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
作者:寒花一梦      更新:2022-03-23 14:39      字数:3686
  蛊惑般的话语,字字句句闯入耳中。

  宋嘉月大脑空白了一会儿, 方才找回几分理智, 猛然醒神。

  摆脱在她看来俞景行略显轻挑的触碰, 宋嘉月站起身, 却发现自己此时完全被困在了书案、灯挂椅以及俞景行之间。逃避这个选项被直接抹去,无路可逃。

  暗暗深呼吸,宋嘉月在心底告诫自己冷静。

  她怎么能被“美色”冲昏头脑?

  绝对不能这么没出息!

  要是俞景行勾勾手,她就一头栽下去, 那可真的得完蛋了。

  “我明白,你放心。”神思恢复清明的宋嘉月, 视线落在书案上的一方青玉荷叶洗上,镇静道,“我会守好你的秘密, 在你需要配合的时候,我也会配合你。”

  “相信你是认为告诉我也无妨, 才会让我知道这些。”

  宋嘉月说,“既然如此,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俞景行眼瞧着宋嘉月从最初的呆愣犯懵到惊慌失措, 片刻之后, 再从茫然不解到强作镇定……耳边听见如是一番话,也无什么特别的想法,单单觉得可爱。

  其实,他有一瞬想坦白他知道她的秘密。

  但是看到她的这些反应, 俞景行清楚自己不能这么做。

  要是真的坦白了,必定会吓到她。

  说不得会直接把人给吓跑了,那便一万个不值。

  “你晓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扳过宋嘉月的肩,让她面对自己,俞景行开口,“我在说吃饭的事。”

  “还有散步。”

  四目相对,俞景行轻声问,“为什么故意留我一个人?”

  为什么故意撇下他?

  这个问题,宋嘉月心里有十分清晰的答案。

  因为她始终明白,俞景行对她好,更多是源自他们的夫妻关系。大约即使换一个人,依然会是这样的。她做不到自欺欺人,因而无法发自内心的认同。

  既然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并非他真正的妻子,她也已经在为他们两个人以后和离做打算,那么她或许不应该仍像以前那个样子了。

  宋嘉月不想将来会有舍不得或留恋之类的情绪。

  她本以为他命不久矣,才觉得对他好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

  出了会神,宋嘉月心思愈发清明。

  之前俞景行一通突然行径打乱了她的阵脚,到这时总算恢复过来。

  “你已经二十岁了。”

  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被动的宋嘉月,反守为攻,“甚至,你已经成家了。”

  俞景行挑眉,静静等她后面的话。

  宋嘉月勾一勾嘴角说:“应该学会自己吃饭、散步,不用别人陪。”

  “不过,你刚刚说可以帮我给舒宁回信,还作数不作数?”一鼓作气把话题转移到底的宋嘉月,学着俞景行那种引诱的语气问,“我考虑一下和你一起吃饭?”

  好大的诱惑。

  俞景行选择乖乖跳进坑里。

  心情愉悦,他抬手揉一揉宋嘉月的鬓发。

  俞景行眼带笑意:“好,你陪我吃饭,我帮你写信。”

  直到自己离开灯挂椅、站到书案一旁,而俞景行在书案后坐下来,宋嘉月才偷偷松下一口气。她定一定心神,守在旁边帮俞景行磨墨、看他将信纸铺开在案头。

  半晌,俞景行提笔,轻抬眼帘看向宋嘉月,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宋嘉月也看他一眼:“我们新年才回去吗?”

  “嗯。”

  现在已是十月,年关将至,俞景行说,“也很快了。”

  “好。”在别院住得十分舒坦的宋嘉月应得爽快,沉吟中,她重又开口,“那你和舒宁说,我们一切都很好,让她不用担心,等新年的时候再见面。”

  “橘子糖水不能久放,提醒她要快些吃,免得浪费。栗子虽是熟的,但烤热以后再吃味道会更好一些。还有……朱表妹可能是太过好奇才会去逗弄那猛兽的。”

  “既非有心,便没有必要计较和苛责,旁人的那些闲言碎语大可不理会。你同舒宁说,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让她不必往心里去,过了也就忘了。”

  俞景行下笔如风,即使听到宋嘉月提起朱嘉芸,手中动作亦未有任何停顿。

  他随口问道:“朱表妹怎么了?”

  “舒宁在信里头说,她们在卫国公府又见到安乐郡主和她那头猛兽。朱表妹当时或许是好奇,去逗了逗,结果那猛兽作怪,把朱表妹吓晕过去。”

  宋嘉月简单和俞景行说得一嘴,“那些人不怎么认得朱表妹,自然会去问舒宁什么情况,大约有些人话说得不够周道,叫她不自在了……便在信里提起这事。”

  “咦?”

  说话间想到什么,宋嘉月扭头看向俞景行,“舒宁是不是认得你的笔迹?”

  俞景行问:“认得又如何?”

  “唔……那你要在末尾添一句,‘特殊原因,此信由你大哥代笔’。”

  俞景行止不住笑,确认道:“当真?”

