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现场来了一段b-box...)
作者:西西特      更新:2022-03-23 18:00      字数:10275
  茭白怀疑自己被调酒师坑了, 他喝的那杯时间越长越上头,胃里火烧火燎,身上出了很多汗, t恤都是潮的。

  有了那么点凡人误吞洗髓丹,即将脱胎换骨, 飞身修真界的味道。

  茭白吃完凉面,漱了口, 喝了蜂蜜水,还是难受,他躺在车后座, 脑门上渗着很密集的汗珠, 抹了又有。

  “白白, 你喝的酒里不会有药吧?”章枕担忧地说,“干脆去医院抽血化验, 检查一下。”

  他已经改起了导航,妥妥的行动派。

  “不用。”茭白的脑袋歪着, 贴在皮椅上的那一边湿乎乎的,“我自己的情况我清楚,就是喝醉了。”

  章枕欲要劝说,后座响起一道略疲的声音, “酒饮里加了点兴奋剂类型的小玩意,大脑皮层比较活跃,新陈代谢也有点乱,多补水,吃水果。”

  “三哥碰过的东西多, ”章枕这回踏实了不少,“白白, 咱听三哥的,回去多喝水,多吃水果。”

  茭白往旁边斜眼。

  戚以潦揉额角:“年轻时尝的。”

  茭白啧啧,老变态,你打了笼子还敢兴奋,不怕哐哐哐撞死啊?

  难道说,

  年轻时候没有锁起来?放养的?

  “一个人的性情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年龄和阅历改变,叔叔还没你这么大的时候,有段时间比较疯,享受所有欲|望被唤醒,又在瞬息间扼住的窒息快|感。”戚以潦在茭白耳边轻叹。

  “……”茭白脑补豪门贵公子穿白衬衣坐在书桌上面,唇边含根烟,指尖挑枚小钥匙,他背对着一片金灿灿的日光,腿踩在桌面上,半眯着眼后仰头,恣意却不失优雅地吸口烟。在那烟雾飘起来之际,他打开金属笼子,把笼中雀抽醒,等它想飞时就锁上,再打开,锁上,自虐自残疯疯癫癫的画面。

  鼻子一热,茭白赶紧捂住,蹭了蹭。

  戚以潦的目光里有一点裹着纵容外皮的嫌弃。他坐回去,手臂横在椅背上面,姿态慵懒:“不论是折磨,痛苦,还是其他的罪,当你扛过去以后,它们都是你的财富,能让你得到教训,长个记性,警惕自己不再大意。”

  皮鞋不轻不重地碰一下年轻人的运动鞋:“懂?”

  “懂,我以后不喝酒了。”茭白意识到话不能说太满,一满就要漏,他便改口,“尽量少喝。”

  茭白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咕噜灌下去几大口。情感的闸门像是被酒精炸开了,原本被他关在里面的东西都想往外跑。包括他在舅妈的阴影下活了多久,他死了,再生,做玩家,赚活跃度,对命运对助手,对古早狗血的吐槽……所有都快要压制不住。

  茭白的神智都烧起来了,他昏昏沉沉,没注意到章枕往后视镜看的眼神。

  章枕又要看。

  一道目光扫过来,他凝神,专心开车。

  过了会,章枕的心思再次分散,三哥跟白白之间的氛围有点……粘啊。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呢。

  章枕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扣了扣,半年了,时间也不算短,或许他早就在某个时候发现了,没多想。他跟着导航前往机场,路况渐渐堵了起来。

  车停下来,章枕擦了把掌心的汗,无声叹气。三哥让白白常住兰墨府,可以说是考虑到他跟白白的兄弟情谊,照顾照顾。

  那三哥今年都没换过人呢?这罕见现象背后的含义,多明显。

  今晚那含义更是直接摊在了明面上。

  三哥赶过来给白白出头,为他和沈寄交手……

  够了,足够了。

  足够证明,三哥不仅是把白白当一个嗓子不错,诵读的也不错,能多用一用的小辈,他的心思压根就没隐藏。

  三哥出的这道题难也不难,他都把答案写在旁边了,还透露了一小部分解题过程。

  就差对着茭白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亲口讲出来了。

  章枕脑细胞费了一把,车还堵着,他掩盖内心的震惊跟复杂,朝后座扭头:“白白,这路很堵,要不你别去机场了,我让人去接郁家兄弟。”

  “还是去吧,我都答应了。”茭白捞起t恤,露出白滚滚的肚皮,空调的冷气瞬间就扑了上来。他打了个抖,舒坦地伸了伸腿。

  戚以潦在看手机,眼皮不抬:“阿枕,关空调。”

  “关空调?”茭白坐起来,“那不得热死!”

