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唐芙眯着眼, 指着王松松说。一副吊|炸|天的架势。

  完事后表情一换，激动得脸都红了, 双手拍着桌子眼睛亮亮的看着王松松, 迫不及待的找认同，“是不是很有气势？！是不是？！”

  王松松听了连连点头，不仅如此还兴奋的对蹲在旁边的编剧说, “刚刚说的记下来了吗？下次安排到剧里！”

  不要浪费了！

  编剧？

  编剧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一脸的“马上安排，绝对不辜负老板您的心意！”

  这副完全无视当事人的做法，让坐在小伙伴儿旁边的宋圆，尴尬到想把茶杯给啃了。

  “好了好了, 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她的脚脚就要抓破鞋底，准备朝地板“进军”了。

  唐芙和王松松见宋圆已经满脸通红, 要是他们再讨论下去, 说不定就要端着红茶杯从电影公司夺门而出，这才相似一笑后放过宋圆。

  但是这个镜头迟早都会加到电影里的！

  “算了, 我不跟你们说了。”宋圆看看两人，将自己杯里的红茶一饮而尽后放下，一面站起身又说, “我要回去好好工作了。”

  不过还没动便被唐芙一把抱住, 不让她走。

  “哎呀别呀小圆，我们再聊一下嘛。我难得主动来这儿的。”唐芙一面说着一面抬头瞅着宋圆，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睁大眼不说，还冲她眨了眨。

  看得宋圆见了，笑眯眯的冲她笑，并伸出两根手指作势要戳。

  唐芙见了，笑哈哈的放手，捂眼躲开，一面惊笑着嚷嚷，“王松松，你不说句话啊。”

  王少爷听了立刻优雅的放下手上的茶杯，清清嗓子后抬头看向宋圆，拿捏着腔调说，“小圆呀~本少爷今天给你放假！工钱照付，来，陪我们聊天。”

  王松松一面说着，还翘着二郎腿拍了拍宋圆的沙发扶手。吊儿郎当的。

  宋圆听了立刻笑眯眯的看向他，好声好气的说，“王少爷，从公司出去左拐再走两百米有家炸臭豆腐，小圆给您买？”

  下一秒便见王少爷立刻放下自己翘着的二郎腿，规矩并膝坐好后，拿起茶壶给宋圆倒茶，“圆小姐。加糖加鲜奶吗？”

  这模样让唐芙见了，伸手指着他，闭了一只眼瞄准后吐出一字，“怂。”

  你不怂？你不怂你上呀。

  王少爷理直气壮的白了唐芙一眼，扭头还不忘冲宋圆笑，乖巧并膝的给她夹方糖。

  宋圆见了，呆了一下才“噗嗤”笑出声，一面笑一面无奈的重新坐下，没好气的看看左右两人后又说，“不许再调侃我了啊，不然我真回去工作了。”

  “好的小圆，你说了算小圆。”唐芙笑嘻嘻的皮。

  宋圆？

  宋圆面无表情死鱼眼的左右看看后，一面重新起身一面喃喃自语，“……我还是去画画吧。”

  可惜还没起身，便被唐芙和王松松一人摁一边，不让她起来。

  “哎呀……我们不聊不聊！”

  不！快放开她！她要去工作！她热爱工作！

  电影公司的其他人捂着嘴在一边偷笑，觉得三人在那儿闹腾的样子还挺有趣。

  尤其是……宋小姐那副“要咬人了！”，却因为手脚太短咬不到的模样，实在太可乐了。

  而另一边。李婉宜正从小轿车下来，站定后抬头看着眼前的百货大楼。顿了顿后让开，笑着将月琴扶了出来。

  一面扶还不忘孝顺的叮嘱一句，“娘，您小心脚下。”

  月琴听了笑着拍拍李婉宜的手背，两人相视而笑，相当“母慈女孝”。

  正当这时云裳的经理已迎了出来，一面朝月琴快步走来，一面笑吟吟的开口，“哎呀！月琴姨太，我怎么觉得好久都没看到您了，这才几天不见又年轻漂亮了。”

