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作者:砚丞书      更新:2023-05-04 09:48      字数:3110
  老太太听完,终于面露微笑,“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邹姨说:“很可能是真的了,或者晚上等钟先生回来,老太太问问他。”老太太却沉默,接着说:“算了,这么多年来我都没管过他,现在才想起来要插手,肯定招人白眼,他自己的事,他心里有数。”邹姨很不赞同,“老太太,钟先生不会这么想的,你……”她欲言又止,“有时候你不清醒,不知道他多担心,无论多远,肯定跑回来。”老太太不再出声。她腿上放着一本相册,一页页仔细地看。开标的前一天,赵兮词辗转难眠,生怕有什么疏忽或者遗漏。今晚钟时叙没在,她左右睡不着,半夜在客厅盯着两条斗鱼发愣,赵兮词一直知道自己心态不似外表那么平稳。而且她面对重大事件,反应往往要比别人迟钝些。凡事只有临到头才会感觉到一丝紧张。也许这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不让她太过折磨自己。开标会当天,所有监管部门,评标人员,以及各个竞标单位代表抵达现场。赵兮词跟着小组也到了现场。今天讲标的人不是她,大局着想,她无所谓了,谁更有本事就由谁上场。赵兮词在现场见到了佟尧清,碍于所谓的情面,她耐心和他敷衍了几句。佟尧清看出她心神不定,很善解人意地宽慰:“一个标而已,赵小姐紧张什么?这个不成,以后还有下一个,总之合作的机会多的是。”小组都在等候室里,赵兮词说:“谢谢,我先进去了。”反正为了这件事,该做的都做了,她只有劝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在等候室坐定,赵兮词接到了钟时叙的电话,说她回来接她吃饭,她应了两声。钟时叙了解她,知道现在的安抚不起作用,也就不多说,简单交代两句就挂了电话。同一日下午,邹姨准备出门买菜,她不放心老太太在家,见她今天精神不错,所以决定带着她一起去菜市场。家里还有个司机,出入也方便。车上邹姨特意提了句:“刚才钟先生打电话过来,说今晚回来吃饭。”老太太莫名所以,“回来吃就回来吃,又不是没在家吃过。”邹姨笑一笑,“以前他可不会专门打个电话回来交代这种事。”老太太慢慢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邹姨说:“有可能要带人回来。”老太太露出一笑,又含蓄地收起来。到菜市场门口,舊shigg獨伽邹姨让她待在车别乱跑。老太太忽然拉住她,“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吧?用不用我提醒?”邹姨一下子笑开,“我照顾他这么多年,当然知晓他的口味。”邹姨下车后,老太太恍惚走了会神,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叩车窗,她望出去,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哭声很大,问她有没有看见他妈妈。商予徽一时恻隐之心,下车问:“你和妈妈走失了?”小孩哭得凄惨,“奶奶,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不理我了……”商予徽愣了一下,恍惚道:“怎么会?哪有妈妈不要自己孩子的?”这是司机也跟下车来,说:“老太太,怎么了?哪来的小孩?”商予徽没理会,对小孩说:“别哭了,我带你找妈妈?”小孩蹲在地上,“她从来不疼我,她一定是把我骗出来,丢下我不管,自己跑了!”商予徽霎时脸色苍白,厉声否认,“住口!不是这样!”邹姨在菜市场条鱼,和鱼摊老板讨价,忽然听见有人喊:“外面好像出事了,有个精神病伤人……”后面的话邹姨听不清,拔腿就往外跑,远远看见停车的位置围了一圈人,瞬间惊慌失措,她跑过去拨开人群,险些吓晕过去。商予徽一脸凶狠,抓着小孩质问:“谁告诉你的?谁说妈妈不要你了?你说——”小孩吓得泪涕横流。司机看着挺高,可惜身上没几两肉,竟然控制不住一个老太太的蛮力。最后有人叫来警察,才把发病的商予徽控制住。小孩的妈妈终于找了来,赶紧抱着孩子离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一个精神病身上,交头接耳,从刚才的只字片语里八卦病因。商予徽年纪上来,发作一场已经筋疲力尽,回程的路上,她靠在后车座失魂落魄。