  章枕关了空调,声音夹在导航音里,稳重又柔和:“你汗流多了,还掀衣服,不能吹空调,就吹自然风吧。等车开起来了,就有风了。”

  茭白要顶嘴,后颈忽然多了一丝凉意,他本能地往后靠,将那点凉意留在了他的皮|肉跟座椅之间。

  戚以潦捻了捻年轻人的颈皮,滑腻腻的,像一块煮过的豆腐,熟透了,嫩白色。

  不多时,他的指尖染热了,被嫌了,就撤出来。

  举止间没有半点高位者的施舍和居高临下,只有自然与随意。

  就像是吃饭喝水似的。

  驾驶座上的章枕面色漆黑,他是粗神经,平时不太能观察日常中的小细节,往往都是大脑自动屏蔽,自动忽略,这会儿他有目的地查看。

  就……

  没眼看。

  不是,是他想给三哥一拳。

  但给不了,那是以下犯上。更何况,要是他跟三哥动拳脚,白白站哪一边?

  白白会难做。

  章枕一路纠结到了机场,他下了车,一边等郁家兄弟,一边进群里,找兄弟们说事。

  正事说完,就打探他们有没有发现他三哥跟白白的粘度。

  结果收到了省略号刷屏。

  章:?

  -枕哥,我们等你问,等的都想抽你了。

  -哎,枕哥教我明白一个道理,等待是人世间最苦逼的事。

  -我都怕枕哥一辈子眼瞎。

  -谁不是呢,我佛都拜上了。

  -枕哥上半年睁开了眼睛,我压赢了,各位,我就要出发去南城干一票大的,事多。话不多说,该转账的自觉点。

  -草,我压的下半年,七月就是了,还差十来天。

  ……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压的三年后?

  -只有你。

  -只有你,小傻帽。

  ……

  章枕刷聊天记录,脸黑成锅底,原来大家都知道,还瞒着他打赌,赌他这个睁眼瞎什么时候醒。

  不对,他不是最后一个睁眼瞎,还有白白。白白也是。

  章枕的脑中浮现出三哥碰白白时,白白的态度,他又不确定了。

  陆续有乘客路过,带来带走一片嘈杂。一道道惊艳的视线往车门边的男人那瞥。

  当事人却在偷瞥车后座的窗户,里面两位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不知道在干嘛,他什么都看不见,就容易多想。

  章枕皮相好,练家子,人不乱来,也有身份,他在西城的金贵单身汉排行榜上有名,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都有向他示好,可他没接受过任何一份好感。

  没吃过猪肉,只是在兄弟们看猪跑的时候,被按着头看了一点。

  关于爱情。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三哥喜欢白白,但是,

  ――喜欢跟爱是有距离的,爱与挚爱更是隔着山川日月。

  差远了。

  章枕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他要观望一番,确定白白的反应再做反应。

  假设啊,

  假设三哥跟白白是双箭头,那他岂不是……

  群里在艾特章枕。

  -枕哥呢?章,采访一下,我弟成了我三嫂,什么感觉?

