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节
作者:非10      更新:2023-05-05 08:27      字数:2963
  那他说上一声,应该就可以直接去找小七了吧。看着下属拎着食盒站在门口完全没有上前的意思,吴恙微微皱眉:“拿过来——”察觉到自家公子身上所散发出的那护食般的气息,岁江茫然了一下,听命上前。只听自家公子又吩咐道:“将这些换下去给小七他们,我还未动过。”岁江应了声“是”,心中却纳闷不已。换来换去,公子也不嫌麻烦?且桌子上摆得这些可是夫人身边的云姜做的,味道断是没得挑剔。既然公子不愿吃,那他就和小七分了吧。这边岁江刚将饭菜换上,方先生便觉得坐不住了。是以,看着桌上饭菜,稍显为难地笑着道:“贫道倒觉得撤下去的那些更合胃口些……”他今晚来得迟了也没来得及帮上什么忙,本就是白蹭一顿饭,若蹭的还是公子心仪的姑娘送来的,他不丢饭碗谁丢饭碗?这种没十年脑中风都轻易干不出来的事情,他可断不会做。听得此言,吴恙微一点头:“先生请便。”“那公子慢用。”方先生笑着起身,随岁江一同离开了前堂。堂内,吴恙看着桌上饭菜,心情颇好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另一边,李吉回到了庆明帝处。阅明阁走水,临福堂内见了血光又躺着昏迷的“救驾之人”,庆明帝便来了皇后的住处歇息。公文奏折也被挪了过来,此时庆明帝就坐在隔间内看折子。只是有没有这个心情,看没看得进去就不好说了。尤其是此时听了李吉的回话之后——“不是从紫星教中人手里救回来的?”庆明帝皱起了眉。“是,镇国公同那小公子都是这样说的。”李吉回忆着道:“且老奴瞧着那小公子的模样,确实未有受伤,且也不像是受了太大惊吓的,老奴去时,一家子正围在一起用饭呢。”真要是遇到了那样惊险的事情,此时还能有说有笑地吃饭吗?况且,人确实也是在山里找到的。听李吉这般说,庆明帝不知信了没信,目光晦暗不明地端起了手边的热茶。这时,有太监入内通传,缉事卫统领韩岩前来求见。“人抓到了吗?”韩岩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四处搜遍了,还是没有发现那名刺客的踪迹……”说来当真奇怪,现下行宫防守森严,对方难道是长了翅膀不成?没有其他人在场,帝王平日里于人前的温仁之象一扫而光,面对办事不力的心腹,皱着眉沉声道:“那你此时过来作何?”韩岩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臣是另有一事需向陛下禀明。”说罢,却未急着开口。庆明帝透过半打起的紫竹帘看向已经熄了灯的卧房方向,冷声道:“说——”昏暗中,床帐内的皇后睁着一双眼睛,凝神听着隔间里传来的声音。第358章 “焉能安心”“方才有缉事卫传话于微臣,许家军三营处有异动。”韩岩低声禀道:“据查,镇国公身边的近随持兵符,曾调了一千精锐出营,往行宫方向赶来……”“什么?!”庆明帝猛然站起身来,勃然大怒道:“他是要打着护驾之名趁乱造反吗!”卧房中的皇后不禁皱眉。——真要造反,方才还多事救你干什么?这是什么选择性眼瞎的思路?且区区一千人马,造的什么反?这种事情真要干,不得力保一次到位?“陛下稍安勿躁……”韩岩连忙道:“现下那一千人马均已折返回军营中去了,想来镇国公先前应只是打算调兵前来寻府中公子,并无不臣之心。”人找到了,士兵们自然也就不用过来了。庆明帝神色稍缓,眼底冷意却未散去:“并无不臣之心?”他冷笑着坐了回去。“他今日就在朕眼皮子底下调兵,却半句也不曾请示于朕,如此目无君主、放肆狂妄之人,试问朕焉能安心用他!”韩岩垂着眼睛没敢接话。听着这道在夜色中尤为清晰的声音,皇后也在心底冷笑。镇国公为何调兵,他心里难道就真没点数吗?