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作者:甜久      更新:2023-05-29 15:30      字数:4954
  青湖有点手足无措,解释道:“我、对不起,我就是太担心你。”

  小麦对他的解释显然不是很满意,隐隐怀着怒意:“你真的很烦,能不能不要总是大惊小怪。”

  “小麦。”青湖握紧她的手腕。

  江少屿见小麦清醒过来,牵住孟言的手就想带她走,孟言抬头看一眼江少屿,捏捏他的手心示意他稍安勿躁。

  “花丫是这样被你气走的,福宝也是这样被你气走的,现在我好不容易长大了,你要把孟言姐也气走吗?”

  青湖连连摇头否认,解释道:“小麦,我只是太担……”

  小麦无情打断他的话:“你走吧,不想看见你了。”

  青湖有点无助:“小麦?”

  突然的爆发不是一时的激动,而是长期的压抑:“你真的很烦知不知道?就算出问题了那也是因为我自己,因为我这个破烂身体!跟别人没有一点关系!”

  青湖无措的目光看起来会让人想到受了伤的动物,与他发火时呈现出两种迥然的表情。

  不止是青湖,连孟言几个都怔住了,没人想到小麦醒来第一件事竟是责怪青湖。

  孟言都有点可怜青湖了,抱着人跑了半小时,生死时速送到卫生所,结果换来的是小麦的责备。

  室内忽然陷入诡异的宁静,望着众人注视的目光,这时候小麦好像才发觉自己语气有点重,再想起自己昏迷时迷迷糊糊见到的人脸,是青湖。

  语气稍微平缓了一些:“青湖,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能不能别总大惊小怪?犯个病而已,又不是第一次,我会死吗?”

  “会!你会死!”青湖气得嘴唇发抖,不是气她,而是气自己。

  气自己没用,气自己没在她的最佳治疗时间带她去看病,气自己当年没好好攒钱,气自己……他实在是气恼。

  可这些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除了无可奈何,只剩作茧自缚的悔恨。

  “要是严重过头,你会死的!”

  小麦怔了怔,小声呢喃:“可这不是没死吗。”

  青湖一把握住她的两只手腕,近乎于咆哮:“死了还来得及吗!”

  他的胸口正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死了,我怎么办呢?”

  再刚强的硬汉也抑制不住内心沉痛的悲悯,泪水像闸门挡不住洪水一股涌出,濡湿了他的眼眶,

  青湖在外的形象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他是稳重成熟的代名词,情绪崩溃这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面。

  “对不起。”泪水从青湖的脸上,爬到了小麦的脸颊。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

  小麦哮喘病发的事情很快传遍了种树小队,玉珍书记和村干部都来卫生所看望了她,并且叮嘱她往后不可再参与种树活动。

  “我们都知道你是诚心愿意奉献自己的一份力,但比起种树,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小麦,安心养病,今后的日子还长,你是个好孩子,往后有的是你为培兰岛献力的机会。”

  “嗯,书记我明白,我不去了,我就在家安心养身体,你们也别担心我。”最重要的是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她知道,要是不管不顾继续种树,不仅青湖不放心,大伙儿还要跟着担惊受怕,这时候她必须做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

  书记一行人走后,青湖短暂离开了一会儿,找关医生问话去了。

  小麦满脸愧疚地对孟言道歉:“对不起啊孟言姐,”

  孟言无奈抚了抚她的发顶:“没事,我才该说对不起。”

  小麦摇摇头:“我以为搬几棵树没问题的,那树也不是很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都注意点,你安心养病,别想有的没的。”

  “唉。”小麦满眼自责:“怪我,还是怪我,都怪我。”

  孟言叹了口气,望了眼门口才说:“你昏倒后青湖真的快担心死了,你也别同他置气,两个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吵。”

  “他很关心我,我知道,可有时候他太、太过激动了,我不喜欢他这样。”小麦失落地说:“孟言姐,你别看我大大咧咧好像很吃得开,其实我没几个朋友的,好多人都不愿意带我玩。”

  “因为青湖吗?”孟言暗暗有了猜测。

  “嗯,青湖总大惊小怪,我一出点事,他就骂这个,骂那个,你说,谁愿意天天被他骂?后来大家就宁愿不跟我玩,还省事儿。”

  “是啊,不过这事儿换谁不大惊小怪,青湖最亲的人只有一个爷爷,要是你也没了,你说,对他会产生多大的打击?”

