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海大成，赵淑芬都住在海家大队里。

  一来，是因为他们暂时不敢回钢铁厂区,怕被革委会抓住,想要避避风头。

  二来,是因为儿子海国安去了隔壁的陈家大队,说是自己有事要办,让他们在这里等着。

  于是,夫妻俩就给海家大队里一位孤寡老人拿了点钱,住在了他们家里。

  不过他们住了没两天，海小建以及海永利便找上门来，逼着他们写断绝关系的文书。

  海小建道：“赵淑芬,海大成,你们是敌对党的后人，这种成分可不能连累我和爷爷，所以赶紧地，你们在这断绝关系的文书上签字。另外，我已经写信给报社了,过两天就会刊登你们家和爷爷断绝关系的信息。”

  赵淑芬和海大成拿着那断绝关系的文书仔细查看，发现上面写着：海永利要和海大成这个儿子，以及海国安,海云桃,海春禾这些孙子孙女断绝一切亲属关系。以后,他们家的成分影响不了自己。此外，海永利的家产，都全给海小建，海大成一家,连一针一线都不能够继承。

  赵淑芬看着那断绝关系的文书，心内冷笑。想当初，他们家赡养海永利，可是尽心尽力。可现在，海永利反手就举报他们。完了之后，还和他们彻底断绝关系。这个老爷子，心可真够狠的。

  别说赵淑芬生气，就连旁边的大队支书也有些看不过了，开始劝道：“永利啊，这要是签了的话，以后你们可真的没关系了啊。好歹是你亲儿子，亲孙子，亲孙女，你还真舍得啊，这可是血缘啊！”

  海永利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始终用那崇拜的目光望着自己的朱月红以及海小建，当即觉得自己又恢复了男子气概，于是冷着声音道：“怎么舍不得了？他们罗家全都是祸害，马上就会受到惩罚了，要死他们死，可千万别连累我！”

  见海永利说出这般无情的话，大队支书当即也不再劝了，只摇头道：“行，这文书已经写好了，咱们这些见证人也都在这，你们看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双方签字吧。这签完以后，大家都是陌路人，就再无牵扯，他们家里的成分，不会连累你。但同时，人家以后也不会再赡养你了。”

  海小建阴阳怪气地笑道：“哟，就他们这样的，这成分一重新评定，他们养自己都难，还能赡养谁呀？到时候，可千万别来找我爷爷要饭就是了！”

  海永利一听，赶紧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再确认道：“说好了，这字签完之后，咱们就各走各的路。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赡养，你们没吃的时候，也千万别在我面前来讨口！”

  海永利也下定决心了，反正以后有他的亲亲孙子海小建赡养自己，还有老相好朱月红伺候自己，他什么都不担心。

  旁边那些大队队员们，听见海永利说这种无情的话，都忍不住对他翻了白眼。这个老头子，对自己亲儿子亲孙子，居然如此无情，真是世间少有。

  海大成什么也没说，只一笔一划，快速地在那断绝关系的文书上签了字。

  从此以后，他再没有父亲了。

  那断绝关系的文书，总共有份，海永利和海大成家各自拿一份，而大队支书那也放着一份，这是正正经经的断绝关系文书，签字之后谁也不可以反悔。

  此时，那尖下巴的老头也在旁边看着，听见海永利决定把财产都给海小建，眼里也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光。

  海永利签完字后，朱月红忙柔声道：“小建，赶紧把你爷爷扶起来，咱们回家，给他老人家做好吃的，补补身体，让他多休息。”

  朱月红和海小建早就商量好了，这段时间一定要把海永利给哄好。

  周翠裙之前跟海小建信誓旦旦地说过，这海大成一家，很快就会遭难，全体死光光。而罗香君留下来的财产，到时候就全部归海永利了。在那时，他们再随便想个法子，把海永利给熬死。那些财产，不就是全部都归海小建了吗？