  章枕大脑当机,什么感觉?没法说。

  -心疼枕哥,枕哥好无辜一男的。

  -还是个光棍,就坐在了狗粮的山上。

  -别说了。

  群里的老光棍们集体沉默。

  章枕抹把脸,警告他们别拿这件事开玩笑,还没谱呢。

  -枕哥,你当我们傻啊。

  -聊天记录都是要清空的好吧。

  -戚爷的瓜,你借我们胆,我们也只敢在群里流一流哈喇子,不敢真吃。

  章枕听见骚动,他将视线从手机屏上移往那个方位,手在车后座的窗户上敲敲,“白白,郁家兄弟出来了。”

  茭白在诵经。

  这个时候,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要热化了,老变态还要他干这个事,

  我佛慈悲,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妈了个粑粑……

  “不诵了!”茭白来脾气了,说不诵就不诵,嘴还紧紧闭着,被兴奋剂烧红的眼睛瞪圆。

  “小山猫,”戚以潦屈指,轻弹他汗湿的额头,“下去吧。”

  茭白还瞪着他。

  “傻了。”戚以潦将他那边的车门打开,“去吧,去见你的朋友。”

  茭白昏头昏脑地下车,他忘了弯腰,头要撞上车顶的前一刻,一只手掌盖上来,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轻轻往车外一推。

  脚着地,茭白呼吸着燥闷的空气,手往后脑勺上抓了一下,又抓一下,指尖抄了进去,擦着头皮抓住了一把头发。

  “瓜瓜――”

  不远处,郁响甩开他哥和一伙打量他们的乘客,朝着茭白飞奔而来。

  香软的小身板像是要飞起来,化成一只归家的雁。

  郁响奔跑过去,眼里激动的光消失了。瓜瓜怎么脸跟脖子都是红的,眼睛还那么湿,t恤也皱巴巴的。眼神更是有些游离。

  是不是那辆车后座的人干的?

  郁响咬起了指甲。

  肩上快滑下来的背包被托起来,伴随一声低沉的话声:“他喝了酒。”

  郁响的眼睛又亮起来,就要接着跑,被他哥抓住了。

  “小响,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全,好好走路。”郁岭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拎着他的衣领,任由他扑腾挣扎,都挣脱不开。

  郁响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不要你管,我就要去找瓜瓜!”

  “他就在前面。”郁岭说,“你再跑,明天脚伤严重,你就只能在酒店待着,哪都去不了。”

  郁响立马就安分了。

  郁家兄弟合体,出现在了茭白面前。身为一个打工人,他的第一反应是,上次被他们绑走时,他的八个好友一个都没进组,这次已经进了两个,剩下六个也都快了。

  茭白无比清楚地认知到一点,任务是他的第一要事,刚进来时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

  其他的都排在后面。

  因为,

  活着是一切的根本。没有命,什么就都不会有。

  好友上线的提醒来了。

  蚂蚁头像亮了起来,活跃度是397。

  章枕跟礼珏,沈而铵都停在49到4999之间,等一个破50的机会。

  至于岑景末,去年在车里第一次见就是20出头,现在已经不知不觉间嫁接到了2888。

  只有戚以潦的最低。

  茭白站着的身子往后一靠,有着旧伤的尾椎压在了后座车窗上面。

  老变态啊老变态,给我活跃度啊,让我做完任务先。

  做完了,我才能……

  茭白冷不防地想起去年在医院,他的灵魂离开身体,趁机和小助手谈判,以玩家身份索要的那个条件,脸色就变得难以形容。

  “小助手,我先前提的那条件,有作废的选项不?”

  【无。】

  茭白:“……”

  怎么他妈的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去年他哪知道今年……前方的路上多了个小种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发芽,发芽了能不能长大,长大了开出什么花结什么果,果子是什么味道,有没有毒。好麻烦,太麻烦了。

  算了。

  茭白的尾椎不再依靠车窗,他慢慢地,一点一点站直,站好了,眼神坚定。

  先做任务吧,他要活下去。

  “瓜瓜,这是去年小年夜后,我们的第一次再见。”

  茭白听着郁响的委屈,看他扁起嘴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又是大电话又是开视频的。”

  “那都不算。”郁响抽鼻子,他哥说的没错,瓜瓜确实喝了酒,身上有酒味,他黏黏糊糊地说,“我想抱抱你。”

  茭白还没说话,章枕就插一句:“先上车吧。”

  郁响用要杀死他的眼神瞪过去。

  章枕无视,他看向郁家老大,颇有点英雄相惜的心境,想切磋切磋,交个朋友,可惜他们各有主子,利益不相交时还能像现在这样,点个头打招呼。

  一旦双方的主子在利益上起了冲突,他们就是敌人。

  商场瞬息万变。

  那个圈子里的任何一条链接,都不是恒固的。

  章枕问道:“郁先生,你们也去我们住的酒店?”