  经理说到这儿后又朝李婉宜看去，话还未出口原本侧身背对的李婉宜便转身面对她。云裳经理一下子便看清了李婉宜的容貌，脸上的笑瞬间僵了一下。

  但随即被她换成了惊异，故意上下打量了李婉宜后看向月琴说，“哎呀！是……婉宜小姐吧？一段时间不见真是漂亮到我差点不敢认了。”

  这话出口不仅月琴用手绢儿微捂了嘴笑，就连李婉宜也笑得很不好意思。

  都是含羞带怯的样子，睫毛微微一垂便半掩了眸子。唇角一抿又含了些笑意，特别的楚楚动人。

  但月琴和李婉宜近乎同调的神态，落在云裳经理的眼里，却看得心惊胆战。

  这也太……

  经理不敢再想下去，忙堆满了笑意，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两人举步往里走后，这才跟上笑着开口，“刚好今天带了一批新款，我把最好的给月琴姨太你们留着了。”

  “嗯。那等会儿办完正事后看看吧。”月琴点点头，一面回答经理的时候，一面扭头看向李婉宜，拍了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后又才看向经理开口，“今天主要是想让云裳帮忙看看。给我们家婉宜选一件礼服。”

  “之前我们选了一件……好看是好看，但却不够好看。”月琴顿了顿说，“所以还是决定到云裳来看看。你也知道，再过半月就是宴会了。”

  月琴说到这儿立刻拍了下手“哎哟”了一声，顿了顿又说，“这可太知道了。不仅我们知道，我看啊……整个上海都知道呢！”

  李婉宜一直和月琴手挽手，静静的听着不插嘴的样子倒是真乖巧。

  现在听云裳的经理说“整个上海都知道”，立刻忍不住微抬了下下巴，颇有股子与有荣焉的得意模样。

  但因不明显所以倒也不显得令人讨厌。

  而云裳经理的话还在继续，“月琴姨太您放心，我们一定让您和婉宜小姐满意。”

  月琴听了点点头，轻轻柔柔的说，“那就好，那……我们就直接去楼上的包厢吧？”她顿了顿后又看向婉宜说，“我也想让这孩子了解一下高订。”

  “好，没问题。”经理笑吟吟的。走到一半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手说，“看我这记性。”说完看向月琴笑着说，“月琴姨太，我记得你挺喜欢喝我泡的茶的，您等等，我去亲自给您选茶泡上？”

  月琴听了很是受用，微微颔首后优优雅雅的说，“那怎么好意思。”

  “啊哟……给您泡茶是我的荣幸得呀。”经理笑吟吟的，顿了顿后看向李婉宜又说，“刚好也能让婉宜小姐帮忙品鉴一下不是。”

  “那就麻烦你了。”月琴笑。

  “不麻烦不麻烦。”经理回答，顿了顿看向另外两人说，“你们先带月琴姨太和婉宜小姐去‘三千珠履’，别怠慢了。”

  “去那儿？”月琴听了笑容微收，疑惑问。

  “哦。”经理应得从容，笑吟吟的回答，“这‘二分明月’呀，还没打扫出来，暂时不好拿出来招待两位贵客，所以……”

  经理说到后面，有些不好意思。

  月琴点点头表示明白，“那就‘三千珠履’吧。”

  “好的，谢谢月琴姨太了。您稍等，我马上就来。”经理笑吟吟的，和其他人站在楼梯尾端，目送两人上楼后，这才转身一面走一面对自己的副手，压低了声音交代。

  “赶紧将二号包厢里，圆小姐和唐小姐的礼服包起来，别让那个婉宜小姐看见了。”

  副手听了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经理不等他开口问为什么，便已一个眼神瞪了过来，轻斥，“还不快去？”

  “是。”

  等副手点头快步离开后，经理才走到茶水间，一面挽袖子一面准备泡茶。

  那个李婉宜，她可还记得第一次跟着宋太太来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圆小姐一件衣服的事。

  那丫头……眼神太活泛了点。

  经理一面泡茶，一面想着。

  ------

  “哎，东西放好了没？”

  “放心吧。圆小姐和唐小姐的礼服，我都收到十号包厢去了。没事的。”

  “嗯，那就好。”

