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作者:地绵绵      更新:2023-05-04 08:12      字数:4525
  芮娘听着那些人的笑声,心里扑通扑通的,鲁越拿到鞋走到她面前,有些抑制不住的唤了声:“芮娘。”“快些快些吧!”众人又开始起哄。芮娘红着脸配合着把那只绣鞋穿好,最后杜功章亲自背着外甥女上了花轿,众人看不到新娘子了,起哄这才结束。鲁越笑着向众人拱手道谢,田氏眼泪汪汪的将人送到门口,这迎亲礼就算是走完了,接下来,花轿被抬起,乐队又重新开始吹吹打打起来,朝京都方向去了。鲁家那边,自然也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鲁家这几年做生意,前来道贺的人可比杜家多的多,当迎亲的队伍出现在街巷口时,早就在门口放风的人大喊一声:“新娘子来了!”所有人就全都围了出来,争抢着看。这里面有些人知道鲁越之前的事,对这新嫁进来的新娘产生了无限的好奇。也有听说了宋芮娘生的美,想凑上来看个究竟。新娘子盖着盖头,在跨火盆拜天地之后就送入洞房了。院子没换,洞房还是设在鲁越原本的院子里,但是屋子却是全部重新拾掇过了,大红的喜被整整齐齐的放在炕头,新打的木架子和柜子也像是在等着新娘子的检阅。宋芮娘在喜婆的搀扶下稳稳当当的坐在了炕边,接下来,她就不必再起身了。“掀盖头啰!”喜婆笑着把喜杆递到鲁越的手中,此时,新房里早就挤满了人,人人都踮着脚尖生怕错过这一幕,鲁越接过喜杆,竟也有些紧张和无措。“新郎官,墨迹啥呢!”人群中有人催,芮娘藏在袖中的一双小手紧张的直冒汗,终于,她眼前一亮,大红的盖头被忽然掀开,芮娘下意识的就垂下了眼眸。屋内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在这时集中了过来。十六岁的少女,乌黑的头发被梳成光洁的发髻,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一张白嫩嫩堪比鸡蛋的小脸上没有施加任何多余的脂粉,却也找不到一点儿瑕疵。两颊的红晕和鲜红的唇将白皙的面容衬的越发娇艳欲滴,她就那么静静坐在那,不笑也不说话,就足矣让满屋子的人都直了眼睛。喜婆最先反应过来:“新郎官看傻了!喝交杯酒了!”众人也才回神。“对对对!快喝!”交杯酒早就准备好了,喜婆递给一人一杯,鲁越对自己方才愣神的行为有些懊恼,此刻紧张的坐在芮娘身边,在喜婆的示意下,两人胳膊缠绕着挽住,芮娘长长的睫毛此刻与鲁越无限的接近,嘴唇碰上酒杯的那瞬间,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男人比她高大许多,弯着腰迁就着她,对视的那一瞬间,鲁越漆黑的眼眸也撞到了她心里,芮娘匆匆低头,脸颊通红,一口酒水下肚,鲁越觉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那双含羞带怯的杏眸久久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喝完了交杯酒,外面也喊着开席。起哄的人全都散了场,大家也想去填饱肚子,鲁越这个新郎官也不得不出去陪宾客喝酒,片刻后,屋内就只剩下喜婆和芮娘两个人了。喜婆笑着打了水过来让芮娘洗把脸,新娘子接下来就可以歇着了,芮娘本应该觉得松了口气,但不知怎的,她那颗本就紧张的心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方才两人喝交杯酒离得太近,鲁越的身躯就像一座大山,想到晚上,芮娘白生生的小手又紧张的攥了攥,有些无措……第20章 风雨鲁家如今生意做的不错,酒席的排场自然不小。这快到晌午,大家伙都等着开席,毕竟是儿子的喜事,这鲁老太太也大方了一回,从城里酒窖早早的就定好了酒,一大早就用牛车拉了回来。长嫂韦氏,也是在厨房里忙的晕头转向。刚才在洞房里看了新娘子,在场的一些男人都止不住的酸鲁越,于是一个劲儿的给他灌酒。毫不留情。鲁越身边就一个大郎还能顶事,三郎是个读书人,喝了一圈之后就直接给趴下了,就只剩下鲁大郎和鲁越两人,流水席流水席,这晌午的席和傍晚的席几乎就是连着开,到最后,鲁大郎也败下阵来。鲁越这个新郎官到最后,眼睛也开始有些花了,此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鲁老太在屋里都睡了一觉出来,见儿子还在被那群人欺负,也顾不上宾客了,上赶着就开始撵人,这些后生都见识过鲁老太的泼辣,可不敢招惹她,一边笑着往出走,一边还开调侃:“鲁二!