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书记赞许点头，接着又拿出笔本：“说说你的要求，我这就去跟镇上商量，要是不过分的话咱们尽快把手续给办了，尽量不耽搁时间。”党书记之前办事其实就挺高效的，但这次林斐却觉得他更是风风火火，有心想留书记在家吃顿饭，却被无情拒绝。“你先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随时给我打电话联系，或者现在去那一片地实际走走了解了解情况也是正经事。我得赶紧去镇上把你这情况说道说道。”党书记直接开着他的摩托车就走远了。林斐瞧着书记像被狼撵着走那着急劲儿，心里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具体怎么了，他也猜不出来。“猜不到就猜不到呗，放宽心。”反正程帅一直都是心宽体胖的践行者。要真有什么要紧事儿，书记不会不跟他讲的，现在书记能这么瞒着他八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想到这点，林斐便不再多想了，反倒是聊起程帅来。去年年底他全国联考成绩还不错，要在今年3、4月份参加院校复试，按理说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程帅决定要是要认真对待。不过，都是成年人了，程帅也不是很想一直伸手跟家人要钱，更别说他还琢磨也想买个小粉呢。程帅思来想去，准备趁着今年春播也跟林斐去年那样，好好儿侍弄一批漂亮的苗子，然后拿去卖钱。左右这些也是他专业所学，不过就是晚上复习理论，白天进行实践而已。但问题来了，究竟是跟聂泽那样，选取做大市场的淮市就近高价租一小块地呢，还是在洋景村这边挨着林斐蹭他身上的逆天增益buff，这两个选择各有利弊，程帅思考两天了，也没个头绪。程帅把问题抛给林斐，林斐沉思片刻，拿出一张草稿纸，拉着程帅问了一大堆问题。“聂泽他在那家农场租用土地，你得问清楚是怎么个价钱，我记得他那边用水用电都方便。另外村里的地，要是租普通村民的，一亩良田每年租金也就几百块，不过水电这方面你得自己另外想办法。”程帅凑近了些，催促：“你继续说。”林斐：“另外，农场那边耕地翻地这些肯定也有相对应的机械，你还得问问聂泽他跟老板合作的话，用这些机械要不要钱。另外村里的情况我也跟你讲一下，请人家开机械来翻一亩地的价钱，约莫是两百块。”程帅脸色一正：“那聂泽那边肯定也要付钱才行了，绝对的。”林斐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又问他：“还有，做育苗这行，需要的人力可不少，聂泽他在淮市，人力成本肯定更高。而你在村子里的话，可以花更少的价钱去请村里的老人，他们大多还是很乐意赚这些零碎小钱的，但相对应的，这些老人可能比较固执，干活这方面或许你得多劳心。”“劳心不怕，我现在还是个学生，时间多的有。”程帅拍拍胸口。林斐：“另外，还要考虑到市场这方面。在洋景村也有个好处，就是这里是大棚菜种植中心，附近上百家大棚菜种植户，你可以想办法就近销售。”程帅毫不犹豫道：“其实我是想零卖的，就跟聂泽那样卖给城市阳台种植党们，而且我之前也做过这行，v信加的老客户也不少。”林斐点点头：“那么就要考虑到运输成本了，我之前一直合作的货车司机是刘大勇，之前咱们在集市上见到那次，他开车带我过去，一车货不包装卸约莫是300元，要是包装卸的话可能会再往上加钱。”说到这里，程帅就坐不住了，他摸出手机开始给聂泽打电话联系，照着林斐在稿纸上写的一条条问过去。一通电话结束，程帅心中差不多已经有答案了。林斐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拉着刚要起身去找党书记的程帅：“孙婆婆那边之前送我耕种一亩多的地，旁边挨着也是她的，之前好像种的是春萝卜，我估摸最近就要收了……孙婆婆人挺好的，你要是想租用村民家的地，完全可以考虑考虑她那块。”这不瞌睡了就送枕头来嘛！程帅瞬间就乐了，他道：“那行，我这就先去找孙婆婆家坐坐。”结果，他抬脚刚要出门，就犹豫回头了：“孙婆婆好像挺喜欢你的，要不咱们俩一起去？”林斐翻白眼：“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办！”程帅吃了个瘪，其实心里也清楚，作为好友，林斐能帮他把思路梳理清楚其实已经很难得了。从林斐家农场出门，程帅的脚丫就跟不听使唤了一样，一会儿想往孙婆婆家去，一会儿又迈向村书记家的方向。最后还是王姨看见村里东晃晃西晃晃的程帅，把他拉到家里吃饭。