  原本在化妆间观察妆容的李婉宜在听见外面传来的交谈声时，眼都没移一下，依旧认真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听见“圆小姐”这个称呼时才侧目留心。

  她垂眸站在那儿，等门外经过的两人脚步声渐行渐远后，这才手指微动，将手上的化妆镜“啪！”的一声合上。

  嘴边慢慢的勾了个得意的笑，这才出了化妆间。

  等重新回到三号包厢时，才推门进去李婉宜便听见月琴的声音，“这礼服……好像还不错，但有没有更好的？”

  “这个……”经理听了有些为难，扭头看了看设计师后，对方立刻会意上前。

  笑着开口说，“月琴姨太，这已经是最新的款式了，而且这位设计师您大概不清楚，她是一位法国人，祖母曾经为他们的皇室公主设计过宫廷裙，是一位在国外非常受欢迎和追捧的设计师。我相信婉宜小姐到时候穿了她设计的衣服，一定光彩照人。”

  “嗯……”月琴听设计师这样说，再看那设计图便觉得好像确实不一样了点儿。

  恰好这时李婉宜重新坐回自己身边，月琴便扭头冲她笑着说，“婉宜，你来看看和裙子款式喜欢吗？”

  经理笑吟吟的，立刻亲自将设计画册捧到李婉宜面前，周到贴心得很。

  令人特别舒坦。

  ——如果李婉宜刚才没无意中听到那些话的话。

  “嗯。好像挺不错的。”李婉宜认真的看了看设计图，点点头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向月琴说，“娘，您说小圆在哪儿做礼服呢？会不会也是云裳呀？”

  “咦？”月琴听了李婉宜的话，一下子恍然想起宋圆确实一般都找云裳帮忙做礼服。

  ……糟糕。

  云裳经理脸上的笑微微一僵，暗自叫苦。

  “经理，我家小圆做的礼服呢？”月琴扭头看向经理，说得理直气壮，“快拿出来让我看看，要是合适就做件一样的好了。”

  “这个……”经理迟疑。

  她们做生意的，尤其是做富家太太、名媛千金生意的，消息自然得灵通才行。

  “月琴姨太为了个半路跑出来的野丫头，连自己女儿都委屈”的事，早在之前就隐有传闻。更何况前几天月琴姨太突然带着李婉宜离开宋公馆，说是出去玩。但后脚就听说宋公馆叫了医生去给圆小姐看病。

  这事……现在估计也就只有面前两位不知道了吧？

  经理想到这儿，又抬眼看了看月琴和李婉宜。

  虽微微走神，但面上表情没变，脑子也在跟着转，笑着开口继续说，“月琴姨太，不是我不给您看，而是您也知道，这次圆小姐和唐小姐做的是高订，就两件。我们也……”

  她才说到这儿后月琴立刻便沉了脸，将经理手上拿着的设计画册拿过来，“啪！”的一声合上后，随意的甩到茶几上后冷笑了一声说，“怎么？小圆难道交代了经理你……除了她和唐芙，我这个当娘的都不能看？”

  李婉宜将这些看在眼里，比起别人的紧张，她可闲适得很。

  甚至伸手将月琴刚刚丢到茶几上的画册又拿到手上，闲闲的翻着。一副“长辈说话，她不敢轻易置喙”的乖巧模样。

  但要是现在有谁仔细看李婉宜，便会发现她隐在嘴角边的得意浅笑。

  “这……这怎么会呢。”经理原本以为李婉宜至少会说句什么推辞一下，自己就能顺势而下。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就这样坐在那儿了。

  害得经理只能强笑，见月琴没半点商量的意思，在心里轻叹口气后这才又开口，“那……月琴姨太您等等。”

  她说完扭头看向副手，当着月琴和李婉宜的面说，“你去问问小钱，圆小姐和唐小姐两人的礼服送到府上了没，没有就拿过来让月琴姨太看看。”

  副手跟了经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偶尔云裳也会遇见像月琴这样的客人，硬是要看其他客人的私人高订。不給看还要闹。

  实在不行了副手便会和经理唱个双簧，假意说一句“哎呀，某某某的衣服已经送出去了。既然您和某某太太关系那么好。不如……现在去她家？”

