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节
作者:非10      更新:2023-05-05 08:33      字数:3532
  他这皇宫究竟成了什么地方!一个废人竟也能来去自如吗?!“奴抓到了一个被关在暗庭里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已经招认,昨夜是他将乔必应自暗室中救出,并藏在了暗庭内躲避搜查……”李吉硬着头皮道:“今日午后,人被藏在送饭的粥桶中带出了暗庭……奴得知后立时去查了,可知乔必应被带出暗庭后,再次藏身进泔水桶内,于半个时辰之前随着泔水杂物从西霄门被骡车运送出宫了……”“……半个时辰之前?!”庆明帝面色阴沉焦躁:“还不立刻使人去追!”“奴已经吩咐人手追上去了!”李吉忙道。庆明帝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被身侧的小太监扶着在椅中坐下,紧紧盯着李吉,竭力压制着暴怒之气,冷笑着道:“你好大的本事……竟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一路逃出了宫去!”“此番的确是奴的疏忽……”李吉以额触地,不敢有半句辩解:“待得此事了结,奴必当以死谢罪!”但他估摸着,这件事怕是了结不了的……“可招出是受了何人指使!”不知是不是怒气凶猛冲撞之故,庆明帝只觉得连呼吸都不畅起来,他要知道是谁,从暗庭,再到送饭的太监,再到运送泔水出宫的人手……这样一连串的手脚,可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会是他的好皇后吗?!“先后已抓住了三人,之后那二人都所知甚少,只是收了好处负责将乔必应送出宫而已……前头那个在暗庭里拿下的、助乔必应藏身的小太监倒知道得多些,临昏死前说出了一个名讳来……”说到此处,李吉的眼神有些犹豫不定。“说!”“……”李吉只能如实道出那个名讳。庆明帝的表情凝滞在脸上,一瞬之后,眼底掀起波澜。怎么可能……不……怎么不可能?!谁都会有野心和算计……但有一点——“那太监所言,未必尽是实话……”庆明帝紧紧攥着拳,眼神沉冷如深渊:“除了今日抓到的之外,他可还有其他同伴吗?”“回陛下,还有一个。”李吉说话间,微微转头,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此人似暗中出了不少力,因此奴尚未打草惊蛇,只待陛下做决定……”乔必应逃过宫的过程已经得了证实,此人现在抓是不抓,已非是最紧要的。而于皇上而言,更重要的是查明这些人究竟是替何人在办事——“暗庭那边发生的事情,先封住消息!”庆明帝紧紧抿直嘴角一刻,看向外殿:“先暗中盯着,是狗便总会去找主人的……”李吉应声下来。……自宫中西霄侧门而出,运送泔水的四辆骡车已要驶近菜市街一带。天色已晚,近来城中有宵禁,虽还未到时辰,但四下已甚少有人走动,赶车的几名汉子正商量待会儿要去哪里喝酒。然而正当此时,将要经过一条巷口时,那巷中却突然闯出一匹马来,马上坐着人,奋力拉着缰绳,却依旧控制不了那被惊了的马儿,那人口中大喊着“当心”,身下的骏马已是直冲着他们而来。这状况出现得太过突然,赶车的汉子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匹马横冲直撞不管不顾,挽着车的骡子受了惊,车板几晃倾斜之下,其上的泔水桶便砸了下来。受惊的骡子不止一匹,几辆骡车本就离得近,这般相撞之下,马叫声,骡鸣声,刺鼻的泔水黏糊糊滑腻腻在人脚下打滑,有人跌了一跤沾了满身骂着娘,情形一时嘈杂混乱到了极点。马上的青衣男子似极不容易控制住了马,便赶忙跃下马背,上前连连挨个赔不是。赔礼间,他来到一名帮忙运送泔水的年轻人面前,那年轻人站在最后面,四目相接间,朝青衣男子微一点头。第538章 阔绰的刺客青衣男子看向年轻人身侧倒地的泔水桶,这只桶内并无泔水流出,其内显然是‘空着’的——这时,一辆马车驶来,为查看状况而停了下来。“怎么了这是?”车夫跳下辕座。与此同时,车厢内闪出一道人影,借着马车车身与夜色作为掩饰,快步上前动作敏捷地将泔水桶旁的那抹黑影夹带上了马车。四下混乱,又有数名有心人在旁遮掩,因此并未有任何人察觉到异样。“我说你这人是怎么骑的马?”“这可是自宫里运出的泔水,如今洒了这些,要我等如何同主家交待?”几名汉子抱怨着发起难来。“诸位消消气,这的确是在下的过错,这马也是刚驯服没几日,不知怎么就犯了那野性子,冲撞到了各位……”汉子们听得更是生气了。“刚驯服的马也敢在城中骑,也不怕——”一名汉子刚开口,见得突然递到眼前的几张金叶子,眼睛一瞪,语气不自觉地就和气了下来,乃至有两分善意的嗔怪:“……也不怕伤着自己?这样烈的马还是换一匹来得好。”