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 66 章 原来是你毁了我的幸福……
作者:甜久      更新:2023-06-22 15:04      字数:4662
  刘国新的老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家男人去世的事情,所有人包括小孩子都守口如瓶,只等她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后,再挑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

  至于刘国新的去向,就先隐瞒,骗她出紧急任务半年回不了家。

  尽管所有人沉浸于悲痛中,工程的进行仍旧得照常,组织上对工程安全方面进行了十分谨慎的对待。

  五到九月通常是台风降临的季节,渠道修到六月初旬的时候,岛上的风体感变大了,所有人都预感将会有一场风暴降临。

  海上风暴来得莫名其妙,来得猛烈,不过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所以对它的到来大伙儿并不感到意外,而是有条不紊地进行扛风准备。

  一部分人脱离工程队伍进行台风抗击准备,最重要的是做好新树苗的扶稳工作。

  好在最海岛最外围有一圈高大的杉木做遮挡,那片防风林还是建国初期栽种的呢,具实用性与美观性一体。

  渠道赶在台风前修建完毕,一搜施工用的碎石船冒着巨大的危险从大陆运输到了培兰岛。

  江少屿接到通知的时候还是在半夜,这真是比修渠道还要紧急的任务,部队必须赶在赶在台风来临前,把这一船的碎石抢收上岛。

  战士们立即投入战斗。

  培兰岛的码头修得不太高,这艘货轮体型巨大,停泊在岸边时还需要一部分人站在船上,一部分人在岸上接,碎石重量不轻,这就给抢收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即使汗流浃背,战士们不喊累也不喊疼,只一趟又一趟把碎石卸上岸。

  碎石搬运工作紧张地进行着,太阳初升时分,有早起的岛民注意到码头的动静纷纷赶来支援,后来民兵连的民兵也组织起来加入战斗。

  台风在毫无征兆中迅猛而来,此时卸碎石的工作已经一连持续了十一个小时,江少屿中途短暂地回了一趟家。

  “最近几天可能都不回来了,自己在家小心些,门窗都关好,没事别出门,家里的粮食我都跟后勤部的说了,下午晚点有人会送过来。”

  “又不回来?”孟言担忧地握紧他的手臂,想说的话有很多,话到嘴边又好像说不出来了,只化作简单的几个字:“那你注意安全。”

  江少屿冲她宽慰一笑,吻了吻她的脸颊:“担心你男人干啥,我是军官,不用冲在第一线,再危险能危险到哪里去。”

  “还不担心。”孟言没好气地抬手捏住他的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都叫你军中劳模。”

  “都是谁跟你说的。”江少屿失笑:“以前是,可现在娶媳妇儿了,不是了。”

  孟言拳头锤他,粉唇一撅:“你什么意思,是说我阻碍了你的前程发展吗?”

  这个时候了她竟还有心情开玩笑,心态挺好。

  江少屿笑出声,握住她的拳:“不,都是我心甘情愿,再说了,哪能一辈子当劳模,总得给后辈们留点机会。”

  孟言点了点头:“嗯,是这么个理儿。”

  忽而粲然一笑,江少屿俯身捧住她的脸亲:“所以说,还担心我吗?”

  孟言郑重点头:“担心!”

  江少屿:“……”

  还有点时间可以温存,于是江少屿又给孟言讲了许多以前在部队发生的故事,跟台风比起来,大部分故事的危险性高得多:

  在红沙沟抢险,在下西滩救人,在成冢坝抗洪……

  唯独没说他人生中最高光的那次隧道抢险,而那次抢险,正好刘国新讲给她听过。

  在那样危机的关头下,江少屿居然能活下来,而刘国新却在这样一个小崩塌里失去生命……

  运气这事儿玄得很,谁也说不清楚。

  “都过去了,现在想想也没什么感觉,人生苦短,生命里添一点激情才有意思。”

  “什么叫有意思,天天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才叫有意思吗?那我觉得你现在过得就挺没激情,你不会觉得枯燥吗?”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痛快江少屿揽住她的肩膀忙否认:“跟我老婆在一起还不激情呢?我觉得比出任务有意思多了。”

  孟言没好气地笑了:“你这嘴是真会说。”

