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 洗衣服啊，那我们到别的地方去玩儿了。”

  “姨, 你啥时候和杨明叔结婚啊，我们能吃你的喜糖不？”

  “姨，我们要吃喜糖。”

  “啊, 喜糖, 我们要吃喜糖。”

  一群熊孩子围绕在女人的身旁, 一个劲儿地闹腾着，女人也不见丝毫不耐烦, 笑眯眯地开口回道:“吃喜糖还早着嘞，你们要是想吃糖过几天我让你们杨明叔去城里买点回来分给你们吃。”

  “好啊，好啊，姨你最好了, 比我妈都好多了。”

  可不是好多了，平时农村妇人哪个不是被这群熊孩子折腾的成了河东狮吼啊, 一个个皮得和什么似得, 整天跑的人影都看不见, 这可真是吃饭靠吼的年头，哪家吃饭了都是站在院门口猛的一嗓子，保准半个村都听得见。

  平时村里妇人都练就了一副大嗓门, 村里突然来了一说话细声细气, 处事温温柔柔的女人, 这群熊孩子能不觉着新鲜嘛。

  姜雅站在一旁, 看着女人蹲下身从红桶里拿出几件衣裳出来, 动作略显生疏地搓洗着，从姜雅这个角度能看见女人的侧脸，她长得不算顶漂亮，普通的长相，俗话说一白遮百丑，女人有着白皙的脸蛋，让她普通的五官也凭添了几分气韵。

  似乎察觉到姜雅的视线，女人抬头朝着姜雅看过来，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开口道:“小妹儿，你不跟他们一起去玩儿啊？”

  姜雅望着女人的双眸，将手里的最后一点红薯干一口塞进嘴里，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女人的跟前。

  “姨，以前没看过你呀，你不是村里人吧？”姜雅脆生生地开口道，刚才听那群小孩子提到了杨明，姜雅对于杨明这个人没什么映像，毕竟她一年才跟着父母来牛塘村一次，对于这牛塘村的人也不太熟悉。

  “对啊，我是外地人，来村子里没多长时间。”女人柔柔地回了一句。

  “哦，姨你自个儿洗衣服啊，我来帮你吧。”姜雅说着蹲下身，伸手就想去拿女人放在石板上的衣裳。

  女人看着姜雅的动作，连忙伸手拦住了姜雅的动作，笑着开口道:“不用了，就这几件衣服，我自己洗就成了，小妹儿我来村子里也有段时间了，怎么没见过你啊，你是谁家亲戚吧？你可真懂事儿。”

  听着女人的问话，姜雅正在犹豫该不该回答，今天他们回来这事儿只要村子里随意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姜雅是谁家亲戚，可姜雅吃不准女人这么问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姜雅歪着头看着女人，正准备开口回答她话，却被不远处的姜松一嗓子给打断了。

  “姐，你干啥呢，快过来啊，我们去旁边那小河沟里捞虾米，听说那还有青蛙呢，待会逮了一起烤了吃。”

  烤青蛙，姜雅前世也不是没做过这事儿，那时候小孩子不懂事儿，农村一到了热天，那田里，草丛里青蛙可多了，随便都能逮几只，直接剥了皮将里面的内脏挤出来，洗干净放点盐就用小木棍穿了放火上烤熟。前世姜雅觉得挺好吃的，可现在听姜松说烤青蛙，姜雅不免有些敬谢不敏了。

  姜松这一嗓子正好让姜雅避开了女人的问话，姜雅朝着女人露出一抹羞怯的笑，然后迈步跑开了。

  一群孩子换了地方，姜雅俗却没心思玩了，离开了“大部队”就直接回去了。

  姜雅回去之后，看见坐在门前坪上的小姨和大姨，姜雅没看到母亲杨贵梅，不用猜也知道母亲肯定在后院厨房里头帮忙呢。

  杨贵芬和杨贵虹最贵躲懒了，每次做事都在外头躲清闲，只有杨贵梅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心软着呢，每次回来都只有杨贵梅进厨房帮忙做事儿。

  “姜雅回来了，我们家那三猴子，你看见了没，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杨贵芬看见姜雅回来了，开口问道。

  杨贵芬和卢强英结婚后生了三个孩子，和杨贵梅一样，生了两女一子，同样上先生了两个女儿，最后才得了一个儿子，所以平日里将所以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在杨贵芬家里头那重男轻女才是真的重男轻女，女孩干活，男孩啥也不用干，什么好的都紧着儿子，女儿用一句不好听的话说:迟早都是别人家的，赔钱货。

