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 宋圆检查出来便看见唐芙，站在一边眉头微蹙, 正和人说着什么。

  见宋圆出来后唐芙便和那人点点头, 快步朝宋圆走来, 皱着眉说，“糟糕了，孙家的小姐刚刚进急诊室了, 烘焙部长去给孙家打电话，让孙家的人赶紧过来。”

  “啊？孙同学？”宋圆有些错愕, “这么严重吗？”

  唐芙点点头，继续皱着眉说, “她和你一样是早产儿，身体从小到大就不好。”顿了顿后唐芙紧张的上下打量宋圆, 似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开口, “哎哟，小圆，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再做个更详细的检查？”

  “我没事啊。”宋圆见唐芙这副紧张的样子, 哭笑不得的同时还有些心虚, 毕竟……真正早产的那个人又不是她。

  “真的没事？你可不要勉强自己啊。我不想和阿勋哥一样，被表叔追着满院子打。”唐芙可是见过宋穆楠打宋行舟和顾勋的架势的。

  那是半点不手软啊。

  “真的没事。”宋圆又强调一次。顿了顿又说, “你看出事的只有孙同学他们一桌, 其他人都没事不是？而且医生都检查过一遍了，没问题的。”

  说着话时宋圆却想到李婉宜，正想着要不要让晓梅去给李婉宜打个电话, 看看她有没有事时，突然灵光一闪，竟然想到某个可能性。

  但又因为想法有些荒诞而觉不可能。

  李婉宜……应该不会那么蠢才是吧？

  宋圆正想着时，赵美倩已神色严肃的朝两人走了过来，刚走近便压低了声音看向她两人说，“你们知道孙同学她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

  “急性肠胃炎，医生说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赵美倩说，“孙同学体质最差，所以反应最严重。”

  “不干净的东西。”唐芙喃喃，随即猛的想起了什么，看向宋圆并睁大了眼睛，“……难道是？！不可能吧？”

  赵美倩在听到这个说辞时早就想到了，所以现在双手换肩冷笑了一声回答，“我看就只有那么一个可能了。”

  “可……可这也太蠢了吧？！”唐芙一脸“不能理解、不敢相信“的模样，连手脚都显得无措，明显是被某些人的做法给蠢到了，“要是出事不是很明显吗？！”

  “哎……”宋圆也一脸头疼，顿了顿后无奈开口，“看样子我得先给大妈妈打个电话才行。”

  至少让秦年雅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李婉宜那边……？”赵美倩看向宋圆，面露询问，“牵扯到你姨娘，会不会不太好？”

  “该如何就如何呗。”宋圆淡淡开口，顿了顿又说，“算了，反正我先去给大妈妈打电话再说。”

  说完便和唐芙、赵美倩两人暂别，往服务台走。

  刚直径穿过十字口后，卓善便冲宋圆的右手边走廊快步走来，身边还跟着一护士，脚步匆忙的跟上他的脚步，一面说患者的情况。

  卓善一面点头，一面大步往前走并抬眸时，看见了从自己眼前经过的宋圆，脚步不由慢了两步，并朝她多看了两眼。

  ——是那个曾经见过一面的小姑娘。

  “卓医生？卓医生！”护士见卓善，慢了脚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便连喊了两声。

  卓善一惊后回神看向她，微微颔首说了句“我在听”后，便继续和护士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只是走过路口时，还是朝宋圆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这才回头继续询问护士。

  “烧伤得严重吗？”

  “店老板都还好，主要是当时在二楼的客人有十几人，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火起来的时候就跑慢了些，还有些多是下楼梯拥挤推攘，滚下楼梯的踩踏。”

  护士三言两语给卓善介绍完大致的情况后，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那么闲，大清早的就开始喝酒。”

  “可能就是因为闲吧。”卓善听了护士的埋怨，应了一声说。

  护士先是一愣，但随即想想竟觉卓善说得有道理，便也跟着点了点头。跟在卓善身边又走了几步后说，“好在现在是白天，烧起来后左右见了都帮着灭火，这才只烧了它一家老饭店，不然这要是晚上，估计又得连累左右十几家了。”