  这话倒是让小麦听进心坎儿里了,咬住唇,面色忽然涌上一丝愧疚。

  “所以我虽然经常骂他,可我再生气也不会跟他绝交的。我知道,他只有我和爷爷了。”

  低落的情绪在狭小的病房里蔓延,孟言心里挺不是滋味。

  弯腰俯身,轻轻将她抱住:“想开点,开开心心地把每一天过好,日子总要朝前看。”

  没逗留太久,见时候不早了,孟言准备坐江少屿部队的吉普车回家,准备回家做顿营养晚餐给小麦打包带来。

  结果上车坐了五分钟不到,车子行驶过一段颠簸路,差点给她整吐了。

  “停车!停车!”

  本来开车的司机小陈没注意后座的孟言,江少屿这么一喊,吓得一个激灵猛踩刹车,这一颠簸更是弄得孟言胃里翻涌,迫不及待打开车门跑下去,扶着一棵树猛吐。

  干呕了半天也吐不出个所以然,良久后终于倒了点苦水出来。

  “副团,快上车我送嫂子去卫生所看看!”小陈坐在驾驶位上喊。

  孟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走路去吧,坐车想吐。”

  “还能走吗?不能走我抱你。”江少屿眉心难掩焦急,轻轻抚着她的背,尽管起不到实质作用。

  “可以,你扶着我慢慢走。”大庭广众抱着她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秀恩爱呢。

  两人离开卫生所十分钟才到,杜艳华再一次看见他们俩还有点惊讶,就听江少屿着急地揽着他媳妇儿走进来。

  “快,帮忙看看我媳妇儿怎么了。”

  杜艳华放下手里托盘,帮忙扶住孟言的另一条胳膊:“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江少屿拧眉道:“现在有事了,你帮她看看是怎么回事。

  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杜艳华看着她低头询问:“哪里不舒服?”

  孟言捧着肚子说:“有点反胃,刚才吐了点苦水。”

  大致了解后,杜艳华先为她把了把脉,听诊器放肚子上听了一下,又摸她额头,测了测温度。

  捏着体温计说:“有点低烧,也可能是中暑了,开点药回去吃吧。”

  “可能?能准确点吗?是什么病?”江少屿一紧张起来语气就显得特别凶。

  杜艳华愣了一下,看着江少屿的时候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孟言握住江少屿的手宽慰倒:“可能有点低烧,今天又吹风又淋雨,受凉了吧。”

  “以后天气不好别去种树了。”江少屿斩钉截铁地说。

  孟言没心思多说话,顺从颔首:“嗯,把药拿了咱回家吧。”

  “要不找关医生再看看。”关医生的经验和能力确实比杜艳华吕春红两个好。

  感受着胃里轻微的翻滚,孟言摇头道:“没事,我现在就想回去躺着休息。”

  “小陈还在外面,你能坐车吗?”江少屿又问。

  孟言点头:“试试吧,让他们开慢点。”

  最后坐开窗慢速走,到底是坚持到了家。

  孟言休息了整整一个晚上,从七点钟开始睡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感觉身体好多了又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烧了点热水喝,总算觉得重新活过来了。

  继续休息了一个下午,闲着没事做才想起赵小麦还生着病,继而烧火做饭,给小麦做了一荤两素打包带去了他们家。

  到达小麦家的时候青湖和爷爷在厨房做饭,葵花正好来看望生病的好友。

  葵花说:“青湖刚才回家了,回去给小麦做饭。”

  “本来昨天就想给你送顿饭,出了点意外,今天补上。”把碗筷递给小麦后,葵花给孟言找了个椅子坐。

  小麦打开饭盒,惊了一惊。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吃啥猪肉丸子啊,主食还是香喷喷晶莹剔透的大米饭,配菜是土豆片和清炒大白菜。

  如此丰盛,像过年似地。

  “不用的不用的,没必要给我送饭的。”小麦咽下口水,郑重地将饭盒还给孟言:“孟言姐,你拿回家吃吧,青湖已经在做饭了。”

  孟言好笑地看她:“为什么?我带的不能吃?还是不合你口味?”

  小麦惶恐摆手:“合口味,合口味,就是太合了……多好的肉多好的菜啊,我有点舍不得吃。”

  孟言没好气地捏一把她的脸颊肉:“吃吧,矫情什么,一顿饭能把我吃穷啊?”