  这样即便碰了软钉子，客人也不好再闹。

  所以副手现在一听经理这样一说，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立刻一拍手，还来不及摆出懊恼的神情“哎呀！”一声时。

  李婉宜便将手上的画册双手一合，重新丢回桌上发出“啪！”的一声，恰好打算副手还未出口的话。

  “娘。”李婉宜扭头看向月琴，满脸无辜的开口说，“我听说小圆她们的礼服，被人特意放在十号包厢了。”

  “被人特意”几字李婉宜说得特别委婉，让人一听便懂。

  月琴自然也不例外。

  她看向经理，“哼！”了一声后推开副手直径便出了包厢，打算自己去十号包厢。

  李婉宜坐在沙发上，到是先看向经理，欣赏完她脸上的表情后这才施施然的起身，慢吞吞的跟上月琴。

  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劝一劝她。

  “经理，现在怎么办啊？”副手急得不行，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看看经理，又看看门外。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经理用力的闭了下眼，勉强冷静后长呼了口气站起身。一面快步往外走，一面交代副手——

  “快请圆小姐和唐小姐来。”

  副手听了立刻点头，直接拿起包厢里的电话拨打了出去。

  而经理则快步出了门，朝月琴和李婉宜的方向走去，希望能拦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能熬到宋圆和唐芙赶到。

  但大约是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会塞牙缝吧。

  将礼服放到十号包厢后，留在里面做最后整理检查的人恰好在这个时候出来，还没来得及将包厢门锁上，便见月琴已快步走来。

  “月、月琴姨太？！”小姑娘也就二十来岁，事发突然一下子也乱了方寸不知道该怎么办。加上月琴脸色不好看，一看现在怒气正盛，她不敢、也不愿招惹。

  “躲开。”月琴呵斥女生，吓得那姑娘赶紧贴墙站着，给月琴让出路来。

  这一幕不仅李婉宜看得清楚，就连经理也看得仔细。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看这样子根本就撑不到圆小姐和唐小姐赶到啊。

  这……这都算什么事啊……

  云裳经理头疼得很。

  “娘！”李婉宜在月琴已经拎开包厢门后，这才出声叫住她，随即快步上前轻轻拉住了月琴的胳膊说，“算了，我……我不想您为难。”

  “放心吧婉宜。”月琴缓了语调扭头看着李婉宜，甚至拍了拍她的手后这才越过李婉宜，将视线投向已经追上的云裳经理。冷笑了一声后又开口，“为难的不会是我们。”

  话音一落即便是八面玲珑的经理，也因为月琴的不客气变了下脸。

  她正开了口想说点什么，但“月琴姨太”四字才出口，月琴便已经拉着李婉宜推开了十号包厢的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经理见状又狠狠的闭了下眼，贴墙站在那儿的小姑娘看她这样，怯怯的开口说，“经理对不起，我刚检查完才出来就……”

  “不是你的错。”经理开口，顿了顿后赶紧开口对小姑娘说，“赶紧多叫些人过来。”

  “哎！”女生点头，快步离开。

  经理又在原处站了一秒后，稍微稳了情绪这才快步走了进去。但心里却在冷哼。

  ……姨太太就是姨太太，连什么叫“识大体，知进退”的道理都不懂。

  她月琴不就是靠着宋先生的宠爱吗？

  但男人的宠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尤其是他清楚自己能完全掌握某样东西时，即便曾经再稀罕，也会慢慢变得漫不经心。

  尤其是月琴姨太现在……可不是一般的作啊。

  哼。

  想到这里经理禁不住又冷哼了一声。不过快步走进去后脸上却堆满了苦笑，不住的伏低做小，“月琴姨太、月琴姨太~~哎呀，我们云裳是开门做生意的，这样……这样真的是……”

  经理想要打感情牌，让月琴体谅体谅她们这些可怜人。可她不知道的是，今天遇见的这两位，却是性格相当自我的人。

  甚至连同理心都比一般的人差些。

  想让月琴和李婉宜将心比心？

  ……呵呵。那估计和对牛弹琴没多大的区别。

  所以在经理说完那通话时，月琴却已经拉着李婉宜优雅的坐到沙发上，翘了二郎

  腿重新看向经理，冷冷哼笑了一声后开口，“你不是说已经将礼服送出去了吗？”

