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一念抉择53 修罗场。
作者:焚轮吹梦      更新:2023-08-21 14:17      字数:4278
  时寒黎扛着岑锦楼去把他的脖子缠了起来,在目的达成之前,他还不能死。

  再去医院的时候殷九辞不在,倩倩已经被转入了病房,对三阶进化者来说只要保住了命,没有断手断脚的话要恢复只是时间门问题,倩倩那里连监护人员都没有,她安静地躺在床上,时寒黎在岑锦楼的时候过来看了一眼,倩倩突然睁开眼睛,发现了她。

  看倩倩要强行坐起身子,时寒黎推门进来,把她按了回去。

  倩倩吃痛地皱了下眉,窗外大雨倾盆,病房里没有开灯,从走廊里渗进来的灯光有一缕照在她的脸上,面容越加惨白。

  她看向出黑漆漆的窗外,一道巨大的闪电劈落下来,伴随着轰隆的雷声。

  “又下雨了啊。”

  “嗯。”时寒黎简单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手术的线缝得很漂亮,在进化者体质的加成下,愈合后可能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倩倩轻轻抚上自己肚子上的绷带,“是殷九辞帮我缝合的么?”

  “应该是。”

  “这么长时间门不见,他变了很多。”倩倩说,“他戴着口罩和手套,看起来真的像个救死扶伤的大夫了。”

  看来当初殷九辞在地下城里搞事,给原住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他救了很多人。”时寒黎说,“柯语凡和鲁子昂她们已经去实验区了。”

  “我知道,小凡给我留了言。”倩倩轻轻地呼气,放慢说话的频率,让伤口牵扯得没那么厉害。

  见状,时寒黎站起了身,“你好好休息,养伤期间门不要想太多。”

  倩倩蓦然抬起头来,神色间门渗透出些许脆弱,她的手指不自觉揪紧了自己的绷带,在时寒黎转过身时,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说:“时爷,日月大陆快要沉没了,你知道吗?”

  时寒黎动作停住。

  “大姐头这次一点都没有藏拙,除了她自己之外,她把所有专家都送出来了。”倩倩说,“我们出发的时候情况还没有这么严重,但她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坚持劝我不要来,在我们离开之前,她反而让我带着小凡留在中心基地,不要着急回去。”

  时寒黎有些喟叹,却并没有很惊讶,宇文姚迦的确是能够未雨绸缪的人,她注定站在高处,看向更远的地方。

  “一开始我们还能维持联络,她什么都不向我透露,只让我们注意安全,但自从半个月之前,我联络不上她了。”倩倩的手指把自己掐出血来,“时爷,这半个月你和大姐头联络过吗?”

  时寒黎闻到血腥味,她回到床前,轻轻握了下倩倩的手,面对她期盼的目光,她沉默地摇头。

  倩倩眼中的光芒一下子熄灭下去。

  “该怎么办……”她眼角滑落一滴眼泪,没入到枕头里,“他们会不会已经……”

  “乌洛塔卡干还没有被淹没。”时寒黎说,“哪怕宇文要破釜沉舟,她也一定不会任由自己迎接死亡,她是宇文姚迦。”

  她可是宇文姚迦。

  倩倩愣了一下,说:“时爷,你不知道吧,当时你和混沌君王决战之后失去了消息,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必死无疑,但是大姐头坚信你没有死,她说‘他可是时寒黎’。”

  时寒黎也有些惊讶:“她这么说过?”

  “是啊,大姐头相信你不会死,你就真的没有死,现在你也相信她会有办法,她也一定会化险为夷的,对么?”

  时寒黎望着她的眼睛,说:“我相信她不会坐以待毙。”

  倩倩眼睫眨动下,泪水滚落下来,“你还是不会安慰人,但是比任何一种安慰都让我好过一些。”

  “休息吧。”时寒黎取出新的绷带,重新为她包扎了一下,“你是领队,没有太多时间门修养,慎用忧思。”

  “我明白了。”倩倩垂着眼睛看她,“时爷,这大半年来,你还好吗?”