  海小建对周翠裙的话非常信任，毕竟，罗子平的照片，就是周翠群告诉他，具体放置在何处的。

  也因此，海小建非常确定，自己马上就可以得到海大成一家的财产了！

  就在他扶起了海永利，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前方有个大婶模样的人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叫道：“哎哟，大队支书啊，咱们小建和海永利这一家子可没有关系呀！咱们小建的爹，根本就不是海永利的种。那是俺婆婆为了骗钱，胡乱栽在海永利身上的，你们要抓敌对党的后人，可千万不能把小建抓去啊！”

  大伙定睛一看，赫然发现，那大婶原来是海小建的亲娘，钱巧娴。

  钱巧娴在海小建的亲爹死了之后，便立马闹着改嫁，嫁去了隔壁陈家大队，又生了个孩子。

  这嫁人后，钱巧娴就没有再回来过海家大队。可今天，她忽然披头散发跑回来，而且还说了这一番信息量巨大的话，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海小建也呆住了，不是，他亲娘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没错，海小建的亲爹，并不是海永利的种。朱月红撒谎，就是为了从海永利的手上，骗钱和骗粮食。

  朱月红向来和钱巧娴关系不睦，此时听她这么一说，忙一改往常的柔弱模样，尖声道：“你个烂蹄子，你这个破鞋，你这个再嫁的烂货！滚回你们大队去，你回来我们大队在这乱嚼什么蛆！”

  海永利被唬了大跳，在他印象里，这朱月红向来都是温柔体贴，可现在，却面目狰狞，用最脏的话骂人，这模样，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但钱巧娴早就知道自己婆婆的真面目，她们之前就斗了好多年，哪里肯白白挨骂，此时赶紧唾了回去：“你才是破鞋呢！你别以为自己就嫁了一次，就是守贞洁，你自己数数，你给你男人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你儿子以前就告诉过我了，说他亲爹，不是你死去的那个男人，也不是海永利，而是洪老头！你趁着你男人在县城里面治病，跟洪老头睡了后，就怀上了，你嫌洪老头没钱，就在海永利回老家时，趁机跟他睡了一觉，七个月后，生下了小建他爹，你就跟海永利说，孩子是早产，赖在他头上，还趁机要钱要粮！”

  海小建见他娘忽然跑来，说了一大通实话，顿时急得不行，于是赶紧想要出声制止他娘说出实情。但这个时候，海国安早就偷偷来到他身后，趁着他没注意，伸出右手臂，掐住海小建脖子，把他拖到了旁边角落。

  海小建被掐得眼睛都布满了血丝，根本就发不了声。而其余的人，都在兴致勃勃吃朱月红和钱巧娴的瓜，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海小建。

  此时，海小建终于明白了，他娘之所以会跑来，肯定和海国安脱不了干系！

  事实确实如此，海国安之前在村头大娘那听了一下午八卦，把所有的情况都弄清楚了。大娘们说，之前朱月红打死不同意钱巧娴改嫁，但钱巧娴说，要是朱月红不同意，就会说出关于孩子的实情，让她彻底断了财路，到时候就没人从城里给朱月红寄钱了。

  很明显，海小建他亲爹的身世，绝对有蹊跷，很可能就不是海永利的种，所以她才害怕海永利不再从城里寄钱。

  不过，钱巧娴是海小建亲娘，她绝对不可能把这事说出来，让海小建的利益受损。

  所以海国安就想出了个办法，他跑去了隔壁的陈家大队，找到了钱巧娴，装作焦急的模样，告诉了她，说自己是海小建的朋友。说海永利一家，被人举报揭发，他们以前家族里有长辈是敌对党军官。上头非常重视，并决定开始仔细调查，处理他们，重新评定成分。现在，海永利那家人就跑到了海家大队里面来躲着，想避风头。

  可是，海家大队的支书接到了命令，要把他们一家抓起来，交给革委会处理。而海小建在城里时，就一直待在海永利家里，所以大队里的人都说，海小建其实就是海永利的亲孙子。这样一来，海小建也被牵连了。这事性质非常严重，指不定到时候，还会牵扯到钱巧娴头上。