  这种木质的老房子，一旦烧起来速度是很快的，浇水根本没用，甚至水还会变成助燃剂，让火势变得更大也说不定。

  所以虽说现在有是十几号人不同程度的烧伤或者其他外伤，但没死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卓善听护士这样说也赞同的点点头，又随口问了一句“老饭店？哪家啊？”

  “城南的崔记。”

  “什么？”护士话音刚落卓善便停下脚步看向她，满脸愕然。

  “怎么？卓医生认识崔记的人吗？”卓善的反应让护士下意识的往这方面想。

  卓善并未回答，只是摇摇头后继续往前走。

  他不认识崔记的人，但……听他的妻子说，当年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便是在那儿下榻的。

  而那个孩子……也是在那儿弄丢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早就找不到了吧。

  卓善心中叹气，微微摇头。

  另一边，宋圆正打电话回宋公馆，等到秦年雅来接后便开口说，“大妈妈，我这边遇到点儿事，你听了拿下主意……”

  ------

  月琴来找李婉宜的时候，李婉宜正在家里哼着曲子将雪花膏抹满全身，细细的晕开保证它滋润自己每一寸肌肤。

  并且非常满意的在镜子前欣赏了一遍自己后，这才慢悠悠的回到卧室，打开衣柜看了半响后拿了一件水蓝色的连衣裙出来穿上。

  这件连衣裙也是晓梅付的钱，当季新款。听柜台女郎说，现在整个上海就只有十件，只有少数的人才配拥有。

  李婉宜一想到自己是十人中的一个，便禁不住得意一笑。

  哎……衣柜里的衣服又要全部都穿过一遍了。看样子过几天得再找晓梅出去逛街才行。

  李婉宜换好衣服后，站在自己早就塞满了各种高档衣服，已经装不下的衣柜叹气。

  之后她耸耸肩后回到梳妆台前，束起部分头发给自己梳了个公主头后，又选了一只同色系的粉蓝水晶发夹带上。

  决定自己美美的后，李婉宜便打算跨上她粉白色的小挎包出去逛街看电影。

  但还未走出卧室门，便听见敲门声，以及从门口传来的月琴的声音。

  ——“婉宜，开门。”

  太好了，不用自己掏钱了。

  李婉宜听见月琴的声音时，心里是这样的想法。

  所以她满脸笑容的跑去开门，并开心又惊喜的说，“娘，你怎么来了？”时，并没料到门后的月琴表情阴沉。

  等李婉宜打开门发现后，一愣后随即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看着月琴，细若蚊声的喊了声“娘？”

  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又让她不高兴。

  难道？！是宋圆吃了饼干身体不舒服了吗？！

  李婉宜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子想到某种可能后，在害怕月琴表情的同时，心里又有几分窃喜和报仇后的快|感。

  “娘，你怎么了？好像不是很高兴？”李婉宜故作不知，一面让开路想让月琴进屋，“快进来，我给您倒杯酸梅汤解解渴。”

  她话音刚落月琴便冷冷打断她，“不用了。”

  这个反应让李婉宜一愣的同时也畏缩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前不久自己在博洋闯祸，老师将月琴叫到学校后，月琴什么都没问劈头盖脸先扇了自己一巴掌的那一幕。

  “……娘？”心有余悸的李婉宜扯了个笑，看着月琴。

  神情里却多了些畏缩。

  ——她怕那个样子的月琴。

  “你跟我来。”月琴根本不在乎李婉宜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只冷冷的又看了李婉宜一眼后，丢下这句话便转身下了楼。