  江副团长哪是一顿肉就能吃垮的人,小麦嘿嘿一笑,纠结了好久,到底经受不住那肉香在鼻子里乱窜的滋味。

  算了,吃它丫的!江副团长确实不会被这一顿肉丸子吃穷!

  孟言这才满意地点头:“乖。”

  室内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空气里除了饭菜香,就只有小麦狼吞虎咽的咀嚼声。

  看小麦吃了会儿,孟言扭头看向葵花:“以前小麦背过两百斤的猪?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吃饭中的赵小麦被噎了一下。

  葵花愣了一愣,看了一眼赵小麦,才回答孟言说:“真的,第一次发现她有哮喘就是因为背了那次猪,然后青湖带他去观星岛的卫生院检查,医生说是哮喘。”

  说罢,葵花颇为抱怨:“那次检查把青湖的家底都掏空了,青湖对小麦好得那叫没话说,刚才你不在的时候,小麦还跟青湖吵架呢,我都看不过去。”

  “葵花,我听着呢,说我坏话。”小麦冷不丁插一句。

  葵花吐吐舌头:“当真你面说,那就不叫坏话,实话罢了。”

  孟言笑了一下,问小麦:“跟青湖怎么样了,还生他气吗?”

  小麦边吃,吃得两腮鼓鼓,含糊不清地回答:“不生不生,我哪里有资格生他的气,他平时对我可好了……主要是我听见他吼你,有点心烦意乱,没忍住才对他说了几句重话。”

  “那青湖呢,情绪好点没?”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青湖这样的钢铁直男,别说在外人面前哭,就是受了伤都不好意思喊痛。

  “情绪好点了,不好也得好,我都给他台阶下,怎么着也得走下来,要不然尴尬的就是我了。”说得是理不直但气很壮。

  孟言失笑:“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小麦没太听懂:“有恃无恐?啥意思啊?”

  葵花的注意点在这里:“偏爱?孟言姐,你是说青湖爱小麦吗?”

  “有恃无恐啊,就是说仗着青湖喜欢你,为所欲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他面前你从来不会有顾及,在他面前你展现的性格才是真实的你。”

  语毕,孟言双臂环胸看向赵小麦:“话说回来,小麦,你知道青湖对你的感情吗?”

  “孟言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什么感情啊。”小麦苍白的脸膛霎时被热气染红,支支吾吾的,筷子都拿不稳了。

  “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什么可避讳,你就说知不知道,别装傻。”这句话孟言早就想问小麦,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加上小麦年纪小,过了这个夏天也才十六岁,孟言觉得没必要跟未成年少女聊太多关于感情的事。

  葵花也来了兴趣,笑眯眯地看向小麦:“对啊,这里就我们俩,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就帮你守在门口,有人过来我跟你讲,好不?”

  “我、我……”小麦有点不好意思回答,扭捏了好久。

  直到被孟言锐利的眼神盯住,迫于压力承认了。

  浑身力气泄了似的,慢慢放下筷子,小声地说:“我知道,我知道青湖喜欢我,其实我也……是喜欢他的,但是……”

  孟言和葵花齐刷刷竖起耳朵,与此同时,门口忽然出现的一道黑影也高高悬起了心脏。

  “但是我这破身体,我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喜欢。”

  “我现在觉得,能活一天是一天,每一天都是老天爷对我的恩赐。”

  “值得,你值得的!”青湖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几乎在他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小麦眼眶的泪,夺眶而出。

  “小麦,没人比你更值得了。”青湖三两步跑上前,眼里含着雾气,却那样深情地凝视她。

  “你值得,值得……我、我就喜欢你,很喜欢。”

  然而青湖的情感爆发没能让小麦接受,反而让她羞红了大花脸,推搡着他的胸膛大声喊:

  “哎呀青湖你是不是有病!谁让你偷听我们讲话的!”刷的扭头看向葵花,怒目圆瞪:“不是说帮我看着人吗?看哪儿去了!”

  葵花尴尬吐舌:“谁知道真有人偷听呢。”

  孟言蹭的起身,拉起葵花的手往外门外走:“突然有点事先走了,小麦你慢慢跟青湖说,别急眼。”

  葵花连连点头应附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啊对,突然想起来我也有事,我跟孟言姐一块儿走了。”

  “喂!你们俩!回来!”

  “孟言姐!回来啊,你饭盒还在我这呢!”

  回应赵小麦的,是青湖严肃而认真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