  “发生了很多事。”时寒黎实话实说,“好的或者不好的,都是很新的体验。”

  倩倩仰躺在床上,感受着时寒黎轻柔的动作,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无比想像这样再见时寒黎一面,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重逢,忧思惊怖要大于喜悦,她是领队,不能对队伍里任何一个人说她的思虑和担忧,她只能永远站在前面带领着方向,到了现在见到时寒黎,竟突然生出这么多脆弱。

  这就是宇文姚迦和时寒黎一直以来在承担的心情吧,她想,他们都是站在最前面负担起一切的人,也只有他们才真正地了解彼此。

  在时寒黎往回走的路上,一个小护士慌慌张张地向她冲了过来,结结巴巴地说岑锦楼醒了,说见不到她的话就把医院里的所有人全给感染了。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句话,时寒黎会把这当成一句瞎扯,在双方都有目的可图的时候,维持现状不动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岑锦楼这人疯疯癫癫,时寒黎不敢说他会不会真的做出这种事,她连忙赶回原来的地方。

  岑锦楼的头发已经恢复成原来的长度,他脖子上缠着几圈绷带,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没有人敢靠近他,看到时寒黎进来,他脸上的委屈和不耐烦立刻变成了端庄。

  “今晚我睡在哪里?”他绝口不提刚才的威胁,“别想把我丢在这个医院。”

  时寒黎看着他,莫名有了种这才是真的在带孩子的感觉,因为郑岁岁太聪敏乖巧,比带个大人还要省心。

  时寒黎转身就走,她没叫岑锦楼,岑锦楼噌地跳下了床,巴巴跟在了时寒黎后面。

  “你要带我去哪?”他问。

  时寒黎突然停下脚步。

  “我们约定的前提,是你不要伤害其他人。”她声音微冷,“你可以随便攻击我,能不能杀死我凭你本事,但是如果你再用其他人威胁我,无论是否付诸实践,我都会杀死你。”

  岑锦楼低头玩着自己的发尾,“你不是还要靠我把面具人都聚集起来吗?”

  “我可以一个一个自己去杀。”

  岑锦楼用发梢扫了扫自己的手掌心,然后把头发一扔,他没有看时寒黎,也没有吭声。

  时寒黎也不在意他说不说话,反正一旦他再这么去做,她一定会杀了他,因为一个不稳定的岑锦楼会让付出大于获得,不划算。

  她继续向前走,岑锦楼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我的衣服脏了,我要穿裙子。”

  “我想洗澡。”

  “我的房间门要一把梳子,一个镜子,一个化妆台,一个独立浴室,一张两米宽的床。”

  一路上岑锦楼的嘴就没停过,神态语气也都十分正常,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惯坏的小孩,和一开始那种冷戾疯癫的模样大相径庭。

  时寒黎自动忽略他的废话,开着车问:“你见过石墨么?”

  岑锦楼声音停了一瞬,“你对他感兴趣?”

  时寒黎没说话。

  “我没见过,他在躲我,只会对着我底下的人下手,就是个胆小鬼。”岑锦楼哼了声气,“根据见过他的人说,是个男的,年龄应该不大。”

  男的,年龄不大,这两点都很符合原书里的描写,但说了等于没说。

  “别的我也不知道咯,他还不值得我在意。”岑锦楼忽然扭头看向时寒黎,神色诡异起来,“我唯一一直在关注的人就是你,时寒黎,我对你的了解可比你以为的要多,我之前每天做梦都是杀死你的一百种方法,可精彩了。”

  时寒黎面色不变,岑锦楼盯了她一会,无趣地切了一声。

  他的神色也冷漠下去,他盯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寒黎把他带回了别墅,此时已经是深夜,别墅里一个人都没回来,现在情况紧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很少能回来睡觉。

  她抓起左右打量的岑锦楼,把他抓进了她一直和郑岁岁住的房间门,这个房间门自带一个浴室,她拿出一个面包扔到岑锦楼怀里,就直接和衣躺到了床上。

  岑锦楼抓着面包,不可思议地瞪着好像要准备睡觉的时寒黎:“你这是什么意思?”