  郁岭点头。

  茭白瞥蚂蚁,它支起上半身,细长的腿弯曲着撑地,两只大螯竖在半空。

  这让茭白一头雾水,目前的气氛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蚂蚁切入了战斗模式?

  郁岭从章枕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茭白用余光看郁岭,发现对方的视线是往他身后去的。他扭了扭头,后座的车窗降下来一截,戚以潦的轮廓露了出来。

  前一刻还和谐的氛围变了样。

  车门旁的茭白站开点,让郁岭看个够。

  郁岭却已经撤回了视线,看向他。

  茭白的思维被酒精跟兴奋剂泡发,半天才想起来一个事。郁岭说他年轻时候跟戚以潦打过几次交道,戚以潦了解他的路数。

  所以说,戚以潦当过兵?

  “你们两个以前认识?” 茭白凑到车窗前明知故问,他想听戚以潦在郁岭的基础上加以扩充。

  “算也不算。”戚以潦似乎陷入那段回忆里,眉梢轻动,“叔叔年少时身体不好,被家里送去接受一些特殊训练,在那遇到了郁先生,之后以特助的身份参与了几场任务。”

  茭白嘀咕:“你一个经商的,会的还蛮多。” 不过这也是狗血漫里的攻的共性,能文能武。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的只多不少。”戚以潦拍两下他搭在车窗上的手。

  茭白咧咧嘴,屁,他只会是一名出色的医生。

  后面点的郁响恨铁不成钢地瞪他哥,你怎么不对瓜瓜解释,看看,这波好感让别人抢走了!

  郁岭沉而缓地吐了一口气。

  茭白没回头,他不知道郁响在鞭策郁岭,只看见两个好友的头像都在变化。

  蚂蚁的身子完全直立,腹部有一点稀稀拉拉的,一根根支棱着的小毛,它通体泛褐色,光泽透亮,凶猛。

  像是从多场厮杀中活下来的蚁王。

  猫的身子压低,头垂下去,破烂的脖子被细铁丝后扯,它的一双金瞳微微眯着,像是在俯视蚂蚁,十分轻蔑。

  但它的爪子已经全露了出来,尾巴又平又直。

  一猫一蚁犹如两队的将军,隔空对阵,它们身后没有小兵,就它们俩,生死一瞬。

  茭白作为唯一的观众,有点尴尬。

  待会两方要是待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那他的尴尬会10。

  好在郁家兄弟坐的戚家保镖的车,他们和茭白等人前后去的酒店。郁家兄弟开了个房间,在四楼。

  郁响都没去四楼,他一直在茭白的一楼房间里待着,直到后半夜才走。

  要不是郁岭来喊他,并给了他什么威胁警告,再加上茭白很差的心情写在了脸上,他怕是要撒泼打滚地留下来过夜。

  茭白送走郁家兄弟,躺在地毯上不动,兴奋剂稀释了很多,他无精打采,甚至抑郁。

  这是副作用。

  茭白看着头顶的吊灯,脸色恹恹的,他有仇报仇,有恩还恩。一笔笔纠葛都在本子上,都是要还或者讨回来的。仇跟恩都是双倍,三倍的讨还。

  但他抽了沈老狗两耳光,讨了一笔账也就这样。

  果然,对付屎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

  沈寄比他舅妈恶心多了。

  他对付舅妈的时候,是“你让我受一份罪,我还你一份”的拉锯战,一来一回。那方法放在沈寄头上,就没意思。

  太费时间。

  毕竟上辈子他只要对舅妈讨债就行,不着急,慢慢来,而他这辈子让他受罪的人不止一个,他哪有那闲工夫慢慢磨。

  茭白侧身卧着,手脚蜷缩了起来。

  他本来还想着找机会讨下跪的账呢,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还是等沈寄走上漫画的结局再说吧。