喝多了可千万别不行!”韦氏听着都觉得臊得慌,鲁老太却是不怕:“喝完了就快走!我儿子能不行?!开什么玩笑!”鲁越有些头疼,开始收拾院子。鲁老太太的确急着抱孙子,也不让他收拾了:“放下放下,进屋去!”鲁越看了眼西屋,大红的喜字被烛火映照的格外醒目,她在屋里等了一下午吧……鲁越也不再坚持,放下东西就回了自己院子。走到门口,他抬手闻了闻身上,一股酒臭味,他自己都有些嫌弃。害怕芮娘不喜,他先去了净室,放了水,又三下五除二接了水洗了个澡,酒意已经散了一大半,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这才准备进新房。进门前,鲁老太太在院门口喊了他一声。鲁越走了过去:“娘。”鲁老太递给他一个白帕子:“知道咋用吧?”鲁越低头一看,皱了皱眉头。“你可别和娘装傻,说一千道一万,娘之前不同意你和她的婚事还不是因为那档子事,你拿去用,让娘放心。”鲁越想说什么,却对上了老太太坚决的眼神,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收了回去,将帕子接了,鲁老太太脸上这才露出笑意。鲁越心里因为这帕子有些烦,当然,也有些燥。他在进屋前,将那帕子揉成一团,胡乱塞到袖子里没管了。芮娘下午的确清闲,还睡了一小会儿,这会正坐在床榻边静静的等着,鲁越一进来,她整个人也都站了起来,无措的看着门口。原本梳好的发髻已经解了,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炕底下烧着炭火屋子里很是暖和,原本的嫁衣已经脱了,换上了一层里面的小薄袄。也是大红色的,只是掐腰的款式,将新娘子盈盈一握的曲线凸显出来,鲁越进屋后见到这一幕喉结上下滚了滚,但他很快转身准备关门:“不出去了吧?”芮娘已经洗漱过了,连忙摇头。鲁越便落了锁,走了过来。这间新房不大,西边窗户紧邻着炕头,对面便是一个崭新的木头柜子和箱子,鲁越不知是喝了酒还是这屋里的炕烧的有点太旺了,他感到口干舌燥,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芮娘抿了抿唇也走了过去。“我来吧。”今晚,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这个男人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相公。她要伺候他,这点儿道理,芮娘还是明白的。“没事,你歇着。”鲁越没让她动手,自己一连喝了两碗茶,这才觉得这股子燥意被减轻了一些。接下来……该做什么……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只剩下屋子里的龙凤花烛,这对儿蜡烛要烧一夜,鲁越吹了另外两盏,问:“歇了?”芮娘只是点头。鲁越先坐下,芮娘鼓足了勇气走到炕边,蹲下去,要帮鲁越脱靴。鲁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脑子一热,猛的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不用。”芮娘惊讶的抬头,便又对上了那双像星空一样的眼眸。她早就发现了,鲁越的眼神看久了,就像有旋涡一下会吸人进去,此刻芮娘的注意力全在鲁越的眼睛上,而鲁越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天边。他握着芮娘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握一个姑娘的手,和想象中的一样,小小的,软的似乎是没有骨头,他想起第一次见芮娘,她小小的手都握不住铁锅的边缘,那时候大嫂过来问他,他连脸都没看清楚,就鬼使神差的点了头。鲁越的掌心很大,完全将芮娘的小手包裹住,因为常年干活,大掌上覆着一层薄茧,有些磨,蹭到芮娘掌心的时候还有些痒。芮娘终于回过神来,脸瞬间红了个彻底,鲁越的眼神也一寸寸暗了下来,他舍不得松手,倒是将人又拉近了几分。屋外冷风簌簌,屋内的空气却越来越灼热,芮娘紧紧的闭着眼,脸颊绯红。芮娘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扑闪扑闪的,暴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和紧张,也像一把小刷子扫在鲁越的心口,酥酥麻麻的,不知如何是好。