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粮，粮票加粮食算三毛五一斤，十斤粗粮是三块五。粮食钱加一起是十一块五毛钱。”张老头深呼吸对着张婆子说：“去拿钱。”乔欣笑笑：“爹，别着急，这是粮食钱，我家的菜柜子被破坏了，菜桌子也被弄的脏兮兮的，水缸里的水全没了，灶房的门锁被撬坏了，这都得算上吧？”“偷东西砸门、砸柜子，不能砸了就不赔了吧？您说是吧？”乔欣微微仰头看着张老头。张老头能说啥？被一群人看着，他只能点头：“是该算，咋算，你说。”“家里的锁我要重新买一把，锁难买你是知道的，还要票，锁和票一起三块钱，菜柜子要重新打一个，菜柜子五块五钱，水缸虽然有一点裂纹，但是你是国栋的爹娘，两个孩子的爷爷奶奶，水缸就算了，我们自己补补，但是水缸里的水，谁弄走的，谁给我打满。”七十年代，村子里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水井，有的一个村子里就一口水井，张家村有两口水井，村头一个、村尾一个。张国栋她们住在村中间，每次挑水都要走三四百米，挑满一缸水要四五十分钟，费时间又累人。张老头咬牙：“行，水给你挑满，钱让你娘去拿。”张老头转头看向张婆子：“快去拿钱。”张婆子迟疑，不想去拿钱。“老头子，这，二十块钱啊！”十一块五加八块五，那是二十块钱啊，城里一个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国栋家的是抢钱呢！“既然娘不愿意拿钱，那我去公社。”乔欣转身要走。张老头喊一边的张国栋：“拉住你媳妇，我让你娘去拿钱。”张国栋立刻照办，特别速度的抓住了乔欣的手：“媳妇，娘知道错了，她要拿钱给我们和两个孩子买粮食吃呢，你别去公社了，给娘个机会让她改过。”乔欣本来就没打算走，就做做样子。听到张国栋的话，她差一点笑出来。这可真是个人才啊！这话说出来，张婆子脸红了，张老头脸黑了，又气又恼i、又丢面子。乔欣回头，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平静站在一边等着张婆子拿钱过来。张婆子回屋慢悠悠、慢悠悠的拿钱，外面很多人都等不及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张婆子才姗姗来迟。拿着红布包着的钱，张婆子依依不舍的递给乔欣：“给你，我看你拿着钱买的粮食会不会噎死。”乔欣心安理得的把钱接过去，对着张婆子直接回怼：“我行事磊落，不做亏心事，这钱我拿的心安理得。不过我能安心拿这钱，就是不知道娘偷了我们家的东西，晚上会不会做噩梦？”让老婆子一下子掉了二十块钱，这老婆子估计得心疼的几天下不了床了。钱拿到了，乔欣没忘记自家的锅，她转头看向张国栋：“你把咱家的锅揭出来拿回家，该回家给孩子们做饭了。”“行，媳妇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搬。”看着张国栋把锅搬出来，乔欣扫了躲在灶房的张玉雅一眼，随后看向王招娣紧闭着的门，提高声音：“爹，不要忘记了，谁挖走的我家水缸里的水，谁去把水缸打满，我家现在就要做饭，没水吃，现在就要水。”第19章杂乱的灶房里，张国栋把锅安好就回头看向收拾灶房的乔欣：“媳妇，锅好了，先做饭吧。”乔欣瞥了水缸一眼，随后继续打扫灶房：“等她们把打水过来再做饭。”张国栋饿了，他这人没啥大的爱好，平时除了宠媳妇宠孩子就是吃了，这一上午没吃就够饿的了，再不吃饭，暴躁，难受。“媳妇，我出去一趟。”张国栋说完从灶房里出去了。乔欣从后面看过来：“你不许去打水。”去村头、村尾挑水，一挑就是两桶水，那活挺累的，没必要让她男人做，谁弄的她家的水谁去挑。“媳妇，你放心，我不去，我去和爹说一声，家里人都饿半天了，再没水做饭就要去公社找水喝了。”