  经理语塞，直到现在才恍然发现，其实月琴也是个浑人。

  见对方不说话后，月琴还觉得是对方知道错了，所以无言以对。

  所以便扭头看着两件漂亮的礼服，左右来回看着不住默默点头表示满意。随意的冲经理挥挥手后说，“那条浅紫色的就很适合婉宜。婉宜啊，不如我们就照着这个款式做一件吧？”

  说完顿了顿后又开口说，“经理，就这件吧。颜色嘛……”月琴拿不定注意，看向李婉宜说，“婉宜你看选什么颜色好？”

  李婉宜听了抿唇一笑，看向灰色那件，轻轻柔柔的开口，“我觉得这个灰色就很好看。”

  月琴也觉得这颜色不错。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颜色竟然显得这么高贵呢？

  便也点点头后对经理说，“那就颜色灰色吧，经理？”

  说完月琴看向云裳的经理，看似询问但实际上却没半点商量的余地，完全是横行霸道的自说自话。

  经理面对月琴和李婉宜的注视，一瞬间竟被逼得说不出话来。

  半响后才开口，很是无奈的强调，“月琴姨太，这是圆小姐和唐小姐的私人高订，就连服装样式的设计图都是圆小姐亲自画，自己搭配的颜色。您这样……我们真的很为难啊。”

  “这有什么问题？”月琴看着经理莫名，“小圆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这个当娘的做主让她多做一件礼服，她还会反对不成？”

  “这……月琴姨太您是没问题，可却为难了我们啊。怎么说这都是坏规矩的事，而且……即便圆小姐同意了，也没这种烟灰色的布匹啊。”经理苦得不行，顿了顿又说，“不信您问剪裁师吧？”

  说完便朝身后看去。

  剪裁师听了上前一步，点头附和经理的话，“是的月琴姨太，如果是其他颜色还好说，但这烟灰色我们也是试了很久才成功。就那么一匹，也已经全用在这件礼服上，根本就没有多的。”

  “即便现在重新染制，也……不一定能顺利做出这个颜色，并在宴会前赶制出来呀……”

  剪裁师实话实说，但话音刚落后月琴却又轻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又在骗我们？”

  “你……您要这样想，那我也没有办法。”剪裁师是老师傅，有手艺人的傲气，向来不屑这些。

  自己明明实话实说，月琴却这样回答。立刻便有些不高兴，要不是见经理已经很为难，说不定早就和月琴吵起来了。

  经理冲副手和设计师使了个眼色，让两人将剪裁老师傅带出去。自己则上前继续给月琴和李婉宜陪笑脸。“月琴姨太，刚才是我不对，但……我也是因为为难，所以迫不得已撒了这么一个谎。但剪裁师傅说的却没错，真的没有第二匹布能做出另外一件了。你看……”

  月琴听了有些犹豫。扭头看向李婉宜正打算和她商量，用其他颜色的布料时，没想到才转过脸去，反而是李婉宜先开了口。

  “娘，算了吧？其实……我觉得刚刚我们在画册上看见的那件礼服就挺不错的。真的。”李婉宜说得言不由衷，语落后还带着羡慕朝放在那儿的两件礼服。

  顿了顿后失落的微微低头，之后深吸了口气后重新抬起头来看向月琴，笑得勉强的开口，“我一个小丫头，能穿刚才那么好的礼服就很好很好了，不敢再想其他的。而且这是小圆……啊！不是不是，看我又说错话了。是圆小姐，是圆小姐的私订呀。”

  李婉宜称呼“小圆”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改口。

  月琴听了很是心疼，立刻明白她是想起了昨天小圆说的那些话。便一伸手将她揽抱了过来，娇嗔的开口哄着，“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怎么可以这么贬低自己呢？”

  说完又轻瞪了李婉宜一眼后，抬头看向经理又立刻变了张脸，强硬的开口，“不用再说了，那就先试试这两件吧。”

