃私语,两只小妖怪纷纷捂眼。“这是狗妖吗?”“他好厉害,抓着人就要留记号,看起来荤素不忌。”“可是阿葵说过,这样也是耍流.氓。”“什么耍——”讨论正要激烈,一双黑手揪住他们的后颈肉,小妖怪霎时静音了。身后的青年嘴角的笑意敛尽,心里有一处似乎被人打碎。他望着那道结界,剪水眸里混杂了诸多不明的意味,沉的窥不见一丝浅色。像是风雨欲来时的浓云,阴测测压在树梢,只余一步即刻崩塌。风过林,枝叶飒飒作响,初夏芳甸像是柔软的毯子,光影随着风声挪动。被凸起的树根遮挡大半身影,阿葵只看到落在别人怀里的乔竹搭着脑袋一言不发,发带垂落胸.前,半边肩.头白的像雪,如今映了点点红梅。背着他的男人低头一点一点留下痕迹,时有耳语落入耳中,句句皆是荒妄之言。薄薄的朱唇压在她的唇角,猛然间两只黄鼠狼砸来。孟潮青嗅到风里飘来的其他气息,抬起头,撑开的结界已弹飞了两只小妖怪。一截断枝携风刮地而来,薄薄的结界竟此时破了。这样饱含怒气的招式,弃了任何修饰,杀意极强。转瞬间孟潮青便撤身百步,他看不见来者何人,依稀觉察出一丝熟悉感。而阿葵此刻才发觉是孟潮青,目光飞快扫过,又惊又怒,连带着声音也有一丝发颤。他孟潮青传言里光风霁月,眼下却有如此下作之行径,实无礼义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