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作者:野次鬼      更新:2023-05-04 06:43      字数:3021
  可郭锡枰执拗,说什么都要背,他比谁都重视这场婚礼,那是他拿命求来的。孙苏祺拧不过,“你要不舒服,就把我放下来听见没。”郭锡枰哪里肯听,咬着牙晃晃悠悠把人背起。侯琢和康子当起左右护法,准备危机时刻,搭把手。下楼时,殷天听见郭大爷悄悄对孙苏祺耳语,“我背着你们母女俩,安心,也开心。”“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女孩,就女孩,我想要小公主,跟你一样。”孙苏祺妆都哭花了,又想起自己在手术室外的万念俱灰,“真好,你还能背我。”郭锡枰把她往上扽了扽,“背,背一辈子。”就这话,严丝合缝地戳在了殷天的心房,值了!出事后,她两只胳膊一个多月都提不起重物,甚至写不了字,红花油抹了一瓶又一瓶,韧带严重拉伤,可值了,真的值了,太值!从楼下到小区门口,要穿行数栋高楼,是段长路。郭锡枰到最后有些力不从心,孙苏祺拼命拍他,让他把自己放下来,郭锡枰冷汗茬茬冒,就是充耳不闻,契而不舍。这把居委会戴袖章的老大爷给看傻了,头次见新郎一脸狰狞,咬牙切齿,新娘满脸勉强,“嗷嗷”大哭。这,这是接亲还是抢亲!终于上了车,郭锡枰缓了良久,喘着粗气,“别气,别哭,到礼堂给你惊喜,那时候你再哭。”孙苏祺扒着他衣服,要看伤口。伴娘跟车,殷天一脚踏进副驾就看见那皱巴巴的衬衫,显然误会了,“忍忍啊,克制点,没多长时间,回来再扒嘛。”云顶是淮江市的超五星酒店,坐落在云雾盘绕的崇明山间。大婚现场是郭锡枰设计布置的,孙苏祺没见过。孙苏祺的婚纱是自己挑选的,郭锡枰亦没见过。当她捧着白蔷薇,穿着老式缎面的复古小拖尾缓缓步入现场时,被万木吐翠,枝叶婆娑的茂密丛林震撼了。春树暮云,那是她最喜爱的郁郁葱葱。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金色的铁艺搭起小路和云台,烛火漫漫,触目皆是灿若繁星的春花缀着枝蔓从高处垂落,悠悠荡荡。孙苏祺像个闯入秘境的仙子,泪眼婆娑,在云屯雾集中款款而来。郭锡枰同样热泪夺眶,她太美了,婀娜娉婷,复古的裁剪托得她出尘不染,他欢喜得真诚且笨拙,讷讷笑起来。邢局致辞。姚局致辞。七中队的破案率被高调赞扬,几乎成了场工作总结大会。好在接捧花环节拉回了载歌载舞的氛围,老莫张牙舞爪,“我我,给我,我,我需要,殷天有了她不用,往我这扔,右边,右边!”孙苏祺背对着她倆抛扔时,老莫几乎是生扑过去。可上天有偏颇,殷天傻站着,那白色蔷薇像有眼睛,大咧咧往她怀里落。米和坐在张乙安身侧,笑得得意洋洋,老殷冲他吹胡子瞪眼,也抹不去他的欢天喜地。或许是有感于两人的挚爱婚礼。米和凌晨2点半,再接再励翻了42号墙头,他多次摸索,多次实践,身手已驾轻就熟,猴一样往上攀。殷天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窗口,一把拽住他,“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米和把长羽绒一脱,赤|身白条,泥鳅一样往被窝里钻,“冻死我了。”殷天也缩进去,“我今儿好不好看?”米和捏她鼻子,“好看,什么时候都好看,骂人的时候最好看!”他笑起来,“真的,你都不知道,那天他俩看你的眼神,跟看菩萨一样。”米和摩挲着殷天的脊骨,痒得她咯咯叫,“我很认真的在考虑一个事情。”“什么事,”殷天双脚冰冷,她膝盖贴身,把脚丫往米和肚子上蹬,冻得他呲牙咧嘴。“我们好像还没有口头确定男女朋友。”“啊,”殷天往前一拱,“都这样了还不是啊?都丈夫了。”“那是演戏,不算,我要口头申明。”米和一本正经。“好好好,口头申明,怎么说,你是我男朋友。”“谁,谁是你男朋友?”“米和是我男朋友。”