  李婉宜站了一会儿，这才赶紧换了鞋跟上月琴。半点不敢慢了。

  等跟着月琴下楼后，李婉宜才发现竟然有两辆小轿车停在那儿。

  后面那辆李婉宜认识，那是月琴的，平时也会到博洋来接送自己。但前面那辆……

  ——秦姨的？！

  李婉宜想了半天后，才想起当初自己也做过几次秦年雅的车，恍然的同时心里更是忐忑。

  竟然连秦年雅都来了。

  那宋圆是不是……很严重，所以才……

  李婉宜不敢再想下去，战战兢兢的走到秦年雅的车边，先冲坐在里面，从头到尾没下车的她打招呼，“秦姨，怎么……怎么你也来了？”

  秦年雅淡淡的看了李婉宜一眼后，没接她的话，只是从李婉宜脸上掠过后看向月琴，丢下一句“到医院再说”后，便当着李婉宜的面重新拉上了车窗帘，不再搭理李婉宜。

  碰了个软钉子的李婉宜不仅不敢心生怨怼，甚至还更加心虚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所以月琴没好气的开口说了句“还不快上车”时，李婉宜惊得跳了起来。

  猛的回神后这才诺诺跟在月琴身后上了后面那辆小轿车。

  乖顺的样子，和平时作妖的时候完全是两副面孔。

  -----

  等秦年雅一行人抵达医院的时候，孙太和其他几位千金小姐的母亲都已赶到了。

  正吵吵嚷嚷的要给个说法。

  烘焙部长被围在中间，脸涨得通红不说，眼里也含着眼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而宋圆便在烘焙部长身边，尽量耐着性子和各家太太解释。唐芙也在一旁站着，算是给宋圆助威。

  “诸位阿姨，你们也知道我们虽说是自己动手，但实际上烘焙部是专门请了西点师傅的，基本上每次都是他们将东西做出来，我们就盖个样子，或者裱裱花，所以这事和烘焙部没多大的关系。”

  “圆小姐，你说得轻巧。那为什么我的孩子现在吃了肚子疼？”其中一太太虎着脸看着宋圆说，顿了顿后看了看左右，颇有深意的开口说，“我刚才可是听侍者说了，你今天来参加活动，带了蛋糕和糕点对不对？！”

  她这话一出口立刻惹得其他几位太太均惊呼了一声“什么？！”，尤其是在一边哭的孙太太，听了这话后立刻就朝宋圆冲了过来，但碍于宋家也不敢对宋圆真的做什么。只能狠狠的指着宋圆的鼻子哭骂，“圆小姐！我们家茵茵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样做？！”

  “她自小身体不好，你这样……你这样简直就是……”孙太太说到最后便说不下去了，便又拿着手绢哭倒在搀扶她的人肩膀上。

  而其余的太太们则手口不停的继续指责宋圆。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让宋圆高喊了好几次“诸位阿姨！听我说！听我说！”

  这才让家长们暂时低了语调，停下来气呼呼的瞪着宋圆，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带了点心去，可蛋糕是在南京路最出名的那家买的，糯米糕则是龚记的。”宋圆喘了口气后又说，“这两家阿姨们也应该经常吃吧？如果我买的有问题，那就说明他们店里也会出现这样的事，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听到消息不是？”

  “而且，你们没来之前烘焙部长已经叫人去把今天的糕点师傅，还有负责装点心、上糕点的一系列侍者全部给叫到医院了。你们再等等，等他们来了之后看看他们怎么说。”宋圆顿了顿补充。

  “那为什么刚才不叫过来，现在才叫？！”某位太太依旧不满的开口，质问宋圆。

  宋圆听了，扭头看向烘焙部长，示意她来开口。

  烘焙部长见了，吸了吸鼻子后才语气哽咽的开口，“因为……因为圆同学叫我让他们留在那儿清点每一桌吃的糕点，尤其是孙同学那一桌，这样能甄别出到底是哪一种糕点出了问题，可以缩小范围。”

  ……原来是这样。

  家长们逐渐冷静下来，彼此互相看看没说话。

  说实话这样的处理方式，即便是交给她们，也不能比宋圆处理得更好了。

  正沉默时，一女生从旁边的病房跑出来，左右看看众人后这才看向其中一位太太小声开口，“周阿姨，舞柳要我跟你说，你们吵的她都听到了。说她们不是吃圆小姐拿来的蛋糕或糕点不舒服的。”