  到那时候,哪天天气晴朗,他心情好,说不定可以亲自上门,搬个小凳子坐一边,给沈寄读南城的局势,读沈氏的风光。

  这也有个问题,

  那时他说不定都忘了沈寄是哪个了,谁他妈会记一坨屎那么长时间。

  茭白好像真的闻到了臭味,他一阵反胃。

  沈寄那个老黄瓜,竟然连老东西的死都算到他头上。

  什么不离开南城来这找他,就不会连他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还要报复他,搞死他。笑死个人,自己舔着脸来北城的,被老子骂成那样都要来,更是砸戚以潦院子,叫一伙地痞拦戚以潦的路,又是带人又是带枪闯酒吧,搞那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南沈西戚对上了。还怪老子,简直是个叼跟脑子错位的奇葩。

  老子就他妈无辜。

  沈寄对他的仇恨,就跟齐子挚那傻比把齐霜的死,齐家的倒塌全都当成他的错一模一样。

  茭白心里的负面情绪冲到了嗓子眼,他做了几个深呼吸。

  那两个都是死人了。烧个纸吧。

  茭白给章枕打电话。不一会,火盆跟纸钱就被送到了他面前,他将纸钱抖开,一张张地烧完,这才舒服了点。

  活人不跟死人计较。

  茭白蹲在火盆前,跳跃的火光照出他眼底的阴郁。

  “白白,你这是……”章枕守半天了,忍不住问,“给谁烧纸呢。”

  “两个阴间人。”茭白对着火盆搓搓手,大夏天的,他骨子里都泛冷,“哥,戚沈两家的利益牵扯深不深?”

  章枕摇头:“不深。”

  见茭白还在等后续,他就多说了两句:“上一代深,这一代主要是给外界看的,三哥也习惯了。”

  “两家这十年没什么合作的项目,戚家不需要依仗沈家,三哥更不会留把柄给沈寄找。”章枕以为茭白担心戚家被沈家打垮,安抚着说,“放心吧。”

  茭白笑了下,那就好。

  其实想想也对。

  《断翅》里,沈而铵篡位,沈氏出事,戚家就没受什么影响,只是没和沈而铵争。

  茭白没怎么睡,天就亮了。

  郁响拉着郁岭来喊他吃早饭,还嚷嚷着白天去北城哪玩,要他当导游。

  茭白坐在酒店餐厅,嘴里咬着半个蒸饺,声音模糊:“我来这一直下雨,就昨天才放晴,没出去玩过。”

  “那正好,我们一起去!”郁响兴高采烈。

  茭白瞄边上的戚以潦。

  戚以潦吃得差不多了,他拿纸巾擦了擦唇,又把茭白桌前的碎鸡蛋壳西瓜汁之类清理掉,末了笑道:“小白,叔叔要回西城处理一些事,你就留在这跟他们玩。”

  茭白挑眉:“行。”

  戚以潦拉开椅子起身,他抬起一条手臂,几根手指捏住年轻人翘起来的头发,往下顺了顺:“玩够了就回来。”

  茭白被蒸饺噎到了一样,咳了几声,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样子:“走吧走吧。”

  完了又小声说:“小心点,注意安全,该退就退,不要恋战,电话联系。”

  戚以潦失笑:“嗦的小孩子……”

  “不讨人喜欢是吧,知道知道。”茭白接了一句。

  戚以潦顿了下,大手在年轻人的发顶揉了揉,带走他的一点温度与味道。

  茭白目送戚以潦离开,期间对匆匆赶到餐厅门口的章枕来了番眼神交流,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桌上很安静。