鲁越伸手,带着薄茧的大手抚了抚芮娘的脸,鲁越的手又粗又笨,茧子磨得芮娘有些痒,灼热的呼吸暴露了主人的心急,吹在芮娘白皙的面庞上,新娘子终于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白嫩的小手也攀上了他的肩膀。屋里越来越热,空气中都飘着一股子陌生的女儿香,鲁越开始头昏脑涨,他从没离一个姑娘家这么近过。他能看见她白皙面庞上晶莹的汗珠,能看见秀气的糯米贝齿轻咬红唇,乌黑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上,惹人生怜。一切似乎只是遵循着本能,芮娘紧紧闭着眼不睁开,屋内龙凤双烛的火光在窗户上跳跃,映出一些屋内的场景,就像是一场皮影戏。后半夜忽然下了一场雨,鲁家小院子里的一株红梅被零零星星的雨点打落,花瓣不堪风雨摧折,娇艳的花瓣摇摇欲坠。男人泛出一丝心疼,温柔的亲了亲她的侧脸。许是这安抚有了用,芮娘颤巍巍睁开眼,温温热热又带着香气的呼吸吐息在鲁越的耳边。屋外的风雨似乎越来越大,梅花的花蕊东倒西歪,花瓣悠悠掉落,红烛泪干,屋内的呼吸声也渐渐平复……过后,鲁越先是将人抱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下炕去打水。芮娘身子难受的厉害,鲁越没让她动。西边院子的门栓嘎吱一声,北院里鲁老太一下就激灵醒了。好小子!这个点儿了!鲁越手脚麻利的打了热水回了房,芮娘已经穿好了中衣,白皙脸庞上的红色就没退下去过,她想下炕,却被男人制止了。“我来。”鲁越拧了把帕子,宋芮娘睁大了眼。他、他来……?他怎么来?刚才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重新浮现在脑中,芮娘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全了:“不、不用……”鲁越知她羞得慌,也不勉强,只是她刚才颤的厉害,纤细的胳膊抖得不停,“自己可以吗?”他问。芮娘已经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胡乱的接过帕子就背了过去,鲁越喉结滚了滚,也开始收拾自己。鲁越用最快的速度拾掇好自己,身后芮娘要慢一点,他怕芮娘羞臊没转身,但此时已经快三更天了,院子里安静的只有风声,一些不可避免的声音传入鲁越的耳朵里,让他想起刚才一些令人口干舌燥的场面。芮娘红着脸总算收拾好了,也不敢看他,很快就躺回了被窝。本来应该是男睡里女睡外的规矩,但芮娘一紧张,就给忘了,缩在了最里面把自己裹了起来,鲁越也正好习惯了睡外面,掀了被子,上了炕。一时无言,屋内旖.旎的气氛渐渐淡了淡,芮娘困极又累极,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迷迷糊糊之际,她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凑过来抱住了她。“以后,我会对你好的。”芮娘睡去之前好像听到了这么一句,但是她实在是太困了,没有力气去回应他,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第21章 腌泡菜京都的郊外毕竟也是紧邻着京都,清晨,来来往往的人已经密集起来,鲁家院子也早早就敞开了大门,芮娘被窗外的喜鹊叫声唤醒时,身边已经没了鲁越的身影。她猛地一下坐起,面色全是慌乱。新妇进门第一天,她不会就起迟了吧。芮娘紧张极了,连忙穿好了衣裳,她一边梳头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有人在墙根儿底下说话,是鲁老太太的声音,芮娘一听更急了,新妇要敬茶,她居然比婆婆起的还晚。只是昨晚实在是折腾的有点儿厉害,芮娘浑身都还酸疼着,尤其是下面……动一步都觉得身子疼的厉害,芮娘的嫁妆里面有新衣,她选了一件桃红色的小袄,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屋里的洗漱架上已经有人提前给她打好了热水,芮娘走过去看了眼,心里暖丝丝的。水是热的,还有净齿的杯子。她忍不住回忆起昨晚那个强壮的男人。一开始,说不害怕是假的,他就像一座小山,笼着自己,但芮娘后面能感觉到,鲁越是温柔的,或许是尽他的可能温柔了些。芮娘想起舅母的话,心里没由来的多了一丝踏实。这个男人,对她还是很体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