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作者:蜕月      更新:2023-05-03 18:58      字数:3773
  他蓦地拨了一下琴弦,把沐闲闲吓了一跳,“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不是。”那人道,“你说得很对,这首曲子是为了表达思念所作,向来听者只赏此曲意境,却没有人懂得其中情思。”“也许是你在有意隐藏吧?”他在弹琴时的那份淡然,总让沐闲闲觉得有些矛盾。那人讶然一笑,“连这都被你察觉了。”他让童子为沐闲闲看座奉茶,“世人道知音难觅,没想到今日能在此遇到。在下闻风远,尚未请教姑娘名姓。”“沐闲闲。”“听姑娘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我是来苍蓝城办事的,就租住在隔壁院子,算起来你还是我房东呢。”闻风远淡淡一笑,“这倒是巧了。”他本来就气质出尘,这一笑,更有一种山高水远的恬然,一路走来沐闲闲见过的人不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仙人气质的人。“为何在院外时,琴声听起来和院内有些不一样呢?”她问出心中疑问,“这琴声似乎还能增进修为?”“因为回声竹。”他看向院内竹树,“这是南州生长的一种特殊灵竹,枝叶四季不败,还可聚拢乐声,不过此物娇贵,移栽此地要以灵石为肥料才能养活,所以并不多见。”沐闲闲看这些竹子的眼光立刻就不同了,这不就是不能动的吞金兽?看来这位房东也是有钱人……“至于增进修为,这琴曲确实有些用处,因为我是乐修,这把琴也是灵器,名唤【催雪】。”沐闲闲恍然,他恐怕是位很厉害的修士,自己根本看不透他的修为,能用得起上品灵器,本身就不是一般人了。他看向沐闲闲,“我观姑娘周身火灵气活跃,似乎长时间动过灵火,是为炼器或是炼丹?姑娘周身并无丹香气,莫非是名炼器师?”她点点头,心道,这人好敏锐的观察力。“说到炼器,我是外行,只听过一些传闻。”他道,“听说千余年前,有位天才九品炼器师炼出过仙器,可惜我生得太晚,无缘得见。”这事沐闲闲从未听爹娘提起,只听仁兄提过一嘴,不由问,“那仙器是什么?”“是一把剑。”沐闲闲心道,她见到凌云剑时,以为天下绝品,堪称完美,那能称得上仙器的剑,难道比凌云剑风采更甚吗?闻风远道,“修仙修仙,毕竟不是真仙,又怎能驾驭仙器?听说那剑不久后便摧折了,我想天道也不允许这样逆天之物存于世间吧。”接着,两人从炼器聊开,竟是十分投机,不觉明月高挂,天色渐晚了。闻风远令童子端上酒壶,亲自为她斟酒,“这是用回声竹的竹叶酿造的灵酒,请姑娘一品。”那酒刚倒入杯中,便有一股清冽之气直袭鼻端,沁人心脾,浅尝一口,果然清甜好喝,“好酒。”闻风远视线一转,对着屋顶道,“那么,这位剑者不来一杯吗?”她顺着那视线抬头,只见屋顶上坐着一黑衣剑客,月色为他洒上淡淡柔光,那周身的剑意也泠然生寒,不知他在那坐了多久了。“凌云意,你怎么在这?”凌云意将手中油纸袋往下一扔,那纸袋稳稳落在她前面的石桌上,几粒扁圆的栗子咕噜噜滚了出来,“不喝,走了。”他来去如风,转眼已不见了人影,沐闲闲将纸袋捡起,这糖炒栗子还带着热乎乎的温度,可见他是刚买了急着给自己送来的,不由心中一阵熨帖,也顾不上品酒了,只想回去见他,便起身道,“多谢闻公子款待,天色已晚,我该告辞了。”那黑衣男子一出现,她心思就全不在此,闻风远看得分明,也不强留她,“那便改日再叙。”童子送沐闲闲出了院子,返身关上院门,移动院中假山石,便恢复了原本的遮音结界,主人弹琴时撤掉阵法,是以琴声吸引人,但主仆私谈时,是不能让任何人听见的,“少……主人今天真是好兴致,难得见您与人有此谈兴。”闻风远低头注视催雪琴,手指轻轻拂过琴弦,眼中闪过神色复杂,“刚刚,琴有反应了。”童子倏然一惊,情绪激动难抑,“主人,这、这岂不是意味着?????——”“我找的人终于出现了。”闻风远道,“苦寻多年,没想到最终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恭喜主人!”闻风远并不见得多高兴,他轻声道,“为何催雪琴选中的,偏偏是此人呢?若没了她,这世上岂不是没了我的知音人?”“这……”童子迟疑道,“可是您多年来的夙愿……”“我知道。”闻风远只是稍一迟疑,便做了决断,“你速速去,将她的身世来历,生辰八字查清楚,切记,不能有半点偏差。”作者有话说:明天(10月17日)开始入v哦,掉落万字更新,感谢支持~第29章 一剑如虹小院内。沐闲闲抱着纸袋回来, 跨进院门就问,“凌云意,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凌云意坐在院中, 他似乎无事可做, 拿着一块抹布,来回擦光可鉴人的凌云剑剑身, 在沐闲闲看来, 这剑纤尘不染,实在不知有什么好擦的。“那人是谁?”“他自称闻风远,是小院的主人。”“小九说这院子主人一年也难得出现一次, 为何我们才住一天,他就出现了?”“也许事有巧合。”