王姨一看这孩子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儿，吃饭时稍微一问就明了，合着这是要给自家丈夫送政绩的欸！看丈夫忙着中午都没回来吃饭，王姨也是个精干的，她想了想，拉着程帅：“这事儿好办，你孙婆婆虽说脾气怪，但她到底也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她都这把年纪了，多少也会听听子女的话。”程帅就跟学生上课似的，坐得贼端正，这会儿他是筷子都放碗沿上了，就认真听王姨讲话。王姨：“这样，我给她子女打个电话，把你这情况跟他们讲讲，他们心疼老娘八成能同意。”“欸！”程帅立刻高兴起来。随后，王姨又说：“另外你也知道，咱们杨关这边对农业的扶持力度挺大，你还是个学生身份吧，方便的话去注册个公司，回来既能享受大学生创业的优惠政策，还能享受咱们杨关市本地对于农业的扶持政策，关键是也能让孙婆婆和她的子女看到你认真做事业不是平白浪费土地的决心。”程帅饭也没吃好，晕晕乎乎地就去村委填表去了。到村委那边把他的情况一说，那边立马就有办事员拉着他亲切热络地帮着填表，还可以帮他一起去注册公司，甚至连刻章都是免费的……“太幸福了！”作为一个外地人，程帅头一次享受到这般待遇。“不行，我得把今天的事儿都给老爸说道说道。”晚上，程帅吃饭也吃不认真，摸出手机就要给老爸打电话。林斐脸上老大不高兴，嘟囔说程帅跑来蹭吃蹭喝，还不干活不做饭，中午晚上都是他自己做的。程帅电话还没打通，趁空隙时间冲林斐笑：“我要是真留在村里育苗了，接下来你不天天都能吃上我做的饭了？”本来程帅表情还不以为意，但下一秒他就绷不住了。林斐说：“你又不是大厨，天天吃你做的饭可不成，太腻了。”程帅深吸一口气，丫的，这朋友是没法儿处了！……就在程帅风风火火地跑他的公司时，林斐这边也没闲。第二天书记就又来了，告诉林斐，说是他承包的林地已经差不多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现在关键是林斐要赶紧把要求再明确一下，要求越具体越好。“要是你这边上午给图纸，我们那边下午就立马找工程队开工——”林斐听了感觉更是莫名其妙了，他打断书记的话：“不是，怎么这么急？我还有些事儿要跟您再明确一下呢。”书记叹口气，问：“什么事要明确？”林斐：“我昨天花大半天把那边林地逛了逛，感觉有些地方其实可以再精细化去利用，很多山坳坳处土壤相当肥沃，阳光照射条件也还挺好，完全可以去开发一下拿去做种植用。”“你是想问那些低矮灌木能不能伐了去种地是吧？”书记直接预测林斐所想的。看林斐点头，书记叹笑：“这么跟你说了吧，这块地其实并不那么明确，像你说的那种地方确实可以收拾收拾去种地，甚至你要是想，还可以跟林业局还有农业局去打申请，基本山上一半的小杂树小灌木都可以砍。”看林斐挑眉，书记又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之前就不跟你说这事呢。”林斐点头：“难不成法理上允许，但情理上不合适？”书记眉目舒展：“是这样的。咱们村之前来过一个风水先生，先生就曾在这边林子里隐居十来年，那十来年时间里咱们村风调雨顺，有一年外面大旱庄稼苗全都旱死，但咱们村就是个例外，从那林子里竟然流出一条小溪！就是那条小溪救了全村人。”林斐想起昨天看到的那汩，问是不是那条小溪。书记却摇头：“不是一回事。大旱一般伴随着大雨，第二年雨水多，那条小溪就自动干枯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出现。”林斐默默端着茶杯小饮一口，抿着嘴角没说话。书记：“先生走后，咱们村里的人一直都很敬畏那片林地，特别是上了年纪的，有时还想去拜一拜。昨天我也不是很能确定，不过今儿是明确了，确实是有老板想包你旁边那块地，他们要是也学你这样做农场，八成是要把林子砍得不成样。”林斐忽然感觉书记看他的眼神特别热，抬头直视书记。书记：“我，包括村里的其他人，都觉得你这个孩子是个能明大是大非的，而且老家也在这，也算是自己人。我们希望的是你先一步抢下这块地，然后尽量维持它原有的样子。这块林地，虽说这两年已经没什么神奇之处了，先生之前住的草屋也已完全坍塌，但这是很多老人的精神支柱。”林斐彻底明了，他点点头：“我会尽量维持林地原有的生态，尽量少做开发的。”书记笑了下：“我昨天连夜找了村里有声望的老人，我们坐下来开了个小会，大家都同意若是由你来承包，若是答应不乱砍乱伐，我们很愿意把地租给你，也很愿意把地租尽量降下来。”林斐笑着也跟书记那样，笑叹一口气。答应下来，林斐心中没有感到一点点压力，反倒是忽然觉得轻松了。