  郁响把指甲啃得乱七八糟。郁岭端正坐着。

  蚂蚁垂头丧气,小细腿都蔫哒哒的。

  茭白|精神不佳,没打算把现场的气氛炒热起来。

  戚以潦留下了一队人照看茭白,都是跟过来的精英,其中还有他的熟人,戚二。

  茭白和郁家兄弟游玩北城,基本都是室内的景点,室外的他不参加,就找个地方待着。

  休息的时候,茭白刷刷新闻。互联网时代,天王老子都不能只手遮天。

  沈家老夫人去世的消息泄露出去了,沈氏动荡。

  大平台上不敢报,犄角旮旯的小平台敢。茭白搜到了一些讨论的风向。

  ―南沈西戚两位家住为了争一个稀世美人,在酒吧拼酒,谁最后是站着的,就能抱得美人归。沈家那位输不起,酒吧血流成河。

  辣眼睛。

  茭白翻了翻,看到了热度最高的分析帝。

  ―两家交好多年,始终维持一种令其他家族羡慕,却又不能打破的平衡。如今平衡不在了,这节点在老夫人。她的死跟戚家有关。

  后面是十个自以为的证据。

  茭白没看,人人都以为看电视看小说漫画,就能了解豪门的那些事。

  殊不知,那只是冰山一角。

  茭白接过郁响给的冰绿茶,一口刚喝到嘴里就喷了出去。

  岑景末的活跃度涨了!直逼郁岭的数字!

  茭白心里的卧槽在刷屏。他严重怀疑,岑景末是吃瓜吃出来的兴趣度。

  不仅是郁岭对他的态度,沈戚两家在某种意义上因为他对立决裂,也会导致岑景末对他来兴趣。

  茭白一言难尽,岑景末跟礼珏对他的活跃度,都是嫁接的。他俩一个模式,肯定要走原著的路线吧,这都没缘就说不过去了。

  “瓜瓜,绿茶不好喝?”郁响把汗涔涔的脑袋凑过来。

  “好喝啊。”茭白说着就喝了一大口,胃里凉丝丝的,“我刚才想事呢。”

  一瓶绿茶递过来,头顶响起低语:“这是常温的。”

  茭白抬眼。

  郁岭将那瓶绿茶放进他怀里,刚硬的下巴上有点胡渣,唇略微干燥:“冰的不要喝太多。”

  “对对对,”郁响忙不迭,“瓜瓜,你喝我哥给你的吧。”

  茭白没回应,他扫了眼郁岭小臂上的刀伤。

  那是去年他被郁响下药,郁岭一次又一次划破|皮|肉,喂他喝血留下的伤口。

  岁月让它变成了一条蜈蚣。

  茭白的嘴里仿佛还有那股子滚热的血液,鼻腔里都是铁锈味道,他把手伸进衣领里,勾出项链,摸索半天摸索不到接口:“耳朵,你帮我把它摘下来。”

  郁响手里晃了好一会的饮料掉到地上,噗呲噗呲往外喷,他从石头凳上站起来,尖叫:“不摘!”

  “我知道这是“天星”a附件,相当于你们兄弟俩的生命线,主件在你哥那。”茭白没看郁岭,他拉住郁响,将其拉到自己身边,“去年多亏了它,我才能被找到,不然茫茫深海,我早被鱼啃烂了。”

  郁响急忙说:“那你就继续戴着啊,下回还能……”

  “呸,你肯定不会再遭灾了。”郁响改口,“你大难不死,以后绝对平平安安,大富大贵。”

  茭白第二回听到这话了,还是受用,他调侃道:“所以我留着也没用了啊。”

  郁响:“……”

  送出去的礼物被退还,郁响很不开心,他想发火,可他发了火,瓜瓜就不开心了。

  郁响察觉到朋友的决心,他呜呜:“我又用不到。”

  茭白背过身:“摘吧。”

  郁岭在为岑家做事,郁响自然就被牵扯进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危险。这“天星”a附件还是还给他们好。

  有手指碰上他的脖子,指节粗糙有力,不是郁响,是郁岭。

  蚂蚁在对他表演的“爱的魔力转圈圈”。

  海洋馆的石凳太冰,茭白把防晒服穿上,堆在下巴上的口罩也捞了上去。

  他做完这些动作,项链还没摘下来。

  速度太慢,磨蹭。

  茭白没回头,他抓住后颈的一只手,警告地在对方腕部敲了敲。

  触及的不是皮肤,而是一块紧绷的布料,有一点潮。

  那是绷带。

  茭白记起了对应的片段,他看了看羞涩捂脸的蚂蚁,无话可说。

  那“天星”a附件在茭白脖子上挂了半年多,终究还是回到了郁响身上。

  郁家兄弟的牵绊得以恢复。

  茭白三人在海洋馆熬时间,愣是把美人鱼表演跟海豚表演看完才走。

  当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去小吃街溜达,遇见了小辣椒姜焉――没戴长假发,也没穿红裙跟高跟鞋,而是简单的t恤短裤,脚上踩着人字拖,手里拿着一根雪糕,边走边吃,晃晃悠悠。

