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此去当归16 时寒黎来了。
作者:焚轮吹梦      更新:2023-09-18 11:41      字数:6846
  为了防止瓦尔族滥用能力,世界仍然对他们隐瞒了很多信息,瓦尔族的大巫知道传承后会拥有记忆和能力,但在最后的时刻来临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继承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时寒黎没有从记忆里看到阿依苏是否知道了这种能力,她看不到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世界解答了她这个疑问。

  “我没有告诉她。你那时候太弱了,即使燃烧了自己的灵魂也没有用,反而会影响到你的转世,我就没有说,那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世界毁灭的准备。”世界说,“这也是为什么埃索告诉你瓦尔族是世界和灾难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因为只有传承才能获得这种力量,只是自从传承开始以来,还没有用到这种力量的危机,以及能够驾驭这种力量的人。现在是时候了。”

  “你相信我能够驾驭么?”

  “你不能么?”

  “我必须能。”

  在离开传承空间之前,时寒黎问了世界她最后想知道的问题。

  “那本我没有看完的书,在你推演的未来中,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你的残魂根本不能承担起这种责任,所以最后世界毁灭了。”世界说,“所有人全都死了,整个世界都爆炸了,2237号世界里的人到现在还在骂我。”

  时寒黎微微勾了下嘴角。

  《末日无路》,现在想来,世界一早就给读者剧透了。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你为什么选择白元槐做主视角?”

  “其实我写了很多人做主视角的,白元槐,李慕玉,江逾,宇文姚迦,只是你先看到的是白元槐的,我就把其他的抹去了。”世界说,“在这个世界中,他们每个人都是主角,也是我寄予厚望的人类。”

  “原来只是巧合啊。”时寒黎说,“那我就不用担心万一白元槐死了,这个世界会自动崩塌了。”

  世界卡壳了一下,“我没想到你还担心这种问题。”

  “既然是通过小说途径了解的这个世界,会担心小说常见设定不是很正常么。”

  面前出现了一闪发光的门,时寒黎大步朝那边走去,就像她坚定地走向她的任何目标那样,从来不会回头。

  “祝你好运,诺娅大巫。”

  随着世界的声音落下,时寒黎走出了大门,一阵天旋地转后,她重新站在了启世之书的面前。

  之前还空无一字的石书上现在刻满玄奥的图案,时寒黎看不懂,但能够直接理解它们的意思。

  她抬头看向四周,此时陪伴她的就只有幽明的火光以及注视着她的巨兽壁画,没有了阿依苏的身影。

  时寒黎面无表情地垂下头,感受着体内多出来的,陌生的力量,她的指尖轻颤了一下,慢慢地抬起手抱住了自己。

  这是从妈妈身上传承来的力量,她抱了自己一下,就像抱住了无法碰触到的母亲。

  属于她私人情绪宣泄的时间只有这短短的秒,秒钟之后她干脆地转身,大步沿着冰梯向下,走向属于她的战场。

  再次从石门中出来,程扬不见了,之前的瓦尔人还等在这里,殷九辞也坐在原来的角落,似乎一直都没有动过,看到时寒黎出来,所有人立刻抬起头来,殷九辞一下子站起了身。

  埃索望着时寒黎,苍老的眼睛里溢出激动的泪水,他跪下去,对时寒黎深深地匍匐。

  “传承成功了,您就是新的大巫,请大巫明示我们前行的方向!”

  “请大巫明示我们前行的方向!”

  “不要围在这里,去安全的地方待着。”时寒黎说,“埃索留下,其他人全部离开,所有人。”

  时寒黎望着动摇的乌图和勒尼,加重了语气。

  大巫的决定毋庸置疑,大家相互看看,纷纷恭敬地退去,乌图临走前还在担心地看着时寒黎,时寒黎面色平淡,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在瓦尔人都离开之后,她将目光转向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向前走来的殷九辞。

  在时寒黎说话之前,殷九辞抢先开口:“除非你把我打死,不然我不离开你。”

  “本来也没指望你会听话。”时寒黎说,“距离我上次进去又过去了多久?”

  殷九辞眼神微不可查地柔和一瞬,“你第一次进去用了五天,抱着那个身体进去又过了天。”

  天,暴怒是和灾厄同一等级的东西,按照之前灾厄的威力,天过去,苔原城……

  时寒黎让自己冷静下来,埃索的声音传来:“大巫,不知道诺娅的身体……”

  “融合了。”时寒黎看向他,“你之前就有感觉吧,我就是诺娅。”

  殷九辞的呼吸凝滞住了,埃索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他深吸口气,“直到您亲口说出这个定论之前,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那么那具身体已经消失了,是么?”