  “这不……”经理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月琴低头看向李婉宜无视了。

  这下不仅仅是经理气得不行，就连其他人也和她是同样的想法。这什么人啊……闯进来要做别人的私订就算了，现在还更过分的要直接试穿？！

  这算什么事啊？！她居然还是圆小姐的亲娘？！

  果然老人的话不假。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能伤你更深。

  以前听说亲生爹妈虐|待自己的孩子，还觉不信。现在看看面前这位月琴姨太，可不是这类爹妈的代表么。

  “这不太好吧？”李婉宜听了明明窃喜，却依旧一副犹豫的模样，顿了顿又说“圆小姐那边……”

  月琴一听她喊“圆小姐”便觉难过，立刻什么都不想的一挥手便替宋圆做了决定，“有我这个当娘的在呢。你试就是了。”

  经理看这事越说越离谱，赶紧又开口准备阻止，“月琴姨太，这真的不合规矩啊！您看能不能……”

  她原本想说等宋圆和唐芙来了再说，却被李婉宜的话打断。

  “那……”李婉宜迟疑的拖长了音，在两件礼服徘徊，似是拿不定主意。半响后才看向经理，带着点儿无辜笑着问，“不知道那件是小圆的呢？”

  这个丫头……

  经理一愣，看着李婉宜那副冲她楚楚笑着的样子，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

  宋圆和唐芙人在王松松的电影公司聊天。虽说距离云裳并不远，但云裳的人却并不知道两位在那儿。

  辗转了好几次才终于联系到宋圆两人。

  一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宋圆脸一沉，立刻便和唐芙赶了过去。

  同行的自然还有王松松。

  月琴和李婉宜闹的那一出，现在整个云裳都知道，都凑在一起带着不赞同窃窃私语呢。所以宋圆三人抵达时早就等在那儿的副手立刻领着人往楼上包厢走，一面走一面不住的道歉解释。

  “真的是很对不起圆小姐、唐小姐。我们真的是尽力了……”

  这个时候宋圆根本听都不想听这些废话，上了楼梯后就快步直奔十号包厢，脚步快得连副手都有些跟不上。正要追上去时候去被王松松挡住路。

  惹得副手疑惑看向他，“王少爷？”

  “你也不想这件事闹大吧？”王松松正经起来的还是很有样子的，所以副手听了立刻连连点头。

  “那你现在马上下去让你那些人全部闭嘴。”王松松冷冷开口，“一个个的聚在一起嚼什么舌根，我看你云裳的招牌是不想要了。”

  “啊！是是是，王少爷您提醒得对，我马上下去处理。”副手头上的汗都急出来了，“谁要是再乱说话，我马上辞退！”

  说完冲王松松一点头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叫住重新回头。

  “等等。”

  “王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副手回头看向网王松松。

  只见王松松拿了自己的钱包，将钱包直接往副手手上一拍后扬了下下巴，“云裳我今天包场了，事情没解决前不许放其他人进来，明白没？！”

  “明白！明白！”副手点头哈腰，拿着王松松的钱包飞快的跑下楼去。

  王松松见下面的事解决了，这才立刻转身朝闹哄哄的十号包厢快走。

  而比王松松先一步抵达包厢的宋圆和唐芙，冲进去后便看见李婉宜正穿了那件灰色的公主裙礼服，笑吟吟的站在月琴面前，拎着裙摆给她看。

  而月琴着一面笑一面微微点头。一脸赞许。

  她们并不知道经理给宋圆偷偷打了电话，所以现在看见两人突然出现在这儿时，扭头看来的脸上，连笑容都没收好。

  慢了半拍才回神，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

  “小、小圆，你怎么在这儿？”月琴看着宋圆脱口而出，但不等语落便想通，立刻冲经理冷眼看去。好似做错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至于李婉宜虽也僵了脸上的笑，但等王松松后脚跟进来时，她却跟突然受了惊吓似的，伸手捂了胸前“呀！”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借着唐芙的礼服挡住自己。

  不仅如此，还偷偷的往外看，表现得像个还没穿好衣服，寝室里就突然闯进来一男人的无辜少女。

  看得王松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开口说，“你穿的是礼服，不是没穿衣服。”

