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作者:山间人      更新:2023-05-01 20:08      字数:2597
  郁驰越沉着脸跟服务员往包厢的方向去。进门之前,他停下脚步,深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克制随时要爆发的怒气。可下一秒,包间的门被从里面拉开。里头黑漆漆的,灯统统关了,一盏不留。月初霖笑盈盈地站在眼前,手里捧着一块小小的慕斯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支燃烧的生日蜡烛,红与黄调和出来的暖色灯光将她美丽的脸庞照得温柔动人。郁驰越有一瞬间呆怔。他听见她说:“阿越,生日快乐。”一支孤零零的蜡烛,将全世界点燃了。他呆站在原地,双眼紧紧地凝视着她,好似怎么也看不够。“快吹蜡烛呀,都快烧完了。”融化的蜡从顶端飞快地滚落下去,本就不算长的蜡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月初霖忍不住催他。他猛然回过神来,低头迅速地吹灭蜡烛。屋子里的光源顿时完全消失。她站在黑暗的屋子里,而他站在走廊的灯光下。明与暗的交接处,一缕青烟从烛心顶端袅袅升起。郁驰越越过那一缕烟,俯身吻住她的唇瓣。第24章郁驰越的情绪久久没有平静。他坐在餐桌边,?看着月初霖站在服务员提前送来的电磁炉旁边,为他煮一碗寿面。他这辈子的第二碗寿面。第一碗是十多年前,祖母还在世的时候给他煮的。后来祖母走了,?他也跟着母亲去了国外,?再没有人替他庆过生。她是第二个。一碗阳春面,?水开后直接下锅,?撒一把盐、几点葱花,不过几分钟便煮好了。“好了,?已经吃过晚饭了,这面就算走个形式,趁热吃吧,吃不完,剩着也行。”月初霖端着盛好的面送到郁驰越面前,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双手支着下巴,?微笑着注视他。郁驰越看她一眼,默默取过一只小汤碗,捞了一筷面和几勺汤进去,推到她面前。“一起吃。”他低着头,嗓音哑得不像话,?不待她回答,?已经先动起筷子。明明已经吃过晚餐,他却依旧吃得飞快,好像生怕面凉了似的。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怎么说话,直到碗里的面被吃完。月初霖用餐刀将慕斯蛋糕分切成两块,其中一半给他。“你是在国外长大的,?中式的长寿面,西式的蛋糕,都得要。”蓝莓味的慕斯蛋糕,最底下是一层拌了黄油的消化饼干碎,上面浅紫色慕斯里还点缀着几颗小小的新鲜蓝莓。郁驰越一向不爱吃甜腻的食物,但他没有拒绝,用小勺子挖着,将这一小块仓促准备的蛋糕一点不剩地吃完。甜中带酸,柔软细腻。“好吃吗?”“好吃。”郁驰越放下小勺,将餐盘推开,哑着声问:“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月初霖轻笑一声,一双妩媚却温柔的眼睛睨着他:“难道我先前对你不好吗?”其实,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向来愿意在男女关系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让双方相处得更愉快些。约会时,她会精心打扮,上床前,她会营造气氛。只不过,这男人时常不领情罢了。况且,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恻隐之心,莫名想起自己。每一年,她也是在这样的孤独里度过这个日子的。她的母亲从来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很少想起女儿的生日,即使想起,也只会是自怜自艾,将这一日想作女儿拖累母亲的日子。有许多年,她都不敢直视“生日”这两个字。直到母亲去世,她进入大学,才逐渐学会放下过去的执念,变得坦然起来。原以为得不到他的肯定,谁知,他看她一眼,轻声道:“对不起。”月初霖盛着碎光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惊讶。“你在为什么道歉?”郁驰越没说话,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脑袋埋在他已经干透,变得干燥温暖的长发间,深深吸气。好像还有风雪清冽的味道。“对不起。”他又闷声重复一遍。“我有时克制不住自己,会对你发脾气,对不起。只要你别走就好。”他双臂缠在他背后,在她的针织长裙上来回摩挲。月初霖仰着头,忍不住无奈地轻叹一声。这个男人,抱着她的时候,总像个不太成熟的孩子。看在今天是他生日的份上,她耐着性子伸出双臂回抱住他,低声道:“我们现在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走?”他将她抱得更紧了。月初霖挣了挣,没能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便放弃了。两人就这样保持着紧紧抱在一起的姿势,好半晌没有分开。餐厅里,服务员特意为他们二人播放的音乐变成了有些耳熟的旋律。曲调神秘而诡异,带着暧昧的节奏,引人沉迷,是《出埃及记》,和四年前游艇上那个夜晚,一模一样的音乐。两人俱有一丝恍惚,好像回到了刚刚相识的那个奇异的时刻。月初霖的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绪,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将脸埋在她长发间的郁驰越忽然动了下,拂开堆叠在她颈间的发丝。针织长裙的领子被往下拉了些,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温热的唇瓣贴上去,顺着耳根处一寸寸移动,顿时带起一阵战栗。月初霖闭了闭眼,将脑袋偏开更多,身子也软在他怀里。可是下一刻,若有似无的亲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排坚硬的牙齿用力地刺向锁骨边的一寸肌肤。痛感立刻传来,她忍不住惊呼一声,贴在他后背的十指瞬间收紧,隔着衣物往里抠。他的后背也觉得痛。可谁也没有放开。他用力嗫咬、吮吸,在洁白的肌肤间留下一片嫣红的印记,像落在冰雪里的玫瑰花瓣。“你做什么!”音乐结束,他缓缓退开,拇指流连似的抚过那片嫣红。“吻你。”说着,他又压着她亲吻一阵。她浑身发软,忍不住步步后退。月初霖不知何时已经靠在落地窗边的墙上,一侧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景象。风雪暂时小了些,虽还飘着,却不再纷纷扬扬,地上的积雪比方才又厚了些。“该回去了。”她伸手推了把郁驰越,这回总算将他推开。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走出餐厅。大门边,面对风雪,郁驰越再次拒绝了观光车。“还想吹冷风?”月初霖有些犹豫,还没出去,已经下意识拉紧衣襟。郁驰越却又像刚才一样,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到她身上,然后向前走两步,双手撑着膝盖,在她面前弯下腰。“我背你回去,这样就不冷了。”月初霖愣了下,抬头看着飘了雪花的天空,伸出双臂趴到他背上。两件大衣将两个人盖住,果然挡住了严寒。二十四岁的男人,身强力壮,轻而易举将她背起,双手伸进大衣底下,托住她的膝窝,稳稳当当踩进雪地里。积雪已有半寸厚,黑色皮鞋踩进去,留下一连串脚印,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在静谧的冬夜格外明晰。月初霖趴在他耳边,圈着他的脖子,静静听着周围的一切声响。天空中只有一轮黯淡的弦月,预示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