  茭白拿着一串烤平菇,跟姜焉迎面相对。

  姜焉丢下一声“我靠”就跑。

  小吃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一地抱怨跟叫骂。

  “瓜瓜,那谁啊?”郁响咬着羊肉串,满嘴都是油,他瞪大眼往茭白看的方向瞅,一脸孩子气的好奇。

  茭白恍惚:“不知道。”

  幻觉?

  半个多小时后,茭白肚子圆了,他的幻觉再次出现。

  不过这次是小辣椒本椒,装备齐全。

  “老公~”姜焉上来就给了茭白一个拥抱,加“吧唧”一口。

  郁响要叫,茭白及时用羊肉串堵住了他的嘴吧,并给郁岭一个眼神提醒,大街上的,别让你弟失控。

  郁岭将郁响带到其他地方去了,强行带走的。

  茭白用手擦掉脸上的红唇印:“你那会跑什么?”

  “素颜没脸见人。”姜焉搭上他的肩,笑得妖艳又爽朗。

  茭白:“……”

  调酒师说的事,茭白没想跟姜焉提一个字,这没有深聊的必要。

  除非姜焉主动跟他分享。

  街上人多,都往姜焉那看,他太耀眼。

  还有些男的有意无意地蹭一下。

  茭白把不在意的姜焉拉到一处角落,问他吃不吃平菇。

  “我不吃素。”姜焉将耳边的长发绕住,在指间缠几圈再松开,他的红唇一挑,“但你的我必须吃。”

  “我还要一口一口,慢慢的吃。”姜焉舔唇。

  “吃吧,别骚了。”茭白将平菇丢给他。

  姜焉大笑着靠在茭白身上,叼住一个平菇咬下来:“跟着你的那糙汉呢?”

  茭白毫不意外姜焉打听郁岭:“看上了?”

  “嗯哼。”姜焉大方承认,“他好an,身材也非常好,我的很多制服他都能驾驭,我想跟他玩制|服|诱|惑。”

  茭白手指了指:“那呢。”

  “等着。”姜焉吃掉一串平菇去了,又顶着“遇到一客人,但是个秒”的臭脸回来了,说是没勾搭上。

  “根据我越男无数的经验,那种一身从死人堆杀戮场活下来的男人,情感上反而单纯,就喜欢能让他激发保护欲的小动物。”姜焉抛了个媚眼,意有所指。

  茭白没搭话,这暧|昧他不想要。

  每个好友的活跃度都是兴趣度,却还是有区别,会在接触过程中滋生其他东西。像郁岭,他滋生的是好感。

  “茭小白,你借我的那两百万,我现在还不了。”姜焉忽然说。

  “那就以后。”茭白笑笑。

  姜焉直勾勾地看着他:“亲爱的,我们去开房吧。”

  准备走出角落,去刚才那摊位多买点烤串的茭白:“……”

  “试试啊,反正你又不亏。”姜焉搂住他的腰,“你这个年纪就该多尝试。”

  茭白瞥到什么,回绝的话倏地拐了个弯,他笑起来:“好啊,那试试。”

  阴影处,戚二迅速打电话的手都在抖,声音更是抖得厉害:“枕,枕哥,白少要和姜焉试试。”

  章枕站在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三哥已经开几小时会了,还没完,他头昏脑胀:“试什么?”

  “那个。”戚二留意茭白那小主子的情况。

  章枕捏了捏发酸的脖子,骨头咔咔响:“那个是哪个?”

  戚二:“……”枕哥怎么就这么纯情!急死人了!

  他咬咬牙,现场来了一段b-box。“嘶,嗯,咕叽,噗,噗噗,咚,唔,咕叽咕叽咕叽,噗哧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