  “当真!”简单两个字,宋嘉月说得异常肯定。

  &

  nbsp; 女孩子之间通的信怎么可以毫无理由随便给别人看?宋嘉月盯着俞景行把那一句话写好,等墨迹干了,再亲自把信纸塞进信封,用火漆封好,才安心。

  傍晚,言而有信的宋嘉月和俞景行一起吃晚饭。

  夜里躺在床榻上,她回想白天的事。

  宋嘉月认真思考一番,发现自己这几天确实有点把俞景行当贼防了。且不说俞景行自己都跑来问她为什么,秋月她们也明里暗里问过几次,他们是不是吵了架。

  确实不必要对俞景行过分关心,但吃饭之类的事不妨照旧。

  其实也算给她自己省麻烦。

  宋嘉月心大。

  事情里外捋顺后也不左右为难、左右摇摆,她身心放松,沉沉睡去。

  ……

  日子平平顺顺又过得一阵。

  一夜之间,天降大雪,从半夜一直到天亮,雪花依旧纷纷扬扬。

  宽敞的房间里数个火盆烧得很旺,红通通的木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外面天将亮未亮,时辰尚早,宋嘉月却被热醒了。

  厚厚的锦被压在身上,她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床头挂着的两只镂空飞鸟葡萄纹银香囊里填满香料,漏出的香气儿氤氲整个屋子,迷蒙之中,只觉异香扑鼻。

  将几乎盖到头顶的锦被往下推一推,宋嘉月慢慢睁眼,却懒懒不肯动。

  她琢磨着现在是什么时辰,躺得片刻才伸手撩开帐幔一角。

  秋月和夏露这样要服侍人的向来起得早,起来以后习惯各自做事。

  她们这会儿正守在床榻旁做鹿皮手套。

  “小姐醒了?”瞧见帐幔下宋嘉月仍显懵懂的一张脸,秋月笑着先一步搁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将帐幔收起来,又说,“昨儿半夜下大雪了,这会也下着呢。”

  外面下雪了?

  宋嘉月略翻个身,侧身躺着,笑了笑:“我说屋子里热呢。”

  “夜里发现外头下雪,怕小姐冻着,所以特地添了几个火盆,要撤吗?”秋月问过一声,见宋嘉月摇一摇头,便又问,“小姐是现在起还是晚点儿?”

  外面天都还没亮,被窝里这么暖和……

  宋嘉月怎么舍得起床?

  她赖在床上安安静静看秋月和夏露做鹿皮手套。

  两个丫鬟针线活都挺不错,拢共要做四双,两双给俞景行,两双给宋嘉月。

  夏露做好其中一只右手的以后,首先拿给宋嘉月试了一下。

  再次确认没有问题,才继续做左手那一只。

  坐回脚踏上,夏露低着头一面干活一面笑着道:“等这几双鹿皮手套做好,大少爷就可以带您去打猎了。正巧才刚下过雪,也是打猎的好时候。”

  天气一旦冷下来,人难免变得懒惰,小动物们也一样,会不如平日灵活。

  至于带她去打猎……这是俞景行自己提出来的。

  那时,宋嘉月以为他不过说说而已。

  万万没想到,俞景行竟然直接带她去学骑马、学射箭。

  她自己如今确实是进取心不足。

  譬如说,关于练字这件事,她以前一直认为不必要,写得不好,不写就是。若非上次俞舒宁给她写信以及俞景行的某些行为让她感到危机,她后来也多半不练。

  宋嘉月觉得自己像一头懒牛,不被现实抽一鞭子是绝不要动的。

  这样当真很不好。

  因而,当发现俞景行认真要教她骑马射箭的时候,宋嘉月索性把俞景行看成是那一条可以让她不犯懒的鞭子。这半个月来,她勤勤恳恳学习,亦颇有收获。

  不得不承认,别看俞景行过去是个病秧子,懂的真不少。

  起码那些教她这个废材绰绰有余。

  这个人还特别有耐心,即使她学得慢、学得不好,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一如他平日里那种温和性子。

  老师如此有耐心,宋嘉月认为自己也不算特别不争气。

  纵然慢了些,可好歹还是学会了。

  “不着急,你们慢慢来。”

  宋嘉月出了会神,说得一句以后,开始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做今天的安排。

  直到赖过半个时辰的床,宋嘉月迟迟起身。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宋嘉月洗漱完毕,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时,出去一趟的夏露回到了里间。夏露走到她身边说:“大少爷一早钓回来几尾鲜鱼,让奴婢问一声,小姐想怎么吃?”

  这么一大早,下雪天,俞景行竟然去外面钓鱼了?

  宋嘉月光是脑补那个画面,已牙关打颤。

  她真的信了。

  俞景行而今身体真没有多差劲,反正是不可能叫人随便当寡妇。

  宋嘉月说:“早上吃清淡些好,便用豆腐烧个汤吧。”

  热乎乎的鲜美豆腐鱼汤下肚,整个人跟着暖融融的,下雪天里,正正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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