  海国安还说，是海小建拜托他过来找钱巧娴这个亲娘的。

  海小建之前在大队里宣布，说海小建的亲爹和海永利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大家都不信。所以需要钱巧娴赶紧去海家大队，把真相说出来。

  钱巧娴一听，当下就慌了。这重新划定成分，是多严重的事啊！

  如果海小建受到了牵连，那到时候，她作为海小建的亲娘，指不定也会被牵连，那她现在生的个孩子，也会跟着一起遭殃的。

  钱巧娴也没有多想，连忙跟着海国安赶到了海家大队，刚好就遇到了海永利带着一群人过来，逼着海大成签署断绝关系的文书。

  钱巧娴误以为，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是海家大队支书要来抓海永利和海小建，于是忙把海小建的身世统统说了出来：“朱月红以前经常得意地告诉小建他们父子，说自己有多聪明，把城里的海永利那个蠢货，耍得团团转。说她只要装下柔弱，装下可怜，那海永利就会把大把大把的钱和粮食全部寄给她。最困难的时期，那海永利宁愿自己亲儿子饿着，也要把粮食给她生的假儿子。朱月红说了，让小建父子俩以后都要贴着海永利，把他们家的财产全部夺过来！”

  闻言，海永利仿佛被无形的锤子给砸了脑袋，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付出了这么多，自然不敢相信。但是钱巧娴说的信息，很多都能对上。

  确实，小建的亲爹，是海永利离开后七个月就生下的，当时朱月红说是早产，他就信了。而且在最困难的时期，他确实是让自家儿子饿了肚子，把钱和粮食寄了回来。

  难不成，钱巧娴说的是真的？

  听钱巧娴说出了真相，朱月红自然是气得睚眦欲裂，忙想要上前去，堵住钱巧娴的嘴。

  赵淑芬和海大成赶紧上前，拦住了朱月红。朱月红打不了钱巧娴，气得继续破口大骂，那些话语，不堪入耳：“你个改嫁的破烂！你比窑姐还脏！你都是屁话，你没有证据！”

  钱巧娴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本来就跟朱月红有仇，此时把自己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什么污蔑啊！我有证据，小建他亲爹，就是洪老头的种，他们代人，背上都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黑色胎记，这是家族遗传，你们自己去看看！”

  那洪老头见到钱巧娴来，觉得不妙，便想贴着墙根慢慢溜走。可正溜到一半，那钱巧娴却忽然叫住了他。洪老头心头一惊，忙想要迈动自己的风湿老寒腿逃跑。可大队里有不少好奇的年轻人，冲上去就拉住他后领，想要留下他，继续吃瓜。洪老头子的衣服布料本就不结实，这么一扯，“刷”一下就烂了。后背上，那块半个手掌大的黑色胎记赫然呈现在大家眼前。

  此时，海国安让海小建背对着众人，并一把扯开了海小建的后领。此时，大家看见，海小建的后背上，同样也有半个手掌大的黑色胎记。

  这下，众人彻底相信了钱巧娴的话，这种胎记遗传，可是做不得假的。

  海永利觉得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脑门，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朱月红面前，用力扇了她一巴掌，抖着唇，骂道：“你！你骗得我好惨啊！你对得起我吗？你把钱全部还给我！”

  海永利觉得自己简直蠢到了家，这么多年来，他偷了家里的钱和粮，全都寄给了朱月红。可没想到，却是在帮别人养儿子和孙子！而现在，他还被诓得跟亲生儿子和孙子断绝了关系，那可是自己唯一的血脉呀！

