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作者:巡游布丁      更新:2023-05-07 06:08      字数:3695
  她眼尖,看到萧楚华手里拿着的一柄团扇,睁圆了眼睛,“这扇子就是夫人的。”萧楚华眯了眯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对婢女笑了笑,“是你家夫人的,替我还给她吧。”她看到这柄扇子落在地上,就猜到了,大概是崔茵不小心路过,听到了他们说话,她心里忽然有些松了口气。两个人都不说,瞒来瞒去,不如还是早些说开的好,可能崔茵一时无法接受,但萧楚华觉得,既然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变数了。婢女一头雾水,将团扇接了过来,就见萧楚华又走了。***这一日静悄悄过去,谁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春草只是去拿了盘果子的功夫,就寻不到崔茵了。她找了半天,郡主和娘子都不在前厅,又赶忙回了听竹堂。房门紧闭着,她推门进去,娘子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封信,泪痕犹在。春草的心紧了紧。崔茵看不出什么情绪,听见她进来了,垂眸道,“我没事,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没事便是有事,春草退了出来,心里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她左猜右猜,拿不定主意,打算明天叫人跑腿,去丹阳跟大司马说一声。第二日刚刚晨起,竹叶上的露水还没干,湖面依稀雾蒙蒙的,春草早早起身,跑到大司马府的后门,找来一个小仆。上次娄复临走的时候嘱咐她,夫人有任何事,都可以叫人去丹阳报信。她叮嘱完跑腿的小仆怕他说不清楚,还特意写了张字条,小仆连连应下,不一会儿,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晨雾里。春草正打算往回走,一阵金属的嗡嗡声从而边擦过。风声猎猎,“嗖”地一声,有些震耳。春草惊魂未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赶紧关上了后门。她悄悄打开一个缝隙往外看,后街上空旷无比,这样雾气未消的清晨,还没有几个行人。有些迷惑地重新关上了门,刚一转头,便发现门后的木柱上,一根长尾白羽的箭矢钉在了上面。一张纸条被钉进木柱里的箭穿透,晃悠悠地被风吹起。春草手心都是冷汗,心跳扑通扑通的,心里仿佛已经猜到这是何人的手笔。她扯下那张纸条,颤抖着翻开来看,凉意瞬间从发丝蔓延到脚底,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往听竹堂跑去。……伏阑接过主子手里的弓箭,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府邸。站在窗边的男子负手而立,眉目间压抑着沉沉的郁色。“王爷,夫人会相信吗?”李承璟牵起嘴角,“怎么不会?”他的茵茵最是温柔心善,对下人奴仆都舍不得说重话,何况是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那如果……”伏阑顿了顿,抬眼看了一下李承璟,小声道,“若是夫人真的要冒这个险,取心血给世子做药引,该怎么办?”李承璟倏忽看过来,目色冷寂,伏阑赶紧闭了嘴。取心血做药引?这样危险的事情,她想都不要想。能利用此事将她骗回来就好,过去的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只要她听话,他可以和以前一样宠爱她。“茵茵,你总怨我狠心薄情,大可以看看,那个姓萧的与我又有什么不同。”作者有话说:明天中午12:00加更一章(提前剧透一下,接受不了男主当后爹的小天使可以及时止损弃文,作者不是男主控,后期也不会虐女。现实世界已经对女性很不友好了,希望二次元的世界能给女性多一点宽容和温柔第46章崔茵本就一夜未眠, 她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心里乱乱的, 拥着被衾靠坐在床边。乍闻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立刻清醒了过来,不知怎么,心像是被丢到了摇曳漂浮在水面的莲叶上, 摇摇晃晃、十分不安。果然看见春草一脸颓丧,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手里拿着一张字条, 扑到她面前。“娘子……这可如何是好啊?”她不明白, 命运为何单单对崔茵一个人这么不公平。娘子和大司马情投意合,刚过了两天安稳的日子,她去药房抓药, 分明打听到摄政王府请来了一位神医给小世子治病,若是小世子的病有救, 娘子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不必日日愧疚。可竟没想到,那神医医治心疾的药方,其中那一味得不到的药引并不是什么奇珍异草,而是生母的心血!春草脸色吓得惨白,她知道了, 方才将字条一箭射到门柱上人, 就是李承璟, 他知道了娘子的下落,并以此为要挟。