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作者:去蓬蒿      更新:2023-05-06 21:38      字数:3252
  一曲罢,楚灯青问:“你可是萧崇衡?岑鞍曾向我说过他的兄弟们,说他二哥颇有君子之风。我想来,便是你了。”萧崇衡笑道:“谬赞。楚姑娘对琴似乎颇感兴趣。”楚灯青道:“我确实喜欢。”“可要试一试?”萧崇衡站起来,让开位置。楚灯青摇头:“虽喜欢,但不会。”萧崇衡道:“若楚姑娘不介意,在下可教楚姑娘弹一曲简单的打发时间。”楚灯青想了想,反正无事可做,便坐到石凳上,在萧崇衡的指点下拨弄琴弦。她悟性很好,也有些幼时的底子,很快便弹得像模像样。萧崇衡坐在一旁,为她斟了盏茶:“楚姑娘很有天分,我让人请位琴师来教姑娘如何?听闻你伤势未愈,病中烦闷,弹弹琴解解闷也好。”楚灯青道:“你很忙?”“还好。”“那便你吧。”萧崇衡怔了片刻,哑然失笑,道:“也好。”楚姑娘天姿国色,寻常琴师若是生出不轨之心来,他没法跟三弟交代。况且事已办完,近期能清闲一段时间,闲暇时教教楚姑娘也好。又教了会儿,见楚姑娘累了,萧崇衡主动提出送楚灯青回院。楚灯青心中郁气散了干净,也确实累了,便没反驳。然而半道上来了个拦路人。萧岚璋刚在地牢里对一个叛徒用刑,鞭子上还沾着血,缠了几圈在手腕上,远远瞧着像条毒蛇在腕间攀爬,不时吐出点毒液滴滴落在地上。他亲亲热热地走到两人面前,道:“二哥,这位是?”萧崇衡皱紧眉头:“岚璋,你又去地牢了。”楚灯青对两人交谈没兴趣,绕过萧岚璋准备离开,却被拉住了衣袖。萧岚璋面带笑意,色如春花醉,刃上血:“这位姐姐,请问高姓大名?”楚灯青微蹙长眉:“松开。”萧岚璋仍是笑:“姐姐不说,那我猜猜?姓楚,和三哥一道回来的楚姐姐。”楚灯青瞧他不惯,将目光移到他面上,冷嗤道:“倒不知这位是弟弟还是妹妹。”萧岚璋也不生气,笑意更深:“姐姐晚上闺中等我,一试便知。”楚灯青还没来得及气恼,萧崇衡先教训了他一顿:“萧岚璋,你说什么胡话!戒暴虐少言语,松开楚姑娘。”“二哥,”萧岚璋笑得怪异,“我对楚姐姐一见钟情,松不开手。”“胡言乱语!”萧岚璋解下腕间血鞭,不容反抗地捏住楚灯青手腕,缓缓缠了上去:“喏,定情信物。”萧崇衡长叹一声,用折扇攻向萧岚璋,萧岚璋没有抵挡站在原处不动弹。见他如此,萧崇衡倒下不了手了,他推开萧岚璋,解下楚灯青腕间血鞭扔到地上,恼道:“岚璋,别再胡闹了。跟楚姑娘道歉。”萧岚璋不笑了,凝视楚灯青,道:“楚姐姐,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吗?”楚灯青冷声道:“疯子。”萧岚璋怪委屈的:“我只是比较直白、真诚、坦率,不像其他人非要披个仁义道德的皮,姐姐,我以为你跟我一路人,能理解的。”楚灯青上下扫了他一眼,道:“一路人?你,还不够格。”萧岚璋又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姐姐,我真是越发喜欢你了。”他捡起地上的鞭子,重新缠了几圈在腕上:“瞧姐姐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二哥,楚姐姐,再会。”待萧岚璋走后,萧崇衡愧疚道歉:“楚姑娘,实在抱歉,岚璋他有些……”萧崇衡瞥见楚灯青手腕,停了话头,那腕上肌肤青红一片,萧崇衡皱紧眉头对站在不远处的小厮道:“去请张大夫来一趟。”楚灯青垂下手,道:“无碍,不必。”“楚姑娘……”楚灯青瞧着萧崇衡,道:“不必送了,就在前面,我自己回去擦点药就行。”萧崇衡没有强求,道:“楚姑娘,明日学琴吗?”楚灯青浅浅笑了下:“你说呢?”没等萧崇衡回答,她就已独自离去。萧崇衡望着楚灯青进了院门才放下心来。小厮问:“还请张大夫过来吗?”萧崇衡答:“当然。”不见了人影,萧崇衡转身回到亭中,又弹起琴来。手指触弦,曲声流连。只是这次,有风有月也有人。萧崇衡弹了半曲便停了下来。第12章 江湖第一美人才进院门,天又下起雨来。天色白茫一片,屋檐雨水成线。侍女见得楚姑娘回来了,忙打伞来迎。雨水落在油纸伞上,脆亮之声闷成拨浪鼓,她提着裙摆快步向前,行走间似花开蝶舞。