  这种仇恨，哪里是一巴掌能够缓解的。海永利伸出巴掌，还想继续扇朱月红。

  但朱月红可不是善茬，她知道，此时真相大白，再也欺骗不了海永利了，于是也懒得再装，反手就在他脸上挖了一爪子，反骂道：“你自己蠢得要死，你怪谁呀？！我骗你的钱？我每天忍着恶心夸你这个软骨头有本事，我不该得点钱吗？！再说了，我骗你，那你岂不是骗了你媳妇？你又好到哪儿去？我呸！”

  朱月红可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对不起海永利，一个赘婿，想要别人夸他有本事，那不就得用钱来买吗？她每次都要说这么恶心的恭维他的话，简直比大中午时去地里挣工分还难！

  再说了，海永利偷了媳妇和老丈人的钱，来养私生子，他又能高尚到哪里去？做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给谁看呀？不要脸！

  海永利向来都觉得朱月红温柔如水，可是现在，却被她挖得满脸都是血痕。看着朱月红那狰狞的面容，海永利也被吓得够呛。

  其实朱月红年轻时也比不上罗香君一半漂亮，只是比罗香君温柔，低姿态，修补了他的自卑心，所以他才会跟朱月红在一起。

  可现在，这朱月红露出了真面目，是如此凶悍！这老太婆，居然有两副面孔！海永利真是想想都后悔得跺脚！

  此时，海永利整个人浑浑噩噩，他一抬眼，看见了海大成，忙走过去，握住海大成的手，道：“大成啊，都是爹的错，都是爹不好，咱们赶紧把那断绝关系的文书撕了吧！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条血脉，你可不能不管我啊！要不然，我以后可怎么办！我答应你，只要你撕了断绝关系的文书，我马上去向上级解释，说那举报信是假的，都是我胡说八道的。这样子的话，你们的成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海大成只觉得一颗心冷得像冰一般，看了刚才的闹剧，他是看见海永利就觉得恶心。

  此时，忽然有人叫道：“呀，前面不是革委会的人吗？他们走得这么快，是来抓人的吗？是抓海大成一家吗？”

  海国安一听革委会来抓人，心下一惊，手上的力气也松懈了。

  海小建忙趁机挣脱了海国安的手，他赶紧跑去了海永利面前，道：“爷爷，你不能反悔！”

  在此时的海永利眼里，那海小建整个人就是绿色的，他就是戴在自己头顶的一顶绿帽子！当下，海永利拿起了自己手里的拐杖，用力朝着他脑袋砸去，边砸边道：“谁是你爷爷？你个小贱种，给我滚开！”

  海小建被砸得额头出血，忙捂住头，哀声痛叫。

  海永利则懒得看这个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便宜孙子，继续拉着海大成的手道：“大成，你要是不撕的话，那你们的成分，可就没人作证了呀！你们就要被革委会给抓走了啊！”

  旁边的人都听出来了，这海永利，到现在还在威胁自己儿子呢，实在是让人心寒！这种人，死后就该变成一个孤魂野鬼！

  闻言，海大成心内纠结，像海永利这种毫无人性的父亲，他是一点都不想再认回。可是不认的话，他的儿子和他的两个女儿，还有外孙，可能就会遭殃啊。

  就在海大成万分纠结之际，革委会的人来到了他们面前，问道：“谁是海大成一家啊？”

  海国安赶紧跑到赵淑芬和海大成面前，将父母护在自己身后，道：“我是海国安，海大成是我的父亲，要抓的话，先抓我吧！”

  那革委会的同志看着他，忽然笑了，立即握住海国安的手，道：“海国安同志，你误会了，我们可不是来抓你们的。我们刚刚接到上面的指示，说你们的长辈，罗子平同志，原来是我党秘密党员。罗子平同志，当年捐献了许多金银，后来又潜伏入敌对党中，为我党做出巨大贡献！罗子平同志马上就会被评定为烈士，上头交待我们，一定要对你们这些烈士后代好生照顾！”

  闻言，海大成一家全懵了。

  什么？这突然之间，他们就变为了烈士后代了？

  而这个时候，海永利醒悟过来，忙道：“罗子平是我的大舅子，那我也是烈士亲属了！”