乔欣扫地，听到张国栋的话嘴角上扬：“嗯，你去吧。”黑，果然，她家国栋就没善良过。这样就挺好。张国栋人精明腹黑，他去找张老头说话还是很有用的，不大会他就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王招娣和张玉雅。张玉雅是被王招娣拽着过来的，小丫头满脸不甘。王招娣拉着张玉雅过来，到了乔欣面前赔笑说：“弟妹，对不起哈，都是这孩子调皮弄走了你家的水，我这就让她去挑水，保证给你们挑满。”五六岁的孩子，拎水桶都不一定能拎稳，还让她去挑水？乔欣微微扬眉：“嫂子这话不太对啊，我回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你从我家拎水走呢，咋能把自己的过错怪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呢？”王招娣脸上笑容僵住。乔欣也不看她，看了一眼张玉雅，随后继续说：“这水呢，我是看到你和玉雅都弄了，你是孩子的娘，这水不管你俩谁弄走的，你给我挑回来就好。”“现在我们家要做饭了，嫂子还是快点去挑水吧，别晚了，我们家人吃不上饭，我家国栋闹着要去县城吃，这要是去县城了，我们顺路也会去公社一趟的。”乔欣这话简直是拿捏住王招娣的命脉了，张老头可是说了必须把水缸挑满，要是让乔欣不满意去公社了，他们家也就容不下王招娣了，要张国梁和王招娣离婚。王招娣，她家里人从小就重男轻女，她要是被赶回娘家，可没有好果子吃。这会听了乔欣明着阐述实在威胁的话，她立刻说：“弟妹放心，我们这就去打水，保证把水缸打满。”王招娣说完，拽着张玉雅就走。张玉雅被王招娣拽着往前走，回头看了乔欣一眼，那倔强的一眼，满含仇恨。看着那种眼神，乔欣毫不客气的抬头，对着王招娣喊道：“大嫂，你家玉雅是不满意你带着她去打水吗？我怎么看着她恨恨的想打你？”孤魂野鬼就是孤魂野鬼，估计是坏事做多了所以仰望不让她投胎呢，自己做了坏事得了教训还一副受了极大的屈辱的样子，装莲花呢！王招娣正拽着张玉雅往前走呢，听了乔欣的话立刻回头。张玉雅那愤恨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正好被王招娣看个正着，王招娣伸手就往张玉雅头上拍：“死丫头，你还不满了是吧？你做错事了还不能教训你了？我让你偷你婶婶家的水？赶紧跟我去打水去。”王招娣拽着张玉雅的耳朵往前走。等张玉雅和王招娣走远了，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乔欣看了打扫一半的灶房，微微叹气：老张家一家子极品，继续和她们住一起，以后的日子估计得天天鸡飞狗跳。这次的教训以后，老张家的人能安慰一段时间，但就老张家人的那些尿性，估计很快那些人就会故态重生了。“国栋，等一会吃了饭，你去大队长那边一趟，咱们一家四口住在一间房子里也不好，太拥挤了，你去申请一套宅基地，要三间房子的面积。”她和国栋多努努力，争取多挣点钱，看看开秋能不能起一套房子，离老张家远一些。张国栋正拿着石锤修菜柜子呢，听到乔欣的话他停下手头的活：“媳妇，要盖新房子啊？”“嗯，村头老支书家不是起了红砖房吗？我看那房子不错，敞亮，住着舒服。咱们家四口人，都挤在一间土房子里也不方便，我们努努力，看看开秋能不能也起一套红砖房。”家里有之前国栋的钱、分家的钱还有这次要来的钱，去掉花费的，还有一百多呢，她和国栋多努努力，争取开秋再挣点钱，到时候要是不够，她再去借点，秋天总是要把房子起起来的。“媳妇，红砖房好啊，不用等吃过饭了，我这就去找大队长申请去。”盖新房子，分房睡。媳妇已经有段时间不愿意和他亲热了，媳妇总说孩子在不方便，等盖了房子该方便了吧！！张国栋心情颇好的去找大队长了，乔欣继续在家里收拾东西，淑婷和东钦两个孩子也帮忙收拾一些小东西。