崔茵还陷在先前在萧楚华和沈汲口中听到的消息里, 消沉忧烦, 不知该怎么面对萧绪桓, 接过春草手里的字条,目光落到上面,骤然变了脸色。“娘子,是摄政王……”春草心里害怕,揪着崔茵的袖子,看她的玉容瞬间失去了血色,更害怕了。崔茵耳边都空洞了起来,听不见什么声响,脑海里天旋地转,四肢都仿佛失去了知觉。这两日对她的冲击太大了,桩桩件件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她还没想好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另一个噩耗就又传来。字条上是李承璟的字迹,她不会认错的,他说阿珩的病只有她这个阿娘能救,问她是愿意救阿珩,还是继续留在萧绪桓身边。这一瞬间,那个曾经纠缠她已久的噩梦,有如潮水般将她重新淹没。努力了那么久,终究还是逃不过既定的命运吗?……晨雾始终未曾散去,今日竟是阴沉沉的一个天,湖面上雾气濛濛,鱼儿时不时跃出水面,几个婢女站在水边看鱼。春草皱着眉头,从里屋出来,走到水榭边高声问她们,“你们可见夫人去哪儿了?”婢女们纷纷转过头来,“春草姐姐,夫人方才还在呢,叫我们去拿了鱼食。”春草闻言眉心一跳,觉得不太妙,继续往别的地方找去。早晨崔茵看完那张字条,面色苍白,几乎是晕了过去,春草去给她煎了一碗安神药,转身回来时,屋子里却空空如也,不见其人。她一向不喜欢被婢女仆妇们围着服侍,平时听竹堂的下人们也不会随意进屋打扰,人忽然不见了,也没有婢女看到。春草急出了一身汗,将周围找了个遍,都说不曾见过夫人。先前给崔茵梳妆的那个年纪不大的婢女哼着歌儿从花园回来,手里捧着一朵娇艳的沾着露水的花,笑着对春草说,“春草姐姐,我方才去摘花,遇见夫人,夫人叫我把花养在窄口瓶里。”春草一惊,拉住她问道,“你从何处见到的夫人?”婢女茫然,“后边的花园呀……只有那边树底下的花开得最好。”春草瞬间变了脸色,想起崔茵看到字条时的眼神,一颗心沉到了底,匆匆朝后门跑去。只见门前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值守的卫从挠了挠头,“夫人叫我们去前门帮忙,小的也是赶过去才发现什么也没有。”春草正急得跺脚,心猜崔茵怕不是一时想不开,自己避开众人去找李承璟了吧。正不知所措,见娄复骑着马,匆匆赶了回来。春草急得要哭,看见他,急忙问道,“大司马呢?”娄复在路上没敢耽误,累得气喘吁吁,“大司马有事脱不开身,叫我回来看看……夫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春草哭了起来,“夫人不见了!”***天色阴沉,崔茵模模糊糊醒来,发现周围黑漆漆一片,窗外是荫郁的树木,见她醒了,旁边的人起身,点燃了桌子上的烛台。崔茵始终别过脸去,不看他。烛台的光愈靠愈近,人影落到墙壁上。“茵茵,是你自己要回来的,怎么不看我?”李承璟俯身,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崔茵一把推开。她眼睛里写满了厌恶,鬓发微乱,脸色苍白,却比先前他将她从山阴城抓回来时容色更盛。李承璟眸色一沉,牵唇笑了笑,“茵茵这段日子,可有想我?”“怎么,对郎君可以说抛下就抛下,就没有一点想念吗?究竟是谁更心狠薄情,”他捏住崔茵的下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烛光将他的眉眼映衬的更加深邃,“如今茵茵选择回到我身边,也是二话不说就抛下了那个奸.夫,看来他也不过如此……”崔茵平静地看着他,听他自言自语,仿佛全然不在意他的嘲讽。她回来自投罗网,没有别的原因,那个母亲会对病弱的幼子袖手旁观?她心里太乱了,想着或许自己走了,萧绪桓的处境才会更好些,她这样复杂的身世和经历,只会带给他麻烦。她当然不想离开心爱之人,两相缱绻、携手余生固然诱人,可那种愧疚和自责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是她太贪心了,太懦弱了。她既想要阿珩平安的活着,又想和萧绪桓在一起,哪有这样两全的办法呢?她唯一能选择的,只有回到李承璟身边,给阿珩治病。见她还是不肯和自己说话,李承璟想起赏灯那日,她与萧绪桓在香樟树下求姻缘签,不禁怒火中烧,一把将烛台扔在地上。那烛台翻滚了几下,火光渐渐熄灭,房间里重新归于昏暗。“你我夫妻三年,竟可以说走就走,你与他才认识几日,就想求一世的姻缘,崔茵,我当真是小瞧了你,”他冷笑,“你当萧绪桓对你是真心实意?天下那个男子会拒绝你这样的容色,何况还是自己送上门的,他视我为政敌,我的女人,他不过是要故意拿你与我作对,向我示威。”崔茵自然不会信他的胡言乱语,她再愚钝,也能明白萧绪桓对她的心意。她笑了笑,抬眸看着李承璟,问道,“是么……那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心实意,难道不也是只爱我的容色吗?”“你也说夫妻三年,三年的情分,你是怎样对我的?”李承璟哑然,蹲下身想伸手去揽她,刚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崔茵手里不知何时拿出来的一根簪子抵住了手臂。她泪盈于睫,却毫不怯懦,“别碰我!”“你以为我回来是与你论什么情分?阿珩呢,不是缺药引吗,我只想治好我的孩子。”李承璟看着她手里这根簪子,银色一簇幽兰在昏暗的室内微微闪着亮光。他眼神黯了暗,轻轻拨开她的手,“药引……取你的心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