  被叫周阿姨的太太听了，激动的看着女生说，“我家舞柳醒了？！那我去看看她！”

  “我也……”

  “我也去！”

  一人动其余人便也跟着急冲冲的陆续进了病房，就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有没有事。

  几位太太这一走，剩下同学们都感到齐齐松了口气。

  烘焙部长更是感激的看向宋圆，哽咽着说，“圆同学，谢谢你。要不是你在，我……”

  说到这儿她便禁不住又哽咽了声音，欲哭未哭。

  “没事。我只是说了我知道的而已。”宋圆顿了顿补充，“你别太伤心了，等糕点师傅他们查出结果后，应该很快就能赶到，到时候到底怎么回事就清楚了。”

  “嗯。”烘焙部长重重的点了点头。

  正说到这儿时旁边穿来一声“小圆”，宋圆应声回头，便看见秦年雅和月琴正一前一后走近，至于李婉宜，则在背后磨磨蹭蹭的。

  “小圆，你没事吧？”秦年雅走近后上下打量宋圆，眼里带着担心。

  月琴站在一边看着，想说什么但到最后也只是努了努嘴，什么都没出口。

  只是脸上微松了一口气，似见宋圆没事，便也放下心来。

  “我没事。”宋圆摇摇头，等唐芙上前冲秦年雅喊过人后，宋圆这才朝李婉宜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扭过头来将大致情况说给秦年雅和月琴听。

  最后顿了顿又对秦年雅说，“当时外带了食物去活动的，就只有我和李婉宜。为了保险起见，便让您将人叫来了。”

  “哦。出问题的几个同学，都说和我无关。”

  李婉宜原本一直低着头站在一边，听宋圆这样一说后猛的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尖锐的盯着她说，“小圆，你这话什么意思？！和你无关……意思就是和我有关了吗？！你不能这样平白无故污蔑人！”

  她说到这儿顿了顿，扭头看向秦年雅和李婉宜，泫然若泣的开口，“秦姨，娘，这事和我没有关系的！你们刚才叫我来，我还以为是小圆她们出了什

  么事，没想到……”李婉宜说到这里，失望的看向宋圆，缓缓摇头又说，“小圆，我来的时候还担心你，没想到你……”

  一副“我好心好意对你，你却这样想我”的委屈模样，看得唐芙在一边翻白眼。

  倒是宋圆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等李婉宜说完、表演完后开口，“为什么你会觉得有事的是我们，不是其他人？”

  “我……”一句话问得李婉宜一窒。

  就连月琴都扭头朝她看来，面色沉沉。

  李婉宜心惊胆战，抽泣着一面掉眼泪一面说，“小圆，你不要扭曲我的话意，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完她怯怯的伸手想去拉月琴的袖子，并可怜巴巴的冲她喊了声“娘……”

  但手还没碰着月琴，便被她躲开。弄得李婉宜又畏缩了一下。

  “好了。”秦年雅在一旁闭着眼揉了下额角，顿了顿才又开口，“等人到了再说。”

  李婉宜听了这话，神情慌乱眼神闪烁。

  宋圆将她的模样看在眼里，和唐芙交换了眼神。

  约莫又等了一会儿，原本在病房的太太们听人说秦年雅来了，再看自己的女儿没事，即便是之前最严重的孙小姐，现在也逐渐转好后，太太们便纷纷出来，让孩子们好好休息。

  等几位太太都和秦年雅寒暄后没多久，糕点师傅和几个侍者便到了医院，李婉宜看见其中一人时，心虚的躲到月琴身后，试图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可惜越是怕什么的时候，就越是容易来什么。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侍者便随意的朝李婉宜的方向看来，等看清惊慌失措的李婉宜时随即“咦？”了一声，指着她便冲其他人说，“就是她！就是这位小姐进过厨房！”

