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作者:甜竹      更新:2023-05-04 00:13      字数:4536
  听这话,这老者应该是柳谨的父亲,但两人关系并不亲密。柳谨冷笑一声,“我妈需要你假好心?怎么,昨天还要死要活今天就找人来超度,谁知道你找的人是何居心!你怕不是心里有鬼半夜做噩梦,所以才要快快地把我妈赶出去!”丧事中断后,棺椁就需要停灵。虽然在殡仪馆殡葬馆都有停灵的地方,但柳谨听说停灵最好还是在死者生前居住的家里,这样能让死者更加安息,他也不想让母亲睡在黑漆漆的店里,于是就停在了别墅的客厅。谁知他父亲反应极大,十分抵触这件事,昨天在家中又吼又砸。柳谨从小就厌恶这个父亲。他的妈妈是上世纪末很出名的演员,当年红极一时,是各大电视剧的御用女主,大街小巷都放着她主演的剧。柳父是个做煤矿地产起家的暴发户,视他母亲为女神,死皮赖脸地纠缠追求了两年,才顺利和母亲结了婚。谁知婚后他就暴露出了劣根性,根本不珍惜得之不易的婚姻,不仅不让母亲继续出去拍戏,还在母亲孕期出轨。从小到大他就在父亲的斥骂中长大,后来他少年成名成了名导,这当爹的才收敛许多。柳谨一直想让母亲和他离婚,多次劝说但母亲总是说,忍一忍这辈子也就过去了,没必要离婚。他知道其实母亲都是为了自己的事业。要是真的离婚了,他这个爹一定会为了钱去网上闹,会编造各种谣言说他这个大导演不孝顺,影响他的名声和票房。因为这,母亲才一直和他貌离神合。结果一周之前,柳谨在剧组拍戏,忽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母亲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在长达十几分钟的病发期,母亲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地板上,药就在手提包里却连取的力气都没有,期间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医生说母亲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心肌绞痛引发了病症。而家里当时就只有父亲和几个帮佣在,能有什么事情会让她情绪激动呢?柳谨一直怀疑事出蹊跷,却苦于没证据。听到他的指责,柳父忽然暴跳如雷,“你这个逆子就是这么和爸爸说话的吗?谁家里好好的放一具棺材,人都死了还不赶紧埋到土里,难道你还要闹得你妈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吗?”“大师你别管这个逆子,我才是她的合法配偶,就是警察来了我都有权利处理妻子的后事!”柳谨面露怒色,朝着那长眉老道走去,“你们给我滚出去,不要碰我妈的棺材!”长眉老道状似怜悯地摇着头,“小友你已经被情绪蒙蔽了心神,还是退到一边去吧,不要妨碍本道做法。”说着他一甩手中的拂尘,带起一股劲风就要将柳谨打退。这一记带着内力劲道,要是打在普通人的胸骨上,很有可能直接被打出内伤。玄关处一直静默不语的顾之桑忽然抬手,她指尖弹起一枚通宝钱币,带着破风声直接打偏了那道士的拂尘,‘咚’的一声砸在地板上,砸出来个小坑。长眉老道面露惊色后退了一步,垂着手臂缓解酥麻感,目光冷厉盯着顾之桑的方向:“这位道友看着面生,不知道是哪家小辈,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雄厚的气机!”回过神来的柳谨也满脸震惊,回过神来后强忍着激动道:“这位是我请来给我妈做法的大师,顾之桑,我说过了不需要你们假好心!”“顾之桑?!”长眉老道双眸暴睁,面露阴沉道:“原来你就是顾小友,果然年轻有为,可仗着有点天赋就心狠手辣不尊重前辈,还是该吃些教训的。”顾之桑懒洋洋掀起眼皮,轻笑一声:“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脸皮这么厚的道士,就你这滥用术数心如蛇蝎的老匹夫,活该下地狱的货色,配和我攀关系么?”“放肆!你这黄毛丫头是找死!”老道士面露狞色,抄起手中的拂尘法器就攻了过来,不留一丝余力,很显然是要将顾之桑置于死地,“今天老儿就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于童秋惊得抓住身边桌子,“桑桑小心!”顾之桑神色自若,在那长眉老道近在咫尺时,才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张黄符夹在指尖。