“小天是我女朋友,”米和闷闷地甩头,蹭着她脖颈,笑得花枝乱颤。“幼稚死了。”殷天嫌弃地躲开。米和没抬头,淹没在她清幽的檀香间,瓮声瓮气,“谢谢。”“谢什么?”“谢谢你。”“谢我什么?”米和双臂一箍,紧紧搂住,“谢谢你愿意喜欢我。”第63章轻敌淮阳分局。3号审讯室。马悦琪的男友, 留着黄毛飞机头,穿铆钉夹克,脸盘下宽上窄, 像个松子仁。他显得烦躁, 抓挠着脖子乞求地看着侯琢, “大哥啊,也就她把那些破烂当宝, 我也觉得奇怪啊, 多俗多艳啊,可她喜欢, 她人也一样, 花蝴蝶一样招眼,有人看她大|腿, 她得意,领子能开得这么低,得亏现在是冬天她知道冷。我早分了, 早就分了,1个多月前就bye bye了, 伺候不起!”他扒开袖子, 上面全是粗鲁的褐色挠痕,结痂了。“她划的?”“我妈划的。”侯琢一愣。飞机头看他表情,笑了, “我跟她出宾馆被我妈瞧见了, 我妈说我找小姐。”“你这划痕是刚挠的, 也就这两日, 怎么分手一个多月。”“大哥, 分手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啊, 需要的时候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安全啊。”该问的都问了,侯琢出了审讯室忙扒喜糖吃,他被飞机头多日不洗澡的味儿快熏得鼻子失灵。这几日所有工位和茶水间都堆着成群的喜糖,整个分局都糖量超标。郭锡枰去做康复体检,孙苏祺在3层解刨二中队最近负责的抢劫致死案。殷天要么窝会议室,要么埋首档案室,有时会去市里的法医鉴定中心。侯琢孤身一人带着辅警走访了马悦琪的家庭关系。果然如殷天所说,因为老城的拆迁款没谈妥,马悦琪闹到了哥哥的单位。疯起来似头猛虎,把劝架的女领导给咬了,直接导致马明生失业。马明生老婆没工作,养着半大的孩子,平日就抠搜,半年没吃过牛羊肉了,她心里有气,嫌丈夫窝囊。这下小姑子毁了家庭根基,总算给了她泄口。揪着马悦琪的头发扇打了一路,闹得小商小贩全出来看笑话,要什么脸面,要什么尊严,穷苦早把人逼疯熬亡!跟男友分手,情感危机。跟哥嫂打架,家庭危机。拆迁款分配不均,多张信用卡欠款,财务危机。现场除了马悦琪、女儿和男友的指纹,再无提取到其他生物信息。川元路铺面监控显示,无人员跟踪。殷天全说中了,真相水落石出,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骗保行为。侯琢上报给郭锡枰,新婚燕尔的郭大爷听了始末,觉得生存不易,警告处理便可。殷天提着外卖回工位,听到处理方式,嗟叹,“郭大爷结个婚,心肠都柔软了,这要放以前,耗了那么多警力,不得好好教育。”她将饭盒一一铺张,每天都有开盲盒的新奇体验。今儿是一盅黑豆鲫鱼汤,一例古法彭公鹅,一份咸鱼肉沫茄子煲,椒丝腐乳炒通菜,主食配干炒牛河。米和仿佛知道她身侧有贪吃佬,菜量比往日大很多。侯琢不客气,他早上没吃饭,正饥肠辘辘,倆脑袋挤在工位里埋头海塞,吃得不亦乐乎。侯琢去金水派出所时,殷天也在,正好顺路找孙小海拿数据。保险公司的人先到场,那是一对年轻的男女,逻辑严密,眼光老辣。男的负责评估,女的负责抽丝剥茧,马悦琪屋内所有的疑点,她都与殷天有一致的解读,分析得层次井然。“考虑过转行吗?”殷天腰疼,蹲地上抽着烟问女孩。女孩愕了片刻,笑得礼貌又疏远,“殷警官,我舅舅就是警察,你们工资这个数,”她打着手势,“我的工资,这个数,我上司两周前跳槽,大概率我会坐她位置,您觉得,我丢西瓜捡芝麻的可能性有多大。”殷天歪头仰看她半晌,“可惜了。”女孩咯咯笑,“我第一次见到马悦琪就觉得反感,当然我有我的专业度,本着怀疑为前提是我们的工作性质,不至于在开始就上纲上线。明确她骗保后我报了警,那时候见到了她女儿,你知道那一瞬间我有什么感觉吗?”殷天警惕起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