  “浴室在旁边,有水。”时寒黎闭着眼睛说。

  “你让我和你睡在一起?!”岑锦楼几乎是尖叫着说,“这里只有一张床!”

  时寒黎被吵得睁开眼,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仿佛他在说废话。

  岑锦楼剧烈地呼吸两下,看到时寒黎又闭上了眼,冷笑一声:“油盐不进的臭男人。”

  他扭头冲进了浴室,灯被打开,很快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

  岑锦楼洗澡很慢,慢得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想把自己搓下一层皮,时寒黎也不催他,她静静地闭目养神,眼睛闭着她却比谁都灵敏,她听到浴室的水被关上,岑锦楼走出来,这时候大概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时寒黎以为他会吃点东西然后上床,然而几分钟的安静之后,一具稚嫩的,泛着清香的身体向她轻柔地靠了过来,就在他要趴到时寒黎身上之前,时寒黎猛然睁开了眼,眸光清澈锐利。

  还在滴着水的红发湿哒哒地落在时寒黎的脸颊边,一眼望去就是少年白皙泛红的肩颈锁骨,岑锦楼只从胸前围着一条浴巾悬空撑在时寒黎上面,脸上的表情很深。

  时寒黎没有动,因为她在那双漂亮的瞳孔深处看到了痛苦和挣扎,她不明白他的目的。

  岑锦楼纤细的胳膊撑在时寒黎脸旁,他轻颤着微微俯身,似乎想要靠近时寒黎,又自己僵硬地停在半空。

  “我受不了了。”他哑声说,“我从来没有亲近过男人,但我控制不住想要亲近你,这不正常。你亲亲我好不好,我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病毒,不会感染到你,你亲亲我,如果我恶心地吐出来,一切就都正常了,我就不会再想了……”

  时寒黎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把他拨拉到一边。

  然而岑锦楼再次翻了上来,他眼眶都红了,浴巾也变得歪七扭八,几乎快被解开:“我都把身体遮住了,你看着我的脸,我遮住身体就和真正的女孩子一样不是吗?你不吃亏。”

  时寒黎叹了口气。

  “你再这么闹下去,我就把你扔回监狱。”

  她抓住岑锦楼的一只手腕,想要强行把他掀下去,然而岑锦楼就像受了刺激,他用力地挣扎,大声说:“我没有闹!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真的真的很重要!你就亲我一下,否则我……”他刚要说出习惯性的威胁,突然想起时寒黎对他的警告,他临时吞了回去,改口,“……或者我亲你一下!”

  说着他直接向时寒黎的脸啃了过去,被时寒黎一把掐住了下巴。

  她已经听到有人进了别墅,她动作很快,对方也不慢,这个房间门本来就在一楼,几乎就在这一瞬间门,房间门的门被人猛地踹开,然后光线大亮,房间门里的灯被人打开了。

  时寒黎掐着岑锦楼的下巴把他扔到一边,抬头看去,殷九辞带着郑岁岁定定地站在门口,郑岁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殷九辞面无表情,毒蛇信子般阴冷黏腻的目光从身上只裹着一件浴巾的岑锦楼移向时寒黎。

  空气仿佛陷入了凝滞。

  “时……时哥哥……”郑岁岁不认识岑锦楼,人小鬼大的她干咳一声,拽着殷九辞的手就往外走,“你们继续,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不该在这时候回来的……”

  殷九辞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他向前几步,每走一步,气场就阴冷一分。

  他还没说话,岑锦楼坐起身来,他理了理自己凌乱的长发,轻蔑地看向殷九辞。

  “大医生,来得真巧,大半夜进人房间门不敲门,真是好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