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现在都3月21了，今年清明晚，是在4月5日，按理说应该是挺紧张的。但林斐有异宝，他完全不慌。第二天就是老妈做手术的日子了，林斐在手术室全程守候。手术刚开始，老爸也急急慌慌赶过来。“你老妈呢？已经进去了？”林爸看儿子、老丈人、丈母娘三人都在手术外走廊处坐着，看了眼腕表：“不是说十点半吗，怎么提前了？”林斐解释：“医生今天要做的手术多，前一个病人刚做完，妈就被叫进去了。”林爸没能见老婆手术前最后一面，悔极了，但这完全不影响他后悔完事儿掏出一沓试卷继续改。外公之前在大学当过化学老师，还在教办室出了十多年化学试卷，这会儿见女婿改化学试卷，也凑上去。外婆之前是小学语文老师，她不懂化学，便拉着林斐聊天，从老妈的咽炎一路聊到林斐的大学生活。聊着聊着，外婆就拉上林斐的手：“其实外婆觉得读农学也挺好的，你是不知道我们自己开始种地后，才发现那小小种子中竟然蕴藏着那么强大的力量……”说着说着，外婆又重复起之前的话来：“跨专业考研多难啊，你打小身体就不好，读书多辛苦，社会上到处高学历人才，多少研究生毕业了都找不来合适的工作呢！况且农业也挺吃香的……”林斐哭笑不得：“外婆，我怎么打小身体就不好了？我从小吃嘛嘛香，个子长到一米八还不够吗？”一米八高的大个子，在外婆眼里竟然打小身体就不好？难不成这就是长辈滤镜么。外公也终于看完了试卷，扭过来也冲林斐说：“跨专业考研是挺难，不过你婆说的也对，现在农业也是吃香专业，不考也成。”林斐：“……”林爸也突然反应过来，忙说：“不成，咱们家都是学化工的，小斐也打小喜欢化工，他喜欢化工就让他继续学呗。小斐还小呢，正是奋斗的年纪，现在不奋斗什么时候奋斗啊？”最让林斐为难的是，老爸在说完这些后，还扭头过来问他：“是吧？我记得你之前一直都嚷嚷要跨专业考研呢！”林斐面露难色，要怎么跟老爸讲，他突然转变想法现在准备收拾收拾，回老家退休种田呢？气氛正尴尬呢，手术室大门开了，林妈被推出来。医生笑着说：“手术很成功，病人估计留院再观察三天，就能准备出院了。”说完，医生就叫护士，去让下一床病人做准备，尽快进行下一场手术。林爸四人看医生也累的一头汗，也不继续缠着人家。到病房没一会儿，老妈就清醒了，林斐四人立马凑上前去关心，结果老妈嫌病房里人多她烦躁得慌。“那我去上课了啊。”林爸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的。林斐正想笑老爸呢，结果转头就对上老妈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告诉他：你也先回。林斐笑不出来了。但很快，老妈也摆手示意让外公也回去。于是，老中青仨男人均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了病房，外公就去问护士林妈手术后饮食要怎么安排才合适，护士倒也业务熟练，交代了一大堆。有外公外婆在，三餐用不着林斐操心，二老厨艺一直都挺在线的，况且他们也不放心林斐这还是个学生的“小娃娃”做饭。林斐唯一需要的事，就是晚上来医院陪房了，这种耗精力的事二老可吃不消。从医院出来，林斐先跟外公一起做了饭给外婆老妈她俩送去。下午陪床老妈表示也不需要他，林斐只能出来，到附近农资店买了一大堆材料。这次林斐打算育五千个苗，光是泥炭他就买了三大包，再加上育苗穴盘、喷壶、温度计玻璃纤维、塑料布这些材料，林斐一下花出去千把块。从农资店出来，因为东西太多，还只能打的回去。到家，程帅就把快递单号给林斐发来。林斐问了程帅，又把买种子和寄快递的钱给程帅打去。