接下来的日子，林斐还挺忙的，他先是快速去找之前那个包工头徐德利，问他要了羊圈的施工图纸。牛圈的话，林斐想了想，给刘一虎打电话问问牧园那边的养牛场是怎么规划的，再结合自己家的情况，以及徐德利给出羊圈的图纸，林斐自己简单优化一些细节。总之，忙完图纸给书记v信发去，林斐再揉揉酸胀的脖颈，看了眼电脑上的日子，突然发现后天居然又到周六了！林斐忙给50人群里发消息，邀请大家后天一起来农场“玩”。这个玩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去农场干活儿嘛！按理说，在看到v信群里的通知明白后天又要跑去当白工，应该多少会有点抗拒心，但不论是老实巴交的冯建平，不论是欢脱皮实爱偷懒的赵晓凡，还是安静干活从不瞎逼逼的其他人，人人都在群里欢呼雀跃起来。笑笑得到消息，也忍不住眉梢带笑，明明还有一两天的时间，可她在接到消息时就忍不住开始着手收拾东西了。潘阿姨更显年轻，她直接在群里发了一大堆放鞭炮的表情包。潘荭在群里跟其他水友们聊了几句，回头发现自家外孙女正在闷头收拾东西，仔细瞧瞧脸上笑意盈盈呢！“要不你也在群里跟大家一起聊几句热闹热闹？”潘荭问。笑笑摆手：“不了。”简单两句对话根本就没打断笑笑收拾东西的节奏，她仍是有条理地往背包里收纳后天去农场可能要用的东西。直到把一个尼龙背包装个满满当当，笑笑坐下来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后天过去要带什么运动饮料。潘荭大概是能理解了，外孙女虽说没在群里跟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聊天，但这收拾东西的过程也是她心中高兴的体现。当天晚上，潘荭还专门去何瑞莲家串门，问她有没有关注群消息。何瑞莲哈哈直乐：“肯定看到了，那会子我正在上课呢，下课看手机发现好家伙999条消息哩！咱们那群平时都没什么消息，这冷不丁的突然这么多信息，准是有什么事儿！我就立马去翻了聊天记录，哈，原来是后天就能去农场咯，还是全员都去的那种，后天咱俩就能跟那几个老姐妹再相会咯。”潘荭瞧她说话时眉眼都带着笑，自己也忍不住变得更开心起来。何瑞莲拉着好姐姐，一个劲儿说话：“今天上午我还在办公室里坐得头昏脑胀呢，就想着什么时候咱们跑出去玩玩散散精神，没想到下午就看到这么个好消息。”潘荭：“是啊，小时候干农活只觉得累，现在偶尔干那么一两下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既锻炼了身体，又能接地气儿。”杨关市城区，不光是潘荭何瑞莲两家人期待着周六的到来，50人群当中仍是热闹得吵翻天！第二天，林斐还不得闲。他昨天晚上才把图纸发给书记，今儿一大早书记就通知他要到村委一趟，说是施工队已经找好了，想让他们两方再交接一下，对对有没什么容易产生问题的地方，提前沟通好了，明儿就是个宜动工的好日子，明天就能开工建设！林斐不得不为镇政府超高的工作效率点赞，这速度快得他都有些不能适应。等到了书记办公室，简单跟施工队那边交流了双方的意见，没什么冲突，书记便打发他们去准备物料，准备明天一早就开工。林斐却没着急走，他等施工队那边走了，才拉个板凳一屁.股坐在书记对面。“怎么？有什么事？”书记好像还有其他事要忙，只是看林斐有话要说便又重新坐了回来。林斐：“去年冬天那场连阴雨时间又长，降雨量又多，我农场之前铺的建筑残渣的小路被冲得不成样了，寻思着能不能再找您帮忙还用残渣给铺一铺，另外东边那块林地毕竟是距离我的住所比较远，每天过去一趟八成是要开车，还想着从我农场那边也铺一条路过去。”铺路是铺路，林斐肯定是要给钱的，只是铺路的话，建筑残渣需求量还挺大，他一个人不如政府出面更好找。最关键的是，这已经开春，他要忙起来了，先是地里的绿叶菜需要收，一些生长期较短的菜还能再种一茬，翻地、整地、追肥一套套都是麻烦事儿，折腾完了还得想着怎么卖菜，菜收完了又种下了，林斐还得去折腾果树苗的种植，以及夏季菜的育苗工作。另外农场里的奶牛估摸再有半个月，也要陆续生产。现在奶牛是跟羊挤在一起住在羊圈中，也就得亏现在羊圈里还有空位，以及张三爷那边三十来只羊还没收到，不然奶牛住也没地方住。林斐必须得赶在奶牛生产前，拾掇出来一个靠谱的地方给它们生产带娃用。东区那边牛圈估计是赶不上了，他还得想办法临时搭建个草棚。林斐他也实在是不得闲呐！书记听闻林斐接下来的农场工作计划，也是倒吸一口气：“你小子今年春天是准备甩开膀子大干特干呐？”林斐嘿嘿笑道：“一年之计在于春嘛，我赶在天气最好的时候，把今年农场的发展基础打好，剩下三季等着收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