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记得呢？他一次次想尽办法地路过、进入这个班，却一次次没有看见想见的人。“记得，”闻迹侧脸过去看她，“是十班。我母亲后来一直对十这个数字情有独钟，以后教的每一届都是十班。”“毕业以后，好像一次都还没有回来过。”走着走着，便到了教学楼底下。故地重游，难免感慨。“我倒是来看了好多次，”闻迹垂着眸子说，彼时下课铃正好响了，半掩盖了他的声音，他以为洛璎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上去看看？”洛璎笑道，“愿不愿意，和我做一天的高中同学？”闻迹怎么可能不愿意。下课以后，教室的门打开，年轻朝气的学生们窜着跑出教室，在走廊上笑闹着，教室里也热闹起来。由于是严寒的冬天，加上要期末考试了，管的没有那么严格，学生们上半身几乎都没有穿校服外套，而是裹着各色的羽绒服。在各种各样颜色的掩护下洛璎和闻迹毫无违和感地混了进去。等到十分钟后上课的预备铃声打响，高二十班教室里一向空着的靠门最后一排座，突然就多出了两个人。他们很快就被过道对面的同学发现了。那同学又告诉他的同桌，“诶，你看第一组最后一排，那两个人不是我们班的吧？”同桌再通知前座，没过几分钟，就频频有人回头看他们俩。大概是他们长得太过养眼了吧，看一眼还不够，还要再多看几眼。洛璎和闻迹面无表情地坐着，好像是真的来认真听讲的一样，看够了，那些同学也就不回头了。没有人看到，洛璎和闻迹的手在书桌底下紧紧地握在一起，还用手在做些小打小闹，幼稚得真的可以回到高中了。一分钟后正式的上课铃声打响，老师拎着一沓卷子进了教室。巧的是，这老师刚好是当年教洛璎数学的那位老师。“两节课连堂考试，中间不休息，下下节课铃声一响就收卷，不影响别的老师上课，刚好120分钟。都要考试了，自觉一点，都自己做。”这位老师向来以严厉著称，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的风格……还真是一成不变，完全不care底下学生怨愤的哀嚎声。试卷从前至后传着，洛璎侧过脸来，笑着用口型对闻迹说：“比一比吗？”闻迹同样用口型回她：“好啊。”空气里浮动的尘埃勾勒出光的形状，冬日里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射在他们坐着的这一隅。好像回到了高中时竞赛的时候，但这一次不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了。洛璎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两支笔，递给闻迹一支，一拿到卷子，写上名字就开始答了。过道对面的同学看着两人连个草稿纸都没有，叹息着摇摇头，想着：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两个美丽笨蛋，非要上他们班找虐？两个人都是当惯第一的人，对于这次不像是比拼的比拼，自然是尽全力的。教室里安静得很，洛璎都能听见隔旁边的闻迹落笔在试卷上的唰唰声。老师估计也认出来，他们两个是偷渡过来的。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在他们俩身边转一转，俯身看看他们俩的进度，不过也没老停留在他们这边。洛璎写下最后一个步骤，像个战士一样挥刀入鞘似的盖上笔帽，笑着转头望向闻迹，彼时闻迹也放下笔，望向她。两人只用了一半的时间。毕竟两个人数学竞赛出身，底子好，再加上洛璎在小世界里也参加了不少次高考，这要是比不过这群高中生真说不过去。洛璎在自己卷子的右上角写下：谁赢了？闻迹一笔一划在他卷子的左上角写：你。洛璎开心地笑了。老师转着转着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开口道：“做完了就交卷，可以出去休息了。”因为离得近，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过道那边的同学吓一跳。原来他才是美丽笨蛋……哦不，他连美丽笨蛋都称不上，他只是个笨蛋。这卷子是一秒钟都做不下去了。两人将卷子平摊在桌面上，就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老师拿起两张卷子看了一会儿，点着头嘴里嘀咕道：“水平没退步嘛。”铃声一响，就立马要交卷了。班里总有几个好学生，一考完就要跑过去找老师对答案的，老师用下巴指了指洛璎和闻迹坐过的位置，“那两个位置上放的就是正确答案，你们要对的话自己去看吧。尤其可以看看最后一道答题，两个人用了不同的解法，可以学习一下人家的思路。”于是这两张卷子被全班传阅了。除了认认真真研究答案的，当然还有一波八卦党。“他们好像只做了一节课诶，这是正常人能有的速度吗？”“你看他们姓名那一栏写的，这个‘洛璎’，老师不是提起过吗？说她是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是不是这个？”“对哦，还真是！是学姐诶！”“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老师确实提过，那这个男生估计是学长吧。”高中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话题由他们俩数学很厉害逐渐偏离到了他们俩很般配身上，只能说各个年龄段的人本质上都爱吃瓜。再加上学生们本来就被关在学校里一直学习，偶尔能听个新鲜事，可不就被吸引了吗？“你们看这两张卷子角落写的字，‘谁赢了’，‘你’，这是一组对话吧。字好看是次要的，就是这对话我忍不住要做阅读理解了。”那边，洛璎和闻迹出了教室以后，洛璎忍不住笑了，“我们是不是不道德啊，欺负人家高中生。”“欺负谈不上，用‘激励’这个词更好些，”已经走到这层走廊的尽头了，闻迹问，“接下来，还想去哪？”“阶梯教室。”那是个大教室，一般只有开级会和上大课的时候会用，当然也是两所高中联合上竞赛的地方。现在这个时候，教室里空无一人。“你当时坐在哪儿？”两人站在阶梯教室门口，洛璎抬头看着闻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