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作者:朕的甜甜圈      更新:2023-05-10 22:16      字数:2291
  在它掉到地面的瞬间,两个人的眼神同时落上去。空气停滞了一瞬。准确地说,有差不多半分钟,没有人开口。江聿梁找回声音后,听见自己轻飘飘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我就随便拿了个,型号也是——”“不对……不是今天,今天不行——”越抹越黑。妈的,她在说什么。周宁为什么要塞这个在家里。她又为什么要在手上转着玩。陈牧洲的视线从地上缓缓上移,凝视着她的眼睛,很轻地翘了翘唇角,语气却沾着明显的凉意。“江聿梁,你想干什么?”陈牧洲轻笑:“啊。你怕哪天你突然想走了,提前把该做的都做完,你也没什么负担了,对吗。”江聿梁唇角抿得很紧,没有说话。陈牧洲掌心穿过她脖颈,从后脑勺处托起她来,迫使她的眼神没有任何逃避的空间。“是吗?”“还是说,你真的想跟我做吗——?”陈牧洲问的声音轻之又轻。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神一寸寸地挪移,像一把浮动的刃,所到之地,让江聿梁有种被剖开的感觉。“你技术好吗?”陈牧洲不无恶劣地挑了点笑,冷到极点:“算了,坏也无所谓。进来——”他一把抓扣住江聿梁手腕,把人往里拽。厚重的大门被指纹解锁的瞬间,江聿梁回拽住他袖口,指尖勾在他袖扣上,轻微地颤抖。她的力气其实很大。但拉住他的这一秒,几乎没有任何重量。“陈牧洲。”江聿梁觉得嗓子干涩,试了两次才说出来:“你今天,谈事情成功了吗?”“应该成功了吧。”江聿梁笑了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个人运气不太好,据说霉运会传染。提前跟你说什么,万一传给你了,不太好。如果你高兴的时候,我也不想影响你的心情。”“我今天……”“过得不太好。”江聿梁沉默了几秒,开口承认的瞬间,泪从眼眶里毫无预兆地滑落,她甚至没力气牵动面部神经去做一个悲伤的表情。“我见到了没见过的她。”“很难过。”江聿梁喃喃道。以为失去是能习惯的常态,但在视频里看到年轻的江茗时,江聿梁清楚地察觉到,她被击穿了。被残酷的岁月追上,被留存的影像提醒。在这些影像设备中,时间被按了暂停键。在现实世界中,漫长而永恒的失去才是事实。她觉得这些悲伤压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妥善地把它分担出去。谁也没有那个义务。包括陈牧洲。第47章 ch.46对她来说, 失控是很陌生的感觉。本来不该这样的。今天在酒店,他们不欢而散。那时候江聿梁提不起力气,到家以后思来想去, 她不想把矛盾留到明天。等周宁和邱叶汀离开后,她还是下来了。想找陈牧洲说开。一开始敲门,里面没有动静。江聿梁猜到他不在家, 又等了一会儿,给他打了个电话。几声以后没有人接, 她又立刻慌乱地挂断了。白天他离开前,最后望过来那一眼, 她几乎不敢在心里回放。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胆小的人了?在等待的几个小时里,江聿梁想了很多, 心乱如麻,最终什么也没有想出来。她只是隐隐有一种预感。不幸的际遇会发生,并非偶然。所有她想要留下,试图握紧的,最终都会像抓一把沙粒, 从手心流走。看到他出电梯那一秒,江聿梁才开始试图组织语言。可情绪却突然间决堤。她很少哭。以前也好, 现在也好,对她来说都不是解压的最佳方式。更不想在他面前这样。刚开始, 她试图快速用手背抹掉,却很快发现是徒劳。江聿梁想挣开他的。她刚倒退了一步, 就被人拉进怀里,额头刚好抵在他肩上。“想哭就哭。”陈牧洲低声道。“没必要忍。”江聿梁沉默了几秒, 把头深埋进去。她哭的时候没有声音, 只有陈牧洲能感觉到, 被眼泪打湿的衬衫。他抬起手臂,顿了顿,才在她背上轻轻顺着。江聿梁生得高挑,平时看起来挺有存在感的,就是偏瘦。可真抱在怀里,陈牧洲才发觉,她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瘦些,背上蝴蝶骨微凸,碰着他掌心,却像扎在他心上。慢慢地,她啜泣的声音开始变得明显,逐渐变成放声大哭。好像委屈的小孩,忍到撑腰的人回来才能释放。但哭到一半,江聿梁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仰着脸,泪眼朦胧地看他:“我……我在这会不会吵到你邻居啊——”江聿梁记得之前在出租屋,稍微有点大的动静都会被找上门。这里虽然是一层两户的格局,但毕竟还有另一家在。陈牧洲垂眸看着她。眼睛红的。鼻头也红了。额际有几缕被汗打湿的发丝。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忽然让他想起……狼狈的兔子。“不会。”陈牧洲用指腹轻拭去她泪痕,淡声道:“隔壁也是我家。”“噢。”江聿梁乖乖点了下头,边抽泣边低声道:“那就好。”“哎。”她回过神来,食指往下,指向他西裤的方向:“你……手机是不是一直在响。”之前没感觉,但现在他们这个距离,他西裤兜内手机的震动感很明显。“没什么事。”陈牧洲轻描淡写道。看她比之前稍微清醒了些,便把门拉开,揽着她进来,带她坐到长沙发上。“你等一下。”陈牧洲说。江聿梁很少这么乖巧,不乱跑也不乱看,只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发呆。他本来想给她弄杯咖啡,看了眼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就泡了杯安神茶,又热了牛奶,泡好麦片一起端过去。陈牧洲:“看看要——”他的话头戛然而止。她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陈牧洲把托盘无声放在茶几上,去房间里拿了毯子过来,轻手轻脚地帮她盖好。房间内是恒温空调,常年二十六度。但今天情况不太一样,她是哭累了才睡着。陈牧洲悄无声息地,在沙发旁蹲下来,凝视着她。人近在咫尺。很奇怪,她已经离他这么近了,在他一伸手可以触碰到的距离。怎么依然觉得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