沐闲闲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一手托着腮, “凌云意, 你在怀疑他吗?”凌云意头也不抬道, “出门在外, 多加小心总是没错。”“说的也是。”擦剑的手一顿, 他似乎有些意外,“你不帮他说话?”“奇怪了, 我为何要帮一个陌生人说话?”沐闲闲凑过去仔细看他表情,“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是不是觉得我不该乱喝别人给的酒?”上次那机关虎的事,他就念叨了好几次呢。“其实我也有防备的,只是那酒实在是太香了,我一时没忍住, 就喝了一口。”她强调道, “我只喝了一小口哦。”凌云意:……“说起来, 我也觉得那人有点怪。”沐闲闲道,“看着像隐居避世的修士,举止又似乎透着矜贵,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物。你看出他的修为了吗?”“金丹后期,结婴在即。”“那不是跟你差不多?”“我刚刚步入金丹后期,离结婴还远,论修为并不如他。”对她缺乏修真常识,凌云意已经很习惯了。“不管,在我心里你就是厉害。”凌云意收起剑,那盘旋身边的冰冷气息似乎散去了。察觉他心情好了那么一点,沐闲闲塞了一颗栗子进嘴里,热乎乎,甜丝丝,顿时暖了胃又暖了心,“这栗子真好吃,在哪买的呀?”“城门口。”“唔。”她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谢谢你跑这么远给我买栗子,奖励你也吃一颗吧!”一粒圆乎乎的栗子塞进手中,他拿起来看了看,焦黄外壳,裂开一道口子,似乎在对着他笑似的,那才那点不知从何而来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吃到嘴里,栗子果然很甜,不过他并不爱吃甜味,只是看着她吃东西,胃口似乎也变好了。“你见到你那朋友了吗?他过得还好吗?”“还是老样子。”凌云意给她讲了讲今日见闻,沐闲闲听得好奇,“那问鼎三关真这么可怕?”“也许吧。”“如果有机会见到问鼎宗主,我一定要问问他,这么坑人图什么。”“他并未强迫别人去,而且据说他设下三关后就闭关去了,多年未曾出关。”“那就更不能去了。”沐闲闲道,“万一真过了关,发现他是骗人的呢?他是一宗之主,要是真心想抵赖,谁管得了他呀?”是夜,两人在院中聊天,不觉谈兴愈浓,聊到天边露白才各自去休息,之后两日,沐闲闲将小喇叭的订单处理好,雇人送了货,又小赚了一笔灵石。这两天隔壁院子没人进出,也不闻琴声,她只当人已走了。到了第三天,沐闲闲一大早起来看书,这《机关术要诀》只剩最后几页便要看完了,只是最后讲的东西,竟有些渗人,看得她眉头紧锁,“怎么会有这样的术法?”“什么?”练完剑的凌云意走过来,“这不是讲机关术的么?”“估计是和机关沾了边,所以记在其中。”沐闲闲摆过书给他看,“你看,书上说有一种术法能把活人变成傀儡!身中此术之人,就跟机关人偶一样,变成没有思想的物件,只知听施术者的命令行事。”凌云意略一看,见书页上配着一副插图,是形似曼陀花图案的红色印记。“书上并没写是怎么施术的。”“也许是不想这样恶毒的术法流传于世。”沐闲闲道,“这书是在浑天秘境中得到的,也不知作者是谁。”正说着,她随身带着的玉简发出一阵微光,收起书拿出来一看,一个字渐渐浮现其上——“轻”。“哇,题目出来了。”凌云意看了看玉简,“只有一个轻字。”“是啊。”沐闲闲开动脑筋,“什么东西和轻有关呢?棉花?纸?空气?”她发散思维,看着看着就看到凌云意身上,“话说,凌云剑多重啊?”“若说重量,并无定数。”凌云意将剑递给她,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只觉轻如鸿毛,一丝重量也感觉不到,“好轻啊。”凌云意淡笑,“现在呢?”“哎呀。”她只觉手上一沉,不得不双手抱住,才能将剑给抱住,“变沉了!”她抱着秤砣一样的剑,似有所悟,“忽轻忽重,变化莫测……”她一想就入了神,猛地抬起头,“我想到了!”凌云意正想将剑拿回来,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沐闲闲脑袋磕上了他的下巴,不由唉哟一声。“没事吧?”凌云意忙问。沐闲闲看他没事人一样,自己倒是颅顶发痛,眼角冒出了泪花,“你的骨头好硬啊。”凌云意见她眼泪都出来了,心疼起来,“抱歉,很痛吗?”“揉揉。”她道:“揉一揉就不痛了。”他信以为真,伸手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拿惯了剑的手上有薄茧,顺着发旋揉了两圈,有些痒痒的,惹得她不由笑了起来。晨光洒满小院,这画面温馨得让人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们都没注意到,院子篱笆外来了两位访客,年少那个忍不住道:“爹,咱们还要在这等多久啊?”“爹也不知道啊。”年长那个道,“这才过去多久呢,一向不近女色的凌师弟身边居然多了个姑娘。”“来得仓促,没准备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