  闻言，在场人都忍不住鄙夷地看向海永利。

  个糟老头子，多大张脸啊！

  海大成拿出了自己手里的那张断绝关系的文书，冷眼看着海永利，一字一句道：“不，你刚才已经签订了这张断绝关系的文书，在场也有这么多人作证。从此以后，我们家跟你，再没有一点关系。我绝不会赡养你，也绝对不会让你获得烈士亲属的名号。另外，回去之后，我就会改姓，从此以后，我姓罗。”

  海永利一听，立马叫嚣起来：“不可能的！你敢！你要敢这样，我就去厂里闹……”

  此时，海家大队支书怒吼道：“海永利！你要不要脸！你刚签字的文书就在我手上，刚才还有这么多人作证！你和大成他们的关系已经断绝了！你要是去闹的话，我们全大队的人都会去帮他作证！到时候，你看钢铁厂领导，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人家这些烈士后代！”

  海家的大队支书是真的恼了，这个海永利，居然闹出这么多破事！要是传出去，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说，他这个大队支书没有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真是丢脸啊！

  革委会的人大致听完了刚才发生的事，也皱眉道：“海永利！这烈士亲属的身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挨边的！你可别想再胡闹，不然，我们就把你抓进革委会，好好审问一下！”

  有革委会的人说话，海永利就算是有再大胆子也不敢去拉扯海大成。只能眼睁睁看着革委会的人，笑着把海大成一家给请走了。

  此时，钱巧娴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便想要脚底抹油溜走。可朱月红则恨毒了她，赶紧上前去抓她头发。曾经的两个婆媳，又开始撕打起来。

  海小建捂住流血的脑袋，开始无力劝架：“奶奶，妈，你们别打了！”

  而洪老头子则不理会地上的海小建，继续贴着墙根溜走，反正海小建这个孙子，他从没养过，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家里还有好几个正经孙子呢，他才懒得管海小建的死活。

  而海永利看着海大成他们一家离开的背影，双脚发软，即使撑着拐杖，也忍不住瘫倒在地。

  海永利感觉得到，海大成一家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冷漠，他们一家，绝对不会再认他了。

  他一向疼爱的孙子居然是假的，而他的亲孙子，亲孙女也再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死了之后，连一个上香的人都没有了。

  完了，他马上就要成孤魂野鬼了。

  /

  几个月后，海云桃在南城农场里，收到了来自海春禾的信。

  海春禾告诉她，前段时间，因为他们烈士后代的身份，厂里面，县里面，到处不断来人，对他们进行慰问，实在让他们受宠若惊。

  后来，海永利不死心，也厚着脸皮回去了钢铁厂里，想要找厂领导，让他们劝海大成一家跟自己恢复关系。

  但海家大队的革委会之前就把海永利做的那些破事，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钢铁厂领导。

  领导们全都愤怒了，这个海永利，居然偷了丈人和媳妇的钱，去养私生子，而且还为了私生孙子，胡乱举报人家烈士后代。现在，他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回来？钢铁厂有这种人，简直是钢铁厂的耻辱！

  于是，厂领导直接把海永利的家属房给收回，并扣除了他的退休金，把他赶回了海家大队。

  而海小建本来就懒，挣不了工分，只能够到处偷东西供自己开销，结果被革委会抓了起来，送去农场改造。

  革委会受赵淑芬和海大成的嘱咐，去了朱月红家里，把这些年来，海永利偷偷寄回来的那些物品和钱，以及一些罗香君的遗物，通通收缴了。

  这下，朱月红是什么都没了，只能每天到处捡东西吃。

  海永利没了退休金，也只能回到海家大队的老宅里，靠捡东西为生。

  海永利和朱月红，以前倒是亲亲密密，可现在头发花白的两人，经常为了争一根烂白菜帮子，在村口大打出手。

  看见这些人的下场，海云桃心情舒畅，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