侍女鹅蛋脸,柳叶眉杏圆眼,眼下一粒小痣添艳。她将伞打到楚灯青头顶,道:“姑娘可算回来了,奴婢们忧心得紧。”楚灯青比侍女高,见她举着伞颇劳累的模样,轻拍她手接过伞来,道:“我这么大一人,又不会丢。”侍女浅笑起来:“姑娘竟也会开玩笑。”“又不是冰块做的,”楚灯青也笑了下,“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奴婢风絮。言从风絮时,忆得雨花时。*”“很动人的名字。”两人来到屋内,其他侍女也一起迎了上来。风絮道:“姑娘一定饿了,小竹,你去叫小厨房做些吃的送来。”小竹“欸”了声,便打伞离去。风絮走到红木桌旁,斟了杯热菜奉上:“姑娘先喝杯茶暖暖,虽现在不算冷,但姑娘有伤在身,还是得多注意些。”楚灯青没有推辞,接过来一饮而尽。风絮浅笑着:“慢些,不急。”膳食做好后,风絮想伺候楚灯青用膳,但这时萧岑安回来了,他不习惯周边有人伺候,叫侍女们都退下。风絮只好放下公筷,徐徐退出房门。恰这时张大夫也赶到,萧岑安了解了前因后果,皱紧眉头瞧着张大夫给楚灯青敷药。楚灯青摇头失笑:“也不是什么大伤,怎这样麻烦。”看见楚灯青的笑容,萧岑安失神片刻,回过神来后心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张大夫走后,萧岑安才开口道:“阿青,萧岚璋是个疯子,山庄不够安全,以后就在院子里好好养伤行吗?”楚灯青挑了下眉:“我可不怕疯子。”“阿青好似心情不错,是因为疯子,还是因为萧崇衡?”楚灯青自从武功尽废后,就没有这么松快过,总是一根弦紧绷着,叫主动撞上去的人轻则渗血重则碎肉。萧岑安发现她此时的不同,下意识便问出了口。楚灯青不以为意道:“养伤烦闷,寻个乐子罢了。”“二哥一向是个无聊透顶的正经人,能有什么乐子可寻?”萧岑安捏住茶杯,一个不注意叫杯沿裂了缝,他只好换了个茶盏,徐徐斟好茶递给楚灯青。楚灯青喝了两口,道:“琴弹得不错。”萧岑安想说自己可以学,但想到自己说出口,楚灯青一定会让他把心思都放在丹药上,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他给楚灯青夹菜,看着她慢慢吃完,心里缓和了些。但楚灯青并不想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她将碗端开,躲过了萧岑安的第二箸:“你也吃吧。”萧岑安温柔笑着:“我不饿。”他舀了半碗汤端到楚灯青面前:“阿青,你要多吃些。”楚灯青微蹙长眉:“我的话不说第二遍。”萧岑安没反抗,端着碗食不知味地吃起来。楚灯青问他丹药的事怎么样了,他只说还需要时间糊弄了过去。楚灯青午后有些困倦,吃完没多久就躺在榻上午睡起来。萧岑安凝视着楚灯青,瞧她微乱的碎发,瞧她微红的脸颊,最后捉住了她的手。萧岑安心里空落落的,像被刀子扯了个大洞,楚灯青武功尽废尚且这样,若是恢复了功力,到时候教主不需要他了,他还能以什么理由留在她身旁?如今这样倒还好些,阿青再怎样也离不开他,外面都是觊觎她的毒蛇猛兽,离了他又能去哪儿?萧岑安将手指插入楚灯青的指间,十指相扣,在楚灯青熟睡后的时光里,他光明正大地牵起她的手,不会被躲开,也不会惹阿青生气。其实阿青身上哪一处他没见过,换在任何一女子身上,都只能嫁了他,偏偏教主毫不在意,还把其他男人当乐子。乐子?都是乐子的话,教主为何不找他?或许是扣得紧了,楚灯青微蹙起眉头,萧岑安怕她醒来又想她醒来,凝视片刻,楚灯青还是睡熟模样。萧岑安松开她的手,安静地在床榻边坐着,目光似乎落在楚灯青身上,又似乎想透过这具美丽的身体看到楚灯青心里去。下午萧岑安去找了萧崇衡一趟,只说男女授受不亲,教阿青弹琴的心意他领了,但还是另请个女琴师为好。萧崇衡本来已经选好一把名琴,准备明日送给楚灯青,听了此话只能作罢。离开前,萧岑安回头笑道:“二哥,阿青养好身体后,我想请义父操办我跟阿青的婚事。二哥觉得如何?”萧崇衡抚摸琴弦的手一怔,些许的失落还没被主人察觉就消散在了空气中。他笑道:“自然是好,三弟你也该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