  “果然又是你惹的锅！”月琴见对方指向李婉宜，怒火中烧一下子失了理智，“呼！”的转过身一巴掌扇到李婉宜的脸上。

  打得李婉宜一点准备都没，人一偏脚步跟着踉跄，头便撞到墙上，这一撞撞得李婉宜立刻感到眼前一黑，软软的便随着墙壁跪坐了下去。

  月琴见状还不解气，伸手就要把李婉宜拽起来，嘴上不停的骂着说，“你装什么装？！给我起来！”

  别说唐芙在一旁看傻了，就连宋圆都禁不住傻眼。

  月琴竟然这么暴力的吗？

  好在秦年雅率先回神，呵斥了一句“好了！”，这才吼住月琴。

  等月琴住手后秦年雅才又冷眼了她一眼后说，“这像什么样子？！”

  月琴胸膛起伏不定，虽依旧一副怒气未消的样子瞪着李婉宜，但也确实被秦年雅给吼住了。

  见她不再动手，秦年雅这才伸手去将李婉宜扶起来。等她重新站好后宋圆等人才看见李婉宜的额上撞了个大包。

  直到李婉宜重新站好，她才缓过神来低声哭泣。一面哭一面躲在秦年雅的身旁边朝月琴的方向偷瞄，好像很怕她又冲过来打自己一般。

  而同样被眼前这一幕镇住的还有其他几位太太，满脸错愕的看向彼此，都冲对方的脸上看见震惊。

  没想到前段时间崔太太说的是真的，这月琴姨太动起手来竟然这么恐怖。

  之前她们还以为是崔太太夸张了呢。

  真是……

  一瞬间几位太太的脸上，反而对李婉宜带了几分怜悯。

  虽说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只是认的干女儿，可也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

  “有什么事等彻底弄清楚了再说。”秦年雅拍了拍李婉宜后，又冷眼看了月琴一眼后，这才看向侍者，微微颔首后说，“你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清楚吧。”

  侍者听了，彼此互相看看后，便将自己知道的部分说了出来，再加上其他同学作证，以及糕点师傅最后拿出来，在八号餐桌里发现的，不属于任何人的饼干后。

  李婉宜偷偷放饼干，想要让宋圆吃，却不小心弄错让隔壁桌的同学遭罪的事，就这样一点点串联了起来。

  ——因为就连那位将点心架换回来的侍者也来了，并将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这下算是罪证确凿，李婉宜想抵赖都不行。

  月琴在一边听得面色铁青，这得是多少医疗费啊！

  要不是秦年雅眼神警告的看着自己，说不定她已经又冲过去将李婉宜打一顿了。

  虽说李婉宜是月琴的义女，可月琴怎么说也是宋公馆的人，所以秦年雅即便无奈叹气，也不得不帮她安抚几位太太们，并表示一定会让月琴和李婉宜登门道歉等等，这才将人勉强安抚好。

  现在水落石出，大家见没什么事后便相续离开。

  等人都送走后，烘焙部长这才转身看向宋圆，满脸感激的说，“圆同学，今天真的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我将餐桌上的东西都别动，让糕点师傅一个个查，事情也不会解决得那么顺利。”

  “都是小事，没什么好谢的。”宋圆笑着摇头。

  开玩笑，以前看了那么多的刑侦剧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不是？

  “嗯。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但……”烘焙部长顿了顿，有些犹豫的看向宋圆又说，“但怎么说李婉宜和你娘也有些关系，你不会有事吧？”

  宋圆听了，正想开口说什么时，一旁传来的怒喝便吓了宋圆一跳——

  ——“宋圆！！”

  宋圆一惊后回头看去，不是正准备带着李婉宜离开，等回去后再教训她的月琴，又是谁？

  月琴站在那儿瞪着她，指着宋圆的手都气得微微发抖，“竟然是你……”