她连咒术都没念,直接以气机催动了符箓向前一甩。那黄符无风鼓动,向前猛地一蹿从中钻出一条咆哮的火龙,足有人的大腿那么粗。灼热的焰火卷上老道的眉毛头发,瞬间烧焦了几簇,在他大惊失色想要扑火时,一只玉白手掌就这么无视火光,从火龙中穿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法器拂尘狠狠一拽。老道骇然发现自己的体魄在这个看着脸嫩无比的女孩儿面前,根本站不住脚,轻飘飘地被拽得向前翻去。下一秒那只手掌四两拨千斤,先后打在了他的胸口,腹部,速度快到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剧痛在体内脉络流转,老道士噗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瞬间面露颓然向后倒去,抱着香炉的道童子大惊失色扑了过来,“师爷!”老道捂着胸口,双眼沁血:“你,你这邪修!好狠毒!!”顾之桑:?“现在的玄门中人都这么喜欢倒打一耙了么,那个给孙家换命,结阴婚的陈长老你也认识吧,看来你们还真是蛇鼠一窝。他和我斗法失败被我废除道行时,就和你一个模样。”于童秋看着那垂暮之年的老道狂吐鲜血,本还有些不忍看,一听他和那陈长老是一伙的,顿时那一丢丢恻隐之心都没了。道童子抹着眼泪,瞪着顾之桑道:“你这个坏女人,我师门的祖爷会来收了你的!”“借你吉言啊小鬼,我就怕他们不来呢。”“所谓的玄门正道早就成了笑话,是该整顿了。”顾之桑挑眉笑起,声音却一派冷意:“小鬼,你觉得我坏,但你可知道你师爷在做的是什么勾当?”她指了指已经吓得脸色青白的矮胖老者,说道:“这人婚内出轨又杀妻害命,猪狗不如,导致妻子含怨滞留人间,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他更因为心虚害怕妻子报复,找来了一群玄师做法,把妻子的魂魄害得支离破碎,仅剩下一点残念支撑着没有消失。”“饶是这样他还不满足,他还要把妻子打得魂飞魄散,这样不仁不义的家伙,你师爷明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却还为了财利与他狼狈为奸,帮他布下阵法要打散那个可怜鬼魂。”“我且问你,你入玄门的第一天没有读过祖师爷的门训吗?难道不知道玄师不能滥用能力沾染恶业吗?”在小童满脸不可置信下,顾之桑冷冷道:“玄门开山祖训,若有违背者剥除道行,从玄门中除名,我可有哪一点做的不对?你师爷又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道童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看向老道的眼神中再也没了孺慕。顾之桑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我就是个狠毒残忍的邪修,你们师门二人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了我的眼,省的我这个妖女一不高兴了杀人灭口,让你们连回去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了。”她面带讥讽,对那老道士说:“你大可以再把你的师父叫来,一个不够还可以叫祖宗来,本尊权当替玄门清理门户了。”老道士本就气血翻涌,闻言差点一口血呛死自己,他满脸怨毒,却咬着牙起身走向门外。等两个道士搀扶着离开后,柳谨才颤声问道:“你刚刚说的……杀妻害命是什么意思?”此时客厅里的老头儿已经满头是汗,不住地摇着头:“柳谨我可是你爹,你不要,不要听一个外人瞎说!”“哦是吗。”顾之桑扯了下唇角,“可我观你的面相上,太阳两穴位完全凹陷,并且伴随生疮溃烂。那里是夫妻宫的位置,此时已经全然塌陷,说明你们这段婚姻是以死伤收场。你不觉得两穴的红疮一碰就疼痛难忍,并且伴随着脓包破裂么,那可不是什么没休息好长出来的痘痘,而是‘业障’。”“你手中染了命理因果,‘业障’在报复你呢,一开始只是两穴,再蔓延下去呢你的头顶,额头脸颊都会生满红疮,破裂后恶露不止。”她不说还好,一说老头儿就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沁出的汗水沾上红肿疮口,简直疼痛难忍!顾之桑:“我看你两眼下方虚青肿胀,那是男女宫位混乱的标志,看来你倒是自以为潇洒多金,常常流恋风流,只可惜了你的妻子……”“你这恶妇简直就是血口喷人!