这一下午，林斐手里的钱花出去七七八八。他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两千，现在手里就只剩下两百块了。到家，把物资都先堆到客厅，林斐还得把阳台给收拾出来。林斐家是市一高的家属院，在三楼，阳光还挺好，就是林妈林爸都带的毕业班，工作忙压力大，夫妻俩一直都没时间打扫房间，阳台上堆积不少杂物。把阳台的杂物清理出来，林斐又搭建一个小型阳光温室，这是农学院学生必备的专业技能。15:50，林斐刚把阳台收拾干净，给自己腾出一大片育苗区域，快递也正好送到。林斐一共是要了5个品种的种子，每个品种两包，加起来一共是5000粒种子，但程帅又把自己没用完的种子也一并寄过来了，一共是13包半。林斐一看，程帅送来那三包半都是明显育苗困难的品种，不由笑起来。能大规模商业化的种子，无例外都有以下的特质：易发芽、高抗性、果实耐存储运输、丰产性高。至于味道好不好嘛，这一项不是商业化种植最重要的要求。而程帅寄过来的这三包半种子，果实味道特别好，抗性也算不错，丰产性也可以，唯独就是不耐存储不耐运输，及发芽及幼苗期生长困难，直接被商业化种植无视。但林斐最不怕的就是发芽困难，要是刨除发芽困难这点，剩下的不就是超市里高档蔬果的优秀品种吗？这种优秀品种运输起来再难，因单价卖得贵，利润点就高，商家也愿意在这上面稍多花费心思。想通这些，林斐简直都要当场给程帅打电话道谢了，好在残存的理智控制着林斐没有做出这种令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接着，林斐就对纯净水进行加热，温度到四十度后便兑入微量的空间水，然后就将这7种种子放入一次性塑料杯中进行浸泡催芽。为了保持温度，林斐又把家里加热鼠标垫拿出来，接通电源将整个放热水的盆子包裹住。忙完这些，差不多就是晚上九点钟了，林斐骑车赶去医院。第5章医院病房里，是老爸在守着老妈，两人夫妻多年，感情一直都很好，林斐到时老爸正在用棉签蘸水在老妈唇上划拉。不过，显然老妈嫌这样不解渴。棉签划拉不知多少下，林爸才站起来，冲林斐交代一条条照顾老妈的细节。“放心，我中午都听过了，护士亲口说的。”林斐一看时间都十点多了，忙推着老爸回家休息。临出门时，林斐还特意交代：“阳台上杂物我都收拾出来了，中间阳光最好那里是我育苗设备，您可千万别碰着啊。”林爸还以为是儿子重新开始的毕业作业呢，他胡乱点点头，骑车回家。等到家了，林爸看着阳台那一大堆的种子，凌乱了，当场摸出手机给林斐打电话：“不是说好考研吗，怎么又开始做这个生意了？”要说做育苗生意，之前两年林爸还挺乐见其成，儿子长大了，有独立赚钱意识了，当老父亲的心里肯定欣慰。但这会儿不行啊，现在紧要事情是先把读书这项工作搞好。“家里又不缺你钱花，等考上研了再自己创业也行啊。”林爸急吼吼劝儿子。不曾想，突然听儿子坦白，声称儿子接下来不光不准备考研了，还打算回老家过去半工作半退休的种田养花生活。林斐知道，老爸之前还挺希望自己也当个光荣的化学老师，自己之前也一直都是这么准备的，突然转变理想去过躺平的咸鱼，向来是个奋斗人设的老父亲肯定不能接受。所以，林斐打算自己赚钱，花自己的钱，躺自己的人生，老爸没话说的。电话被挂断，林老父亲纠结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二天晕晕乎乎就去上课了。而林斐这边，挂了电话就看见老妈询问的眼神。林斐苦笑，又给老妈解释：“我突然觉得外公外婆他们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老妈你没见他们二老瞧着精气神都好了许多？