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作者:野次鬼      更新:2023-05-04 06:44      字数:3209
  “阳阳还没有下落?”“快了,没事的,交给我,他的住宅你看了,不是恶魔。”庄郁神色漠漠,“lucifer,大天使,“早晨之子”,还有一个名字,叫恶魔撒旦。《路加福音》第10章18节,耶稣对他们说,我曾看见撒旦从天上坠落,像闪电一样。这个世界,但凡认为只有非黑即白的,都是瞎子。”庄郁裹紧大衣,走向楼梯,想到什么缓了脚步,轻悠悠地转身看卢老板,“陈念阳被绑架10小时之后,我已经消化了最坏的结局,无论在泥里,在江里,在灌木里,无论是腐烂了,野兽吃了,被渔船的螺旋桨打得支离破碎了,我都能接受。我唯一不能确定的是,陆一能不能接受,我在他面前杀掉他所有交好的亲人和朋友,这就是我处理事情的方式方法,从来没有变过。”向花希轻轻抚着庄郁肩背,目光坦荡而郑重,陪着她缓缓下楼。她参与过这个疯子的成长,了解她的习性。向花希会祈祷殷天提前一步,破了庄郁的杀机,可若是庄郁真的提起屠刀,她会选择无条件支持,都是黑心姐妹,装什么白璧无瑕。五辆警车同时呼啸而来,此起彼伏的一交叠,就成了震天的咆哮。中北派出所的人刚到,特警便已经就位,一中队的人马迅速下车部署。在三次警告无效后,发出了击毙命令。子弹瞬时穿过阿春的头颅。庄郁就在不远处,看着她脑袋狠狠一震颤,硬邦邦地向后栽去,嘴里还在喃喃,“该死的东西——”阿春眼睛望向天上的浓云,喝着最后两口空气,便堙没无声了。也不知道那些洋娃娃,有没有被她消灭殆尽。120的担架抬了一个又一个,流浪汉和老民警已然气绝,年轻的辅警还在哀叫。不少受伤的民众围拢在救护车旁,寻求救治。警戒线围了一圈又一圈。李队举着大声公,“所有民众备好身份证,在外围排队,会有警员给你们依次做笔录,不要乱不要跑!”技术队和法医分了两组匆匆进场,一组围绕在阿春的行凶附近,一组则进了洗衣店。两日前居委会曾收到投诉,干洗店有股怪味极其冲鼻,像死了窝老鼠。店里布局明朗,分里外两个套间,外间做生意,里间住人。阿春是个单亲妈妈,有个3岁的女儿。面对笔录警官,无数的嘴开始发功。“哎呦,师傅讲呦,这样子的都是鬼上身啊,侬想她哪有那么大力气,煤气罐都是周哥给她抬哒,人嘛平时好得来,说话轻声细语的,笑起来嘛嘎甜啊,补衣服水平顶呱呱,侬去问问,丁卯街大拇哥呀,最好哒!”“她平时不这样,很好的一个人。”“不熟,不熟不熟不熟,她在这儿,我在街那头,我家衣服都自己洗,我咋知道怎么回事,我又不是女的天天东家长西家短。”“放屁!上卫生间你还盯人家,让她去配钥匙,人家又不是收房的,配那么多钥匙干吗,什么不熟,警官,他是怕家里的女人吃了他,孬得很,他跟阿春很熟的。”“果果哪,果果哪那?”又一个羊毛卷大妈凑了过来,理了理头巾,看警察疑惑,忙解释,“她有个女儿,三岁啦,没见过爸爸,孩子嘛没见过爸爸,我们也没见过,不知道哪儿来的,女娃子很乖,脸蛋儿跟洋娃娃一样,她在谁家啊,哎呦果果在哪儿啊?”“不知道啊,我昨天就没见到她呀,哎呦,是不是在栗子婆那,不在身边好呀,要不,要不第一个就遭殃了。”果果没遭殃。她在洗衣店里间的木床上,裹在被褥里。角膜重度浑浊,不能透视瞳孔,腹部已呈现明显的尸绿,这是死亡24至48小时的特征。四死七伤,涉及警务人员。又一起重大人员伤亡的恶性案件。淮阳分局算是内外交困了,邢局拨了西城电话,开始借人。殷天和侯琢被丁一远派去丁卯街勘察陆一的出租屋。离着两条街就被堵得严丝合缝。“是堵,知道这堵,也不至于堵成这样,你看这色儿,都紫红了!”“甭废话了,下车。”到了丁卯街,两人傻住了。警戒线的中央漫漫血迹,一地狼藉,乌泱泱的民众贴着墙根,整齐地码成三排。殷天一看李队,忙奔上前,“怎么了李队,聚众斗|殴啊?”李队冲阿春的方向一抬下巴,“看那女的,砍死一下北派出所的老民警和一流浪汉,重伤一辅警。”“下北派出所?”侯琢大惊,“我说呢,怎么没人接电话,敢情在这呢!“你们那怎么样?”