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作者:柿橙      更新:2023-05-03 06:27      字数:2952
  她可不想因为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让调酒师担丢工作的风险,虽然她明白自己或许在自作多情,但她还是解释道:“其实那个橙汁儿…不难喝,挺好喝的。”程宗遖很轻的笑了声:“嗯。”半挑起眉,那样子有点玩味:“所以,你刚才在跟我闹什么?”“……”程宗遖如此一针见血,倒是把虞粒问得一时哑口无言,无语凝噎。他好像非常擅长捕捉那些不易察觉的切入点,趁其不备杀来一个措手不及,直击对方要害。淡然从容,运筹帷幄的把控着局势走向。但矛盾的是,他这句话却又不带半点质问的犀利感,反而给人一种无奈的纵容感。既然他这么问了,那虞粒肯定也不会再扭捏作态,她看了眼程宗遖,结果话明明都在嘴边了,又让她给咽回去了。他都不曾看过她的消息,她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和追究。自尊开始作祟。不愿意再重复提醒昨晚发消息的事儿。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儿极了,她鼓了鼓腮,努力做好表情管理,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程宗遖恍然大悟:“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人是漫不经心的,却又是谦谦有礼般的态度。“我叫-----”虞粒一直都直视着他,见他的唇一张一合说着话,可这时,舞台上的乐队再一次将全场的气氛带动了起来,即便他们坐在相对安静的角落,可程宗遖最后说的话还是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覆盖住。虞粒蹙了下眉。有点烦躁,嗨就嗨吧,带气氛就带气氛吧,怎么偏挑这时候?她压住被打扰的不满,扬高声调,几乎是喊出声:“我没听清楚,你能再……”话还没有机会说完,虞粒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一直保持着距离的程宗遖,突然闯过他们之间的那一道安全防线,俯身朝她靠近,手臂撑在她身侧,头微低,一字一顿:“程宗遖。”他说他的名字。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喧嚣和热闹都被隔绝在外,耳畔只有他磁性的嗓音,如此清晰,如同徘徊在山间的浓雾,化不开飘不散。这么近的距离,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不是烟草味,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形容这味道。他喷薄出来的气息是醇烈的酒香。她眼睫微垂,入目是他性感的锁骨,以及锁骨上的刺青。终于看清楚。原来不是绳索。是蛇。盘旋在锁骨上的蛇。危险,神秘。如他这个人。不知道是被栩栩如生的蛇刺青惊到,还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所心慌,她的背脊一僵。然而还不待她后退,程宗遖便先一步有了动作。说完自己的名字就快速撤离,再一次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只是没有像方才隔得那么远。场内气氛仍旧火热高涨,程宗遖对她说话的音量拔高了些,问:“怎么一个人跑这来?”明明很普通寻常的问题,却是让虞粒眼皮一跳。她终于明白刚才在程宗遖发现她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心虚的躲了。因为她潜意识里就在怕程宗遖会这么问她。她一时想不出任何借口,就算她向来心直口快,可现在这情况,总不能直白了当的说来找他的吧。虞粒的目光闪烁,她明显卡壳了一下,慌乱间,脱口而出一句:“我才不是一个人来,我在等我朋友。”程宗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逗她似的,故意问:“男朋友?”虞粒立马摇头:“男性朋友。”“啊。”程宗遖若有所思的抬了抬下巴,要笑不笑的:“男性朋友。”拖腔带调的,意味深长。好像从哪断句都奇怪,惹人浮想联翩。虞粒脸一热,梗长了脖子:“是好兄弟!”程宗遖没忍住笑出了声,肩膀抖了两下。逗她两句,还给人小姑娘惹急眼了。他的手机开始震动,他一边笑一边摸出手机看了眼。有通电话,他没接,挂断了。这时,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将虞粒的苹果汁放到她面前:“女士,您的果汁。”虞粒说:“谢谢。”程宗遖挂了电话,将手机踹进兜里,食指和中指捏着杯口两侧递到唇边,昂起头一饮而尽,烈酒刺激着喉咙,他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只剩下冰块,他顺手将酒杯放上服务员手中的托盘。“那成,我不打扰你和你男性朋友相聚。”他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她恹恹的“哦”了声,闷闷不乐的抿了口苹果汁:“慢走。”程宗遖临走前又打量了一眼虞粒,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裹着黑色的围巾,马尾很长。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中,显得格外乖巧,格格不入极了。他沉吟一秒,最后还是再次弯下腰,低声叮嘱:“注意安全,早点回家。”虞粒微怔,抬眼看向他时,他已经抽身离去,只看见他一个宽阔的背影。他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穿上外套。很长,到小腿的位置,深色的呢子大衣。成熟,沉稳,压抑。虞粒一时竟然恍惚。他还是那个他,可又跟记忆中的他完全不一样了。舞台上的乐队终于演奏完毕,最后的互动环节也结束。虞粒望过去,看到主唱走下了舞台。其实…程宗遖曾有一支乐队。他是乐队主唱。四年前,虞粒第一次见他,也是在这家酒吧。当时他唱的是imagine dragons的《shots》am i out of touy place?…oh i'm wishin'you're here,but i'm wishin'you're gonei can't have you and i'm only gonna do you wrongoh,i'm gonna mess this up,oh,this is just my luckover and over and over again…and then i shot,shot,shot a hole through everything i loved他站在舞台上,五光十色的光落在他身上,妖冶得不真实。穿着摇滚风满满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露着半臂刺青,脖子上挂着一把贝斯,唱到高潮迭起的部分时,手指迅速拨着弦,随着节拍和过度的用力,手背上的青筋会凸起。是了。记忆中的程宗遖从来都不是现在这般西装革履,成熟稳重。是不羁、狂烈、野性的。天生的舞台艺术感,为音乐而生。只是后来,他的乐队不知道什么原因解散了。再后来,这家酒吧被收购,改了名字,名为——zn.tzn.t是他的乐队名。这是一家连锁酒吧,拥有他乐队名的酒吧遍布在全国各地,似乎这是乐队曾经存在过的唯一痕迹,而程宗遖再也没有出现过。今晚她来酒吧,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还真碰到了程宗遖。说来也奇怪,曾经无数次来寻找,每一次都无功而返。结果自昨晚在唐家遇到过后,一切都变得轻而易举了。如若不是他出现在这里,还有他手臂上纹的“zn.t"刺青,她真的很难将现在的程宗遖和曾经的程宗遖联系到一起。程宗遖走后,虞粒又坐了好一会儿,有点拖延时间的意思。因为她是请了假逃掉晚自习出来的,想耗到晚自习快结束再回去,现在这时间要早不早要晚不晚的很尴尬,索性彻底不上了。她不紧不慢的喝完苹果汁,这才走去前台结账。前台的工作人员告知她,程宗遖交代过她的所有开销都免单。现在九点四十多了,打车回学校,正好就下晚自习了。她没有住校,蒋潇雅安排了司机,每晚下晚自习接她回家。虞粒离开酒吧,走到路边,正要打车回学校时,距离她几米开外的一辆劳斯莱斯商务车就开了过来,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下来一位中年男人,他礼貌的笑:“虞粒小姐,程总吩咐我送您回家。”虞粒讶异:“你一直等在这儿?”司机说:“是的,我送完程总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