  时寒黎点点头,“苔原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只是苔原城,在世界各地都出现了异兽肆虐的迹象,人类除了狼狈地躲藏,没有任何办法。苔原城这边江家主还没有放弃,但我想凶多吉少。”埃索叹息,“之前和大巫一起来的另一个年轻人也前去支援了,但是面对这种级别的危难,个体的力量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是时寒黎预料中的情况,她沉思着看向殷九辞。

  殷九辞在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都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埃索说:“之前我们收到多方来的信息,让这位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不要出去。”

  时寒黎能够理解那些人的想法。

  正如埃索所说,现在的危机已经不是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能够影响得了的了,人类已经被逼到壁虎断尾的境地,与其让殷九辞出去送死,不如尽力让他活下去,只要他不死,万一未来还有能活下来的人,他就是人类对抗病毒的希望。

  现在的中心基地,恐怕已经提前启动冷冻舱计划了吧,这样也好,起码在她的计划实施之前,能尽可能多地保留下来一些人。

  埃索担忧地说:“大巫,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上苍是否给了您新的启示?”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已经有计划了。”殷九辞突然开口,“既然你就是诺娅,那预言中的女孩板上钉钉就是你了吧,你要去做什么?把自己烧死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袖子底下的手指尖在强烈地颤抖着,证明他的情绪和表面上的冷静一点都不沾边。

  时寒黎转过身子,正视着殷九辞。

  殷九辞被她的眼睛慑住了,如同被下了蛊一样怔然地看着她,忽然他目光一厉,用最大的力气打了自己一巴掌,将自己生生从这双魅惑的眼睛里拔出来。

  他惊恐地向后退去,脸色苍白,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他望着时寒黎,一瞬间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狂怒,然后又倏然虚弱下来,声音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你……对我用精神控制。”他不可置信,又一字一顿,“你知道我对你毫不设防,却要用这种手段来控制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把我弄晕然后放你自己出去拼命么?”

  他心中涌动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浓烈得要将他淹没的悲哀,他本来就没有办法抵抗时寒黎,时寒黎还要利用他对她的信任,如果不是在他心中时寒黎的安危超脱一切,他刚才已经中招了。

  面对他的质问,时寒黎垂了下眼睛。

  殷九辞完全猜中了她的意图,一击不成,想把殷九辞摘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埃索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他应该停留的场合,他对时寒黎躬身示意,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耳室,脚步快得甚至不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时间不多,时寒黎就很直接:“他们的决策是对的,你应该留下来。”

  “你明明知道我是因为什么留在这里,又因为什么想要出去。”殷九辞哑声说,“现在一切都被挑明了,我瞒不了你,你也瞒不过我,我求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残忍么?在感情方面时寒黎还是个新手,她不明白为什么想让殷九辞活下去这件事会被冠上这种形容词,她难得无措地抿了下唇,说:“你很重要,你应该活下去。”

  殷九辞喉结动了一下,他眼眶泛红,咽下了一丝嘶哑的哂笑。

  “你不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么?曾经是不是有人这么劝过你?你听了么?为什么没听?”他声声紧逼,却不敢靠近时寒黎,他害怕对方会直接把他打晕,“你想救许多人是你的执着,我只想救一个人的执着就该被践踏么?我甚至都不拦你,我只是想亲眼看着你,我不想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你的死讯!只是这样而已……都不可以么?”

  “殷九辞。”

  时寒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又突兀地沉默下去。

  她什么都没说,然而看着她的神色,殷九辞忽然明白了。

  他睁大双眼,脸色煞白,神色间流露出偌大的恐惧。

  “所以还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是不是?即使你接受了这该死的传承,你得出来的结论还是要自我献祭,是不是?”

  时寒黎低声说:“不是献祭。”

  “总之是不是让你必须去死!”