殷天点烟,给李队一根,“找到车了,疑犯就住这,我们过来跟一下线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队眯眼摇头,“多事之冬,这年不太平。”殷天瑟缩着脖子没说话,抬头看了眼乌沉的云。真像,像1999年的年末。险阻艰难,透着死气。殷天长吁,提着探头探脑的侯琢的后脖颈,“记着自己的事儿!干活!”两人按着门牌号,找到了陆一的出租屋。业主捏着钥匙,已经候在门口。他刚到,幸亏刚到,他晕血晕得厉害,要是让他目睹杀人,得昏死过去。房门一拉,穿鞋套的殷天猝然一顿。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风娇日暖。侯琢也愣了,后退一步看了眼门牌,“这陆一的屋子?”业主忙不迭点头,“对对,就是他的,我女儿最喜欢这儿,一周得来两三趟,不打一顿都不回家。”“哈!”殷天笑了,从未见过这么夸张,又这般治愈的房间。户型是个大开间,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一目了然。红色小碎花的雏菊窗帘,猫和老鼠的半身镜,加菲猫大靠垫,史努比懒人椅,哆啦a梦书桌。殷天几乎眼花缭乱。侯琢揉着眼睛,“这是个爷们儿的房间?”装饰成海绵宝宝的咖啡机,跳跳虎的浴巾、唐老鸭的菜板,熊猫茶壶,辛巴的洗手液,冰箱上花花绿绿的卡通磁铁,稻草人定时器,黄绿色编织的零食筐,小熊□□的地毯……墙上是辛普森一家和小黄人的电影海报。简直一个童话王国!客厅一尘不染,铺着榻榻米,上面放着取暖被炉桌。卧室没有床架,只有厚实的席梦思,床单和被罩是花栗鼠奇奇和蒂蒂,上面滚着两个大南瓜抱枕。跳脱的色彩,温馨的布局,整个房间满盈着一股淡淡的水果糖奶香气。殷天被这屋的柔软光晕烘得暖洋洋,熏得她直犯困。其中一面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奖状:紫向阳幼儿园最受欢迎老师奖、优秀教师奖、优秀奉献奖、最佳厨艺奖、团队合作奖、活动创新奖……殷天挠着脖子笑,这案子走向,越来越奇了。第74章健美的肱二头肌殷天连轴转的时候, 老莫也不轻松,接了个韩国游戏团队的大单。测评熬了两个大夜,眼睛跟明灯似得, 能烧穿瓦锅, 不困, 亢奋得很,不时有拔山扛鼎的冲动。许是棒子的身材焦虑影响了她, 老莫破天荒决定来场运动。她是久坐人群, 不胖但有游泳圈,常年外卖导致了轻度脂肪肝, 殷天常让她动起来, 可她热衷于瘫躺的生活。翻出了七八年前闲置的装备,一抖全是落尘, 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她摩拳擦掌,要迎着晚霞点点来次城跑。“吭呲吭呲”跑过愚川路。那里有大片老洋房建筑,经历过旧租界的软红香土, 如今是洗尽铅华的隐士。枯黄的梧桐“唰唰”呼嚷,朔风萧萧, 推搡着她行进。老莫从未用这样的方式丈量城市, 霓虹初上,人马川流。她越跑越畅快,有股豪迈之意, 撒欢地拐进了伦多路的地界。这是条贩卖着历史和文化的“生财之道”。店铺挨挨挤挤, 古旧沧桑。老莫跟久未放风的囚徒一样, 兴奋地双臂乱舞, 即便是这样, 她也隐隐约约察觉到怪异。每当跑到落地窗时便侧脸审视着玻璃, 谨慎关注着身后的动静。从愚川路开始,似有条尾巴,不紧不慢地尾随着她。她知道马悦琪的失踪,当即戒备,不动声色地继续疾跑。200米后,她一个猝不及防地骤然转身。老莫的这招差点让阿成破功,被迫逼|入一家女性|内|衣店。为了显得自然,他下意识就挑选似的摸摸这儿,看看那儿。老莫一脸的森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像个扫描仪检测着星罗棋布的店铺。静默地伫立着,凝望了5分钟,她毫无套路的反侦察意识是孙苏祺和殷天手把手教的。内|衣店里,坐镇的老板是个烫头大妈。她恶狠狠瞪了阿成好几次,阿成才猛然反应自己手里摩挲的是什么,吓得慌乱一扔。劲风一吹,内|衣飞了起来,两边的带子像对翅膀,忽扇忽扇,逆风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