  “娘？”宋圆看着月琴，有些不明白她在气什么。

  但话才出口便被月琴猛的一挥手，尖声打断，“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

  说完这话后月琴又及其失望的看了宋圆一眼，“哼！”了一声后气急败坏的快步离开。

  她的女儿！她的好女儿不想着帮忙遮掩一二，竟然还帮着外人想办法出主意，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糗不说，还要赔一大笔的医疗费！

  ……真是好女儿啊。

  真。是。她。的。好。女。儿。啊！

  月琴气得双手都握紧了拳头。此刻的怒气甚至比起李婉宜，更生气宋圆的所作所为。

  宋圆一脸莫名的看着月琴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完全弄不懂她的想法。

  原本低着头跟在月琴身后的李婉宜，在沉默的越过宋圆几步后慢慢的停下脚步，静默了一会儿后这才扭头看向宋圆。

  虽一句话都没说，却眼神阴冷。双手握紧成拳死死的盯着宋圆，似乎已恨她入骨。

  “圆、圆同学？”站在宋圆身边的烘焙部长被李婉宜的表情吓着，忍不住就喊着宋圆的名字往她身后躲。

  宋圆没说话，只是看着这个样子的李婉宜，微眯了下眼后不躲不闪的直视着她。

  半响后反倒是李婉宜率先回过头，重新慢慢的往外走。

  只是握紧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

  这个李婉宜，真是偏执。

  宋圆缓缓摇头。

  --------

  秦年雅替月琴和李婉宜收拾完烂摊子，重新回到宋公馆已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下午一点，连午餐都没吃。

  “小圆，你也累了吧？休息一下我们吃饭？”秦年雅看着宋圆说。

  “嗯。”宋圆点点头后开口，“大妈妈，我先上楼换身衣服再下来。”

  “好。”秦年雅笑着点点头，目送宋圆上楼后这才转身走向偏厅，坐在靠落地窗的沙发上，一面闭眼揉着额角，一面在心里想着在医院发生的事，禁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即便是她都没想到月琴的脾气原来这么不好。

  正想到这里时，管家已经端了甜汤上来，见秦年雅一副很累的模样，便放轻了声音开口，“太太，您先喝口汤，休息一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嗯。”秦年雅点点头，舀了两勺子甜汤小口吃了后，这才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看向管家问，“对了，月琴回来了吗？”

  “三姨太？”管家愣了一下后摇头，“跟您一起出去后没见她回来呀。”

  这个回答让秦年雅禁不住皱了下眉，管家见状立刻开口问，“要叫人出去找三姨太吗？”

  “这倒不用了。”秦年雅摇了摇头。

  她能猜到月琴现在在哪儿。只是……有些担心李婉宜的情况。毕竟月琴在人前的时候便没怎么留手，现在将李婉宜带回小公寓了，还不知道怎么被打呢。

  只希望……月琴能有点儿分寸吧。

  那是她认的义女，秦年雅也不好多管。

  正想到这儿时，秦年雅的视线突然落在一盆紫色蝴蝶兰上，一愣后随即笑了笑问，“这蝴蝶兰是花匠找到的吗？倒是品相不错。”

  秦年雅坐的小偏厅连接一玻璃打造的小花房，从她坐的位置看过去。恰好能看见花房内的部分花草。

  管家听了秦年雅的话，先顺着她的视线朝花房眯眼看去，等看清秦年雅说的是哪一盆后，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下，这才又开口说。

  “哦~那个啊，是之前老爷有天中午突然回来带回来的。说是要给太太您买的。”

  “给我买的？”秦年雅有些错愕，但随即想起之前是和宋穆楠有说过在一本游记上看见里面的蝴蝶兰，随意的说起过家里还没蝴蝶兰这件事。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

  秦年雅想到这儿，心里竟觉得甜滋滋的。

  但回神后见管家还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忙正了神色，借着舀甜汤做出漫不经心的模样来，“我怎么不知道。”

  管家笑了笑，又继续往下说，“原本老爷一回来就说给您到房间去的，但走到一半好像是想起公司有什么急事，便又抱着花下楼赶紧回去处理了。”