邹姨又悔又怕,车内冷气吹得她手心发凉,后知后觉才询问司机,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司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突然跑过来敲车窗,说找妈妈,老太太就发病了。”邹姨觉得蹊跷,“既然是找妈妈,怎么会来敲车门,他怎么知道车里有人?”司机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吭声。商予徽看起来情绪稳定了许多,在沙发坐了一会,想回屋睡觉。邹姨仍是不放心,原本想打电话让刘医生过来的,但是听见商予徽说困了,只好陪她上楼,确认她睡着了才出来。邹姨怕钟时叙怪罪,所以未敢先知会他,等下了楼,给刘医生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以后,刘医生也顾不上饭店,立时赶过来。从回来到现在,邹姨心头总是突突跳,她打完电话,又返上楼确认老太太是否在睡觉,看完才下楼准备晚餐。刘医生来得很快,邹姨带他上楼,推门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邹姨吓得里里外外到处找,最后听见卫生间传来惊叫——她忽然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晕眩感。赵兮词回到市里,天色已经擦黑。今天开标结束,至少三天后才知道结果,省会那边留了两名同事等候消息,其余人还得上班,所以就先回来了。车停在路边,赵兮词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给钟时叙打电话。却迟迟无人接听……==第46章 惶然钟时叙的手机一晚上都打不通, 一开始只是无人接听,到后面直接关机。起先赵兮词以为他临时有事,不方便接电话,所以自己先回了家。再晚一点, 那边一个回复都没有, 直到临睡前也是, 赵兮词觉得奇怪, 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才知道那边已经关机。这时候赵兮词才意识到也许他遇到了什么事。以钟时叙做事的习惯和态度,哪怕不说原因也会她和交代一句, 像今晚这样无缘无故也不回音信, 实在没道理。她由不得自己胡思乱想, 转而给老周拨了个电话。老周倒是接了, 也没和她详细解释,只潦草回答钟总家里出了点事,一时走不开。赵兮词道谢挂了线,坐在沙发沉思良久。这种手机关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难道事情很棘手?翌日晨早开会时, 赵兮词撞见杨总助在安排工作,提到钟总今天没来公司。赵兮词回到办公室, 一落座, 她定住般望着桌上的手机, 心底霎时茫然,迟迟没有动作。接下来两天, 钟时叙仍是没有现身。林见霜坐不住, 桌案堆了几份文件, 之前的项目还等着他决策, 她去问过赵兮词,但是赵兮词却像个局外人,竟然一点不知内情。她只好去找市场部的白满川打听情况,白满川时常跟在钟时叙身边,要么出差,要么应酬,私下也偶尔相聚喝茶,按理说,多少晓得点情况才是。白满川确实知晓一些情况,“钟总家的老太太出了点事,住院了,具体情况不明。”后来,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这件事开始在公司内部不胫传开。赵兮词所在的小组也是个个交头接耳,凑得一手好热闹。“钟总家的老太太?你指的是钟老太太?人家在家里好端端的,别到处乱说。”“不是,你还不知道吧?”“知道什么?”“钟总和咱们董事长,同父异母。”“……啊?真还是假?”“真假不知,但现今在医院病房里躺着的,确实是钟总的母亲。”“出什么事了?”“谁知道。”赵兮词就是在一堆杂乱无章的风声雨浪之中,捕捉到了可怜的只言片语。也是今天,组长带来一则捷书,项目中标了。点灯熬油的奋战终于有了回音。赵兮词听到这个好消息,迟缓地愣了一愣,末了只感觉到紧绷好几日的心口倏然一松,而心口下,满腹的滋味又实在愁得不堪说。其实并没有尝到多少真实的喜悦。小组成员齐声欢呼,议论纷纷的主题和方向从老板的家事,转移到今晚上哪庆祝,期间有人问到赵兮词,她没兴致,只推脱有事。直到下班,却和林见霜一起吃了个饭。赵兮词多喝了两杯,话也多了,“其实我和他是今年年初的时候认识的,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我给他……点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