  “不是嘴甜,我当然不希望自己有事,工作中我享受的只是那个过程,至于苦难,只是过程的其中一道坎,并不是说一定要经历苦难才开心。”

  他说得越轻松,可是孟言看着他,为什么有点想哭。

  似乎看出了妻子眼中的心疼和担忧,他忽然抬起手臂,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红绳,而那红绳上系着的,是一颗被磨光滑了身体的子弹头。

  这枚子弹头她见过,江少屿几乎每天都戴在身上,算是他不离身的宝贝,可是下一秒,这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子弹头,这枚曾经离他心脏最近的子弹头,竟被戴上了她的脖子。

  “给我做什么?”孟言猛地抬头看他,眼底有着不解。

  江少屿低下脑袋俯视她,深沉的面孔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给你就给你,给你了就好好戴着。”

  “这是你的护身符,我不戴,你戴。”说罢想取下来还给他。

  “听话。”江少屿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动,霸道地完全不容她拒绝,甚至给红绳打了个死结!

  “走了。”

  霸道潇洒地丢下两个字就疾步而去,独留孟言站在原地,抚摸着留有他体温的子弹头失神良久。

  ……

  地球上所有事物都遵循循环的规律,风水轮流转,运势处于最低的时候,那么往后的每一步必然呈上升趋势。

  海岛的形势正在战士们和岛民们的努力下慢慢好转,孟言这边的伤也养得七七八八了,开始奔走第一现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雨已经不怎么下了,天气也开始连续多云,偶尔天晴,只是风仍旧是大的,台风还没真正到来,据专家所述,不出意外半个月内会登岛。

  在这期间,也只有军队用船能够出行,且次数需要大幅降低,以免在台风天发生意外。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自然也出不来,邹慧在忐忑中度过了这最后半个月。

  培兰岛的台风季节天空总是晴着的,尽管如此,居民们全都足不出户,窗户大门紧闭,只透过玻璃窗看外面乱舞的树枝,猜测这风有多大。

  偶尔出门给鸡圈里的鸡鸭喂点粮食,暴露在外的皮肤总被吹得刺痛,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嵌入了沙尘。

  江少屿是在台风降临后的第五天回家的,届时需要他做的事情已经做完,那是一个大中午,孟言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风把断树枝吹到门前,以为是树枝在拍门。

  可那声音实在沉闷且有规律,在呼啸的风声里,好像隐约能听见人声。

  孟言试探地打开一条缝,抵住门不让风把门刮开,外面的男人见状喊:“是我。”

  孟言惊喜打开门,下一秒整个嘴巴被台风灌了个满满当当,艰难地问:“回来啦,没带钥匙吗?”

  江少屿边揉着被吹痛的脸走进屋,迅速关门:“走得仓促忘记了。”

  出去时一身笔挺整洁的军装,回来时军装被风沙雨水侵袭,变得好狼狈,只穿军装的男人仍旧一如既往英挺、精神。

  孟言握住他的手搓了搓,调笑道:“幸好我在客厅,要是在厕所,保准让你吹到饱。”

  厕所和大门隔得最远,加上屋外狂风大作的声音,于是就很难听见敲门声。

  江少屿脱下外套甩了甩,外套上全是被风塞进来的灰尘。

  “最近在家怎么样。”他问。

  孟言咳了两下,他便走得更远。

  “挺好的,就是没有你有点寂寞。”

  她难得说一句肉麻的情话,江少屿十分高兴,揽住她的腰抱在怀里亲了好久,良久后恋恋不舍地放开,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还有上面那根鲜红的绳子。

  “给你好好收着呢,没磕着也没碰着。”说着抽出子弹头给他看。

  子弹头已经带有她的体温和味道,握在掌心温温热热的,江少屿从没哪一天觉得这子弹头如此可爱过。

  “真想你啊,妮儿。”

  孟言抽他:“真土,我才不是妮儿。”

  江少屿没忍住,笑出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叫你妮儿。”

  “抽风了。”

  江少屿确实抽风了,一回家啥也不做,光抱着孟言啃,亲她摸她,直到把这段时间缺的摸回来,才意犹未尽把人放开。

  “都一点钟了,饭还没烧。”某女抱怨道。

  江少屿揉乱她头发:“自己在家吃这么晚?”

