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作者:佛欢      更新:2023-05-10 11:30      字数:3049
  “王妈妈若无其它事便回吧。”“我有些乏了。”放下摸着小腹的手,少女在秋玉的搀扶下起身,徐徐绕过中央的香炉,穿过屏风,越过珠帘来到内室。后面的那些问题嘉月不想回她,若实在好奇乔氏便亲自来问吧。不过说不说也该看她心情的。姑且不论难以决断的父亲,嘉月还有两个嫡亲的哥哥,以及陆凛。而乔氏的身后是不能见光的黑色。-嘉月回京城不到十日,端王带着几箱金银珠宝,还有一只大雁,一路敲锣打鼓来到温府。她这才知道原来温嘉清已经说了亲事,如今合完生辰八字,到了纳吉这一步,算是正式订亲了。“大小姐,端王殿下听闻您回京甚是关切,命婢子来请您去前厅小叙。”乔氏身边的大丫鬟余光偷偷扫了一眼梳妆台前的人儿,低着头道。尽管声音还算轻平,但那抹傲慢也不难听出。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长睫轻垂,嘉月的眸中晕开一抹盈盈笑意,而她柔美的眉宇间却尤有几分倦懒。锣鼓声一早就响个不停,她昨晚看书看得晚了些,今晨本想睡个懒觉,却又被这事吵没了。有点不高兴。可是陆凛不在身边,没有人给她闹脾气了。嘉月许久都没给那婢女答复,只轻合眼帘舒缓眼底的酸涩疲乏,打着小盹,而春锦也不提醒,只专注地给她绾发,佩簪和首饰,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大小姐。”眼看着嘉月的发鬓都要梳理整齐,那婢子的耐心也算耗尽,又一次出声打破屋内的静谧。但她到底是乔氏的人,那番表面功夫学得不错,依旧谦卑地面向女子,将头放得更低,脸上的神色如何便不得而知。“我知道了,下去吧。”嘉月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似是被惊扰的柔蝶,反而有种让人心怜的神奇力量,饶是那婢女都微微怔愣,险些被她蒙过去。“大小姐,还请您给婢子个答复,莫要为难婢子。”婢女缓过神来后也不再坑着头,牙关紧咬一阵,努力将被刻意怠慢的火气咽下去,只不过撕去那层伪装的声音难免刺耳。“端王殿下请的是我,去与不去左右也怪不到你身上的,怎的就变成我在为难你?”在春锦的搀扶下起身,嘉月纤细的小手轻轻覆着又大了一圈的肚子,指腹温柔地摩挲,而看着婢女的那双桃花眼里却是一片让人窒息的清澈懵懂。“大小姐,你——”少装了。后面的还没气到失去理智的婢女咬牙憋回去,她交叠在身前的手攥得死死的,指尖隐隐在发颤,末了深吸口气,福身行礼。“是婢子唐突,大小姐莫怪。”“那我便先回去答复端王殿下了。”对方的意思显而易懂,既然你揣着明白当糊涂,那也别怪我在上头人面前搬弄你的是非。婢女死死地瞪着嘉月,试图吓住她。只是她觉得少女的眉眼间虽依旧柔软,却又多了过去不曾有的韧性。不明显,却无法忽视,因为那份韧性在遇到外力挤压时便会自然地将它反弹,抽在人身上不那么疼,更多的是种说不出的难受和膈应。像被小刺轻轻扎了一下,又痒又痛,烦躁但无处发泄。“好。”不过嘉月始终懒得理会她的态度,只软软地应了一声,在春锦的搀扶下来到用膳的圆桌前坐下,又摸了一会肚子,在心里柔柔甜甜地唤了几声“宝宝”,而后才执起筷子开始吃饭。吃着吃着,思绪便又飘到遥远的西北战场。不知道陆凛能不能坐下吃顿安生的饱饭,可不可以好好地睡一觉,哪怕是一两个时辰也好,更盼他少受点伤。但嘉月相信他一定可以平安回来。许是想得入了神,她连粥上不停晕开的涟漪都不曾注意到,只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送,压着不断上涌的酸涩。“春锦,随我去前厅吧。”用完早膳,嘉月坐在软榻上休息了一会,缓过心底这阵情绪后,在巳时一刻左右,日头正好时,看向正用鸡毛掸子打扫屋子的春锦,嗓音柔软平和。“夫人,我们此时去……”会被针对吧?这几个字春锦终是没说出口,虽然心底有所顾虑,但她眉眼间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是将手里的掸子放回柜子,开始在清水盆里净手。