  话音刚落不等他再嘀咕两句，王松松便瞄到唐芙打算冲过去的举动，吓得赶紧架住了她，压低声音不住劝，“小圆还没说话呢，你等小圆表态！你别急！”

  唐芙听了这才安静下来，又恶狠狠的瞪了李婉宜一眼后，这才甩开王松松的手，憋着气继续站在宋圆身边，双手抱肩等着。

  “圆小姐。真的是很抱歉惊动了您。实在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经理满脸愧疚，低三下四的对宋圆说。

  才说到这儿宋圆便微微抬手阻止她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了。”她顿了顿后朝月琴冷淡的看了一眼后又说，“我都清楚了。”

  经理听了略松口气。

  比起月琴和李婉宜的浑，宋圆实在是太明事理了。

  “经理，你留在这儿。让其他人出去。”宋圆看着月琴，头也不回的对经理说。

  “好。”经理点点头，冲所有人使了个眼色后便全退了出去，十号包厢内除了月琴、李婉宜和经理，就剩余得到消息赶来的宋圆三人了。

  大概是宋圆的视线太冷，或者是昨天晚上的“教训”还在，总之月琴在宋圆的注视下，忍不住先游移了眼神，之后才强笑着说，“小圆，是这样的，娘今天就是带婉宜来，打算做一套礼服的。所以就想要是合适，就让婉宜和你们……”

  她话未说完便被宋圆打断，“娘。你是第一天来云裳不知道人家的规矩吗？”

  “你……你这话怎么说的。”月琴没想到宋圆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立刻有些恼怒，顿了顿后气愤的坐回沙发上，微偏了头赌气开口，“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

  “那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宋圆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怼了回去，惹得月琴瞪大了眼猛的扭头看来，不可置信宋圆居然真的这样跟自己说话。

  不过不等月琴再开口宋圆便扭头看向半躲在唐芙礼服后的李婉宜，继续冷淡开口，“不问自取视为贼也，李婉宜，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偷。”

  “小圆……”李婉宜听了一脸委屈，立刻就是那副泪泫欲滴的模样，但小圆两字刚开口便被宋圆的冷眼瞪得一窒，立刻改口“圆小姐”。

  “我……我刚想脱下来的，那个……”李婉宜怯怯的看向王松松说，“你能先让王少爷出去吗？我马上换下来。”

  宋圆听了都气笑了，她哼笑了一声后看向月琴，看着她又开口说，“太有意思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要脸的人。娘您以前见过吗？”

  “宋圆！”月琴一拍沙发瞪着宋圆说，“你这孩子不要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宋圆听了暴呵了一声，手指着李婉宜，直视月琴说，“得寸进尺到这种程度还叫我不要过分？！娘你是不是觉得‘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八字是灵丹妙药，无论做错什么都能用这话挡？！”

  “难道她李婉宜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小姑娘，我宋圆就因为比她过得好，所以活该让着她是吧？凭什么？！凭她够惨够弱够不要脸吗？！！”

  压抑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不仅吓得月琴坐在沙发上，捂了心口一时不敢说话，就连站在一边原本很气的唐芙，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自己生气，缓了脸上神色有些担心的看着宋圆，伸手握着她的胳膊。无声安慰宋圆。

  倒是站在一边的李婉宜，暂时脱离了屋内人的视线。她低头站在那儿，无意中瞄到一旁放了盆栽的小茶几上，竟有把剪子。

  大约是裁剪师帮其他客人测量衣服时，不小心留在这儿的。

  李婉宜抬眼，见暂时没人留意到自己，便偷偷拿了剪子。将手背在身后交换左右后，借着遮挡，慢慢的将剪子伸向唐芙那件薰衣草色的礼服。

  心中冷笑。

  而月琴则在宋圆的瞪视下，一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的表情。

  宋圆都懒得看，继续盯着月琴往下说，“娘，我今天把话再说明白点。你以后要对她有多好都没问题，但不要惹到我这里来，否则……”

  宋圆顿了顿，一字一句，“我不会客气。”

  “你……”月琴听了这话，正要说什么时，却被王松松的突然出声打断——

  ——“你在做什么？！”