“是是。”眉眼肤色特地修饰过的小七将金叶子塞过去:“给诸位买壶酒压压惊。”“好说……”汉子露出爽快的笑容,边将金叶子收起,边闲聊般问道:“还没请教阁下是哪家的公子?”——不知平日里多是在何处骑马?“在下不过是一外地人,来京城游玩罢了。”小七再次施礼,说话的语调细听之下的确并非正经的京话:“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倒是不好陪诸位一同收拾了,只得有劳诸位多费些力了。”“不打紧,公子既有要事那便勿要耽搁了。”“在下告辞。”小七上马离去,几名汉子围在一起捧着那金叶子乐开了花儿。这撞上的哪儿是马啊,分明是财神爷!“行了行了,快些收拾干净,哥几个喝酒吃肉去!”为首的汉子笑着催促道。几人很快将泔水桶重新抬上马车,驶离了此处。而刚走出没多远,赶车在最后面的那名汉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边勒停骡车,边往身后的方向看去:“等等……不对!”“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汉子指着身后的车板,正要说话时,却突然听得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近。几人都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便破除夜色,来到了几人眼前。看清那些人的衣着之后,几名汉子皆是色变。是缉事卫!而正欲拉着骡车往一旁让道儿时,却见那行人竟是勒马翻身而下,为首一人拔刀朝他们走了过来,冷声问道:“车上可是今日从西霄门运出的泔水?”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长刀,几人吓得登时面如土色,点头如捣蒜。“我等负责运送泔水已有数年,不知诸位官爷是有何贵干……”为首的汉子壮着胆子问道。然而那名缉事卫却未曾理会于他,径直来到一辆骡车旁,拿长刀挑开了一只水桶的木盖。一股馊酸之气直冲脑门儿,那缉事卫皱着眉定睛往桶中看去,却是脸色一变,手中刀光一转,刀尖就指向了一名汉子:“这只桶为何是空的?!其内曾装过何物!”若要装人,必然是要用空桶!“这……这里头原本装着的正是泔水,只是运回的途中不慎与一匹烈马迎面相撞,这才洒了出来!”那汉子声音又急又颤:“官爷若不信,大可挨个查看……车上空着的可不止是这一只桶!”那名缉事卫闻言眉头一跳,转头示意手下之人上前查看。一只只泔水桶被揭去桶盖,可见果然有不少是空的,还有些只剩下了半桶。“于何时何处相撞?那马可有主人没有!”汉子已吓得满头大汗:“就在菜市口后面的永勤巷……那人说自己是外地来的!敢问官爷,这……这到底是出了何事?”缉事卫的视线扫过几名汉子,透着森冷的审视:“今日有刺客藏身于泔水桶中蒙混出宫,尔等难道丝毫异样都不曾察觉吗!”这些人常年替宫中运送泔水或的确有不知情者,但若说其中无人配合,也断不可能!“刺、刺客?!”“这……这怎么可能!”“我……官爷,我倒想到了一个可疑之人!”先前停车欲言的那个男人脸色一阵变幻,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说!”那男人道:“今日倒有个生人同我们一起,原说是外乡来的,想找个差事做,主家见他还算老实可靠……恰巧我们中间有个人近来病了,少了个随车搬抬的,于是主家便叫此人随我们一同去了!”此言一出,其他三名汉子都下意识地往周围看去。是了,今日多了个姓郭的年轻人跟他们一起!等等——人呢?那个年轻人呢!“肯定是方才趁咱们不注意,跟骑马的那人一起跑了!他们必然是一伙儿的!”有汉子后知后觉地惊道——好家伙,现如今的刺客出手竟这般阔绰,有这家底干点什么不好!缉事卫听得咬了咬牙。还是迟了一步!“他们往哪个方向逃的!”“从永勤巷往东去了!”“邓九,带两人留下先看住他们,其他人随我去追!”那缉事卫上马前最后扫了几名汉子一眼:“若是谁敢将今晚之事传出去半个字,当心你们的脑袋!”……临近宵禁,城南巷的雪声茶楼已经闭门不再迎客。此时,一辆青帷马车在茶楼的后门处缓缓停下。车内先跳下了一名丫鬟,上前叩响了茶楼的后门。紧接着,一位身穿明蓝色绣白兰细绸薄衫,月色织金襕裙的少女走下了马车。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很快开了一道细缝,那细缝里先探出半个脑袋来,待看清月色下站着的少女是何人,寿明适才将门推开,露出笑意相迎,压低声音道:“许姑娘快请进。”许明意遂带着阿珠走进了茶楼。“公子还没到,但人已经带回来了,许姑娘可要先去见一见吗?”寿明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