嘉月是她们的主子,对她的命令或许会有所疑惑,却绝不会违抗。“无事的。”“端王殿下应是宽厚之人。”扶着腰缓缓起身,嘉月扬起唇角软软地笑了笑,在春锦的搀扶下走出屋子,迎着秋日暖暖的阳光,徐徐而行,步履优雅。毕竟是妹妹日后的夫婿,面还是要见的,不然又怎知他究竟“宽不宽厚”?主仆二人走进前厅时,乔氏与端王聊得正好,而温嘉清正娇娇怯怯地端坐着,清丽的小脸上一片红晕。“臣妇给端王殿下请安。”“殿下万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盈盈行礼的嘉月身上,或深或浅,饶是春锦都有些不自在,但她的脸上始终是柔软无害的笑意。桃花眼里一片楚楚惑人的柔澈。“不必多礼,坐。”上首的端王放下茶盏,狭长的眸中是让人不安漆黑,透着一丝看不真切的阴沉。收回视线,嘉月在温嘉清旁边落座。“还以为连殿下都请不动姐姐呢。”“不过姐姐手上这镯子先前好像从未见过,真漂亮。”她刚坐定,耳边便响起让人不舒服的声音。少女的黛眉微微拢了拢,有些无奈和厌烦。真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徐徐抬起自己细腻的手腕,另一只手优雅地卷起要往下滑的广袖,嘉月的肌肤在阳光,与那圈血红的衬托下白得近乎剔透,竟比那玉还要让人恍神沉溺。温嘉清的第一反应便是看上首的端王,下一刻眼中就燃起狰狞的恨意。掌心的锦帕不知不觉就被搅成一团。“我有身孕,便起得有些晚,腿脚也慢了不少,殿下宽厚想必是不会怪罪的。”“镯子是夫君予我的定情信物,你自是不曾见过。”似乎感觉不到厅内微妙的气氛变化,嘉月只专注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眉眼间满是让无数男人都会嫉妒她口中夫君的缱绻温柔。“是啊,嘉清不只是没见过这镯子,便是连姐姐口中的夫君也从未见过。”“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不同于嘉月自然柔和的笑意,温嘉清唇角的弧度总透着难藏的尖刻,而那双大眼睛故作的天真也拙劣得让人发笑。放下手,嘉月的神色并未因她的话有所改变,她甚至没有看温嘉清,也无视了对面又要假惺惺地当和事佬“训斥”女儿的乔氏,反倒是直接看向上首的端王。“殿下,这镯子的来历您可知道一二?”“臣妇虽愚钝,却也清楚它应是出自皇室。”这话落下,屋内便是一片死寂,弥漫起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至于这异样气氛的发端,自然是被嘉月问到的人。端王死死盯着那枚镯子,眸中杀意迭起,某些让他恨得险些没了理智的前尘往事在眼前不停地浮现,怎么也挥不去。半晌,他笑了起来。“原来温大小姐是嫁给了他。”“只不过有些人终究上不得台面,再好的东西都不过是蒙尘。”而这一番话也让一直端得从容的嘉月散了笑意,漂亮的桃花眼里有火光在蔓延。纤细的手攥紧袖口,却又很快松开,她看向端王,柔声道:“可我手上这枚镯子一直很干净。”“端王殿下或许是从不曾擦亮过眼睛,所以看错了。”嘉月唇角的笑意并未到灼灼明亮的眼底,她像一只护犊的小兽,即使知道这一两句改变不了什么,还会给自己惹麻烦,但她一定要用尽全力咬回去。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陆凛。“温嘉月,他哄你两句,你就真以为有了在本王面前放肆的资本?”“给本王跪下!”还不等温嘉清嘲讽斥责两句,被嘉月毫不客气地冒犯的端王便重重地搁下手中的茶盏,以身份压人。紧咬唇瓣,嘉月垂下眼帘,在春锦担忧焦灼的目光下松开攥着衣裙的手,缓缓起身。“陆夫人你有孕,不必起身。”“皇兄,便是孤的礼她也受得,不若孤代她跪。”“你觉得可好?”第47章 晋江独家打人杏黄色绣四龙纹的朝服在阳光下浮动着让人敬畏的金色光芒, 秦时礼双手负在身后,逆光而来,最后站定在屋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