真来请示,他出于不安,恐怕又要开始惺惺作态地阻挠起来了——人命关天,许家就那么一个孙子,谁能有功夫陪他在这演戏?且即便是请示了,只要镇国公开了这个口,同样会让他心中百般不悦,结果同现下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只看到镇国公试图调兵,看不到对方为何会被逼到亲自调兵,也看不到今晚究竟是谁从刺客手中救了他一命——这样的人,瞎的根本不是眼睛,而是心。一个心瞎了的人,是无药可医的。且这颗心不止是瞎,还烂得离谱。分明是自己疑心忠直之臣在先,甚至早已动了要下手的心思,到头来硬生生逼得忠臣与之离了心,他便要立即暴怒着跳起来指责——朕早就知道他有异心!皇帝作到这般地步,试问谁能逃得过?“果真是多事之秋……”隔了好一会儿,庆明帝才长长地吐了口浊气,眼神却愈发晦暗森冷:“朕的二弟,还有半月之期,便要抵京了。”他本以为,只要找到遗诏,便可断绝了威胁。可他还是不放心。没有遗诏,对方便休想名正言顺地抢走他的一切,可若对方宁可不要这名正言顺,也要造反他又当如何应对?所以,遗诏固然紧要……但问题的根源,却还是在那些人身上——那些,让他夜中屡屡自梦魇中惊醒的、宛若一头头露着獠牙的野兽时时窥视着他的人身上!同一刻,镇国公等人刚搁下筷子。饭后,一家人坐在堂中喝了盏茶,老爷子又交待了孙子几句话。许明时听得很认真。面对长辈,他一贯认真尊敬,但此时不同的是,他多了一份愧疚在。此次是他让家人担忧了,且从整件事情的发展来看,祖父对当今皇上的态度,似乎同他认知中的已经有了变化——或者说,他对此从来都没有过十分清晰明朗的认知。尤其是许明意似乎很清楚这些……——那个在他眼中,一直以来都叫他觉得尤为不靠谱的、处处让他操心的姐姐。可他今年也有十一了。有些东西,即便无人催促他,他也必须要学着去学习去承担了。心中装着这些想法,男孩子稚气未褪的一张脸看起来就有些莫名的、与年纪不符的严肃。坐在他身边的许明意不时看上弟弟一眼,或是姐弟连心的缘故,她也能隐隐察觉到男孩子此时的心思。其实,她刚重生时,曾问过父亲一个问题,她问父亲,家中是不是将她和明时保护得太好了。父亲笑眯眯地,像只懒懒的大猫,回她——小孩子不就是拿来护着的吗?她便又埋怨父亲:可是这样会长不大啊。父亲还是笑着对她说:不着急,会长大的,爱也是会推着人往前走的,且能走得更稳些。她当时不知要如何接话了。后来想一想,上一世若非家中突然遭逢巨变,她和明时,或许也会如父亲所说的那样,在宠爱中慢慢长大。可世事无常,没来得及。但在后来,她孤身一人慢慢成长着,虽是于仇恨中煎熬,可自重生以来,推着她一步步往前的,却并非是仇恨,而恰恰正是她身后这些爱她的家人们。现在,明时似乎也是被这种“爱”在慢慢推着往前。父亲说得应当是对的。这样走,才能更稳。只是上一世,他们缺了好运气。“时辰也不早了。”该说的也说了,镇国公起身道:“累了一整日,都好好回去歇着吧。”崔氏跟着起身,道:“父亲先回去歇息,昭昭也回去吧。”说着,看向儿子:“我想跟明时再说说话……”想着儿媳应是余惊未了,孩子经历了这样一场凶险,身为人母被吓坏了也是正常,镇国公便点头,带着孙女先走了。“母亲要同儿子说什么?”见自家母亲首先就将丫鬟小厮都支去了外面守着,许明时警惕地问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母亲现下这神态可不像是还在担心他的样子。果不其然,就听崔氏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姐姐和那吴世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你可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