灶房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王招娣挑着水过来了，张玉雅拎着小水桶晃悠着跟在后面，浑身都是水，看样子拎水的过程中不少水都洒在了她身上。王招娣把两桶水倒在水缸里，看着漠过水缸三分之一的水，她看向乔欣：“弟妹，这，我们弄水的时候你家水缸里差不多就是这些水，你看我和玉雅可以走了吗？”乔欣看都没看水缸，对着王招娣就笑了：“大嫂偷我家的水的时候很积极，怎么给我家打水的时候不积极了？我家水缸的水我早上走的时候可是满满一缸水的，你打了三分之一就想打发我，大嫂你这做法不厚道吧？”王招娣想争辩，乔欣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大嫂，你还是快点去打水吧，一个小时打不满水，等国栋回来去找爹聊天就不好说了。”王招娣咬牙，转身抓过张玉雅手里的小水桶，把小水桶里的水倒在水缸里，随后转头就走。王招娣走了，张玉雅还没走，她抬头咬着嘴唇盯着乔欣看。王招娣走了一会没看到张玉雅，回头看到张玉雅站在原地没动，她大喊：“玉雅，死丫头你干啥呢？想偷懒是不是？赶紧跟上来。”张玉雅一言不发，紧紧看了乔欣一眼，拎起地上的小水桶，转头就走。等张玉雅走远了，乔欣才从灶房出去，去堂屋里拿粮食做饭。今天国栋累了，两个孩子也饿了很久，从老张家那边拿了一些钱回来，算是好日子该庆祝一下，油缸里的肉弄出来一些配豆角炒一炒，再炒一个番茄鸡蛋，中午饭让孩子们好好吃一顿。乔欣想着，拿着油罐子、拎着番茄鸡蛋从堂屋里走出来了，看向在院子里玩闹的东钦和玉雅：“东钦，过来烧火。”东钦玩的正开心呢，扔着石子说：“娘，让妹妹烧，我玩石子呢。”淑婷在旁边正和莱娣一起玩呢，大概是习惯成自然，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家里烧火的活都是她或者张玉雅干，这会听到东钦让她烧火，她把小石子放在地上就要过来。乔欣看着东钦理所当然的把活推给妹妹，脑海里想起梦中东钦理所当然使唤妹妹干活、问妹妹要吃、要喝的情景。一个大男孩，该有担当保护妹妹的，怎么能一直指望妹妹？乔欣有些火了，严肃看着张东钦：“东钦，过来烧火，不烧火别吃饭。”东钦不满了，把小石子扔在地上，嘟囔着看向乔欣：“娘，你偏心，你只疼妹妹不疼我。”这小男孩，还使上性子了，乔欣把手里的鸡蛋拎起来晃悠了一下：“中午做炒鸡蛋，你要吃就烧火，不吃你就继续玩吧，我让你妹妹烧。”有鸡蛋吃，东钦哪里还会计较谁烧火的事情，撒腿就跑过来：“娘，我帮你烧火。”看着东钦跟上来了，乔欣嘱咐淑婷和莱娣在院子里好好玩，随后带着东钦去灶房。趁着洗豆角的功夫，乔欣轻声说：“东钦，你是男孩子还比玉雅大两岁，不让你让着妹妹，但是你要有做哥哥的当担，要学会保护妹妹，这种你能干的活，妹妹还小不能干的时候，你该多干。”“你该学学你爹，你看看你爹有重活都不让娘干，男孩子就要有担当，不能由啥活都想着让女人干，这是懦弱男人才会干的事情。”“你是想当有担当的大男人，还说懦弱无能的人？”东钦低头，他想像爹一样，保护娘，也想保护妹妹。东钦没说话，乔欣也就没继续说教，豆角洗好起切成段，把葱姜蒜洗好切好，乔欣开始炒菜了。炸好的猪肉放在油锅里滚一边，放上葱姜蒜，把葱姜蒜的香味爆出来,随后放豆角炒。王招娣正挑着水从外面进来，闻到这香味立刻加快速度进来：“弟妹，做饭呢，做啥好吃的啊？”王招娣伸头往灶房这边看，乔欣趴一下把锅盖盖上，随后回头：“做啥吃的都和大嫂无关，大嫂，你把水倒水缸里，赶紧去挑水去。”王招娣被乔欣盯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水放在水缸里，在乔欣的注视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