  殷九辞突然爆发了,他浑身都在发抖,双眼赤红,愤怒和恐惧要把他给撑炸了,他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羚羊,对猎食者虚弱而毫无威慑力地亮出自己的角。

  “你瞒不过我,你骗不了我,哪怕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心虚了,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他神经质地喃喃着,下意识地想上前抓住时寒黎的胳膊,刚踏出一步又恐惧地缩了回去,紧紧贴着冰壁。

  “你否决我啊。”他死死地盯着时寒黎,“就像你进入那个石门之前一样,回答我你还会回来啊。”

  时寒黎缓缓地抬起眼,她的眼睛很深,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但对她来说,没有表示就是一种表示。

  殷九辞看懂了她的表示。

  “我该感谢你么。”他低低地说,“好歹你没想骗我。”

  他看懂了时寒黎的表示,那是赴死的决意。

  殷九辞浑身都麻痹了,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了出去,就在上面对他嘶吼,想要唤醒他麻木的意志。

  说点什么,再说些什么,趁她还没来离开之前,再说点什么!

  他没能说出话来,反倒是时寒黎开口:“我知道瞒不住你,而且我也想和你道别。”

  殷九辞抽搐着笑了一声,声音更像是哭,他重复:“道别。”

  “我来不及去和每个人道别了,他们也许已经死了。”时寒黎说,“万事都要付出代价,这是最小的代价。”

  “这是我无法承受的代价。”

  殷九辞已经要呼吸不过来了,他感觉自己早该不存在的心脏病又出现了,否则他的心脏为什么会疼得这么厉害,严重得仿佛被放在火炉上炙烤着切成碎片,他眼神恍惚,但他尽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时寒黎的面容。

  时寒黎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过很遗憾,我没有时间去弄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又是从何而起的感情了,其实我想弄明白,那些人性和感情。”

  殷九辞艰难地张口,他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在说话,他只是机械地感受着自己的声带在震动。

  “怎么能用简单的喜欢来概括我对你的感情,你这个傻子,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太疼了。

  殷九辞死死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无力地跌跪下来,他无法流血,但整个眼白都已经变红。

  “你和我提什么人性,我的出生就是因为人性,我这前半生,灵魂都活在污泥中,我不渴盼救赎,我不想出去,只想让所有人都来到和我一样的世界。我恶毒又狭隘,如果我是个反派,我甚至都没有什么统治世界的理想,因为我只要什么都不做,世界自然就会变成地狱,你不明白,我是太明白了。”

  “但是偏偏有一道月光照在了我这摊烂泥上,它纯白清澈,美好得就像我年幼无知的时候做过的最美的梦,它让我这摊烂泥上开出花来,那是长到这么大唯一拥有的东西,我知道我不配,但我控制好了自己的阴暗和嫉妒,我没有针对任何人,我只想保护我这唯一的一朵花。”

  “而现在……你居然让我亲手折下这朵花。”

  他的眼眶里流出血来。

  “时寒黎,你在逼死我。你以为你让我活下去,我就能活下去了么?你不是神,操控不了谁生谁死。”

  “我无法操控未来的生死,但是起码现在,我能保证你活下去。”

  殷九辞瞪大视线朦胧的眼睛,目眦欲裂地看着时寒黎走近,他想要挣扎,但他全部的本能都在压制着他对时寒黎动手,他只能绝望地仰头看着时寒黎,乞求:“不,求……”

  他的话没能说出来,时寒黎手掌竖劈而下,她没有分毫留情,甚至听到了殷九辞的颈骨发出微弱的咔嚓一声。

  殷九辞大张着眼睛向前栽去,时寒黎接住了他,她掌心轻轻地把他的眼睛阖上,然后把他放进了之前存放残魂身体的冰棺。

  这个冰棺材质特殊,能够维持身体机能上百年不会腐朽,只要在世界毁灭之前她成功了,自会有人来把殷九辞放出来。

  时寒黎把人放进去,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钟,就要去盖棺盖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明显的阻力。

  殷九辞即使昏过去,一只手还是死死拉住了她的衣角,紧到指骨发白。

  时寒黎握住他的手,用力取了下来,放回到他的身前,就在这个瞬间,一滴血泪又从殷九辞的眼角流出。

  时寒黎用指腹为他抹去脸上的血,最后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盖上了棺盖。

  ……

  此时此刻,苔原城。

  来时和平辽阔的城池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大地震颤着龟裂,冰冷的海水从缝隙中渗出,暴雪压城,无尽的雪崩从高高的雪山上滚到人间,沉寂上千年的火山在强烈的刺激下喷发,火红的岩浆爆裂而残酷地吞噬着沿途的一切,白色巨人般的山脉在煌煌的天威下崩塌,为它脚下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渺小生物送终。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整个大陆上空翱翔,它的长相极像神话中的巨龙,漆黑的鳞片在岩浆与雪色的映衬下流淌着华美的光辉,硕长而有力的尾巴就像是巨大的蟒蛇,甩动间就能拦腰斩断高峻的山峰。江家堡那些凛然的巨塔坍塌了,在飞雪与血色中化为齑粉,巨龙仰头怒吼,整座大陆都颤抖起来,似乎这片土地也有了意识,颤抖地臣服在这浩瀚的伟力之下。