胡编乱造!柳谨你不要相信她说的话!”柳谨声音颤抖,双拳攥得紧紧的,“大师,我妈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顾之桑敛了神情,说道:“我知道你母亲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她完全是在为了你的事业和名誉忍耐,她这辈子最骄傲,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容忍你名声赫赫却因为她失败的婚姻染上污点,因此她宁愿强忍着恶心,和这个男人分房睡……”说到这儿,柳谨已经泪流满面,控制不住哽咽声,“妈,都是我……都是我不好!”顾之桑继续说道:“那日你母亲因为有事提前回家,结果却撞破了这个男人出轨的现场,若仅仅如此,她只会觉得恶心,可是……这对令人作呕的男女为了寻求刺激,为了羞辱你的母亲,是在她的卧房她的床上翻滚的……她站在门外只想冲进去,大骂他们不要脸。”一直听着的于童秋仅仅是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像吃了只苍蝇那么恶心。她咬牙切齿盯着那冷汗津津的老男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师父?你还是个人吗?!”顾之桑:“再然后,你的母亲忽然听到他们提到了你,提到了自己唯一在乎的儿子,她听到这对男女是怎么算计你的。原来他们俩早就厮混在了一起,这么多年还有了个私生子,一直在这个家里暗渡陈仓。你的父亲说要把所有的家产都留给自己最宝贝的小儿子,还要以父亲的名义,让小儿子进入你的剧组,去演男主角小时候,把你当成跳板进入娱乐圈……”回溯感知到这些画面,亲耳听到这些令人作呕的谋划,这一刻顾之桑完全沉浸在了恶灵的愤怒中,感同身受。在听到自己那所谓的丈夫大放厥词:'柳谨他是我儿子,他事业上就该听我的,一个除了拍戏什么都不懂的逆子,婚也不结要断我柳家香火,以后老了除了他弟弟谁给他收尸?这些资源和财产都给他弟弟不都是天经地义!’它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扑向那对狗男女拿起东西就往他们身上打砸咒骂,却被狠狠推在了地上。'妈的你这个疯婆子,敢砸老子的脸?!’它好痛苦,心脏抽搐得像是要炸裂,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两个贱人,可是它气急攻心忽然发病,连拿药的力气都没有。它看到自己那个所谓的丈夫满脸惊恐,‘她犯心脏病了,赶紧给她拿药去!’'老公,我们刚刚的事情都被她看到听到了,你觉得她醒过来不会给柳谨说吗?那我到时候肯定会被赶走的!我们的儿子也没有前途了!’'你什么意思…?’‘反正一不做二不休……’很快一对男女平静了下来,他们眼睁睁看着它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挣扎,开始收拾起床铺上被单,清理痕迹。等房间内只剩下它自己时,痛苦,剧痛,绝望和怨恨填满了它的整个身体,它在十几分钟的发病时间里活活痛死了。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怕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察觉不了,就被那一对男女算计了,它变成了厉鬼滞留在人间。它要提醒自己的孩子小心,所以它不断地破坏着自己的丧礼,围绕在他身边久久不肯离去。顾之桑睁开眼睛,结束了回溯。柳谨已经蹲在地上泣不成声,一下下砸着地面。双腿虚软的柳父浑身都是冷汗。他太害怕了,因为这个年轻的女人把那一天,他拼命想要遗忘的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复述了出来,就像当时还有第四个人在场!他还在摇着头嘴硬,“我没有,你没证据不能诬陷我!”顾之桑倏忽扭头,定定神地看着那老头,“你的妻子现在就在这个屋子里,需要我让她开口和你对峙吗?”老头儿大脑‘嗡’地一声,一股寒气直冲脑门,被这话吓得彻底软了脚,跌倒在地。柳谨猛地抬起通红的眼睛,“大师,大师我妈妈在这里吗?她在这里吗?!”“在。”顾之桑看向哭得满脸通红的中年男人身边,那里有一团灰蒙蒙的人形影子。“她害怕你出事,一直在你身边守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