乡下其实……当然，我知道他们是有退休金，但我也不是完全躺平，也可以利用自己在大学里的专业知识去赚钱……要不你们就看我这次生意能不能成吧。”要是生意能大获成功，以林斐对老爸老妈的理解，相信他们八成是不会再管那么多。林妈现在还不能说话，但一点儿也不妨碍她骂儿子。林斐选择性忽视老妈手机屏幕上骂人的词汇，挑选语句中的重点内容：……等你亲自去乡下住两天就知道农村生活多不容易了……却不想儿子直接咧开嘴笑话她：“妈，说真的，要不是你做手术我照顾你，我还真打算直接去外公外婆那蹭着住，毕竟他们那边阳光比咱们楼房好太多了。”不能说话的林妈在手机备忘录上输入一个大写加粗的“滚！！！！！！”。林斐偷笑把自己带的折叠椅打开，躺在上面休息。照顾术后病人其实还挺麻烦，因为要输各种药液，每瓶水输完之前都得去找护士换水，晚上也睡不好，时刻担心输液时各种意外情况。担惊受怕一晚上，饶是健康跟个小牛犊似的林斐也困顿得很，饥饿得紧。七点钟，外婆早早带着桶饭过来，林斐在旁边稍微吃上两口垫垫肚子，就骑车回外公那儿正式吃早饭。吃了早饭，林斐回家也顾不上补觉，先去看看他催芽的种子。只见种子竟然已经飞快露白了，也就是里面的胚芽顶破种皮，露出白嫩.嫩的小尖儿。特别是最容易催芽的番茄种子，嫩芽基本都长到快半公分了，芽顶有些甚至已经带了绿意。而最难发芽的瓜类种子，也基本都能见着它们开裂的种皮。为了方便养根系，林斐也不怕麻烦，他买了两种规格的穴盘，一种是128孔的盘，一种是50孔的盘。育苗盘大小规格都是一样的，开孔多的苗穴小，开孔少的苗穴大，为了省钱，林斐厚着脸皮跟老板要了五张不要钱的接水盘。林斐先把128孔的穴盘拿出来用。他在育苗穴盘铺上土，在土吸饱水分，接着再找个沥水网把穴盘里多余的水沥出来。一张布土，一张浸水，一张接水，五张赠品接水盘竟然还用不完。林斐忙活好一阵，把育苗穴盘打理好，接下来便是将种子放入土壤当中正式育苗了。每播种好一盘，林斐就得立刻把标签贴好，然后将盘子放到家里早就闲置不用了的鞋架上。林斐家的阳台也是老式家属院常见的结构，封阳台的一长串推拉窗，窗里做了个往外延伸十公分的台面，窗台宽度加起来就有三十多公分了。这是当时很流行的装修方案，台面上还要贴上瓷砖，这样既可以养花，还能放些杂物。不过林妈林爸一颗心掰成两半，一半给了儿子林斐，另一半则是给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们，林斐家阳台的台面从来没养过花，一直都是拿来放鞋用的。刷好的鞋子可以直接摆在上面晾干，晾干了也不用收起，反正家里阳台直通客厅和林斐的卧室，足足有六米那么长，台面足够长，全家人鞋子排排放都用不完那么长的台面。所以，林家的鞋架才被这么闲置好几年，这次正好被林斐拿来育苗用。放上育苗盘的鞋架就被高高举起，放在铺了瓷砖的阳台跺上，享受着最好的阳光待遇。推拉窗的密封性远不如平开窗，林斐只能再次用玻璃纤维和塑料布将整个鞋架包裹起来，做成一个简单的阳光温室。鞋架不够用，还剩三千多颗种子没下种呢。林斐拍脑门：“失策了！”之前浸泡催芽，基本都得先用温水泡上个一两天，然后再转移到浸湿的纸巾上，继续蒙盖催芽，光催芽都得两三天。这突然半天就催芽成功的林斐，一时还没适应这个催芽效率。看瞅着刚才还只是种皮微破的瓜类种子，这两三个小时过去，也已经露出白白的嫩芽，时间紧迫，林斐必须赶紧将它们都种下去。林斐思索片刻，骑上自行车就去了建材市场。最便宜的木方一米八毛，林斐直接打包50块钱的，店家很是大方给了65根。然后又花30块钱租个□□，押金100，□□钉也花了2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