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很给面子地到了楼层，秦茶双手扶着傅仲莛出去，后者掏出钥匙，慢吞吞的动作看得秦茶火大。她一把抢了钥匙过去开门，弯腰拿了两双拖鞋，然后直接把傅仲莛送进了卧室。秦茶把他扶到床上靠着，“我给你倒水，你药呢？”傅仲莛眨了眨眼睛，随手指了指床头柜。“哪儿有啊？”秦茶翻了两层抽屉，药倒是不少，但是治胃疼的只剩了一个空盒子。“可能吃完了吧。”傅仲莛没在意，软软地靠在床头脱了外套。秦茶看他手往腰下面挪，连忙背过身去，“我给你买药去吧，你家附近哪里有药店？”傅仲莛：“不用，我吃点东西就好。”秦茶点点头，方才他好像是吃得不多，胃可能是饿的不舒服。“那我去给你熬点粥？上次的米还有吗？”“有。”她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就没停过，是衣物摩擦的声音，秦茶面上发烫，快步走出了房间。秦茶抓了把小米和糯米丢进砂锅里，淘洗过后加入清水。看着锅煮沸后转了小火，她端了杯温水走到傅仲莛房间门口。手握成拳，放在空中停了半晌。秦茶怕吵着他睡觉，还是没敲，轻轻推开门进去。傅仲莛还是保持着她出门时候的姿势，身上换了舒适的睡衣，一只手轻轻搭在额头上。听见她进来，傅仲莛睁了眼。眼里的红血丝很明显，脸上的倦容更是挡都挡不住。方才在外头穿得齐整，秦茶还不觉得。这会儿他躺在床上，褪去了一身厉色，竟也有了点脆弱的感觉。“先喝点水，粥还要熬一会儿。”秦茶咬着下嘴唇，坐到了他床边，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她听见外间的手机响，连忙起身逃一般地出了房间。手机界面上“于乐青”三个字晃得秦茶眼睛疼。她按了接听键，“喂……”“晚上回来吃饭吧。”秦茶脑子里“嘣”地一声，浑身在那一刻全部是放空状态。像是困在沙漠里渴了几天的旅人遇上天降大雨，在欣喜之余还带着些不可置信。过了几秒，她的思想慢慢回笼。于乐青几时叫她回去吃过饭，连她高中放假在家待两天都甩脸子。“有事吗？”“家里有客人。”秦茶深吸了口气，轻轻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她自作多情的毛病还是没改。一次又一次期待着于乐青对她的注意，却又一次又一次地落空。“我没空。”于乐青似乎早就料想到了她会拒绝，轻飘飘地丢出一句，“酴酴想你了。”秦茶没法拒绝那个乖巧懂事到让人心疼的弟弟，低头抿了抿嘴，“我知道了。”“穿好看点儿，听见没？”于乐青说完就挂了电话，那头有小贩叫卖海鲜的声音，估摸是在菜场买菜。秦茶平复了情绪，去厨房搅了搅锅里的粥。盛出一小碗，端进了房间。“傅总。”傅仲莛撑起了身子，接过她手里的碗。久违的粥米的香气。秦茶借住的时候早上会早起熬一锅粥，天天念叨着胃是要养的。他刚喝了一口，秦茶出声道：“您喝完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傅仲莛刚被碗小米粥填满的心突然就空了，嗓子里出的声音很涩，“过会儿我送你去店里。”“不是，我有其他事情……店里我会跟陈勤请假。”“相亲？”傅仲莛试探性地抛出了两个字，没想到她当即就点了头。“对，相亲。”说完秦茶就后了悔，她现在脑子里乱得很，语气也冲。傅仲莛被她这脾气一吓，也冒了火，声音冷了下来，“一天赶两场，忙得过来吗？”“您也知道我忙，还把我叫过来当保姆？”秦茶说完后没看他，咬着下嘴唇，转身离开。大门关上之后，傅仲莛懊恼地揉了揉眉心。他这脾气也不是差了一两天了，有时候就是收不住。秦茶等电梯的时候眼泪一直在掉，其实她不想跟傅仲莛较劲，可……刚才跟他拌嘴多少有撒气的成分在，现下反正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想后悔也来不及。傅仲莛家离罗秋家不远，秦茶是步行回去的。在房间里呆到四点，电话响了。那头是秦酴的声音，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秦茶答了马上，然后起来换衣服洗脸。秦酴催得急，秦茶也就放弃了地铁，直接叫了车。站在家门口都能听见里面于乐青的笑声，她敲了敲门。没人理。第二次用了点力道，很快门被人打开，于乐青不耐烦地站在门口，“敲门这么大声做什么？”“小李啊，我女儿回来了。”于乐青把秦茶推到了客厅，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她还真看不出来二人是个什么关系。“这是你王阿姨，那是她儿子李奇。”原来是母子关系……这大兄弟长得有点着急啊。“你好。”李奇放下了手里的橘子，起身跟秦茶打了招呼。“你好……我叫秦茶。”于乐青将秦茶按到沙发上坐着，“李奇啊是xx局的，他爸爸是那个咱家门口那超市，管事儿的。”“我儿子今年三十了，之前忙着考研考公务员，也一直没找女朋友，这不稳定下来了，都老大年纪了，我和他爸爸急得很。”晚饭是于乐青掌勺的，四个人的小方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秦酴倒是一直不开心的样子，连他最喜欢的排骨都没动多少。吃完后秦茶跟他回了房间，秦酴坐在书桌旁边，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她。“我不喜欢那个哥哥……”秦茶摸了摸他的脑袋，“为什么呀？”秦酴小声道：“他年纪好大。”秦茶笑出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秦酴又撅着个嘴，“我们班的女生说了，找男朋友不能找比自己大太多的……”“是吗？你觉得三十岁很老吗？”秦茶想到了那个胃疼的家伙……嗯，他还没到三十呢。于乐青在外面喊她，说李奇要回去了，顺路送她。秦茶和王阿姨坐在车后座，车的底盘很低。一路上路况很不好，车子开开停停，秦茶头晕得很。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秦茶跟两人寒暄客套完下车，手扶在就近的一棵树上。车上的香水味太浓，秦茶觉得有些反胃，干呕了两声。因为晚上没有吃多少，所以吐不出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秦茶直起身子回头。“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