  “他们还在玩儿呢，我先回来了，大姨我妈在厨房里头吧，我去找我妈了。”姜雅回了一句就迈步朝着后院走了。

  杨贵芬看着姜雅的背影，有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她这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跑这么快，这妹妹家的老二闺女就是个闷葫芦性子，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姜雅可不知道杨贵芬暗地里说她闷葫芦性子，就是知道了估计也不觉得奇怪，杨贵芬素来就看不上他们家。

  来到厨房里，姜雅看见了正在灶前的杨贵梅，杨贵梅手里拿着锅铲，热的脸都通红，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没入衣领里头。

  牛塘村比姜雅他们村更偏僻一些，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是到山上砍柴火做饭，这灶也是自己砌成的，屋子里不怎么通风，做菜就像是在火炉里似的，能热死个人。

  杨贵梅察觉到姜雅进来了，侧头看了一眼，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开口道:“你怎么进来了，这里头热，你快出去吧。”

  “妈，我帮你烧火吧，姥姥哪去了？”环顾四周，厨房里并没有看见杨老太的身影。

  “去园子里摘菜去了，待会就回来了。”杨贵梅看见姜雅已经拿了张小板凳过来，坐在灶前看火，连忙开口道:“你还是出去吧，这太热了。”

  “没事，就看火而已。”姜雅笑着回了一句。

  杨贵梅哪会看不出来女儿是想帮着做点，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轻松点儿。

  姜雅手里拿着火钳，撂了撂灶里头的柴火，佯装无意地开口道:“妈，牛塘村杨明你认识吗？”

  杨贵梅狐疑地瞥了姜雅一眼，开口回道:“认识，和我们家是亲戚，不过你可能不认识，杨明是我大爷家的孙子，就住在你姥姥家下头那栋屋子，你怎么突然问起杨明来了？”

  “没事，就是刚才听村里的几个小孩说杨明要娶媳妇了，那女人我刚才在井边碰见了，看起来不像农村人啊，是外地哪里人啊？”

  “我刚才听你姥姥说了一嘴儿，外地人，北方那边的的吧，你看见人了，长得怎么样，我听说性子挺温柔的，是个好相处的。”杨贵梅一边说着话，一边动作麻利地翻炒锅里的菜。

  “长得不算漂亮，挺普通的，就看起来听白净，看起来就不像是农村人，我就奇怪，外地人怎么想着嫁到牛塘村来了？”姜雅故作不解地小声说了一句。

  不是姜雅瞧不起牛塘村，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村里人都想办法往城里挤，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想不开嫁到着荒头野岭地儿来。说到底，还是那女人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她躲在这村子里到底想干什么。

  “你懂啥，小孩子家还挺爱管闲事儿，到时候办酒我肯定得回来随份子。”杨贵梅笑着戳了一下姜雅的额头。

  被戳了一下，姜雅揉了揉额头，开口道:“妈，疼！”

  “别赖，我还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劲儿啊？”杨贵梅瞥了装疼的姜雅一眼。

  就在两人说着话时，杨老太提着一篮子菜走了进来，看见坐在灶前的姜雅，连忙开口道:“姜雅你咋进来了。这里头多热啊，快，出去凉快凉快，这火我来看着就行了，快快快，你看看这热的，小脸红扑扑的……”

  杨老太絮絮叨叨地就把姜雅撵出了厨房，姜雅一走出厨房暗暗思索了片刻，脑海中突然想到了某个男人，脚步一转便跑了出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姜雅记得离着两里地的村大队那里有一家小卖部。

  重点不是小卖部，而是小卖部安装了座机电话。

  ————

  军区……

  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军人的梦，穿上一身绿军装，那种使命感是寻常人无法体会的。

  “加强战备，准备打战！！！”

  “加强战备，准备打战！！！”

  “加强战备，准备打战！！！”

  吼声震天，一道道整齐的步伐声响起，一群穿着作战服的男人们在操场上跑着，天空中烈日炎炎，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身上的衣服。

  “叮铃铃……”

  一道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安静，旁边的男人听见电话铃声，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办公桌上的响着的电话，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伸手拿起话筒。

  “喂，你好，请问找谁？”

  “傅深在吗，我找他。”一道脆生生的女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男人浓眉一挑，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女的……

  还是找傅深，这是“那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