  那是多么哀戚又多么壮烈的一幕,仿佛天降神罚,那狰狞而美丽的怪兽就是神明的使者,亦或者那就是神明本身。

  而这虚假的神明带来的却是绝望与毁灭,它是灾厄利纳尔塔的追随者,这些渺小的生物杀死了利纳尔塔,它在对整个世界宣泄它的暴怒和哀伤。

  普通的生物痛苦就只能独自痛苦,但拥有伟力的生物痛苦起来,能拉着整个世界陪葬。

  大地上绘制着宛如炼狱的图腾。

  逃亡的汽车和飞机许多被撕成两半,翻滚着覆盖上满满的积雪,奔腾的野兽享受着末日最后的美餐,人们深陷在烈火与冰雪中,鲜血汇入熔浆,汇入海水,渗入苍白的雪里。

  苔原城不是中心基地,江家堡就算声名煊赫,在末世之前也没有真正地自立为王,江家给予了掌权者应有的尊重,面对危机时热武器不及中心基地,但作为继承了瓦尔族科技和财富的地方,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应对能力。

  只是无论是什么对抗手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只是负隅顽抗,一如当初的中心基地。

  江逾从坠落的直升机残骸里爬起来,刚刚起身又虚弱地跪了下去,他的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那是直接被巨龙的爪子穿透留下来的,血液浸湿了他整个身体,如此强悍的失血,即使他是四阶进化者也无法承受,他脑中昏暗,眼前只剩下红和白两种颜色。

  那肆虐的怪兽就在他的头顶,他口中的血满溢到几乎无法吐出声音。

  “……沐星。”

  每天一十四小时待命,永远会第一时间给予回应的第一秘书没有给出回答。

  江逾闭了下眼,血色的光蔓延到他的脸上,他已经是死人才会出现的灰白。

  “家主!先逃吧!”第一秘书江莱虚弱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再晚,就真的……逃不了了。”

  “你还没有离开么?”江逾一愣,他之前已经派出了城里的所有大型飞机,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送尽可能多的人逃走。

  “您还没走,我作为您的秘书怎么能走!”江莱哽咽,“我为您留下了一架直升机,您快离开吧。”

  “现在也逃不了了。”江逾仰头看向那恐怖如天谴的生物,感受着生命一点点地从他身上流逝,“城还在,我就没有离开的道理,即使注定要死,我也会挡在你们前面,死在你们前面。这是成立苔原城的那天,我对所有居民的承诺,君子不能言而无信。”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家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人类的确还有希望,但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城主,为我的城而死,是死得其所。”江逾的眼前越来越昏朦了,他眯起眼,苍白的唇边一如既往地勾起好看的弧度,“该告别的人我已经告别过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

  他确实很满足,面对注定无法对抗的敌人,他尽全力去战斗了,无论是面对江家,还是面对苔原城的住民,他都问心无愧。

  他从小到大克己复礼,从不敢做出格的事,将责任和义务刻进他的骨血,到死前的这一刻他审视从前,发现他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遗憾的。

  他还没来得及给时寒黎编一条新的刀穗。

  虽然时寒黎并不在意这种小东西,但他也藏有自己的小心思,编了刀穗被时寒黎随身带着,就像他也参与了她的每一场战斗,始终陪着她一样。

  想到那个在他生命中惊鸿一现就永不褪色的身影,江逾笑了,又含着几分担心。

  “寒黎啊,如果你的心真的能像你的外表那样冷,就好了。”他低声说,“有时候活得自私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忽然间,头顶的嘶吼声停了下来,当那恐怖的巨兽泯灭了声音,天地间仿佛都陷入了一时的寂静。

  江逾若有所觉,他迟钝地抬起头,却见不远处坍塌的山峰上立着一个人。

  在暴雪和血火的呼啸中,她稳稳而立,和万物比起来都那么渺小,但她站在那里,却让暴怒的巨兽停滞在了半空,和她遥遥对峙。:,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