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作者:瓷话      更新:2023-05-06 10:04      字数:2384
  不能闹矛盾。不能再像在育阳的时候那样,又给妈妈添麻烦。司谣一股脑儿灌完整杯牛奶。“我,我要要去,去学校。”司桂珍诧异:“现在去?有什么事要这么急,这么晚你——”.解释了足有十分钟,司谣才被门卫放进学校。晚九点五十分,半明不亮的圆月掩在灰雾薄云后,连高三学生的晚自习也已经结束,漆黑教学楼内一片静谧。司谣经常是班里最后放学走的那个,本该由安全委员保管的钥匙也经常扔给她,于是她轻车熟路开了教室门锁。找到座位,仔细翻了一遍自己的桌肚。没找到季姝仪的那本物理精典。季姝仪:【你找到了没?】司谣停下动作。司谣:【应该不在我这里】季姝仪:【诶?】季姝仪:【那可能是我忘了吧,那你帮找找看我桌里有没有,谢啦~】打开同桌的桌板,司谣一眼就瞅见被扔在最上面的那本物理精典,正好端端躺在季姝仪自己的课桌里。屏幕里的企鹅还在叭叭弹消息。季姝仪:【找到了吗?】季姝仪:【等下你快到我家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哦,我下来拿】司谣:【我不。】反复回忆季姝仪往常帮过自己的小忙,司谣忍了忍。……她没能忍住:【我是你爸爸吗?还要给你送你自己忘带的作业本?】甚至火气上脑:【那我可没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女儿】季姝仪似乎气得难以置信,消息不断疯涌发来,司谣没有再看,果断关上桌板,出教室,重新锁上门。怀揣着一万个点燃的小炮仗,她杀气腾腾从五楼一路跳着楼梯下去,默默念叨着翻脸的事等周一再解决,现在她就要做最自由的喷人精——喷人精被迫停在了教学楼的一楼。司谣又推了推眼前的大门。……锁住了。她一秒哑火,在黑暗里吃惊睁大眼,不死心再尝试一次。在上楼前还开着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锁死了。纹丝不动。“有,有人吗?”夜晚黑黢沉沉,四中的教学楼群陷入一片沉默的死寂。一道纤细身影攥着开打光的手机,慌急穿过教室走廊,又迅速小跑下楼梯。四中的各幢教学楼之间都连着空中走廊,司谣找了个遍,灰败地发现,现在每幢教学楼底下的大门都锁了个彻彻底底。根本出不去。时间过了十点,司谣的手机铃声响起。“妈,妈妈。”“谣谣,你怎么还——”下一秒,司桂珍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机照明太久,也没电了。今天是她的倒霉日吗!!!十五分钟后。司谣扒在及胸高的窗户前,有点绝望地抬头瞅着今晚的月亮,思考人生。过了会儿。她直起身,拍掉手掌的灰,在原地小小颠着蹦跶了几下后,借着一个灵活的起跃撑住窗台,爬上了窗户。坐在窗栏上,往下张望了一眼。她此时在钟楼一层的窗户上。这是司谣苦苦找了一大圈,才发现的唯一出口。四中的教学楼间连着走廊,而最靠近操场的一幢教学楼,连廊则连着四中的钟楼。她顺着钟楼的楼梯下来,停在最底层。钟楼也仍旧锁着,只不过一楼有扇窗户,常年不开。司谣艰难撬开窗,坐上去后,借着微弱的夜色,第五次往下探了一眼,心死发现,窗外的高度简直比窗内多深出一大截。窗外,远处是操场,近处是一片草地。想要出去,就得从窗上跳下去。司谣估算了一下脚底离草地的距离,脑内做起了物理题。已知高度大约一米五到两米,问:直接跳下去的结果——a:落地顺利。b:落地脚崴。c:落地成盒。……司谣怕高。一些不愿意再回忆的过往涌上来,她的身体本能往后缩了缩。随后,一阵夜风幽幽吹过,婆娑的黑色树影映在钟楼的墙体上,晃动得张牙舞爪。什么笔仙咒怨,红衣女鬼,跳楼学姐……形形色色的校园恐怖传说开始不断在她脑海里膨胀。司谣又硬着头皮,身体往前挪了挪——“给陈瑞喂球能有用,母猪今晚就能上树了!”忽然隐约响起一阵谈笑声,从操场那边过来,由远及近。“讲点道理,傻逼儿子,我这小前锋还没把你打服?”“就你这菜狗……”“哎简神,等下你直接回家?”……有人!!!听到声音,司谣差点就要感动到一秒汪出泪来。借着月色,她努力辨认了下。应该是从体育馆那边过来的一群男生,刚打完球,一群人穿过操场,边聊着天边沿着塑胶跑道,松松散散往学校门卫的方向走。会经过钟楼。跑道最近的一侧离钟楼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司谣仍在窗户上坐着,整个人半掩在月色打下的树影里,没人注意到这边。她巴巴望着不远处经过的一群男生,刚想开口——人群中,走在最旁侧的男生像是有所察觉般,视线自手机屏幕上抬起,侧脸看了过来。司谣的声音戛然堵住。——简言辞。手机屏幕莹莹照亮简言辞的脸,应该是刚打完球,他只穿了件短袖,露出的手臂肤色白得晃眼,在一堆汗湿躁动的同龄男生里,显得越发干净。虽然穿着和旁边一群同学差不多,但男生的身段格外修长出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他看见她了。视线相接,司谣愣愣杵着,她确定简言辞看见了她。而下一秒,他神色依旧,平静扫开了目光,转头接旁边人的话。一群人就这么走过去。四周又沉入寂静。司谣憋了足足有五分钟。见死不救!人格分裂!!精神疾病!!!司谣兀自忿忿:“狐,狐狐狸精!”“叫谁狐狸精?”一道润泽声线倏然从钟楼的另一面传过来。司谣刹那收声,僵滞地扭过脑袋,见原本已经跟着他们离开的简言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钟楼底下。她表情空白。简言辞走近,就在司谣的鞋尖离他肩膀不过半臂距离时,停下了。“骂这么凶啊。”她见简言辞抬了抬眼,眼梢稍稍弯起一个弧度,小钩子一样,一字一顿兀自重复道,“狐、狸、精。”“……”简言辞对这个称呼感到新鲜:“你怎么随随便便就骂人?”司谣编不出一个字。她动了动,刚想缩回钟楼,蓦然脚上一紧。简言辞正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回味了下,礼貌询问:“难不成是在骂我吗?”司谣刚才脑海里闪过的一幕幕都没有眼前这场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