  管家说到这儿顿了顿后笑着自责，“也怪我，之后几天都忘记提醒老爷了。这样算算……”他想了想又说，“好像放了有两三天了吧。对，就是杜妈不小心崴了脚的那天。”

  “？！”不就是杜妈回来跟自己说，章五疯了的那一天吗。

  秦年雅手一抖，汤勺从手上滑落磕碰碗沿发出金属的清脆声。

  心里跟着咯噔了一下。

  ------

  老警察蹲在阴凉处，一面用帽子做扇扇风，一面抽烟。

  虽说周围都有警察拿着警棍站在那儿，不许众人过于靠近，但还是抑制不住大家的好奇心，冲着那间空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都不用凑近，只看他们撇着嘴满脸嫌弃的样子，便让人猜得到死的那个生前有多么的不受人待见。

  老警察又抽了口烟后这才收回视线，扭头朝另一边的空屋看去。

  天气炎热原本就让人心里不舒服，现在空气中还多了腐烂的味道，更是让人隐隐作呕。

  所以时不时有警察从屋里鼓着嘴跑出来，在一边角落呕吐，好像也显得挺合情合理的。

  至于为什么不用手捂着嘴跑出来？

  开玩笑，你知道你的手在里面有没有沾到什么东西啊？

  气味已经很恶心了，要是不小心进嘴……那就是恶心的恐怖。

  这处空屋已经空置了好几天了，听说原本住的章氏，是连夜带着一双儿女搬家离开的。

  现在又从里面找到了尸体，难免不让人多做联想。

  说起来这尸体已经埋在那儿好几天了，现在天气炎热，即便是一块猪肉，放个半天也会变臭，更何况是几天的尸体？

  但因为屋里满是石灰、木炭、草木灰等物，所以尸体腐烂的味道才被抑制住，一直没传出来。

  大约是死得太惨了，或者其他原因吧。昨天晚上野狗半夜寻食，竟这样刨出了尸体，这样才让一直被掩盖的味道被人闻见，寻着味道进去，等看清楚是什么后，立刻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之后便是警察厅的事了。

  正当老警察叼着烟想到这儿时，一年轻警察也跌撞着从里面跑出来，也吐了一通后这才擦干净嘴焉焉儿的朝老警察走来。

  离得近了“师父”两字还没出口，便被老警察嫌弃，手心朝外阻止他再靠近自己，狠狠的抽了口烟朝徒弟喷过去，这才没好气的开口，“臭死了，就站这儿说。”

  “哦……”徒弟委屈，但还是老实的站在那儿简单说尸体的状况，“尸体腐烂严重，估计死了至少四天了，被肢解成了五块，而、而且……”

  年轻警察说到这儿吞吞吐吐的，让老警察有些不耐烦，又看向他追问，“而且什么？”

  “而且……还被煮熟了。”徒弟一说到这儿就觉自己又在泛酸水了。

  到是老警察“嗯”了一声连连点头，“煮熟了腐烂的时候，气味是要淡些。”顿了顿后又撇了徒弟一眼问，“都装好了吗？”

  “装好了。”徒弟回得艰难。

  “嗯。”老警察撑着膝盖站起身，用帽子打了打衣服，一面将帽子带好一面开口，“带回去让法医解剖。”

  “啊？！”徒弟傻眼，看着老警察问，“就……这样还有解剖的必要吗？”

  “当然有了。”老警察翻了个白眼，有没好气的问，“少没少哪儿一块啊？”

  “呃……手指和前小臂找不到了。”徒弟老实回答。

  “哦。”老警察一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得随意，“去狗窝里翻一下，估计在那儿能找到。”

  徒弟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一偏头又吐了出来。

  还好老警察跳得快，离徒弟更远后这才一面摇头一面瞅着徒弟。

  啧啧啧，年轻人还缺少磨练啊……

  那这具尸体……到底是谁呢？

  老警察收了心神看向空屋，微微眯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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