  宋圆一愣，和其他人一起扭头看向王松松。

  而王松松则皱眉看着李婉宜，原本依着墙的他这时站直，盯着李婉宜又开口，“你的手里拿了什么？”

  “我……我没有啊。”李婉宜眼神闪烁，一脸的怯怯，将求助的眼神看向月琴，冲她喊了声“娘……”

  月琴听了还未动作前，倒是唐芙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一白，第一个冲过去抓了李婉宜的手就拉了出来。

  李婉宜措手不及，随着唐芙的拉扯踉跄了几步，随手也带到了唐芙那件礼服。

  衣架倒地的瞬间，除了露出李婉宜还没来得及丢下的剪刀，还有唐芙那件已经被她剪得不成样子的礼服后背。

  “婉宜！你……？！”月琴没想到李婉宜居然会这么干，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婉宜将剪刀一下子丢在地上上，一面摇头一面看向月琴，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一下子便滚了下来。“不就是两件衣服吗？娘，我不想看你和小圆因为两件衣服吵架。”

  李婉宜哭得像个泪人，“我从小被丢了，多亏我爹娘将我养大，我失去过两次。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样的，我不想你们因为这些东西变得生分了。娘……我真的……真的……”

  后面的话李婉宜因为哽咽而说不出来，但已经足够让月琴听了，从刚才的惊怒变成理解。

  甚至略含了泪水看着李婉宜不住点头，“娘明白，娘明白。”

  而这些唐芙都没留意，她一直低头看着自己被无辜剪掉的礼服，半响后才慢慢的蹲下身去，轻轻摸了摸。

  她真的很喜欢这件礼服，小圆帮她做的，穿上去可好看了。她甚至这段时间都开开心心的减肥。虽然总是忍不住嘴偷吃，可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件礼服。

  唐芙甚至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要是行舟表哥看她穿这身礼服，会不会夸奖自己一声好看呢？

  可是……

  可是现在……

  唐芙蹲在那儿，眼泪一下子就砸到礼服上，在上面留下颜色略深的水渍。

  王松松和唐芙平时斗嘴最多，也见过她和赵美倩吵架，可也没见过唐芙掉眼泪。迟疑了一下后便走过去，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带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一面轻声劝着，“唐芙，别太生气。别太生气，啊？”

  王松松一面说着，一面拿了纸巾到她面前。

  满脸泪痕的唐芙看都不看王松松，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李婉宜，终于没忍住痛哭出声。

  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就因为李婉宜给毁了！

  月琴也被唐芙的反应吓到了，毕竟她也没见过唐芙这样哭。

  正打算出声说点什么时，一声冷笑从旁边传来，月琴刚扭头看去，宋圆已从她眼前一晃而过，快步走过去捡起那把剪刀。

  在月琴惊骇的喊了一声“小圆？！”时，一把伸手抓住了李婉宜的胸前低领，将她扯过来后剪刀从领口一路划下！

  “撕拉——！！”一声，李婉宜身上的礼服便被宋圆一剪刀划到腰际，胸口大开。

  “啊！！”李婉宜尖叫着捂住胸前，而王松松也立刻背过身去。

  “宋圆！你做什么！”月琴万万没想到宋圆会这么干，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李婉宜，不让她过于狼狈。

  宋圆“啪！”的一声将剪刀重新往地上一甩，剪刀弹跳了一下，差点戳中月琴的脚，又吓得她抱着李婉宜惊跳了一下。

  刚才因怒气聚集的气势，一下子便泄了个干净。

  “经理。”宋圆理都不理月琴和李婉宜两人，冷脸看向云裳的经理，眼睛因怒气亮得出气。

  指着地上的礼服说，“只是我自己的私订，云裳……不准做。明白吗？”

  经理点头，“圆小姐您放心。”

  宋圆点点头，移眼看向月琴，直视着她继续说，“不仅仅是云裳，整个上海滩，我看谁敢接手做同样的礼服来。谁要敢做……”

  宋圆盯着月琴，一字一句，“就是和我宋圆作对，我一定让他们非。常。好。看。 ”

  “王松松，把话给我放出去。就说是我宋圆说的！”

  她要火起来，谁敢和她叫板？！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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