  “也没有,本来十一点钟准备做,你不是回来了吗,一直缠着人家怎么做?”

  江少屿笑了一下:“我的错。”

  中午简单吃了一顿,下午是独属于夫妻俩的一人时光,几乎全程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台风天一连持续了十三天,第十四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听不见窗外的风声,也看不见树枝摇晃,连翠花都爬上窗台嗷嗷地叫着,好像在说:“台风停了,快放我出去!”

  这段时间也把翠花给憋坏了,每天除了喂鸡食能出去院子里溜一趟,其余时间都在屋子里。

  无奈,还不是孟言怕它那不结实的小狗窝被吹跑。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狗窝那木屋被江少屿用了方法牢牢扣在了地面,即使台风也吹不动。

  打开门的一瞬间,翠花撒野似地在院子里狂奔,跑完冲着栅栏狂叫。

  孟言又过去给它开栅栏门,眨眼的工夫小黄狗就没了踪迹。

  孟言在院子里抻懒腰,江少屿去菜园子检查蔬菜的生长情况,气氛惬意而安宁。

  却总有不合时宜的呼喊打破小院的宁静。

  “孟言!孟言!”

  是周茹。

  她着急忙慌地来,着急忙慌地把孟言拽进屋说悄悄话。

  “台风不是停了吗,出海的轮船后天就能开了,可我今早起来发现我的钱少了三十!”

  “钱少了三十?”

  “对!”

  周茹怀疑这钱是被邹慧拿的,不然除了她,实在没人有理由拿这钱,而且从动机分析,她确实是最可能偷钱的人!

  “走,带我去你家里看看。”

  周茹家的钱也像这年代的人一样,放在一只上了锁的小钱盒子里,钱盒子又被锁在大立柜里,两层防护,就是这年头最坚实的“保险柜”。

  周茹自己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吴锡城的工资都是周茹在管,她平时很少有翻钱盒子的习惯,只有要用钱或者出海采买物资的时候会找点钱票揣身上,其余时候压根不会去关注钱盒子。

  好巧不巧,村干部们秘密组织给刘国新的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捐钱,村民少捐些以表心意,军人家属要多捐些。

  周茹身上没有放太多钱,零零散散的一两块钱也拿不出手,于是进屋翻找小钱盒。

  盒子里原本也就放了百来块钱,零零散散的毛票和几张大团结,多余的存款都在银行里存着呢。

  可周茹全部重新数了一遍,怎么数都对不上上回的数,她想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可三十块钱不是三块钱,这样大的数字咋可能记错。

  随后翻开账本,显然确实少了三十!

  她慌得不行,按说家里是不是进小偷了,可培兰岛这地界啥都有,就是不可能有小偷!进屋犯罪的小偷那就更不可能,胆儿也太大了,不怕挨枪子啊!

  后来周茹的怀疑很快锁定了邹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她,等到下午吴锡城回家后把猜测告诉了他。

  吴锡城只是问她有没有可能是自己放错了地方,谁料周茹激动地大叫:“我放错?家里就这一个放钱的地方,我能放错?吴锡城,你别不是还觉得她是你亲妹子吧?”

  对吴锡城的态度,周茹真是气到了极点,不管不顾地对他破口大骂,声音也丝毫没有收敛。

  “孟言说的果然没错,她绝对是假的!自打她来了咱家,发生了多少不对劲的事,就这样你还包庇他,吴锡城,你别太自以为是!”

  “我不过就问你一下,没有就没有,发这么大火干什么?”被胡乱骂了一通,吴锡城自己都很懵,“我没说她没有嫌疑,只是问一下。你小声点,别打草惊蛇,这钱丢了也算好事,如果真是她拿的,答案不就很显然了吗?”

  周茹气得胸脯直抖:“如果真是她拿的,她绝对是冒牌货跑不了!我告诉你,这两天必须盯紧了,她要是真邹慧,我就跟你姓!”

  于是两口子就这一个问题大吵了一顿,全然没注意门外有一道灰影。

  “原来是你毁了我的幸福啊,孟言。”

  被黑暗掩饰的一片阴影中,惨淡的双唇扬起一抹嗜血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